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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张召金没了,倒是把张翠翠吓了一跳,大夏天的,就如晴天霹雳一般,直把人劈的头晕眼花,活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张玉凤本来悠闲的嚼着瓜子,惊吓下差点咬到自己舌头,捂着嘴巴跳了半天,转身跳进了屋里,叫道;“哥哥哥哥。”含糊不清。
白蒹葭望了曹三明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才转眸看向一旁被惊呆的张翠翠,柔声道;“能不能麻烦你去帮我请公公婆婆回来?”
张翠翠看了白蒹葭一眼,她自从有记忆以来,生如牛马命若草芥,每日都在不断的农活中连轴转还被嫌弃不够勤劳,除了哥哥疼惜她一些,哪里还有人这么谦逊温和的对她说过话,看了白蒹葭一眼,又想起哥哥,将双手在手上擦了擦,道;“好。”
声音小小的,几乎听不到。
她走了两步,就有一个少年从门里走了出来。
大约十三四岁,黑发整整齐齐的用一支白玉簪挽在头上,穿着一身书生学子常见的圆领天蓝色阑衫,腰间系着一条,嘴角含笑,神情温和,手上拿了一卷论语,看上去儒雅温文,只是这人倒是让白蒹葭无声的笑了笑。
再怎么摆出温文尔雅的书生款儿,到底掩不住骨子里的浮躁轻狂,别的倒不敢说,白蒹葭从小养在深闺里,但是偏偏这文人一脉,她却是知道得最清楚的。
阑衫为士人上服,为恪古意,下加横襕寓下裳,意指深衣。
这阑衫为了多用于参与学术活动或者官府的活动,书生素日穿的大多都没有下摆的横襕,舒适方便的直身或者直缀。
这人穿着有横襕的阑衫,看样子还是读书的模样,看上去就未免有些装模作样过头了,只怕恨不得将‘读书人’三个大字写在自己身上。
白蒹葭看着那人前行了两步,看了自己一眼,眼中异光闪烁,神色微妙,不由心中暗自警惕,就见那人行了一礼,道;“晚生乃是张家二郎张召才,这位姐姐说是大哥的未亡人,不知可有凭证?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这边并未得到消息。”
白蒹葭后退一步,柔柔叫了一声小三,曹三明前进两步,顿时挡在白蒹葭面前,对张召才道;“都是有的,只是你做得了主?”
张召才想了想,看了白蒹葭一眼,见她容色秀美绝俗,气质又与寻常村妇大不相同,心下转过不知几个念头,见曹三明凶狠,不敢造次,勉强笑道;“我让翠……姐去请爹娘回来。”左右张望,却没见到张翠翠,眉头一皱,就听曹三明道;“你是说那个剁猪草的小姑娘?她已经去了。”
张召才看了他一眼,心里估算了一番,便道;“几位可要进屋歇息?”
张玉凤躲在门后,见哥哥要请几人进门,不由叫道;“这寡妇晦气的很,我们新建的房子,哥哥不要让她进门来坏了我们风水。”
张召才露出尴尬的笑容,狠狠的瞪了张玉凤一眼,张玉凤吐了吐舌头,又剜了白蒹葭一眼,叫道;“我去告诉娘!”一溜烟的从门后面跳出来跑了。
张召才转头笑道;“我这妹妹年纪小,不懂事,还请……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说了姐姐,竟然有几许缠绵。
白蒹葭后退一步,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浮躁轻狂,心思外露,难成大器,前途无亮,心里默默的给张召才打了十六字评语,这种人,就是自以为可以随意把人玩弄在掌心,哪里知道在别人眼里,连垫脚石都算不上。
她心中一片冰清冷静,口中却淡淡的道;“妾身姓叶,原来是小叔子,只是妾身新寡带孝,诸事不便,还请小叔子见谅。”
张召才见她冷淡有礼,心理更是痒痒的,忙道;“哥哥几时娶了亲?”
张召才便看着白蒹葭长睫垂下,宛如两只蝴蝶一样扇了扇,楚楚可怜,过了片刻才道;“三月初二。”
他自然不知道白蒹葭嫁给凌绝尘的日子是二月十六。
张召才看了白蒹葭一眼,道;“看来大哥也是出门不久就娶了大嫂,怎么没有捎个信回来?”
白蒹葭脸色一哀,并未说话,只是举起袖子擦了擦额头汗水,毕竟已经入了夏日,日头高挂,这站在外面说话,也不由一头是汗。
曹三明皱了皱眉,道;“你家就这样让人站在外面说话的?”
张召才望了白蒹葭一眼,她肤色本来极白,如今也许是日头晒得,脸上微红,额头见汗,如晓露水仙,雨后海棠,清丽中却又平添一股妩媚之意,不由心神一荡,心想若是能摸一摸那小脸,就算是死都值了,又见她小腹微凸,不由心中暗恨,那张召金从小就处处不如他,怎么能娶到这么一个仙女儿似的妻子!不过这福气也是他能享的?这不就去了?只是可怜了这如花似玉的绝色女子。
白蒹葭虽然不知他心中荡漾,但是看他神情也知并无好意,当下听他道;“是我疏忽了,请进,请进。”
正要请白蒹葭进门,就听一个声音大叫道;“这种不祥人也想进门?才儿你是不是读书读糊涂了?”
白蒹葭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村妇正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她的背后正跟着张翠翠和张玉凤,张翠翠满脸惶恐,张玉凤却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眼看那妇人眉目跟张召才兄妹有三分相似,心里猜到那人身份,不由小指下意识的微微往掌心一扣,嘴唇微抿,却扬起一丝淡笑。
小杨氏双手叉腰,瞪大了一双眼睛,从头到尾把白蒹葭恶狠狠的打量了几次,见她冰清貌美,越发妒忌,便先对张召才道;“你是读书读久了太老实了,这么一个带重孝的人也敢往新房子里领,你就算良善和顺,也要为你父亲妹子想想,你可是天生的状元命!这上上下下都指望你考上状元,被这不详人坏了命怎么办!?”
张召才看了白蒹葭一眼,实在爱她美貌气质,不由下意识辩解道;“不过是喝两杯茶水。”
小杨氏哼了一声,叉腰望着白蒹葭,“哪里来的寡妇,也有脸哄骗我儿子!我听凤儿说你是召金的媳妇儿?”
凤儿……白蒹葭冷笑,面上却温和笑道;“是。”
也是不知道忌尊者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