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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荣眨眨眼,贱兮兮的想偷听,却看到小白龙直直的跪了下去。
背对着小白龙的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和尚惊讶的面色。
她竖起耳朵,听到和尚说:“你这是做什么?你既已封为菩萨,又怎可随随便便下跪……”
“……师父,你可知,我求你何事?”小白龙这话一说,可彻底激起了梓荣的好奇心。
和尚面色不定,试探着道:“是跟蛟施主有关吧?”
小白龙惨然一笑,“不错,我敖烈生来倨傲,只认了这一个弟弟,如今他因我所托之事丧命,甚至死无全尸,徒儿心中十分不安,昼夜反侧,难以入眠,思来想去,还是想为蛟弟做点事,保他安稳。”
他拿出手中藏着的东西,竟是一块青光异彩的小小尖牙,“这是蛟弟初化人身之时,孩子心性赠与我的幼牙,想不到,竟是我唯一存下的与他有关的物件了。”
小白龙巍巍一叹。
梓荣心口一痛,初醒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光。
和尚愣愣的看着那颗尖牙,一时说不出话来,心中酸楚却一同漫上心头。
“那……你又想求我什么?”
“徒儿虽十分急切盼望能早日集齐仙骨,救得师兄,却也不忍心蛟弟化作冤魂,死无葬身之地。”
“故,徒儿斗胆,过两日若能劝得二师兄一同上路,还请师兄先护着师父奔波,容徒儿回一趟西海,为蛟弟立墓碑,也算是,送……蛟弟一程!”
小白龙目光清肃,端端正正的俯首,冲和尚磕了个头,久久的没有抬起头。
和尚也久久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才道:“你之前如此执着于八戒的态度,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小白龙不说话。
“小白啊小白。”和尚面露苦涩,“你偷偷做着准备,对为师隐瞒想法,如今才说出来,是不是……担心师父不答应你?”
和尚瞧着小白龙面色,怅然一叹,“若是萍水相逢也罢,可偏偏蛟施主已对我们敞开心扉,舍命相救,早已经成了我们最亲密的挚友,你以为师父没有表达出来,就真的是那么无情的人吗……”
小白龙面色略有挣扎,他低声道:“师父,徒儿并无此意,只是……”
“你是怕,师父会介意耽误了救悟空的时间吗?”
“你是怕,蛟施主对我们来说只是路过的一枝花、一棵草、一阵烟,他的牺牲我们根本无动于衷吗?”
“小白……在你心里,师父就真的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吗?”
和尚的一阵反问,也让小白龙生出几分愧疚。
“为师都说中了是吗?”和尚淡淡笑笑。
梓荣默默关了窗,不想再听下去。
和尚惨然一笑。
小白龙轻声道,“师父,我们一同行过万里路,你可见徒弟怀疑过你的赤诚?”
小白龙此话一出,倒是让和尚愣了愣,随后嘲讽一笑,“那……大抵是五百年未见,什么都消磨了罢。”
小白龙叹了口气,“师父,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和尚越听越迷糊,也觉出来小白龙似乎话里有话。
“你真的以为,成佛之后,只有大师兄变了吗?”
小白龙一句话,似惊雷劈向和尚,把他劈的一个激灵,几乎是瞬间通透了!
和尚喃喃道,“变了……变了……”
小白龙用可悲的目光看着和尚,“师父,你以为大师兄的沉睡、二师兄的昏沉、三师兄的躲避,都是正常的吗?!”
若是现在,和尚还不明白小白龙的意思,与傻子又有何差别。
和尚听到自己用晦涩的声音说,“难道……不是?”
小白龙蹭的站起来,怒斥拂袖,“师父,你糊涂啊!这一切分明是佛祖所为!他抽去了大师兄的七情六欲、还将二师兄三师兄也变成了这般自私模样!你现在如此逃避,我倒是怀疑,是不是你也被佛祖迷了魂!”
和尚咬牙不言,任凭小白龙怒语当头。
“师父,我知你最为纯粹,当初说去西天取经,便是经历了那么多惊险你都不肯放弃,只愿取得真经渡得众生,”小白龙静静道,“我也知你一心向佛,最为虔诚,最为信佛。”
“可你看看,我们修成正果之后,都得到了什么!”
小白龙声调拔高,厉声喝道,“连自己都渡不了,你还妄渡众生?!”
和尚脑袋轰鸣,呆呆的站在原地。
小白龙早已设下屏障,他们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自然是没人听得到。
梓荣偷听更瞒不过他,只是他不在乎梓荣听没听见罢了。
“师父,我说的这些话,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小白龙淡淡的留下一句话,便去了屏障,径自出门去了。
和尚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紧紧的抿起了嘴,一个人在后院站了很久。
三人本就约定好今日稍作休息便去拜访猪八戒,小白龙早就打定主意要征服他,自然不可能耍脾气找不到人,待心情平复了些便回了客栈,和尚也整理好了心情,梓荣出了房间,三人汇合,各怀鬼胎。
“那猪八戒到底住哪里啊?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三人默默前行,梓荣忍不住出声了。
他们午时出发,现在都快天黑了,怎么还没走到。
小白龙沉默了一路,此刻撇撇嘴,“女孩子真是麻烦。二师兄住在三个山头后,这里常有人烟,不能飞行,走两步又怎么了?”
梓荣这小暴脾气就要出来,怒视小白龙:“你也说了我是女孩子!连点特权都没有谁稀罕做这个女孩子啊喂?!”
小白龙懒得搭理她,倒是和尚笑了笑,“梓荣姑娘已经很不错了,小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一样步行过十万八千里,何必对她也如此苛求?”
梓荣哼了一声,傲娇的扭过头去不搭理小白龙。
小白龙见和尚替梓荣说话了,撇撇嘴也不说话了,一时又安静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梓荣蹲在猪八戒的家门外,捏着自己几乎要断了的脚腕,眼里飙出了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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