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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太后娘娘做主。”苏惊羽低眉道,“惊羽有一事相求,十殿下并不知今日我与太子发生的争执,希望下回十殿下来您宫里请安的时候,太后娘娘莫要跟他提起此事,他若是知道了自己兄弟在背后咒他,只怕会心寒。”
她一边说着,一边叹息,仿佛无奈至极。
但她心底却是明白,这件事是瞒不过贺兰尧的,她之所以在太后面前这么说,自然只是为了彰显她的‘善解人意’,博得好感。
偶尔装贤惠,她也会。
而她这番话说出来,太后面上果真浮现了些许满意之色,“还是你会为小十着想,你放心,这件事儿,哀家不会跟他提起的。”
说到这儿,她转身朝着一旁的宫人道:“去看看太子是否回宫了,若是回来了,让他立即来哀家这儿,还有,让人去把苏相家的三小姐也传过来。”
宫人领命退了下去。
“诶,惊羽,你手上的镯子……”一个不经意间看见了苏惊羽手腕上戴着的镯子,太后怔了一怔,“那镯子上镶着的……”
“哦,猫眼石。太后娘娘是觉得眼熟对么?这就是您去年送给十殿下的生辰礼物。”苏惊羽抚上了镯子,笑道,“殿下前些日子,找人把这猫眼石镶在了镯子上送我了。”
“看来你们二人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太后面上似是有笑意,“故而你也准备给他回个礼,这才把你母亲留给你的玉佩拿来送他?”
“正是。”苏惊羽莞尔一笑。
“看你们相处如此和睦,哀家也就放心了。”
接下来的时间,二人又闲话家常了几句,直到宫人来通报,贺兰陌与苏怀柔到了。
苏惊羽早也料到了贺兰陌会连苏怀柔一同带进宫,毕竟,苏怀柔可是亲眼见着自己辱骂贺兰陌的,作为证人,要是自己否认了辱骂贺兰陌一事,苏怀柔便可站出来指证,如此一来——
辱骂太子,也是个不小的罪名的。
苏惊羽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她就没想过要否认,他贺兰陌是储君,他有能耐,可依他如今的能耐,在太后面前还是个被碾压的。
眼见殿外的两道身影走近了,苏惊羽端出了一个算是友好的笑容。
贺兰陌踏进殿的那一刻,看见苏惊羽,先是怔了怔,随后眼皮子跳了跳。
她怎么也在?
脑海中倏然划过了一个想法,他当即拧了拧眉头,锐利的眸光直直射向苏惊羽。
皇祖母忽然在这个时候传唤他,与苏惊羽一定脱不了干系。
这女人不久前还在宫外辱骂他,这会儿却在这青镜宫中,显然她比自己还要早入宫一步,并且一进宫就来这儿了……她来这儿,是寻求庇佑的么?
贺兰陌心中冷笑——还真有脑子。
他身侧的苏怀柔同样讶异,并且也很快的反应了过来,苏惊羽之所以在此,想必是猜到了太子会回宫后定她的罪,这才赶紧跑来太后这儿,毕竟十皇子是太后最疼爱的一个皇子,苏惊羽作为他的未婚妻,犯了错,太后想必是会维护一下她的。
苏怀柔如此想着,眸底划过一丝讥讽。
辱骂堂堂太子,她当真以为那么简单就能让她躲过责罚?要是这回让她逃过了,那么太子的颜面往哪儿搁?贺兰陌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孙儿参见皇祖母。”
“臣女苏怀柔,参见太后娘娘。”
二人到了太后跟前齐齐行礼。
苏惊羽心下虽厌倦贺兰陌,面上的礼数却并没有少,起了身淡淡道:“见过太子殿下。”
贺兰陌斜睨了她一眼,不语。
苏惊羽眸底划过一丝轻嘲,径自坐了下去。
贺兰陌,想整垮她,哪那么容易。他们二人今日就比比,谁更会说话。
“免了。”太后望着身前的二人,声线毫无波澜,“陌儿,坐下,哀家有话问你。”
她只让贺兰陌坐下,并未让苏怀柔坐下,因此,局面就成了仅苏怀柔一人站立着,可见对她的不待见。
苏怀柔也隐隐意识到太后的态度冷淡,心中不甘,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
这太后在那一夜的宫宴上,分明对她是挺赞赏的,怎么如今再见到似乎就不待见了,她记得她并没有犯过什么错误,那么兴许就是……
苏惊羽跟太后说了些什么?!
苏怀柔顿觉得心里攒了一股子火。
而下一刻,太后沉稳的语调便响起了,“陌儿,哀家不想绕圈子,直说了吧,你今日是否在宫外和惊羽起了一场争执?你是否打算回宫之后就抓她问罪?”
“皇祖母果真是为了这事儿叫我来的?不错,我的确与苏惊羽在宫外发生了口角。”贺兰陌说到这儿,斜睨着苏惊羽,“孙儿不知她是怎么和您说的,但孙儿要说的是,在宫外,苏惊羽对我的辱骂分外难听,言辞粗俗,孙儿堂堂一国太子,被她骂成相貌歪瓜裂枣,需要回炉重造,皇祖母,你说她此话是否在羞辱我,羞辱我贺兰皇室?”
太后闻言,望了一眼苏惊羽,“你果真是这么骂的?”
“太子殿下给我扣的罪名好大。”苏惊羽望着贺兰陌,淡淡道,“我敢作敢当,辱骂了太子殿下,我承认,但我绝没有半点儿羞辱贺兰皇室的意思,殿下如此小题大做,不觉得可笑么,我从头到尾便只骂了你一人,何时骂过贺兰家其他人?倒是殿下你,骂我也就罢了,连自家兄弟也一起咒。如今还想拿我问罪,我不服。”
“本宫何时骂你了!”贺兰陌沉下了脸,“又何时诅咒自家兄弟了?苏惊羽,你莫要这儿妖言惑众,忽悠皇祖母,在宫外本宫不愿暴露身份引起旁人的注意,这才没与你计较太多,但你既然敢辱骂本宫,就该知道后果,不是你到皇祖母这儿胡说几句话就想躲过去的。”
“太子殿下敢说自己不曾骂过我,不曾诅咒过自家兄弟?”苏惊羽冷笑一声,“殿下扯谎的本事当真让我拜服,难道是我那会儿耳朵生疮了,这才听错了?讽刺我貌丑的人不是你,想要夺我玉佩的人不是你,诅咒十殿下早死的也不是你?那是谁?是鬼么?”
“你——”贺兰陌手掌捏紧了椅子的把手,冷眉一皱,“本宫说你貌丑,这本就是事实,这么多年这样的话你想必也没少听,怎么旁人能说,本宫不能说?本宫何时想夺你的玉佩?只不过问你愿不愿转让,本宫愿意高价买下……”
“那么诅咒十殿下的事儿呢?你怎么解释?”苏惊羽不待他说完,直接打断,“你是否想说,这也是事实,他本就该早早离世,夕婉公主身为十殿下的皇姐曾经也咒过,所以你身为十殿下的长兄,咒一咒也是可以的?”
“你……”
“无言以对了是么?还是你正思虑着要找个什么样的借口过太后娘娘这一关?你那会儿说那句话的时候,可曾想过后果?你还说的那般随意,那般云淡风轻,丝毫不将他的生死放在眼中,太子殿下,你的举止太让人心寒了,我都忍不住想落泪。”
“苏惊羽,你怎么这般无耻!”
“够了!”眼见二人争吵不休,太后低斥一声,“都给哀家好好说话,吵什么吵?在宫外还没吵够,还准备在哀家这儿吵?”
“太后娘娘请息怒。”苏怀柔见眼下形势双方难分高下,又见太后烦恼,忙道,“太后娘娘,臣女可以作证,太子殿下那会儿,绝没有要和大姐姐抢玉佩的意思,他只是询问大姐姐愿不愿意卖他,而他之后说十殿下的那句话,那必定是有口无心,那话只是故意气大姐姐的,绝不是真心话……”
“哦?如此说来,太子一点儿错也没有了?”太后望着苏怀柔,淡淡道,“你是想说这个意思么?”
苏怀柔怔了怔,淡淡道:“太子殿下即便是有些过错,那也只是言语不当,兴许当时是在气头上……”
“呀,那我辱骂他也是因为我在气头上,他咒十殿下,我听着不顺心便也骂了他,如此一来也是情有可原,那么我的错过也只是小过错,完全和蔑视太子这样的罪名扯不上边,那只是我有口无心,气话而已。”苏惊羽不等苏怀柔说完,便呵呵一笑,“三妹觉得,我这话可有理?”
苏怀柔被噎了一下。心中暗骂苏惊羽无耻。
贺兰陌堂堂太子,她区区一个贵女对他辱骂,岂是她一句有口无心就能算了的?
如此想着,她又道:“大姐姐这话不对,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你不能向对待一般人那种骂法一样对待他,若是人人都像大姐姐这样,那么储君的颜面往哪儿搁。”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苏惊羽唇角的笑意带着讥讽,“如此一来,太子殿下身份尊贵,那么诅咒自家兄弟也算不上什么了?若是人人都与太子殿下一样,那么皇家的礼仪德行,全成了摆设?”
苏怀柔:“……”
眼见苏怀柔一时间答不上话,苏惊羽心中好笑。
举一反三,她最拿手。
白莲婊装一装温顺善良还行,口才,着实也就那样了。
跟她苏惊羽吵架,下辈子。跟她苏惊羽开辩论大赛,想赢,下下辈子。
“好了,你们都不必再争了,哀家心里已经有数了。”太后面无表情的开口,目光在三人之间打转,而后落在了苏怀柔身上,“哀家问你,太子要惊羽手上的那块玉佩,可是为了送你?”
苏怀柔闻言,怔了一怔,只以为太后又要计较玉佩的事,忙道:“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当真没有要抢……”
“哀家在问你,他是不是为了你?没让你说其他的。”太后眉头拧了拧,“要你回答哀家的话,你扯到别的地方去做什么?!”
“是。”苏怀柔被她冷硬的态度吓了一吓,低声道,“的确是因为臣女……”
“呵,你仗着自己是未来的太子妃,就任性妄为,想夺你大姐的东西,引得你大姐和太子闹得不愉快,这才起了激烈的争执,哀家原以为你是个温顺的姑娘,跟在太子身边,能成为他的贤内助,如今看来,你反而是害得他险些失徳!令得他因为你,口没遮拦地咒骂自己的皇弟?!”太后说到后头,语气已然冷冽了起来。
“太后娘娘,不是这样的!”苏怀柔忙跪了下来,“臣女没有引得太子和大姐争吵,臣女冤枉!”
苏惊羽见此,星眸微眯。
太后平日里也算是个讲道理的人,苏怀柔虽然承认了太子是因为她才和自己争吵,但这并不代表是她怂恿太子去的……即使是,也不至于牵扯到让太子失了德行。太后的此番做法,应该是为了将过错全推给苏怀柔。
她是贺兰尧的慈祥的皇祖母,但同时也是这出云国的太后,她分得清是非轻重。贺兰尧在旁人眼里已经是体弱多病的人,不少人应该也会对他的境遇抱有同情的心态,而贺兰陌身为太子,却咒骂一个原本就已经是‘病秧子’的弟弟,这事委实很不光彩,失徳失仪。
原本贺兰陌应该也想不到,他随口一句话,会被她拿来当做武器打击他。
以太后对贺兰尧的偏疼,她这心里必定要对贺兰陌不满,但贺兰陌同样也是她的孙子,又是太子,她顾及他的颜面,这才把过错推给苏怀柔,如此一来倒像是苏怀柔的任性妄为,怂恿了贺兰陌,贺兰陌只是一时脑子不清楚,这才说错话。苏怀柔,算是做了贺兰陌的替死鬼。
这么看来,贺兰陌也不能将这事儿闹大了,因为她已经有打击他的武器,那便是他作为一个太子的失徳,如今太后都作为见证人了,贺兰陌就不能再不依不饶地想要来抓她问罪。
苏惊羽轻呼一口气。
太后,好高明。
苏怀柔,好倒霉。
“皇祖母,这事儿你也不能全怪她。”贺兰陌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苏怀柔,到底是他未来的太子妃,又一直帮着他说话,他这会儿也总该帮她说几句,“关于那块玉佩的事,完全谈不上是抢,孙儿早已说了,当时是征求过苏惊羽的意见。”
“可你咒了小十这是事实,你还要声辩?!”太后冷哼一声,“你身为太子,应该比其他皇子都要懂事才对,你十弟从没惹过你,你咒他做什么?就因为他地位没你高,不得父皇看重,你就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再怎么说也是你弟弟,你怎么能咒他早死?!”
“皇祖母,我……”贺兰陌沉着脸,“我那是无心说的话。”
“哀家知道,都是你因为你这太子妃作怪,怪不到你头上,这次哀家就原谅你,下不为例。”太后的语气冷淡,“现在,你还要再拿惊羽问罪么?你要是拿她,她回头把你这事儿抖出来,哀家可拦不住,你父皇母后要是来问哀家,哀家会如实跟他们说……”
贺兰陌眼角几不可见的一抽,“皇祖母!此事,不用惊动父皇母后了,孙儿不拿苏惊羽问罪就是了。”
“那么这事儿到此为止。”太后瞥他一眼,“你往后可长点儿心,别以为在宫外就可以乱说话,身为太子更应谨言慎行,这一次过后,哀家希望你不会再口没遮拦。至于你这未来太子妃——”
太后说着,望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苏怀柔,“这次的过错在她,哀家罚她一个月之内不准入宫与你见面,让她好好在家反省反省,若是下次再出类似的事,哀家只怕要对不起苏相了,苏怀柔,你可别辜负了你父亲的期望。”
如此明显的威胁,让苏怀柔分外惶恐。
她此刻倒也明白了,太后把过错全赖在她头上,是为了保全贺兰陌的颜面,那么她自然不能再反驳,只能默默地受着,但她真没料到,太后会下此番警告。
再有过错,就当不成这太子妃了。
“谢太后娘娘宽恕。”苏怀柔低下头,心中气怒,面上还得温顺,“臣女,绝不敢再犯。”
同样是苏相的女儿,同样是皇家的媳妇,她甚至是太子的正妃,人前那般善解人意,怎么就偏不讨这太后喜欢?
苏惊羽那般丑陋野蛮,何以连太后都帮着她?
苏怀柔如此想着,衣袖下的拳头都攥紧了。
“知道错就好,退下吧。”太后揉了揉眉心,“哀家也乏了,你们二人都退下。”
贺兰陌冷冷望了一眼苏惊羽,而后道:“孙儿告退。”
说着,他转身甩袖离开。
“臣女告退。”苏怀柔也忙匆匆退下,追着贺兰陌的步伐去了。
“惊羽,类似这样的事儿,下回可别再闹了。”等贺兰陌二人离开之后,太后才朝着苏惊羽道,“这件事,你与太子都有错,但哀家把责任推给你三妹,其一是护你,其二是护太子的颜面,想必他是能明白哀家的好心的,否则要是把这事儿闹到帝后那里,纵然皇帝不看重小十,也不会容忍太子说那种胡话,幸好你在他捉拿你之前来了哀家这里,否则你若是落在他手上,以他那高傲的性格,指不定怎么处罚你,不给你申辩的机会,你也就不能把事闹大。”
“太后娘娘英明。”苏惊羽垂眸笑道,“太后娘娘对惊羽的维护,惊羽感激不尽。”
“得了,被你们这么一闹,哀家是真的困倦了。”太后悠悠道,“这时辰也不早了,再过一会儿,该用午膳了,你还是快些去小十那里吧,他现在是真吃不惯其他人的手艺了,前些天你休假,他来哀家这儿,都没胃口。”
“臣女明白了,这就去。”苏惊羽唇角扬起一丝笑意,“臣女告退。”
说完之后,她便转身离开。
离开了青镜宫,她便一路走向了永宁宫。
而这一路走去,她却听见了一个不寻常的消息——
牡丹公主失踪了。
“当真是奇怪得很呢,据说牡丹公主昨夜半夜出了玉合宫的殿门,只和守卫说是睡不着想出去走一走,可没想到她这散个步,就一夜没回去,直到现在还找不到人影。”
“皇宫虽大,但也不至于人丢了会找不着,少了这么一个大活人,会去哪儿了呢?”
“谁知道呢,据说现在各个宫都在查人,也不知道那牡丹公主能不能给找到。”
听着经过身边的宫女们的议论声,苏惊羽脚步一顿。
宫盈袖失踪……闹的哪出?
总不会是自己散步给散没的,她这失踪,八成是人为的。
与她有过节的人,这宫里也不少了,赤南国那帮子人,还有自己与贺兰尧……
罢了,想那么多作甚,那朵牡丹花是死是活跟她有个毛关系。
……
“真是混账。”贺兰陌回到了东宫,终于抑制不住心中怒火,到了桌边,就扬手将桌子上的茶具全扫到了地上。
青瓷做的茶具霎时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紧跟在贺兰陌身后的苏怀柔见此,垂下了眸子,“殿下可是觉得我没用?”
“以你的斤两,斗不过苏惊羽也实属正常。”贺兰陌轻瞥了她一眼,“她若是没点能耐,怎能跟本宫斗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未落败?兴许是折损在她手上的人太多,以致于她得意忘形,如今气焰嚣张。”
贺兰陌说着,扬手一个拳头砸在了桌上。
这个苏惊羽,还真的不能拿她当成女人看待。
换做从前,他贺兰陌从来都不屑和女人斗,苏惊羽算是一个例外了。
不知何时起,他在心里已经不拿苏惊羽当成普通女子,而是当成对手了。虽说对此女实在恨得牙痒,但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能耐。
可惜终究是敌非友,他们二人的梁子算是结大了。
“殿下实在说,我比不上她的才智对么。”苏怀柔温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确实是怀柔没用,关键时刻也不能帮上殿下什么,我已经努力想要帮助殿下,奈何……”
“行了不用说了。”贺兰陌淡淡打断了她的话,“本宫明白你的心意,怀柔,今日皇祖母对你的警告,你总记得吧?”
苏怀柔咬了咬唇,“您说的是我一个月内不准进宫的事儿?你我的婚期也大约在一个月后了,太后娘娘这是要让我与太子殿下,一个月都不准见面了。”
“如此倒也没什么不好,你没见着皇祖母多么偏袒苏惊羽么?这已经算是对你较为轻的责罚。”贺兰陌的语调不冷不热,“你就依着皇祖母的意思吧,一个月之后就是婚期,只要这当中不再出什么幺蛾子,成婚之后,你我天天都能见着。”
“太子殿下,短时间内,您是不想见我了对么?”苏怀柔轻叹一声,“我知道殿下心里不痛快,您不舒心,我自然也不会舒心的,我知道您在烦恼着什么,太子殿下您且再给我个机会,我自会想办法帮您解决了烦恼。”
“此话何意?”贺兰陌闻言,有些不解地抬眸。
“太子殿下忘了么。”苏怀柔道,“我与苏惊羽,住在同一屋檐下,我若是想下手,可比这宫中的人简单。”
“什么?”贺兰陌听闻此话,颇为意外,“你竟愿意为了本宫,对你的亲姐姐下手?”
虽说他知道这姐妹二人也许感情并不太好,但苏怀柔的性子温顺,想必不会有害人之心才对。
“我与她,原本也没有交情,那日宫宴上配合默契,那也是父亲大人的意思。”苏怀柔道,“如今我与她各有追求,我是站在太子殿下这边,她是国师那一边,原本我与她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如今她这样对待太子殿下,我又怎么能看得下去?我必定要想法子让她再也不能与您作对,但念在姐妹的情分上,我不会要她的性命。”
贺兰陌的视线紧紧锁在苏怀柔的脸庞上,似是想透过她的神情,看她的内心。
这个女子,当真有表面这么温顺么?
不过这一点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方才一番话。
“也是,你与她住在同一屋檐下,想必会有机会能下手。”贺兰陌不紧不慢道,“那么本宫就等你的消息了。”
苏怀柔垂下了眼,“我必当尽力。”
当初听了母亲的话,要与苏惊羽暂时和睦相处,毕竟自己能被选上太子妃,苏惊羽算是有功劳,以后兴许还有能利用得上的地方,至少在自己成为正式太子妃前,莫要与苏惊羽闹不愉快,等到真的嫁了贺兰陌之后,那便不用再太客套。
可现在……
苏惊羽,如今真是没有必要再留着她了。
……
“殿下,惊羽姐姐差不多是巳时进宫的,一入宫便直奔了太后的青镜宫,连玄轶司的衣裳都未穿,看上去急急忙忙的。”永宁宫内,乌啼立于寝殿前,望着坐在藤椅上晒日光的贺兰尧,“殿下你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很明显。”贺兰尧半眯着眼,悠悠道,“急急忙忙地去找皇祖母,说明她碰上的事儿是只有皇祖母能帮她解决的,我解决不了,或者说,明面上我不好解决。不方便出马。回头去咱们安插在青镜宫那儿的人打听打听就是了,看看是不是又有哪个欠收拾的人出来蹦跶。最近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闹心。”
贺兰尧话音才落,倏然间又轻咳了两声。
“殿下?”乌啼见次神色一紧,“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没什么。”贺兰尧倚靠在藤椅上,漫不经心道,“去再拿一粒药给我吃,小羽毛兴许等会儿会来,不能让她看出什么异常来。”
乌啼闻言,只能转身回寝殿中拿药丸,不一会儿,便拿着一粒雪白的药丸和一杯水出来了。
贺兰尧服下了药,这才道:“去生火去,一会儿她要给我做吃的了。”
“诶,这就去。”乌啼说着,状若叹息道,“殿下,我有时候在想,你这般挑剔,为何就看上了惊羽姐姐的手艺?”
贺兰尧闻言,凤眸微眯,“你的意思是她的手艺不好?”
“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乌啼瞥见贺兰尧明显不高兴的模样,忙道,“倒也不是不好,但是,比她好的多了去了,太后宫中的厨子,还有小青,哪个不比她……”
“滚去生火!”贺兰尧拧着眉头,“他们做的菜好吃又如何?那是一种平庸的美味,在这宫里随便都能吃得到,而小羽毛的手艺与他们都不同,只此一家绝无分号,我吃的从来就不是美味,而是心情。”
乌啼眼角微微一抽,“行吧,殿下,我们是俗人,我们只拿美味的程度衡量厨艺,没有您这般……独特的眼光。”
“你也知道你自己庸俗。”贺兰尧斜睨着他,“你们的眼光总让我不敢苟同,就好比上回那个祥嫔,你们都觉得她美是么?你们都觉得那朦胧香好闻,把持不住对么?可我见着她就想吐,闻着那香味饭都吃不下,这就是我与你们最大的区别。”
乌啼一时无言,决定不再继续探讨这个问题,转身往厨房而去了。
吃的不是美味,是心情?
这种思维他也许还不能理解到吧。
乌啼离开了,贺兰尧继续半眯着眼晒日光,只觉得被那日光照耀在身上,暖洋洋的,就跟抱着苏惊羽的时候一样温暖。
他才这么想着,余光便瞥见一道浅白的身影朝着他而来。
他转过头去,望着来人,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来了?”
“嗯,再不来,怕男神又得挨饿。”苏惊羽打趣着他,而后走到了他身侧,“你怎么看上去这般困倦,没睡醒?”
“是呢,晒太阳太舒服了。”贺兰尧朝她轻挑眉梢。
他可不是没睡醒,而是因为——内力消耗还没缓过来呢。
不过且就让苏惊羽以为他是犯懒没睡醒吧。
才这么想着,倏然间一个精致的小盒闯入了眼帘,他怔了一怔,“什么东西?”
“你自己打开看。”苏惊羽的声音带着笑意,“给你的,镯子的回礼。”
“嗯?”贺兰尧挑了挑眉,伸手接过了那锦盒,修长的指节扣上了锦盒的盖子,缓缓打了开。
苏惊羽望着他的动作,这一刻,脑海中竟然莫名其妙地脑补着霸道总裁给软萌小女友送大钻戒求婚的场景,小女友的神情十分感动而惊喜,几欲落泪。
她忽然被这想法给弄的一哆嗦。
在外人看来,她英气利落,凶狠桀骜,贺兰尧苍白脆弱,优雅清冷。
很多人觉得她的性格像男子,而乌啼他们与她又常常惯着贺兰尧,这便导致贺兰尧似乎很早就养成了大小姐脾气,哦不不,小少爷脾气。
不知为何,此刻看着贺兰尧打开那镶钻玉的锦盒,总有一种自已和他性别颠倒了的错觉。
而当贺兰尧打开了盖子,看清了锦盒里的东西时,却是怔住了。
他伸手将那枚玉佩拿了起来,放置在掌心中。
玉是上等的好玉,莹润白皙,而玉里镶嵌的那东西,呈孔雀蓝的透明色泽,在艳阳的照耀下,蓝得晃人眼。
那每一个小小的切割面上,都荡漾着莹亮的反射光。
他伸手抚上那蓝色的晶石,触手冰凉坚硬。
“阿尧,这块玉,是我母亲的遗物,而这玉里镶着的东西,是有讲究的。”苏惊羽的声线传入耳膜,“这个东西,叫蓝晶石,有个别名,叫钻石,是十分稀有珍贵的一种晶体,有一个遥远的国度,那个国度里,男子会把钻石镶在指环上,送给心仪的女子,若是有男子送女子钻戒,则是在表示喜爱之情,这玩意大多数在求婚的时候用,女孩们一看到钻戒,通常都会少女心爆棚,那心都要融化成下雨天的巧克力了,这东西价格十分昂贵,钻戒通常只有小小的一粒,便价值千金,你这几十克拉的绝对是无价之宝,这下你可不能再说平庸,你要是再敢嫌弃,我就……拿鞋子拍死你。”
“你的话我大致听懂了。”贺兰陌轻抚着手中的玉,动作细致温柔,“巧克力为何物?”
苏惊羽闻言,撇了撇嘴,“一种甜点。”
一句话暴露吃货本质。
她说了一大堆,他重点就听了巧克力?!
苏惊羽这会儿没反应过来,贺兰尧只是因为听不懂这个词汇才来问。
而苏惊羽的回答一出,贺兰尧当即目光一亮,“好吃吗?”
“……”苏惊羽磨了磨牙,“不好吃!我说,你能把重点放在玉佩上么?你到底喜不喜欢!谁让你这时候问吃的,你煞不煞风景?!”
贺兰尧闻言,睫羽轻颤,“喜欢啊,所以,我应该问,你是在向我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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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羽毛:请叫我霸道总裁羽。
小十:巧克力到底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