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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凭何不能罚你!”淑贵妃怒了,这一次是真的被惹怒了!自她爬上贵妃高位,与皇后分庭抗礼之后,还从没有一个人敢如此对她说话!更何况还是个黄毛丫头!
余辛夷却静静的笑着,如同一朵娴静,却不肯屈折的辛夷,那一刻她发如黑云,面如冰雪,过分窈窕的身躯分明随时都会被吹走,却又带着一种难言的强硬:“娘娘忘了,您宣我入宫已两个时辰,您以为皇后那里不知晓么?若我无罪,却受伤走出娘娘的玉坤宫,娘娘觉得,皇后娘娘会坐视不管么?我以为,娘娘是极聪慧的人呢。”
“娘娘忘了,您宣我入宫已两个时辰,您以为皇后那里不知晓么?若我无罪,却受伤走出娘娘的玉坤宫,娘娘觉得,皇后娘娘会坐视不管么?我以为,娘娘是极聪慧的人呢。”这宫,是最深的宫,深不见底;这宫,这最华丽的宫,用金子与权势打造成全天下最华丽的鸟笼;这宫也是最黑暗的宫,暗处每个人都在提防别人,只要你露出一点把柄,便能成为杀你的刀!这道理,淑贵妃不会不懂!
凭着上一次花会上皇后出手救她,淑贵妃便不得不提防!淑贵妃目光狠狠一厉,怒道:“你在威胁本宫?”一个巴掌几乎要扇下去,却又陡然忍住!余辛夷垂下首,恭敬笑道:“不敢,臣女无品无级,只是小小官家之女,怎敢威胁娘娘千金之躯,臣女可是为了娘娘着想啊。”淑贵妃捏起她那张年轻而绝色的脸庞,在她脸上逡巡着,目光一点点变厉,冷冷笑道:“你信不信,就算我现下赐你一杯毒酒,也不会有人能拿本宫怎样!”命,就在一线之间!
刹那间,整个偌大的玉坤宫,安静得像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沉沉的心跳声,诉说着两个选择——是生,或死!“臣女,信。”对上那双如毒蛇般可怕的眸,余辛夷平静如水,什么都有,独独没有一丝胆怯!她袖中一物却轻轻滑出,不动声色的落在她的腰间。
淑贵妃在看清那个东西时,脸色陡然变得极为难看,像是看到了什么面目可憎之物一般!她愤恨的眯起眼睛,细白的牙齿紧紧咬着,却是一个字说不出来,半晌后冷笑一声道:“没想到,你余辛夷竟然是个人物!很好,很好!”似是一眼都不想见到余辛夷一般,朝着张德开道:“来人,替本宫送余大小姐回府!”
余辛夷缓缓起身,抬眸浅笑,刹那间笑容明若夕颜,福礼道了一句:“谢谢娘娘。”她赌赢了!她就赌一点,就算淑贵妃敢杀她,但是她是余尚书嫡长女,平白死在宫里,必须给尚书府一个交代,否则,尚书府颜面何存?父亲那三千门生的颜面,又何存!而淑贵妃,就算再看她不顺眼,也不会蠢到主动给皇后送上如此大的把柄!
这枚玉佩,这枚景夙言赠她的玉佩!她知道这枚玉佩极为重要,原本她只是利用它骗住淑贵妃,她是皇后那边的人,只是没想到效果比她设想得更为好!看来她要去查一下,这枚玉佩到底是什么来历。目光一转,她忽然嗅到一点异香,明眸微微一动,锐利如一把开了弓的箭,准备一击即中!
她突然笑起来,笑容温婉无比:“淑妃娘娘,您宫里的香似是极为特别啊,里面除茯苓、白芍外,还加了山奈、桂皮,还有白芷、良姜……”淑贵妃现下耐心已经告罄,冷眉道:“你到底是想说什么!”不知怎的,近几日她脾气似乎极为郁躁,像是一根线崩在脑中,忍不住要动怒,与往日那般不动声色,生杀予夺,实在大不相同!
余辛夷不紧不慢的启唇道:“这香提神本是极好的,只是若加了冰片……则人易怒易躁,肝火上升,若长期使用脾性会有极大改变,说严重些,便是能无形之中,控制人于手掌……当然,若是冰片里加了木樨、薄荷掩味,便很难分辨出来了……”她可是刚好知道,余惜月前几日为了讨好淑贵妃,特意做了两个香料荷包送给淑贵妃,那荷包里就有一味——冰片!
淑贵妃只寻思了一刻,便明白她话里有话,当下眯了眼冷笑道:“你以为这点挑拨的小把戏就能骗得过本宫?”余辛夷却不分辨,淡淡道:“娘娘睿智过人,臣女愚钝,怎敢妄图欺骗娘娘,只不过臣女忠言逆耳罢了。多谢娘娘今日款待,臣女告退。”她徐徐后退,一步步退到宫门,转身。踏出玉坤宫的刹那,她隐隐听到,身后玉坤宫里淑贵妃一声怒斥:“来人!宣太医!”余辛夷唇畔浅浅一笑,有阳光落在她的睫上,唇角,仿若开到最美的海棠,惊艳非常!
无论温氏及余惜月是否故意为之,既然淑贵妃已经宣了太医,便是已经见疑,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怀疑的口子一旦张开,只会越撕越大!既然大夫人最大的臂膀是淑贵妃,那么,不如她以手为刀,将这只臂膀生生撕裂,当大夫人孤苦无依之时,便是她的死期!
忽然想起什么,余辛夷微微眯起眼,敏锐的察觉到淑贵妃在谈及她母亲时,眼里划过的一丝狠意。难道——她母亲跟淑贵妃有过旧仇?御花园中。丫鬟翠玉轻轻给余惜月打着凉扇道:“小姐,您放心吧,此次惹怒了贵妃娘娘,凭大小姐有通天本事,都难以逃脱!”
斜倚在亭中,余惜月不屑的掀开眼皮,冷笑道:“最好如此,否则我跟母亲这趟就算白算计了。”母亲叮嘱过她,淑贵妃虽然是她嫡亲的姨母,然而若自己没有丝毫用处,亦会被厌弃,所以她当即最紧要的,便是要表现出她的“用处”来!“翠玉,你去打探一下,玉坤宫里动静如何。”
翠玉是她的心腹,立刻应了,可刚走几步便又折了回来,脸色极为难看道:“小姐,大小姐……好像出来了……”余惜月满心满意的希望着,看到余辛夷走着进去,横着出来,可没想到余辛夷出来了,而且完好无损!怎么会!淑贵妃为什么会放了她?是她命太硬,还是淑贵妃……
余辛夷看着她脸上一瞬间变换而过的无数种表情,浅浅笑道:“怎么,妹妹见我出来,看起来怎么好生失望的模样?”“怎么会……姐姐误会了……”余惜月脸上的惊,转为僵硬的笑容,“刚才还担心,姐姐会不会被处罚,现下看姐姐好好的,妹妹只有替姐姐高兴的份,哪里会失望呢?”
余辛夷徐徐弯起嘴角,道:“那就多谢妹妹关心了,放心,我会让妹妹,一直高兴下去。”看着余辛夷先一步离去的背影,余惜月一张如花似的脸孔,凝成深深的恨意,几近扭曲。身后翠玉小声道:“小姐……”余惜月脸色极为难看,不耐烦道:“什么事?”
“那边好像是五皇子来了。”景浩天?余惜月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由怒转喜,冷冷笑了下道:“去,把五皇子引过来。你知道该怎么做?”这个景浩天,自第一次见面便对她迷恋颇深,看起来,是个可用的棋子。翠玉立刻明了的点头,悄悄转出御花园便“巧遇”上了五皇子,恭敬跪下道:“奴婢见过殿下,多谢上次皇子殿下送我家二小姐回府,二小姐为表谢意,特意绣了这块手帕,还望殿下不嫌弃收下。”
接过那块兰花绣手帕,景浩天眼中陡然迸出一股惊喜:“哦?你是说惜月小姐今日入宫了?”“是,”翠玉恭敬道,末了意味不明的加了一句,“殿下,小姐正在有凤来仪亭等奴婢,奴婢先告退了。”她抬眸,看到五皇子脸上激动的模样,就知道,事儿,成了。
景浩天刚踏入御花园,目光便已凝在亭中佳人身上,再难移开:细长的柳眉仿佛远山之黛凝聚而成,柔情似水的明眸里,似含着化不开的愁绪,花瓣一样的嘴唇轻轻咬着,让人忍不住生出疼惜之感……
见到景浩天,那张犹带泪痕的脸立刻羞怯的低下头,别过脸擦掉眼角的泪痕,盈盈一福道:“见过五皇子殿下。”景浩天差点忍不住上前扶起她,但又想起不大合适,只目光一转不转的凝望着余惜月道:“多日不见,惜月小姐似清瘦了些?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
余惜月睫毛轻轻一眨,睫毛上就沾了露水,却还强笑道:“并未有什么烦心的事……”她轻轻咬着唇,欲说还休的模样仿佛受尽委屈。旁边翠玉却打抱不平起来:“哪里没什么烦心事!”余惜月轻斥道:“翠玉,多嘴!”翠玉被训了,噗通一声跪在她脚边上,垂泪道:“小姐,就算您嫌翠玉多嘴,翠玉也要说的,小姐您日子过得太苦了。整日被大小姐欺负,受尽委屈就罢了。前两日,夫人还被大小姐冤枉,关进了佛堂,小姐您担忧得寝食难安,整日以泪洗面,这还不算委屈,世上便没委屈了……”
景浩天听完,立刻竖起双眉:“竟然还有此等事!这余辛夷,也太心狠手辣,着实蛇蝎心肠!惜月小姐你且等着,我定帮你好好出这口气!”余惜月抬眸朝景浩天望着一眼,一双明眸之中泪光点点,写满感激:“多谢五皇子。”广袖之下,一只手却狠狠捏紧,指甲深深刻入掌心!
回府的路上,翠玉有心哄余惜月开心,便开玩笑道:“小姐,五皇子好像对您有意呢,您说他会不会求娶您为妃?”然而,余惜月并不欣喜,反而扯出一丝轻蔑的讥讽:“哼,五皇子?我听父亲说,他舅舅胡庆近日因贪污舞弊、欺君罔上的大罪,判了满门抄斩,失去母族的依仗,又难得皇上的宠爱,他,已经废了。”哪怕嫁给四皇子,她也不会嫁给五皇子。她余惜月的这一生注定要走上那个最高位的,而不仅仅满足于一个王妃!
翠玉讷讷道:“那您……”刚刚特意约五皇子御花园一见,实在不妥。余惜月勾起唇角,目光浅浅在她身上扫了下,道:“翠玉,我不记得你是多嘴的。原本交给你的规矩忘了么?在我身边,我问你的时候你才能说,才能听。其他时间,你只能是聋子,是哑巴。”翠玉看着自家小姐冷漠似寒冰的表情,忽然生出彻骨的寒意,忙低下头,颤巍巍道:“奴婢不敢!”
白芷小心的褪下余辛夷裙下的长裤,露出两条肿起的腿,特别是膝盖那里已经肿得不像样子。白芷看着自家小姐红肿的膝盖,眼睛一下就酸了:“小姐,淑贵妃怎么如此狠心?这也太……”余辛夷却不在意,前一世千刀万剐之痛要比现在痛上千倍万倍,这点痛对她来说不足挂齿,值得她挂齿的,从来只有那些以血都难以洗去的恨!
她抚了抚白芷的发,道:“傻白芷,取点消肿的药膏来。”白芷忙抹了泪,急匆匆的去找了消肿的药膏,给余辛夷涂上。夜晚,夜沉如水,因为膝盖的疼痛,余辛夷难以入眠。淑贵妃今日被她激怒,必不会善罢甘休。或许,她之前做得太过激进,惹人耳目……不!如果她不奋力反抗,那下场便是重蹈上辈子的覆辙。这些人,是吃人的魔,与其等着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且只要她存在的一天,温氏跟余惜月便不会善罢甘休。谁人要她死,便不要怪她不给谁活路!
这一夜似乎睡得格外沉。直到——“啊——!!!”一声尖锐的叫声,几乎穿透苍穹,将整个海棠苑唤醒。余辛夷蓦地睁开眼睛,外面天已经全亮,她心口重重跳了一下,隐隐觉得似乎有事发生。下一瞬就听白芷慌张的从外间进来,推开门道:“小姐,出事了!”
见白芷头发散乱,衣服都是简单披着的,说明连梳妆打扮的时间都没有,足以证明事情之紧急。她当即立刻掀开被子起身,以最快速度穿好衣服挽了头发出去。门吱呀一声门打开,同时全院的丫鬟婆子们也闻讯而出,只看到院中那片海棠林里,那棵开得最盛的海棠树上垂下一根白绫,而白绫上吊死着一具女尸。
那个女尸整个院子无人不知:“嗬……香附姐姐!”一个胆小的丫鬟在看到女尸的刹那,倒抽一口气跌坐在地上,已是吓破了胆。余辛夷走过去,看着已经死去的香附雪白的脸,眉头深深皱起。香附,死了……并且,是在她的院子里!
“怎么回事!”突然海棠苑门被推开,管家领着七八个护院进来,看到树上吊死的人,都惊讶的倒抽几口气,管家立刻命人去请余怀远来。白芷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惨状,吓得有些惊慌,白着一张脸悄悄去拉余辛夷的衣袖:“小姐,怎么办?”
这香附不是已经拿了三十两银子,被打发回家了么,怎么会突然回到海棠院里,还是这般……模样……余辛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自己的眉头却是紧锁的,半晌后道:“白芷,陪我进去梳妆一下。”管家却道:“大小姐,老爷待会儿就来,出了这样的事,还劳烦大小姐稍等片刻吧。”
余辛夷浅浅笑道:“怎么?我是余府大小姐,难道我连梳妆一下都不可以?还是,管家已经确定我便是凶手了?”管家被噎了一下,低下头不再说话。无论如何,小姐是主子,他权利再大,也只是个奴才!余辛夷淡淡扫了一眼,带着白芷回屋。
关上门,白芷便急得满头的汗道:“小姐,您可得早些拿个主意,出了这样的事,二小姐那里绝对要找麻烦的,现下大少爷又回来了……”余辛夷抬手,制止她再说话。她目光在整个屋子里扫了一圈,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不对劲,肯定有哪里不对劲!她心底隐隐察觉到哪里出了问题,却想不到!
只是一盏茶的时间,余怀远便着急赶来,面色极为凝重:府里“病死”个把人便算了,最多几百两银子暗地里打发了便是,今日却有人在大小姐的院子里吊死,这事实在晦气!传出去,还以为余府如何苛待下人,如何丧尽天良!而他身后,余惜月跟余子俊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交流着眼底那份狠辣与快意。
一跨进院子,余怀远当下便指了香附,朝着余辛夷瞪眼道:“辛夷,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什么都不问,第一句便是质问她,她并不奢望父亲对她有几分情分,只是没想到连表面都不愿维持。余辛夷敛去嘴角的浅嘲,垂首道:“回禀父亲,女儿不知。”
余子俊冷声道:“大姐姐,香附吊死在你的院子里,无论如何你都脱不了干系吧!你难道是想说,香附自己拿了绳子绑在树上,然后趁没人注意,自己吊死的?这莫非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你院子里少说十几个丫鬟婆子,难不成没有任何人发现不成?”余子俊说得义正言辞,连余怀远也眯起了眼睛,眼中写满怀疑。
余辛夷眼睛一扫,在那排丫鬟婆子身上扫了一圈,发现每人脸上的无辜与惊吓,并不像是作假。昨夜她睡得相当沉,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但这院子里大大小小六个丫鬟,八个婆子,却没有一个发现异样,着实有些怪异了,是真的都不知情,还是……有人被收买了?
心念急转间,余辛夷抬起黑白分明的眸,不动声色的说道:“听这话,弟弟是确信我就是凶手了?”明明俊美,却阴冷无比的少年,冷笑着道:“我并没有说,只是大姐,除了你还有谁呢?毕竟,其他人似乎并没有杀死香附的动机吧。”余惜月在旁边惊呼一声,不可置信道:“难道是因为香附之前陷害了大姐,大姐一时气愤,于是……”
她小心瞧了余怀远的脸色,痛心疾首道,“香附虽然是个丫鬟,可到底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大姐你就算再生气,责罚便是了,如此狠心要了一条人命,这也太残忍了,这可是要折了……父亲的福气的……大姐,你这事做得太不对了。”
院中,不少人都议论起来,明里暗里对着余辛夷指指点点。因为香附背叛过她,于是这便是她的杀人动机!那个幕后黑手,算计得可真好啊!人死在她院子里,她还有杀人动机,只要今天拿不出证据,那便是百口莫辩!让她猜猜,这次是谁动的人?只为陷害她,连人性命都要害,是余惜月,还是——余子俊?亦或者,还有其他人的帮助!
人命之案,不比其他!若闹到官府,那可是轻则流放,重则死罪!白芷在一旁看得着急,立马朝余怀远跪下道:“老爷,三日前大小姐还赏了香附三十两银子,才撵她出府,怎么可能去杀香附?请老爷明察!”余怀远看着这满院子的人,再看着那碍眼的尸体,心情极是糟糕,近些日子朝廷内祸事不断,人人自危,回到府中仍是家宅不宁,简直是烦躁至极!tqR1
余子俊却在一旁笑了,极为嘲讽:“大姐原是这样心善的人啊,不过我怎么听说,奴才犯了一点点的错,大姐赏人板子,可是极为利落的!”余惜月亦在一旁转了下眸子,似是恍然大悟道:“说起来,大姐近些日子脾气的确是不大好,父亲可记得,前些日子红绯及周瑞被杖毙的事儿……孙妈妈,你可察觉了?”
孙妈妈在一旁低着头,胆怯道:“前些日子,我因一时说错了嘴,大小姐还命白芷姑娘打了我,奴才实在不敢说大小姐坏话……”余辛夷听了,简直觉得好笑:这叫不敢说?那还要说得如何清楚?
现下,所有矛头竟是全部指向她,呵!还真是同仇敌忾啊!
每个人都在屏息,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余辛夷,直到半晌后余辛夷,突然缓缓抬起头,笑了一下,那笑声极为清甜,仿佛一串铃铛花:“孙妈妈,你傻不傻?”冷不丁这么一个问题抛出来,孙妈妈失措的望向余惜月,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问题,到底什么意思?
余辛夷眸子微微一扫,似笑非笑道:“怎么,孙妈妈你究竟傻不傻,这个问题难道还要求助他人么?”余辛夷话音一落,原本气氛沉闷的院子里,立刻有单纯的小丫头噗嗤一声笑出来,孙妈妈红了脸,立刻梗着脖子道:“奴才当然不傻!”
余辛夷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道:“那好,我问你:若你偷了东西,是会藏起来,还是正大光明的摆在桌子上,请人观赏,生怕别人不知晓?”孙妈妈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是藏起来!”余辛夷笑了,一双明眸似山涧最清澈的泉,缓缓落到余子俊身上:“很好,谢谢孙妈妈。我再来问,弟弟,你傻不傻?”
余子俊重重哼了一声道:“大姐想问什么直说就是!”余辛夷也不生气,仍然无比和煦的笑道:“如果你杀了人,是赶紧藏尸,消除所有线索,还是堂堂正正的挂在树上,等人来看?”“当……”才吐出一个字,余子俊一下反应过来,这是在匡他!脸色涨起来,咬紧后牙,愤恨的瞪向余辛夷。
问到此,余辛夷身子缓缓侧向余怀远,笑若最明媚的一道彩虹,冷艳逼人:“父亲,您看,府中并没有一个是傻子!”府中并没有一个傻子,就连一个大字不识的奴才都知晓偷盗之后要藏私!她身为余府大小姐如何不知!除非她余辛夷便是那天大的傻子!否则,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栽赃!
闻言,余怀远渐渐皱起眉头。方才一时气愤忽略了这点,现下经一提点,立刻察觉出怪异来!且近日余辛夷表现可圈可点,反倒是二女儿余惜月,屡露破绽……就在此时,却听到一道奚落的声音自不远处越传越近:“小王倒知道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叫欲擒故纵。”
只见那人身穿浅绿蟒袍,头戴碧绿玉冠,身材精壮,昂首挺胸,一看便是器宇轩昂,天生傲气,不是五皇子又是何人?皇子驾临,满院的人都愣住了,余怀远忙带头恭迎行礼道:“不知五皇子殿下驾临,老夫有失远迎。”院子里顿时乌压压跪了一大片。
景浩天爽朗笑道:“余大人何须多礼,小王路经贵府特来拜见,多有叨扰,还望余大人不要见怪才是。只是,似乎贵府出了人命之案啊——”那最后一声,明显是话里有话。余怀远脸色一变,原本不过死了一名丫鬟,暗地里赔些银子便罢了,但此事却被五皇子知晓,若给不出交代,五皇子一本参上去,他治家不严,罔顾人命的罪名便足以教他降职罢官。
余怀远立刻应承道:“殿下请放心!下官一定秉公处理,无论是何人所犯,必做出交代,绝不辜负皇上圣恩!殿下请坐!”余怀远立刻命人看座,陪景浩天一起坐下。景浩天?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府中?余辛夷目光一扫,敏锐的捕捉到余惜月朝景浩天投去一道感激的目光,当即心下明了:这是余惜月搬来的救兵。若今日她不能自证清白,就算为了给五皇子一个交代,父亲也必定会惩罚于她!为了扳倒她,余惜月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有了景浩天做靠山,余子俊立刻底气十足,眼带嘲讽道:“大姐,你的确不是傻子,相反,你可聪慧得很呢,欲擒故纵此计,的确妙极。”欲擒故纵,是说她明明杀了香附,却做出被栽赃的迹象,利用思维盲点,企图瞒天过海。为了坐实她杀人的罪行,这帮人的确是用心良苦!
余辛夷却浅浅一笑,刹那间眸光流转,眼底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也听说过一词,叫:贼喊捉贼。”余子俊到底年纪小些,刹那间脸色难看起来,不快道:“大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们杀了香附,再冤枉你不成!”“我可没说,我说的是——”
余辛夷目光一转,落到管家以及那七八名护院身上,提升斥道,“管家,你们还不快跪下认罪!”管家跟那几名护院立刻惊住了,眼睛瞪得老大,诧异的望向余辛夷:“小姐,奴才们何罪之有,您可不能血口喷人啊!”余惜月看着这一幕,不由狐疑的皱起眉心,余辛夷又想干什么?
余辛夷抬眸一睨,那清冷的眸像天底下最寒冷的冰,摄人心魄:“管家,我且问你,昨夜是何人值夜?”“是奴才等人……”
“既是你们,现下还有何可辩的!全部跪下!”几个人全部屈膝,噗通连声跪在地上,喊冤叫屈道:“大小姐,冤枉啊!我们虽然值夜,但此事与我们又有何干系?难道大小姐要冤死我们吗?”余惜月眼睛一眯,同情的看向这些护院道:“大姐,父亲与五殿下俱在此,就算你要罚人,也要拿出证据来,否则冤枉了这些奴才,亦是咱们府里的罪过了。”
满院子奴才,包括景浩天,皆赞赏的看向余惜月,仿佛她是悲天悯人的仙女一般。余辛夷岂不知道她的目的,重重冷哼一声,提升呵斥道:“这香附三日之前便被我赶出余府,现下不声不响的出现在府中,无论她是私自进府,还是被人掳进,他们却丝毫不知,那我余府要他们又有何用!一个丫鬟都挡不住,那日后若有盗贼偷盗或者刺客暗杀,是不是也要任人来去自由?这些人既然毫无用处,那便笞刑三十,扔出府去,另聘他人!惜月,你说对是不对!”
一顿话,噼里啪啦,似头顶千钧之雷,如此雷霆手段,将满院子的人骇得浑身发抖。却是有理有据,纵然余惜月与余子俊想阻拦,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面色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