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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学堂的事情
既然答应了，叶静客也没打算把这事往后拖，第二天便去了学堂，发现那里的情况比崔先生说的还要严重些。原本坐两个人的桌凳，现在都是三个人四个人挤了，就这样过道后面还有人坐着自己拎的小板凳，原本只有五十多个人的屋子，现在起码多了三十多人，不挤才怪。外面有几张稚嫩的面孔，应该就是别的村里的孩子了……
真是难为崔夫子现在才来找她。
外面那几个孩子见到她，先是吓跑了，后来又回来了，大概是知道这个学堂是她出钱办的，其中一个脸蛋被冻的通红的孩子怯生生的问他们能不能也进去听，不用书也不用笔墨，只要听就好了……
他们这般，叶静客既觉得心酸又觉得高兴，心酸有许多人心存梦想却不得不为现实折腰，高兴的是即便这么困难了，他们仍然还能坚持。
看着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睛，叶静客自然说不出一个“不”字看，她一点头，那些小孩高兴坏了，语无伦次说着感谢的话，眼神亮晶晶的，一副美梦成真的模样。
受他们的情绪感染，叶静客也不由得翘起了嘴角。
叶静客这次回来特意带了一箱子砖茶，从学堂出来便拿了两块去叶正清家，没等她开口，叶正清就知道她的来意。找夫子腾房子的事情暂且先放在一边，叶正清开口道：“静客，办学堂是件大好事，孩子们能受益，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感念你的好，不管他们以后多识字也好，走的更远也罢，一辈子都得记住这个机会是你给他们的。你的做这些，咱们叶家人也跟着脸上有光，事情是天大的好事，可也要量力而为，不能让好心成为你的拖累。”
这不是叶正清第一次这么跟她说了，叶静客笑着回道：“三太爷爷的关心静客知道，我这么做也不是两眼一抹黑的全凭自己的心思来，账也是算过的。听夫子说，每个学生从学字到能够参加秀才考试，一般需要看十六本书，夫子一年束脩二十两，纸笔自备，墨不用花钱，要供一百个孩子读书，每年约莫花二百两银子。这个数目不多也不少，具体开到什么时候静客也不知道，只能说墨房一天不倒，学堂一日不会关门。”
“好！真不愧是我的叶家的好儿孙！”吃了这个定心丸，饶是清冷如叶正清也不由得激动起来，拍了一下桌子，很是响亮。
原本学堂就没有规定大多的孩子可以进去学习，所以村里人便选了六岁到九岁大的。村里的孩子本来都是一起玩的，原本跟自己一样什么都都不知道的现在似模似样的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其他人看着眼馋，不管大小就偷偷摸摸的来学堂。他们进到屋子里也循着学堂里的规矩，不吵也不闹，听不明白也不吭声，休息的时候问别人，崔夫子自然不好阻拦，最后人就越来越多……从三太爷爷的口中，叶静客才知道学堂为啥多出来那么多人。
得了她这话，叶正清便心里有了底，立刻着手让人收拾房子，找夫子，叶静客则在蓝色的封皮的账本上记下了一笔。
叶静客有两本账，一本是墨房的，另外一本是只出不进的，譬如学堂的开支，以及往破庙拉的那些米面，前者比后面那本可薄多了。
她十多天没在墨房和铺子呆了，忙的无暇顾及学堂这边的事情，先把银子支了，又特意交代还有杨家村的几个孩子，他们要是来了，也加到其中。
剩余三千墨在雪停不久后有了主，先收到了一半的银子，叶静客手头立刻就宽松起来，联系书肆买书。她去书肆的次数多了，那掌柜的也在铺子里订墨，早就熟悉了，还给她便宜了不少，省了的银子叶静客便买了纸笔，她现在也算是书肆的一个大主顾了。
冰雪未化，可是年味却越来越浓，虽然路不好走，可是这些日子来往县城的人特别多，全是购置年货的。家里的东西向来不用叶静客操心，受这气氛感染，她也买了些糖果和点心。还以为她想吃这些东西了，温氏便把存在柴房的那些点心零食拿出来，多半都是鲁家几次过节送的，还有叶静宁他们从扬州拿回来的，两个箱子都装不下，平时家里就只有温氏，没人吃，可不都剩下了。
知道大哥他们回来还要买东西，叶静客便把这些点心分成了两份，一份送到学堂让孩子们分了，一份给姜枫送去，她喜欢吃甜的。
怕他们忙起来又赶到年根回来，温氏催促了好几次，温玉元和三个侄子先回到了叶家，温氏这个冬天一直没闲着，先是做棉衣，后来开始做过年的新衣。几个人才到家，立刻让他们换衣服试试尺寸，不合适的地方赶紧改，等过两天忙起来可就没多少工夫了。
二十三，糖瓜儿粘； 二十四，扫尘土；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炖肉；二十七，杀年鸡； 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饶是两世为人，叶静客第一次见识到过年有这么讲究，即便有他们好几个人帮忙，她娘都忙的脚不沾地，从早到晚两个灶台火都不停，整个村子的烟囱哪一家都一直冒着烟。
这期间也发生了一些事情，叶知久家有亲戚上门，听说是来借钱，结果闹的挺不愉快，叶静客听隋氏说来人是叶知久的小舅子，好多年都没怎么走动了，结果一来还闹的挺不愉快，快过年了，这事弄的。
说是叶知久的小舅子，也是之前的事情了，儿子落水遇难之后，叶知久的媳妇便疯了，后来她娘家提出和离，叶知久本来是不想的，但是终日喝的醉醺醺的，最后稀里糊涂的按了手印，从那个时候开始岳家就成了陌路人。这次上门借钱本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再加上说话不中听，结果就被叶知久赶了出去。
因为那场大雪，染坊好些天没法染布晾布，为了能早点回去过年，师傅和伙计们从早到晚的忙碌，终于在过年前两天完工。叶静荣和叶静楷给所有人都包了红包，不管大小，大家都喜气洋洋，纷纷收拾东西回家过个好年。
当天上午，八成以上的人都各自回家，叶静楷问叶静荣什么时候走，叶静荣不好意思的挠头，他得晚一些。叶静楷知道他要去师傅家送年礼，直接塞了两包东西给他，这个时候再买稍嫌晚了。前几天见他忙的不可开交，就给准备好了，他在过年之前去拜访了几个布庄，为了结账也为了送年礼，顺便就把这份给准备出来了。
叶静荣自然高兴，连忙去师傅家走了一趟，然后回来就同叶静楷叶静宁一同往凤栖村走。
同一天，墨房那边也暂时关了门，等到明年的初八再开工，墨房的人拿着多发的一个月工钱喜气洋洋的回了家。叶静客原本想让许林和张大虎早点回去，不过俩人都在这过年，表示早点晚点都没有什么事。
张大虎的弟弟妹妹早在一个月前就来到了青云县，租了个小房子，就是为了多年不见的哥哥一起过这个年。叶静客才知道这事，提前给他弟弟妹妹包压岁钱，希望他们在这里多呆一阵子。许林没什么事，就打算过年也不关铺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果然不出叶静客所料，大哥和二哥回来的时候拉了许多年货，温氏一看说这些出了正月都吃不完，俩人只道这天气也不怕坏，慢慢吃呗，家里现在人多，东西肯定瞎不了。
过年前最大的好消息莫过于叶知学还醒着，叶静荣和叶静楷俩人把账本拿来让他过目，又把染坊经营情况同他细说，到了年底了，账目上自然得算的清清楚楚。
接手染坊这几个月，纯挣了五千多两银子，刨去囤积的几千匹坯布和留下一部分足够经营运转的银钱，拿回来三千多两，这个自然是要按照当初的约定分配的。看完账目，叶知学合上了账本，原原本本按照染坊的分成把银子分了，三个儿子各得六百多两，叶静客自己一千一百两，剩下的留作家用。
虽然早就说好的，可是叶静荣拿着这银子却觉得有些烫手，叶知学板正脸孔对他道：“静荣，爹不否认当初分染坊的时候对你有私心，想要补偿这么多年对你的亏欠，可你要清楚，兄弟亲人之间最重要的不是钱财，而是情义，你们兄弟姐妹之间只要好好的，心往一起凑，挣多就拿多挣少就拿少，再多的东西不要太介怀。”
叶静荣脸色发红的点头，叶静宁一把搂着他，特厚脸皮的道：“是啊，大哥，这点你就要学我，自从染坊开张，我都没做什么，不也心安理得的拿这银子嘛，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真是的。”
只有这个时候，叶静客才会觉得静荣大哥应该向她静宁哥哥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