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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走到我背后,轻轻的抚着我的肩膀,我厌恶的甩了开她,忿忿的道: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我歇斯底里的吼道,没等‘红衣’回答,我自己却苦笑了起来,我还有资格怪别人吗?
‘红衣’眼圈转着雪花,苦涩地道:对不住,我,我……那个人是你的爱人吗?
我没回答,默默的低着头,算爱人吗,又不算?心里早就是五味陈杂。
周遭空旷的只有风声,我紧紧的攥着拳,忽然间觉得自己很没用。空气中缄默了许久的气氛还是被‘红衣’打开了,她幽怨的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虽然我骗了你,虽然我不是那个女孩,但……你可以当作这是弥补,听我说,我之所以找上你,是因为你快要死了!
我呵呵一笑,回过头看着她,淡淡的道:很好啊,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去找她了。
见我拔腿就走,‘红衣’追了上来,死活拽着我让我听她说完。
我没好气的道:你离我远点,当我求你了,红衣不喜欢我跟异性接触,何况,何况你还是个鬼!
‘红衣’抽泣道:对,我是,而且是一个瞎了眼,成全别人,搭上自己命的可怜鬼,你是个好人,我不该想着上你身,害你,但是我也是逼不得已,我现在除了想报复他们,脑子里都是空白,你很好,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告诉你,听着,人有三盏明灯,也叫阳火,阳火越弱的人离死亡越近,我在你的身上只看到一盏明灯,我之所以能接近你,也是因为你身上阳气非常弱。
我心里一紧,皱着眉头。
‘红衣’继续道:我们只认识短短一个小时不到,或许……还谈不上认识,可我忽然觉得执念没那么重了,呵呵。
她挽了下发鬓,笑着道:你想找到她我或许能帮得上忙,不过前提,前提是你首先要救自己,你的阳火已经弱到极限,假如最后一盏明灯灭了的话,就无力回天了。
我说:你真的能帮我找到红衣?
‘红衣’点点头道: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她出现的那一瞬间,我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那种感觉比我死亡的时候还要恐怖,就像天塌下来了,她的执念比我强千倍万倍,我觉得我能利用这种感觉帮到你。
我叹了口气,苦笑道:谢谢你了。
‘红衣’道:你刚才救我,我还没谢你呢,如果我再能帮到你,咱们就两不欠了。
我干笑了两声,心不在焉。
‘红衣’脸一红,紧接着认真的道: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命悬一线,再不能受到邪祟、鬼物的冲撞了,假如再碰到恶鬼什么的要上你身,光凭一盏明灯是抵不住的。
想起这些年的遭遇,我有种生在地狱边缘的垂危感,如履薄冰,狗皮囊不会善罢甘休,真正的红衣会不会继续守护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危险肯定还会濒临的,而且不会太久,也许明天,也许……
回到宿舍,宿舍楼里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之前轰天盖地,跟地震似的,但此刻不管楼道还是其他宿舍房间都安静的要命,仿佛除了我,再没有任何人惊动过。
难道只是幻觉?
我不信,那种感觉太过真实,根本不可能是幻觉,就算是幻觉,也能将人的精神压抑到极其崩溃的地步,想一想,我还是有些后怕。
躺在床上,整个人简直都要废了,疲惫感瞬间袭来,‘红衣’就坐在我旁边的床铺,我问她用不用睡觉,她说不用,到了白天再睡。我心里纳闷,就问她鬼大白天是不是不能见阳光,‘红衣’说不一定,有的煞气比较重的就不怕,那种最普通的肯定容易被阳气冲散,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就是这么来的。
我问她怎么知道那么多?
她说当一个人濒临死亡,或者说脱离肉身的时候,她会对一切都有种透彻的明悟,就好像婴儿一出生就会哭似的,可能是另外一种开窍吧。‘红衣’蓦然道:你好像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人?
我把我在老家小鹿山招魂的事讲给她听,她听完,顿时大吃一惊,幽幽的道,你身上一定还有很多其他故事。
‘红衣’问我接下来怎么打算?
他这一问,我自然傻住了,想了半天,我说先找红衣。
她摇摇头说,先救你命!
我舒了口气,问她怎么救?她说:先去找宪章碑!
我疑惑的问她什么是宪章碑?‘红衣’解释道:龙生九子,排行第四,狴犴又名宪章,急公好义,仗义执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断,常用于古代衙门坐堂,由此神鬼难近,普通人站在宪章旁能助长正气,百鬼难侵,你看过聊斋吧,里面的衙役不但能捉鬼,还能审鬼,而且传说宪章能使将死之人复活,脱胎换骨!
我笑着道:这是真的假的?如果真能让死人复活,不知道有多少人寻找,哪轮的上我!
‘红衣’道:死而复生应该不可信,不过有了它能让你身上秽气全除,重获明灯阳火应该是真的!
我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准备等明天和刘超群合计一番,我倒不是不相信‘红衣’的话,的确是过于夸张,让人不敢全信,但红衣也曾跟我说过我命不久矣,迟早会有人来取我性命。刚开始我并没有在意,但自从狗皮囊出现,随着李记、朱大明相继失踪,让我不得不紧张起来。‘红衣’如果真的可以救我,我当然愿意尝试。
第二天天没亮,我就被‘红衣’喊了起来,我伸了个懒腰,见她紧张兮兮的跟我说:快起身,再不走恐怕来不及了。
我问她怎么了,她不说,只道时候不早了,路上再给我解释。
我问她大白天的她能跟我一趟出去吗,她让我背个包,带把伞,她就有办法跟着我,我问她去哪儿?她说沿着西一直走,路上不回头。
我要给刘超群打电话,她却说这事先别跟别人说,等到了地方再讲。
我半信半疑,收拾完东西立刻就出发,我沿着城西方向走了两个小时,快九点多的时候,‘红衣’突然撑着把黑伞出现在我旁边,我吓了一跳,她惨白着脸道:不能停,赶紧走,要不然他们又追上来了。
我问她能不能打车,她说不行,一沾上其他人的人气儿,就更容易暴露行踪。
我有些来气了,问她她不说,我猛地扭过头,然后摊着手对她道:我头也回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狗吠,我定睛一看,一只满脸是血的黑狗舔着舌头看着我,它骨瘦如柴,就像个干尸似的,那眼睛灰溜溜的,死死的望着我。
‘红衣’冷声道:跑,能跑多快是多快!
‘红衣’让我把包丢下,我二话没说就扔了过去,那黑狗身子一弯避了开,拔腿就朝我扑来,‘红衣’赶紧道:别管它,它只是个眼线,只有甩开它,才能避开后面的家伙!
后面的家伙?
我打了个激灵,是狗皮囊吗?
难道她又追上来了!这下我终于知道为啥‘红衣’不让我回头了,原来是我错怪她了,想到这儿,我向她投去歉意,但‘红衣’丝毫没有注意,而是指挥我跑的更快点。
绕了好几个弯路,才总算把那条黑狗甩掉,我问‘红衣’难道它跟了我们一路吗?
‘红衣’说它只是个傀儡,除了没人走的快之外,只要它嗅到你的气味,就是天涯海角它都会没命的追。
‘红衣’指着不远处的大巴道:先上客车再说。
我说不是说不能坐车吗?
‘红衣’道:这不也是没办法吗,你现在还能跑的动?
我喘着气摇了摇头,她道,大巴上人气儿比较杂,希望能糊弄过去,等下了大巴,我们再赶一阵子路兴许就能摆脱掉它了。
大巴的人很少,为了避免惹眼,我专门找了最后面的一排座位,刚坐下来我就问‘红衣’我们这是要去哪儿?‘红衣’说去一座道馆,传言那道馆山下就是洪荒年间埋葬宪章的地方,如果能找到碑文就再好不过。
我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喝矿泉水,‘红衣’说如果累的话就睡会,到了她会叫我。
我说倒不是觉得累,而是感觉两个肩膀酸疼的很。她眼神一诧,干笑着说那是因为我不经常锻炼。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我还没看是谁,就被‘红衣’抢了过去,她皱着眉头道,千万别接,有可能又是个圈套。
我怔了怔,咽了口唾沫说好。
客车开了五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车一停,‘红衣’先我一步走了下去,我揉着肩膀吃痛的跟着。
一下车,‘红衣’就把手机丢给了我,我拿起一看,屏幕上半点信号也没,再望望四周,竟然是片荒凉的平原。
我说一般道馆不都坐落在山上吗,这里一眼望去都是荒僻的草地,什么也没有。‘红衣’不耐烦的瞪了我一眼,说到现在了我竟然还不相信她,我有些心虚,但又有种上当的感觉。‘红衣’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到附近找找。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两个关节疼的简直快要废了,心想一眼望去根本没山,还能上哪找。
豁然间,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
我一回头,整个心脏差点被吓的跳了出来,那张熟悉而又苍老的面孔浮现在我面前,紧接着,一只枯瘦的手指伸出,冲我比了个‘嘘’的手势,狗皮老太呲着牙对我道:接下来你要做的三件事里,红鲤水不要喝,羊肠道不能走,祭龙坛不准拜!
我吓得几乎说不上话。
狗皮老太啧啧道:不相信的话,看一看你的左右肩膀就知道了。
忽地,那狗皮老太就地一躺,变成一条孱瘦黑狗扬长而去。
我突然觉得肩膀发麻,将信将疑的把外套脱掉,登时间就傻了,我两个肩膀上咋莫名其妙的生出两只宽大的脚印!?就跟有人踩在上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