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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她就要被当着全临安城百姓的面被烧死。
虽然事到如今,临安城里稀稀拉拉也没剩下几个人在了。
苏迟站在那里,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她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心里有些担心苏蔓。
昨天晚上,苏蔓当然是说什么也不肯让苏迟再一次送死,可惜的是她被苏迟丢给了千寻燕,这是她对千寻燕这帮人最后的嘱托,千寻燕和桃花本就打算离开临安城,这样两个轻功极高的高手想带走一个苏蔓,应该不会太难才对。
千寻燕桃花没有墨迹,桃花直接砸晕了苏蔓,抗在肩上就跳下了祭坛。
苏迟拜托圆寂将绳子绑紧了,白清风站在一边,几度欲言又止,既然他们能救走苏蔓,为何不把苏迟一起带走,他无法理解这一点。
说不理解也不对,他应该是无法接受这一点。
总觉得苏迟和苏蔓,这样冷静的赴死,太过悲哀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苏蔓已经挑起了民愤,她是妖女,无论是赵休爱还是其他什么人来杀,都可以在短时间内得到足够的声望。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苏迟和苏蔓知道的太多,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非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这个人还很聪明,所有的阴谋算计,都是见不得光的。
所以知道这些秘密的人,要么成为主宰者,要么就只能死去。
这还是白清风在不明白全部前因后果的情况下想到的,倘若他知道了全部,应该就不会有这种疑问了。
苏迟和苏蔓身上,不只是牵扯到大周朝的秘密和大周朝的根基,他们还关系着曾经盛极一时的大梁皇朝能否按照计划复国。
拉伊族的位置虽然隐秘,但不是绝对找不到的,皇座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就算是大梁复国,也不会放过他们的,毕竟一旦让大周朝的余孽知道了真相,这天下依旧还是会乱。
苏迟叹了一口气,她心里其实有些没有底,毕竟千寻燕和桃花他们都是朱雀楼的人,千寻燕欺骗过她,她不知道把苏蔓托付给他们是对还是错。
万一他们再次背叛她,苏蔓就会落入朱雀楼的人手里,她的下场不会比自己更好。她知道这一点,可悲哀的是她别无他法,她必须相信一个背叛过她的人。
好在,她和千寻燕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确定他其实是个好人,她曾经给过他绝对的信任,不过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忌惮。
事到如今一切已经没有转转圜的余地了。
只有自己当着那些人的面被烧死,他们才不会再惦记着他们姐妹,被他们这些人惦记,怕是逃到地底下都会被挖地三尺找出来。
什么都不做,只是等待,时间就变得非常漫长。
明明感觉过了很久,实则日头才走了一点点。
祭坛上的守卫增多了,几乎将祭坛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想,苏蔓应该不知道千寻燕就是画骨师,否则按照苏蔓的脾气,她绝对会买通一个人易容成她的样子。苏迟倒是一直不曾有过这样的念头,每条生命都值得珍惜,没有道理用别人的命来换她们的命,这不公平。
她可以舍弃自己,却无法舍弃不相干的人。
千寻燕应该也是了解她的,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提出这样的办法,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千寻燕和圆寂,才会对苏迟有亏欠感吧。
毕竟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珍惜的人,可以舍弃其他人的那类人。
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能做得到的人就显得弥足珍贵。
昨天晚上,圆寂亲手替她绑上绳子的时候,手都在发抖,他和千寻燕一样,最终也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离开了。
白清风看着苏迟,看着看着,留下了一声叹息,他当真是惜才,在碧波庄时就动了招她入霹雳堂的心思,可是聪明的人,终究只是聪明,在真正权势滔天的人手里,也不过只是一颗稍微重要一些的棋子罢了。
苏迟并不知道此时的局势,大金打着皇族正统的旗号,最终攻陷了辽城,辽城一破,这大金南下的步伐越发的急了起来。一个月之前,谁也想不到,大周朝会陷入这样的乱局之中,不知道赵氏先祖泉下有知,能否想起很多很多年前,赵家夺江山时的情景来。
这片土地一直存在着,就像个冷眼的看客一般,眼瞧着今儿王家得了势,明儿赵家又成了东家。
苏迟被绑在柱子上,足足等了两日,她站在高高的祭坛上,看到了厚重的城墙门,缓缓地开了。
因为隔得远,苏迟只看到那里旌旗飘摇,巍峨庄严的队伍从洞开的城门出走了进来。
抬在最前面的是一顶奢华软轿,也不知怎样尊贵的人才能坐在轿子里。
那队伍一路朝着祭坛的方向走来,苏迟静静地看着,心中也在猜测,能在这个时候大摇大摆地进来的,和赵休爱必定是有关系的。赵休爱带着自己的人马围了临安城,大周的有效兵力全都被拖死在北方,而南方的援军,就算要赶回来,没有十天半个月的也不够的。
她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她身体僵了僵,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那轿子里坐着的,有可能是大梁皇室的人。
苏家要报复的是整个赵家,那么赵休爱也在报复范围之内,赵休爱可以和苏蔓合作,那他也有可能和大梁皇室的人合作。
可是如果和大梁皇室合作,赵休爱他要的会是什么呢?
苏迟的脑中蓦地浮出了玲珑的脸,按照赵休爱的性格,这会不会和玲珑有关呢?
她脑中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思绪就这么越飘越远。
那队旌旗飘扬的队伍,行进的速度其实并不快,一步一步,沉稳的像是在自己家花园闲庭信步地散步一样。
轿子是十六人抬的大轿,轿子里非常宽敞,中间放了一张圆形小几,小几上放着一只熏香炉。
有个盛装女子静静坐在一边,她看上去很年轻,白皙秀美的脸孔,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端庄贵气,虽然她并没有冷着一张脸,却仍叫人有种疏离感,难以亲近。
在小几的另一侧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他身上的衣服显然也换过了,本就出众的长相,衬得他同样满身贵气。他宽大的袖摆挡住了他的双手,谁也看不出来,他的双手其实被一根锁链锁着。
他侧着头看着那个女人,心情十分复杂。
这种复杂的心情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从他被向歌带走,一路北上,最后交到这个女人手里,他心情就十分微妙。
是的,这个贵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宋良辰。
宋良辰从未想过,他会在那种情况下见到母亲,其实对于宋良辰来讲,有关于母亲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了,毕竟他被送回宋家时才五岁而已,他唯一记得的,就是母亲会亲手给他做手擀面。
这么多年了,母亲的样子仿佛一点都没有变,见到她的一瞬间,脑海中模糊的身影邹然变得清晰,她仍然还是记忆里的样子。
他还不曾来得及高兴,紧接着就被母亲的一句话给惊得僵在了原地。
她说:“皇儿你回来了。”
皇儿?她在喊谁?
似乎是感觉到了宋良辰的震惊,她笑了笑,放下了手里的那本书,“不用怀疑,我是在和你说话,我是大梁的公主,你是我的孩子,是大梁唯一的继位者。”
“等等……”宋良辰有些喘不过气,“大梁?”
“对,大梁。”她点了点头,“七十多年前,被赵家灭了国的那个大梁,我朱家皇室隐忍这么多年,总算是复国有望了。”
宋良辰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明明她也没有说什么复杂的事,可是每个字合在一起,他却有些听不懂。
他甚至觉得有些荒唐,这大周朝在赵家人手里都传了三代了,目前坐在龙椅上的是赵家第四代。怎么看,大梁都好遥远,然而算一算,好像距离大梁国灭也才过去七十多年。
宋良辰盯着母亲的脸看了很久,这张脸他的确很熟悉,可是看着看着,却又觉得无比陌生。
这个人,她说自己是大梁国的公主,这就是说,大梁皇室其实没有全部被赵家杀死,至少有一个分支保留了下来。
“我的爷爷,他是大梁太子,七十多年前,大梁国灭时,他才只有十几岁。事发突然,你的曾祖父,也就是当时的大梁皇帝,他让人保护太子逃出宫。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如果我父亲能留下一个儿子,现在我也不必回来。可惜的是到了我这一代,朱家就变成一脉单传了,所以现在没有办法,我只能找你。”她美丽的脸上有一抹惋惜和无奈,“朱家隐忍多年,不能在我手里结束。”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试过逃避这种命运,朱珠十七岁那年,丢下朱雀楼一个人偷偷跑了出来,她嫁给了宋良辰的父亲,宋家的大少爷,之后有了宋良辰。
她想过就这么过一辈子的,可是在宋良辰五岁那年,她还是被朱雀楼的人找了回去,朱雀楼经营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允许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于是她只能将宋良辰送到宋家,然后只身回到朱雀楼,继续当她的朱雀楼楼主。
而今,一切条件都成熟了,宿命的齿轮已经转动,应该回来的人,都得回来了。
“所以……”宋良辰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你要我当皇帝?这怎么可能,我根本不是那块料,这不可能的,让我走。”
“你要去哪里,南疆?”朱珠笑了起来,“你想去救苏迟。”
宋良辰惊了,“你知道苏迟?”
“在你认识她之前,我就知道她。”朱珠道,“她是苏家人,你别忘了,当年灭我大梁的,可是也有苏家一份力呢。”
“我不管,我也不想管。”他心里急切起来,他还记得苏迟被赵祯推了下去,他现在要回南疆,他必须马上去救苏迟!
“站住!”朱珠收起了笑容,脸色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你敢走,苏迟马上就会没命!你给我老实点,等到事情结束了,我保证你和苏迟没事,你要是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不念母子情了。”
她这话说的极重,宋良辰一下子僵在了原地,走不能走,留不想留。
他很想找机会溜走,只可惜每次都被向歌逮回去。这么煎熬了十来天,他娘终于有了出门的打算,只是他没想到,他们会直接来到这临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