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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修虽然从心里厌烦刘雪,但是对着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他也生不出什么恶意,帮糖果穿上扣好衣服,又继续蹲着给睿哲提鞋穿外套戴帽子和围巾。
他做这些的时候,老师就一直夸他,说做事这么细心,一看就是经常在家里帮妈妈照顾宝宝的好爸爸。
陈安修不怎么谦虚地欣然接受了,章时年工作忙,家里两个祖宗平日的衣食住行,可不就是他在操心嘛,吨吨还好点,冒冒简直是他上辈子的冤家对头,这一世托生成他儿子就是专程来折腾人的。而且可以预见的是,现在仅仅是开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冤家冒冒当然不知道他爸爸的千愁百绪,他和糖果距离上次周末见面又有十来天了,小兄弟俩乍一见亲地不行,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这么无聊的行为,他们两个还乐此不疲,就是戳着戳着,冒冒的小爪爪熟门熟路地就伸到糖果口袋里去了。糖果的口袋里常年都装着吃的,不会很多,但只要掏,总是会有的。冒冒见的次数多了,就认定了一个事实,果果的口袋等于移动的零食袋子。
这次糖果的口袋里也确实有,就是幼儿园下午发的海苔,糖果留下一块就放在口袋里了,大概是留着路上吃还是怎么的,结果这会就被冒冒掏出来了。但海苔是小块独立包装的,尽管边缘已经被老师细心地撕开个小口,可冒冒不得其法还是撕不开,撕不开吧,他还不愿意还给伸着手等着的糖果。
糖果等了半天,见他还是没打开,可海苔已经被捏碎了,就趁冒冒拿地不牢,一把又抓了回来。旁边的老师见他伸手以为他又要打架,还向前走了一步试图阻止,没想到糖果只是将东西拿了回来,没动手打人,她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了回去,除了刚来的那个月,叶知夏的表现一直还可以,话少点也不是大毛病,关键是胖乖胖乖的基本不会主动惹事,唯一一点要说不太好的,就是太护食,中午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哪个小朋友要是胆敢把筷子伸到他盘子里,菜还没碰到,他就开打了。就是他不小心掉的,也不准别人捡去吃了,吃了就挨打。别看他现在刚满三岁,在班上年纪不算大,力气却一点都不小,小班里基本没人能打过他。所以他们小班开学,到现在还没四个月,班上的小朋友都已经自发地树立一个认知,捡到叶知夏小朋友的东西一定要给他送回去。
糖果只拿回东西没打人,已经让老师觉得很稀奇,可当她看到糖果撕开海苔包装纸后,还主动分给冒冒一块,她已经惊奇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尽管分出去的那块比指甲盖也大不了多少,但她发誓,她真是第一次见叶知夏第一次分给别人吃的。
可能是觉察到有人在看他,糖果转头看看老师,见老师没说话,他默默地将剩下碎掉的海苔一点点舔着吃了。吃完之后还主动把剩下的垃圾丢到了墙角孔雀造型的垃圾桶中。
陈安修在帮睿哲穿外套的时候,也注意了糖果和冒冒的互动,他倒没有老师的担心,一来他不知道糖果在幼儿园里的彪悍人设,另一个,他一直觉得糖果比冒冒懂事,冒冒这么皮,糖果都没和他动过手,真是太有忍耐力了。
前后不到二十分钟,陈安修将两个孩子打点好,和老师道别,领着三个孩子从幼儿园里出来,这时天色已经很暗,五点半多一点,这边的路灯都开了,街面上亮堂堂的,不过即便这样,他也没敢开太快,毕竟车上三个孩子。后座就一个宝宝座椅,他将最不老实的冒冒绑了,糖果和睿哲还算乖,安静地分坐在冒冒两边。
都到这个时间点了,糖果饿了,他和陈安修亲近,饿了也不忍着,就和小陈叔叔说。
糖果说了,睿哲还跟着动了动嘴巴,他也饿了,陈安修一心想把睿哲尽快送到家,倒是将这茬忘了,他暗骂自己粗心,他知道这附近有个不错的饭店,环境干净,饭菜也不错,他有心想带两个孩子去吃点,不过他之前给李文彩打过电话,知道对方此刻正在家里等人,怕吃饭耽误时间就又给李文彩去了个电话。
李文彩在电话里一听陈安修要带着睿哲在外面吃东西,就不让,当然说地委婉些,但大体的意思陈安修还是能听出来,说什么睿哲肠胃弱,他们从来没带着睿哲在外面吃过东西,就怕孩子吃坏肚子,得不偿失。
听她这么说,陈安修也不想多事,可糖果和睿哲又喊饿,孩子一饿肚子就一刻等不及的样子,正好经过一处小学门口的时候,碰上放学,堵车很厉害,陈安修就把车暂时停下,领着三个孩子下去准备找点东西先垫垫肚子,校门口附近的面包店里,有刚出炉的纸杯蛋糕在贩卖,还很热乎,好多家长都在陪孩子买,陈安修觉得应该不错,问了问之后也跟着去排队,其他家长见他一个年轻爸爸领着三个小豆丁,还主动给他让让位置,让他先买的。
嘴里有了吃的,糖果和睿哲就不喊饿了,冒冒跟着蹭了一个,也开心地不行,抱着啊呜啊呜地吃,头也不抬一个,陈安修一路顺利地到达陈建明家所在的小区。绿岛今天白天温度就不是很高,现在入夜了,就更冷了点,特别是市中区,离着海边近,晚上的风呼呼的,就这样,陈安修的车靠近陈建明家所在的单元附近的时候,就看到楼边路灯下站着一个人,穿着羽绒服,裹着围巾,边不停跺脚边在张望。
陈安修看那身高体型,很像李文彩,就更加放慢了车速,经过那人附近的时候,直接停了下来,“大娘。”
他一停车,李文彩也看到他了,也顾不上和他说话,就趴到后车窗那里找睿哲,陈安修将后门的车锁打开,“大娘,外面冷,你上来吧。”
李文彩打开车门,见到睿哲确实在车上坐着,就摸了摸他的脸,又朝着陈安修摆摆手说,“不上去了,我身上衣服凉透了,别冻着孩子们,这就到楼下了,你把车停好,咱这就上去。”
陈安修本来是没打算上楼坐的,睿哲这么点的孩子,他这个当叔叔的见到了,怎么也不能丢在幼儿园里不理会,可对于李文彩和刘雪上门将他妈妈打了的事情,他至今不能释怀,自从那件事发生后,三四个月了,他还从来没到这边走动过。
将车停好,李文彩跟过来从后面拉开门,她想把睿哲抱出来,但不知道碰到哪里了,还是没抱稳,刚抱出车门,大人连着孩子一起摔到地上了。睿哲吓地叫出声,陈安修赶忙过去将他们两个扶起来。睿哲跟着刘雪走了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就没之前那么娇气了,至少这次被摔了也没哭,要在以往,不小心碰一下,憋不出眼泪都要干嚎半天,即便这样,李文彩也担心他磕到哪里了,摸摸这里问疼吗,摸摸哪里问疼吗?
陈安修下车离她近了,才发现李文彩右边那条腿不太得劲,也不知道是先前的伤没彻底痊愈,还是刚刚摔一下的原因。但见这祖孙俩一个伤一个小的,他就让李文彩走前面,他领着三个孩子跟着上去。
家里不出意外地只有陈建明在,他也很疼睿哲这个孙子,一见面就抱在膝盖上看了又看,但他在儿孙身上的心终究不比李文彩,室内灯光明亮了,李文彩又给睿哲摘了帽子和围巾,她一看到睿哲的脸就哭,“这才出去几个月,怎么就把孩子苛待成这样了,我说不让她带吧,她非要自己带,她要带就好好带啊,要去了又不管,我早就说那一家人都掉到钱窟窿里去了,哪里还能指望他们能照顾睿哲,我让你和天齐把人接回来吧,你又说不够刘雪来闹的,丢人现眼,你倒是想要脸面,你看睿哲瘦成什么样了,不知道还以为他是跟着后妈过。”
陈建明伸手拉她,“你快起来,当着小辈的面,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安修和冒冒还在这里呢。”
李文彩也是一时情绪失控,这时也想起陈安修还在了,就抽张纸巾抹抹脸上的泪站了起来,强笑说,“安修你看,大娘老了,让你看笑话了,你和冒冒糖果快过来坐。”
“不了,大娘,吨吨学校里还有活动,我还得赶过去,现在时间不早了。”
李文彩就拉着胳膊留他,“我饭都做好了,都在锅子里热着呢,这就吃饭了,吃点再走吧。”现在家里的亲戚一个两个的,都不和他们家走动,她也不是没一丝后悔的。
陈建明也开口留,陈安修还是没答应,李文彩又说,“糖果和睿哲同学,他肯定也没吃饭,就让糖果吃点吧。”她说话的时候,家里的小保姆已经将热乎乎的饭菜端了出来。四菜一汤,还算丰盛。还特地给孩子捏了两碗菜肉饺子,个头不大,但一个个肚子圆滚滚的,还冒着热气。
糖果个头矮,看不到饭桌上的菜,但他闻到味道了,就有点拔不动脚,他饿了,吃了个纸杯蛋糕也只是垫吧垫吧,算不上正餐,可他还知道这是别人家,也没出声说吃,就盯着饭桌看,陈安修见他这样也不好装作不知道,陈建明和李文彩又留,他就答应让糖果吃点再走。
见他要留下来,李文彩还是很高兴的。将冒冒暂时留在客厅里,陈安修带着糖果去洗漱间洗手,等他们出来,李文彩又带着睿哲去洗,冒冒从桌边的小垃圾桶里抓出吃剩下的半个纸杯蛋糕,“给吃。”他要给糖果。
陈安修打他的手,“你怎么这么坏蛋,你吃剩下丢掉的就给果果吃。”他说完了突然想起来了,冒冒和糖果的蛋糕下车之前就吃完了,就睿哲吃东西慢,下车的时候是一手攥着一个。他低头看看,垃圾桶里果然还有一个完整的,应该是睿哲还没动的,谁让丢掉的,他大概也能猜出来。不过实在也犯不上为这点事追根究底的,而且人家还给了面子,没当面嫌不卫生让丢掉。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要说心里一点没感觉也不可能,你前脚给孩子买个东西,人家后脚就丢掉,嫌弃的意思不言而喻,哪怕是让孩子放在桌上,说是孩子要吃饭不让吃蛋糕了,等人走了怎么丢不行?
喂糖果吃了大半碗饺子,又吃了点菜,估摸也有八·九分饱了,陈安修就停了筷子,陈建明和李文彩还想留他说说话的,他这次就没同意,生气不至于,就是再坐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吨吨那边等着。
他们从陈建明家里出来的时候,差不多六点半,他走环海的公路,红绿灯很少,不到七点就到吨吨的学校了。他持请柬带着两个豆丁进门,拍卖会竟然还没开始,有人在还在台上讲话。
陈安修心想就知道会搞这一套,他知道章时年已经来了,就在坐在下面的人群里找,座位应该是校方插手安排过的,前三排的位置和后面的椅子颜色都不一样。当然作为暴发户陈秋阳的爸爸,章时年是没资格坐在前三排的,不过他这人就是丢在人海里,也属于一眼就能被抓出来的那一级别,所以陈安修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将人找到了,位置还挺靠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