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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方北辰只告诉凌晓他一周后回来,但是没有说具体的日子。
他回来的时候,凌晓还在睡觉,尽管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
“先生,你回来了!要我上去叫小姐吗?”佣人看到拧着行李走进来的方北辰,先是吃了一惊然后笑着问道。
“还没起来?这丫头,又在睡懒觉?”方北辰脱掉外套,姿态淡然,神色平静。
“是啊,前段时间,小姐每天早出晚归,忙出忙进,大概累坏了。”佣人解释道。
“嗯,那就别喊她了,让她多睡会儿。”方北辰说着就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上楼了,他在凌晓的房门口停了几秒,然后才朝书房走去。
凌晓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今天反正也没什么事,索性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看起了电视剧,她的听觉十分敏感,方北辰那几秒的停留,让她立刻关掉手机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穿了件厚毛衣和一条牛仔裤,然后洗漱完毕,扎了个马尾就出了房门。
“北辰哥哥,就知道是你回来了!”她笑眯眯的推开书房的门,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个拥抱持续的时间很短,她就跳了起来,“怎么回来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方北辰清浅的笑着,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孩,有些日子没见了,还真的甚是想念。
“先前没确定,昨晚才定的机票,怕你安排了别的事,就没和你说。”
凌晓歪着脑袋,一双漆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什么事都不及你的事大,这次去美国检查,治疗方案定了吗?”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波澜不惊,因为不适合在他面前泄露担忧的情绪。
他看着她,目光温柔如水,可是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却是字字如刀,让她经受剜心之痛。
“定了。晓晓,你知道,我患的是淋巴癌,并且是恶性的。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治愈是不可能的,现在医生能做的,只有延长我的存活期。”
这个事实,凌晓早就知道,可是这样被他一字一句的再次提起,她还是难过的快要不能呼吸。
眼前的男子,眉清目秀,此时此刻,还能坐在她面前同她说话,可是不久之后..。
她攥了攥衣角,明明眼底已泛起了泪光,可是嘴角还是尽力扯出了一抹笑容,“我知道。”
方北辰努力压抑着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如果可以,这些他真的不想她知道,可是他想着,最后一次,就自私一次,他想最后的时光,有她陪着度过。
“这次过去,医生给的方案是进行八个周期的化疗。”他的话明显没有说完,大海般深邃的双眸打量着她,思索着接下来的话她是否可以接受。
到底是相依为命了十几年,凌晓瞬间就读懂了方北辰眼神里的意思,像是没了力气,她缓缓的跪坐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自己手臂,“北辰哥哥,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了,求求你,不要说了..。”
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恐惧慢慢爬上她的心头。
她想起了妈妈,想起了爸爸,死亡意味着这个人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里,再也见不到。
那种痛,会让人宛如没了灵魂,****夜夜陷入巨大的思念之中无法自拔。
方北辰握住她的双臂,想要扶她起来,可是她脾气上来了,只顾着趴在手臂上哭,哪里还管其它。
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接着说出了口,“晓晓,你别这样,哭,其实改变不了什么,你得学会去接受,我走了以后,你还是要好好的活着。”
她哭了一会儿,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身体一抖一抖的抽泣着,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了几个字,“还有多久?”
他和她都知,这样的结果是命,逃不掉。
“一年左右。”他的声音很轻,目光里带着浓浓的愧疚。
一直以来,他都想好好的保护她,可是现在他却让她哭了,还流了这么多的眼泪。
“别哭了,晓晓,我最怕你哭。”他摸了摸她的头,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不是他做错了?
也许他根本不应该告诉她,那样她会一直呆在美国,
也许她永远不会知道。
亦或许她知道,已是多年后的事了,那时候大概她已结婚生子,他的死,也许就变得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如果不告诉你,你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凌晓抹了抹眼泪,还是忍不住抽泣,“你..。要是..。。不告诉我...我会恨你的..。”
因为哭着,所以她的声音很沙哑,而且断断续续。
方北辰还是抱住了她,“有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低醇的声音缓缓传来,带着一抹黯然神伤。
“就这样,我们一起面对。”她想了很长时间,才在他怀里坚强的说道。
生离死别大抵是人间最大的惨剧。
我们无法拒绝,我们无所适从。
“好,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等这个月和詹姆斯做好交接工作,我想到瑞士去疗养,那边比较清静。”他白皙如玉般的手轻轻擦去她的泪水,双眸微沉。
“我陪你去!”凌晓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方北辰看着凌晓,静静的开口道,“后期治疗,我可能会变的不是那么好。这么多年,我在你面前一直是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形象,我希望这样的形象一直维持到我死。”
凌晓轻轻咬了咬下唇,含泪的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轻盈的翅膀那般闪了闪,“我不同意!北辰哥哥,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我们一人退一步,你所有的工作还是继续,得空了,你再去看我?”最后的治疗他会越来越虚弱,他不想她看到这样的自己,他不想她再次面对绝望无能为力。
凌晓望着方北辰的眼睛,漆黑而又莹润,带着一层浓浓的水汽,波光盈盈,“好,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不可以消失不见,让我找不到。”
她似乎揣摩到了他的一些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