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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望没有任何外伤或内伤,胃里也没有毒物,喉管通畅,并无异物。
这个验尸结果让案情陷入僵局。难不成是被活活吓死的,可人就死在家里,倘若是被吓死,总会发出点声音,而不是这般悄无声息。
尚海县令不敢耽搁,立即就打算快马加鞭的上报廷尉府。
然而此地离华宜县的廷尉府相距胜远,这一来一回,怕是高望的尸身早就腐烂不堪了。
她决定靠着自己几千年的知识沉淀,做点什么,好歹也不能辜负她这个异世灵魂所学过的医学知识。
“方仵作,我可以看看验尸记录吗?”沈晚真心求教。
一把胡子,年逾四十,但身手干练的方仵作递给她验尸簿。
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的验尸时间,用药方法和药量,以及解剖部位和各处状况。
条理十分清晰,可谓一目了然。若非经验十足,一般的仵作定是做不到这么好的。
如此,也就更证明了,高望的死非常蹊跷。
沈晚望着金梅那张平静的脸,总觉得憋着一股气。
她一咬牙,就请求方仵作带她去验尸房的现场看看。
方仵作一切都听尚海县令的,而尚海县令相当在意陆汲远的意思。
于是,陆汲远微微一点头,沈晚就穿上了粗布大褂,戴上了帽子和口罩,进入了验尸房。
幸而方仵作已经把解剖过的地方通通缝了回去。是以现场并没有特别的恶心吓人。
沈晚观察许久,猛然想起自己在应天县衙破获的第一桩案件。
柔弱的女子便是用足长的铁钉刺入死者头部,从而杀死她高大强壮的丈夫。
她迫不及待的掰开高望的头发,细细翻看起来。
方仵作似乎也发现他没有认真验看过死者头颅。
于是他拿来锋利的刀片,对沈晚说道:“先剃去头发,便能看的更真。”
有道理!沈晚退后,让他动手。
随着高望那一头密密的头发被剃光,真相也终于随之大白!
沈晚心道一声:金梅,我看你怎么抵赖!
她脱下帽子口罩以及粗布大褂,对尚海县令告了声罪。
就朝金梅行来,那冷冷的气势,让金梅有些不安。
沈晚一口就给她定罪:“杀高望的凶手,就是你!”
金梅处惊不变:“我没有杀人!”
沈晚缓缓道来:“高望的头顶有一个细小的针孔,这种针孔,除了医者和仵作专用的银针外,还有一样东西可以做到,就是你头上的这根发簪!”
金梅坚持到底:“凭一根发簪就给我定罪,我不服!”“我第一次见到高望的时候,发现他浑身发抖,还口吐白沫,连舌头和嘴唇都咬出了血。
原以为他是受了太大惊吓,躲在死人堆里怕被发现,故而强迫自己噤声。其实不然,他是有轻微的癫痫!”
一旁的阿姐点点头,插话道:“你说的没错,阿望他是有轻微癫痫,平日里很少发作。”
“你那日去唤高望起床时,趁他不备,用簪子刺入他头顶,正巧刺中百会穴,这一刺,刺的不深,本应不会致命。
但高望他患有癫痫,癫痫患者被人力刺头部,会引发幻觉。
他本就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吓,那时定是出现幻觉,前不久的噩梦重现。
幻觉里看到的东西,让他极为惊骇,这惊骇又导致癫痫发作。最终悲惨死去!
你当时沉着肩膀,两手紧贴着身体,是因为你在极力掩盖衣服上的证据。
你把衣服塞到他口中,帮他擦掉白沫,所以他没有咬到唇舌,没有丝毫癫痫发作的痕迹。我说的没错吧? 但是,你太紧张了,没有发现,他的舌头底下,还残留着一些白沫。”
沈晚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自己也不确定某些细节是否合理,就只是按常理来推断,盼着打金梅一个措手不及!
阿姐见沈晚分析的有理有据,已是信了八分,她扑到金梅面前,泣不成声的问她:“阿梅?真的是你吗?怎么会是你?!我和阿望从未亏待过你。你生的好看,阿望喜欢,我便做主让阿望和你订亲,虽是强求了些,可我们何曾委屈过你,你如何下得了手啊?!”
金梅在沈晚和阿姐的连番轰炸下,心一点点下沉,最终崩溃,认罪,“阿姐,对不起。”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是哪里不满意,非要杀了他呀?你忘恩负义,要遭天打雷劈!”阿姐声如泣血,字字诛心。
金梅早已无话可说,只能任由她推着拍着,捶着。
阿姐哭晕过去,有衙役上前把她抬到别处休息。
金梅红着一双眼睛,瞪着沈晚,好像这一切都是沈晚造成的,她说:“你不答应我,我只能这样做!”
这话相当无耻,无比恶毒。
众人都疑惑的转向沈晚,她无语的摇摇头,并抬了抬手,示意金梅继续说下去。
众人又扭头看向金梅,等着她的下文。
金梅缓缓追忆道:“我8岁时,父母相继去世,一人独自生活,险些饿死。高望发现了我,并带我回家,阿姐说愿意收留我,但我必须高同望订亲。我为了活下去,才答应订亲的。”
她顿了顿后,一脸鄙夷的继续说道:“高望这个人,胸无大志,胆小懦弱,天天只会打鱼,我为何要嫁给这样的人?!我不甘就这样一辈子风吹日晒,打渔晒网!”
接着她抬头痴痴望着陆汲远,满腔情意的控诉着:“金梅倾慕王爷风姿,唯愿长伴王爷左右。这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沈姑娘却说什么不能坏人姻缘,不愿替我跟王爷说情。于我来说,那是孽缘,坏了才好!”
陆汲远见金梅这副迷情失心的样子,很是讨厌。
他起身避开她的目光,来到沈晚面前,语带歉意的说:“不曾想到竟是因本王而起。”
语毕,他话锋一转,竟开始表扬沈晚:“你做的不错,是该拒绝!”
尚海县令见真相大白,就有结案的意思。
陆汲远却是快他一步,直接下令:“王五李六,把此女带上,我们走!”
接着,他转向尚海县令:“有劳县令大人把那位名唤阿姐的女子送回去。大人为官清正,本王自会禀明皇兄。”
尚海县令自然乐意接受这等天降好运,他抬手作揖,恭送诸人。
金梅以为陆汲远被她感动,愿意接受她了,竟是满脸喜色。
然而陆汲远却不允许她进马车,只可和赶车的王五李六一起坐在车辕上。
“王爷你既不喜她,为何要带上她?”沈晚问出了金梅的心声,帘外的金梅也竖起耳朵来听。
陆汲远反问:“你不是二十岁大劫,需得借她之气!”
“嗯,哦!”沈晚喏喏,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谎之所以辛苦,就是因为总要时时记着当时的谎言内容以便随时圆谎,有时还需说更多更大的谎,来保证最初的那个谎言不被识破。
此刻的沈晚就深有体会,她不过随口一说,而陆汲远却认真对待。这让她颇觉愧疚!
听到这些话的金梅,瞬间低落!但她习惯了自欺欺人,总觉得只要跟着陆汲远,缠着他,她的好日子就快来临了,也不晓得她到底哪来的自信!
“陆汲远,谢谢你。”马车上,沈晚心怀愧意的道谢。
“咳,本王还你人情罢了!”陆汲远扭头望向别处,很好的遮掩了嘴角那上扬的弧度。
良久他才猛然发现:沈晚竟然连名带姓的叫他!
他有一些些不适,但最终还是心里那一丝丝不知从何时开始,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喜悦,占了上风。
他自己劝自己说:“罢了,本王今日心情好,就不跟她计较称呼这事了!”
经过多日的舟车劳顿,终于来到了廷尉府。
刚下马车,陆汲远就令府门口的侍卫把金梅丢到大牢去!
被拖着走的金梅,忽的恶狠狠对着沈晚喊道:“沈晚!你等着吧!好戏就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