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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唯垂手站在夜雪身后,一双深邃的眸子不肯离开她纤弱的身影,过了许久,才续道:“王妃,属下得到消息,公孙夫人死了。”
“死了!”
柯唯在夜雪转身面向自己的时候,又收敛起所有神情,冷漠道:“是的,公孙夫人所乘坐的沉香玉缕车突然起火,惊了拉车的马,在街上狂奔,护车随从追上去的时候,火势已经无法控制。”
听完柯唯的汇报,夜雪又询问了一些细节,唇畔不禁缓缓勾起一抹清冷,淡淡的自言自语道:“沉香,的确是一种易燃之木,用来做马车,原本就不太适合……”
柯唯听了夜雪的话,脑中突然有亮光一闪,道:“王妃……属下有一问不知当不当讲?”
夜雪将身子慵懒的靠在水池边的石头扶栏上,清冷的声音不经意道:“说来听听也无妨。”
柯唯道:“属下前些日子听说王妃要买公孙夫人的沉香玉缕车,莫非王妃早就知道会有今日之事么?”
夜雪听了,清冷的凤眸在柯唯脸上略停了停,唇畔缓缓勾起一抹冷淡,道:“你说呢?”
“属下……”
夜雪收回清冷的视线,淡然道:“你去吧,天色已晚,公冶墨应该已经用完晚膳,你可以去把我刚才说的转告给他了。”
“王妃……”
夜雪抬起凤眸,看着柯唯,清冷的声音淡然道:“我的一举一动,本就在你们的掌控之中,这个我知道,”略顿了顿,又道,“其实公冶墨并没有答应与我合作,但是他能够命你为我办事,已经算是退了一步,对于一个不能完全信任的人,他已经做了太多,如果这次我能活下来,便是欠了他一条命。”
“王妃……其实王爷他……”
“我知道。”夜雪阻止柯唯继续说下去,清冷的声音淡淡道:“你去吧,我也该去想想这局棋接下来该怎么走。”
柯唯见夜雪绝美的脸上显出疲惫,只得施礼告退。
江氏等柯唯出了梧桐院,才悄悄走到夜雪身边,道:“雪儿,刚才那个不是住在锦华轩的柯大人么?他怎么会来梧桐院?”
夜雪抬手挽住江氏的手臂,清冷的声音淡淡道:“娘,你用过晚膳了么?”
江氏拉着夜雪的手,笑道:“这不是一直都在等你,那个柯大人不走,你又没说要留饭,我总不能贸然来叫你不是。”
夜雪唇角勾起一抹淡然,清冷的声音道:“那,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见江氏还是满脸疑惑,又道,“今天做了什么?我老远就闻到香味。”
江氏的注意力很快被夜雪转移到晚膳上,笑着打趣道:“都这么大了,却还是这般心性,既然你鼻子这样好使,怎么就嗅不出这是清蒸鲈鱼的味道……”
乾明殿,灯火通明。
公冶墨随手翻阅着手中的册子,暖黄的灯火下,却映出一张冷寂的面容,沉冷的声音道:“这些都是她叫你调查的?”
柯唯微微垂首道:“是。”
公冶墨将手中的册子放在书案上,沉冷的声音似是自言自语道:“本王知道她善于谋算,却不想她竟连心思都缜密到这种地步……”
公冶墨冷寂的眸子微微暗了暗,沉冷的声音又道:“柯唯,你说本王与她相比,谁的谋略更胜一筹?”
柯唯深邃的眸子微微动了动,道:“王爷,这……”
公冶墨似乎也没有希望从柯唯口中得到答案,冷寂的视线转向桌案上一块半旧的帕子,静默了许久,沉冷的声音道:“看来,这一次,的确是本王有些感情用事了。”顿了顿,又道,“可是,如今这个局,她又会如何谋算?如何选择?”
晚饭后,夜雪叫侍女芽儿摊开粉笺销金纸,拿起一只紫毫,蘸饱沉香墨,便开始抄写起佛经来。
芽儿一脸疑惑,却又不敢打扰,直到夜雪抄完了一卷,才道:“小姐,你怎么想起抄这个?”
夜雪拿起抄好的佛经,看了一遍,清冷的凤眸拂过满意,想不到这萧夜雪竟写了一手妙字,再配上自己冷静淡漠的性子,这字里行间竟隐隐浮现几分禅意出来,唇畔缓缓勾起一抹淡然,道:“抄写佛经能让人平心静气,有什么不好。”
夜雪说完便又提起笔继续抄写起来,直抄到三更时分,芽儿走上来添了茶,道:“小姐,都已经这个时辰了,王爷怕是不来了吧。”
“我又没有等他,他来不来有什么要紧。”夜雪说着手下又写了几个字,才放下笔,拿起茶盏来,含了一口。
芽儿圆圆的眼睛眨了眨,道:“小姐,原来你不是在等王爷?”想了想,又道,“可是,既然不等王爷,都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
夜雪看了一眼抄了大半的《金刚经》,淡淡道:“我今晚一定要抄完了,你困了便去睡吧。”
芽儿越发不解,道:“小姐,你也说抄写佛经是一件修身养性的事,为什么……为什么非要今晚抄完?”
夜雪又提笔开始书写,淡然道:“我自有用处,你莫要多问了,去睡吧。”
芽儿见夜雪又抄写起来,只得闭了嘴,又给夜雪收拾了一番,才告退回房自去休息。
夜雪抄完整本的佛经,又整理装订成册子,天光便已经大亮,夜雪提笔蘸了金粉,在封面上勾勒出几朵莲花,又写上“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几个字,才总算松了口气。
夜雪放下笔,打开房门走到天井中的桂花树下,略活动了一下颈项,便在一旁的躺椅上坐下来。
半旧的木料因为被常年使用而变得很是光滑,又经过一夜霜露,便带了几分夜的沁凉。
夜雪一坐上去,那凉意便透过月白睡袍薄薄的料子传到了肌肤上,夜雪缓缓闭上眼睛,这种感觉让她觉得不太真实。
“小雪儿,你怎么这么早?”
夜雪刚躺下不久,便听见有个声音跟她说话,想了想,这声音应该是属于乐正染痕,不觉微微挑了挑眉梢,缓缓睁开清冷的凤眸,果然见眼前显出一张不羁却隽秀的脸。
“你也很早。”夜雪清冷的凤眸淡淡的看着乐正染痕,淡然道,“你怎么还没有回青州?”又嗅到一股丁香味,续道,“看来,惜舞姑娘很得你喜爱。”
乐正染痕玩世不恭的眸子看着夜雪怔愣了一会,便收回撑在躺椅的两只扶臂上的手,直起身子,唇角不羁的笑容有些无奈,他却转身掩饰过去,拂衣落座在躺椅旁边的木榻上,笑道:“今天便要走了,我特意早起一会来向你辞行。”
夜雪又缓缓合上清冷的凤眸,淡然道:“一路平安。”
乐正染痕不羁的眸子暗了暗,又突然掠过笑意,道:“小雪儿,你好好保重,如果……不想在这里了,便来青州找我吧。”
夜雪清冷的凤眸微微张开一些,淡然道:“短期内恐怕不会去了,不过,我想,总会去一次吧。”
乐正染痕唇角玩世不恭的笑容慢慢扩散,不羁的声音道:“小雪儿,托你的福,青莲总算不用死了,不过我也夺了他的姓氏,从此再无瓜葛。”
夜雪淡淡道:“他的灾难便是乐正这个姓氏带给他的,你这样做总是救了他的命。”
夜雪明明记得自己在跟乐正染痕说话,可是一睁开眼睛,竟是在自己床上,若不是发间几朵雪白的桂花,她几乎以为乐正染痕来跟自己辞行那一段,其实是在做梦。
看来,十七重天的毒马上就要发作了,她的计划必须要快些实施才行。
夜雪叫侍女进来服侍自己装扮起来,特意选了一身藏蓝深衣,叫芽儿细细画了个素雅的梨花妆,梳了拜月髻,带了几只素银簪子,额前饰了简单的珠串。
夜雪在镜中又审视了半天,见没有什么不妥,这才叫芽儿拿好了自己昨晚抄写的《金刚经》,又带了小桐一起出了梧桐院,蹬车往皇宫去了。
夜雪依着规矩,先向皇后请了安,这才来到贤贵妃的颐景宫。
贤贵妃刚刚午睡起来,慵懒的半躺在雪锦软丝榻上,叫宫女捏揉着,见夜雪跟着内侍进来,规规矩矩的请了安,才略抬了抬眼睑,懒懒道:“起来吧,本宫觉得懒懒的,总是睡不醒,你过来陪本宫说说话也好。”说着便示意宫女给夜雪看座。
夜雪谢了座,在贤贵妃软榻旁边的小凳上坐了,才淡然道:“娘娘多多保重才是。”顿了顿,又道,“说来,夜雪这些日子也总是眩晕咳嗽,还总是不知不觉的睡着。”
贤贵妃懒懒的接过宫女送上的茶,道:“这是病了么?你没有叫御医给看看?”
夜雪唇畔缓缓勾起一抹冷清,淡淡道:“王爷倒是上心,请了前任的院判杜御医来府里给夜雪诊治,娘娘可知这杜御医说什么?”
贤贵妃似是来了些兴头,慢慢咽了一口香茗,道:“这杜御医本宫倒也认识,却不知他说了什么?”
夜雪清冷的凤眸看着贤贵妃,唇畔的清冷越发深了几分,道:“这杜御医,他竟说夜雪中了十七重天。”
“哦,竟有这种事?”贤贵妃略垂了垂眼眸,又抬起,露出几分讶异,道:“本宫倒不知,莫非这十七重天竟不是谣言么?”
夜雪清冷的凤眸缓缓收回,转向小宫女送上的茶盏,伸手拿在手中,淡淡道:“上次娘娘已经告诉夜雪,这十七重天是个谣言,可是,杜御医却很是笃定,夜雪也不知到底是不是真的。”
贤贵妃保养的很好素手,把玩着茶盏,却也微微拧起了眉头,道:“本宫一向深居简出,实在不能证实这十七重天是真是假,不过……”说着缓缓抬起美眸,又道,“本宫听说,这十七重天可是无药可解的,夜雪如果真的中了这毒,却如何是好?”
夜雪清冷的凤眸看着茶水明艳的翠色,淡然道:“杜御医倒是找到了办法,说能研制出解药,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