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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溪在赛场厮混了一个周末。kg几经起伏,从胜者组掉入败者组,又从败者组打到败者组决赛,胜出,锁定决赛。
不出所料,决赛的对手依然是crystal。
看好crystal的占多数,网上的赔率一边倒。千溪为了摆明立场划清泾渭,特地去博丨彩网站上下了猛注。徐即墨开完会,走向会议室角落的她,千溪正抱着手机跟酒店不稳定的wifi作斗争,一个闪亮的付款界面和夸张的账单数额随着屏幕晃来晃去。
徐即墨:“在干什么?”
“在用血汗钱支持家属事业!”
他拿过来看了一眼,正好弹出付款成功的提示,清淡的眸子掠过一丝隐秘的不悦。
千溪以为他是怪自己乱花钱,一把抱住他的腰:“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嘛……我明天得回学校上课,不能在现场看你比赛。但是你只要看着那个赔率的数字,知道里面有我的一份,不是就有一种我在陪着你的感觉吗?”
她举手发誓:“我就投着玩玩,以后再也不赌·博了!为了不让我变成一个败家女朋友,一定要赢吶!”
看着徐即墨蒙着一层阴翳的眉眼,还是有点没底气:“……要不,你不喜欢的话,我去研究一下还能不能退款?”
徐即墨把手机还给她,淡淡道:“随你。”
就这么走了……
李沧看准他背影消失,悄悄猫过来:“小老板娘,你别放心上。老大不是怪你,就是对博丨彩这事儿有点意见。”
千溪头顶着一个问号,懵懂地看着李沧。
“你不知道?老大之前退役那会儿,网上都传他和tundra不合。其实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的。”李沧卷了一本杂志挡住嘴,轻声道,“那会儿博丨彩业刚刚相中电竞这一块,一线队眼皮子浅的,拿钱假赛的特别多。tundra就是这一卦的。”
“老大这脾气,大家都懂,是吧?年轻气盛,念着队友情分不拆穿,干脆自己不打了。一蹉跎就是三年哎……这一行吃青春饭,三年有多宝贵谁都清楚。所以他对博丨彩有心理阴影,明白?”
原来还有这茬啊。
她弱弱道:“明白……”
千溪踩中了雷区,一晚上噤若寒蝉,翌日赶早班的火车回学校,再也没敢在他面前提这事。
吃早餐的时候,她若无其事地问:“决赛那会儿我好像有课,你说我要不要看直播呢?”
他还是那句话:“随你。”
千溪觉得自己的重要性受到了忽视,赌气打算不看了。傍晚收拾课本去课上,逼着自己不关心赛局,可是总是心不在焉。
她安慰自己:她想看比赛是为了她下的猛注,才不是因为他……她支持家属事业可是下了血本,要她不关注,没那个可能。
千溪偷偷连上教室的无线网,插上耳机,比赛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kg大比分领先,crystal还在作最后的挣扎,但是kg的体系完全是针对crystal近期比赛风格拿出来的专门套路,在决赛的舞台上突然出场,crystal措手不及,处处被压一头。
最后遗迹倒塌,轰鸣般的掌声从耳机里如潮水涌来的那一刻,教授的英文授课内容全变成了背景音……镜头从kg胜利的界面,切换到现场主舞台。金发女主持用激动的声音,宣布今晚的胜者。kg众从隔音棚中陆续出来,和对手握手,最后留在舞台。
曾经她以随行翻译的身份没有看到的一切,都在屏幕里一幕幕地上演。
整个颁奖典礼的时间,她的脑子都是放空的。
有时候有些画面只有亲眼见证了,才会明白它的意义。
青春,梦想,执著,坚守的一切……
这些热血而梦幻的词汇,真实地,在今夜实现。
手机上弹出一条应用消息,是博·彩网站出结果的提示信息。可是她无暇去理会,目光愣愣地追随着镜头里那个看不清表情的人,眼眶不由自主地蒙起一层雾。
真好,你赢了。真好。
曾经不被家人理解,背负着非胜即败的压力,不被并肩作战的队友理解,不愿意被利益玷污,不被所有人理解,独自熬过一个又一个深夜的你……现在终于站在了最巅峰,可以告慰一整个青春岁月里的顽执。
也许对他而言,一件事情在心里驻扎得久了,到最后,已经忘了最初的种子是怎样飘来这片土地。但她却想扎根在他身边,陪他蔚然成林。
主持人的话筒在kg五人中传遍,祝贺过后气氛轻松,调侃地问起丰厚的冠军奖金,各位要如何使用。
魏莱腼腆地接过话筒,说:“会用来完成学业吧……”
翻译传达主持人的问句:“全部用来读书吗?剩下的呢,都存起来?”
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主持人惊呼一声“goodboy”,称“在游戏场上见到这么传统的小男孩真是令人震惊”,引起台下阵阵发笑。
轮到李沧他们,则要么没想好,要么离不开吃和玩。
最后问到徐即墨:“队长呢,今后有什么打算?”
“比赛结束就会退役。”
他很平静地说出那个早已做好的决定。队友们多多少少都知情,眼里有不舍也有曲终人散的尘埃落定。只有观众席迸发出遗憾的唏嘘。甚至有善感的女粉丝回忆他从出道以来的历程,眼含热泪。
徐即墨在一片惋惜的气氛中,垂眸低笑,说:“然后,娶一个人。”
千溪微微张着嘴,失神地盯着屏幕。
下课铃声响起来,教授已经离开教室,她还恍惚地坐在教室中央。
直播信号已经被切断,变成了比赛回放,她无从得知后来发生了什么。
漫步在校园里,手机响起来的时候,都有点不真实,过了几十秒才接。
徐即墨依然是清清淡淡的声线:“嗯?最终赔率多少。”
“……”谁还关心这个!
他似乎很疲倦,然而电话里的声音平稳,连开玩笑时都没有丝毫敷衍:“你果然很有赚钱的天赋。”
初初相识的时候,她执著于学医,愤懑父母对她天分的冷落。
他说:“也许不是没发现你的天分,是其他的天分更好。”
她想也不想,不假思索道:“你是说赚钱吗?”
方时他只觉得她总是能把大言不惭的话说得理所应当。如今看来,她确实很有赚钱的天赋,优哉游哉走一步便能掘到黄金。
千溪也沉浸在佩服自己的梦幻感里:“说起来,就算赔率1:1,也是很大一笔钱欸……你是不是因为我会挣钱才想娶我啊……”
“在瞎想些什么?”
“我觉得你的动机很值得质疑!”
“现在才觉得值得质疑,晚了。”
每每忆及与她的相识,总觉得不真实。
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天,杨城的夏虫仿佛都在烈阳的烘烤下,发出烦躁不耐的嘶鸣。
他在夜晚的街道上寻寻觅觅,找一个放了他鸽子的年轻姑娘。
她穿着一件藕粉色连衣裙,坐在喷泉池边,眼眶通红地看星星。
他走过去,轻声向她道歉。
——“让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