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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酿蟹钳算是一道粤菜,成菜漂亮,造型惊艳,味道鲜美,极适合雅舍这样的高端馆子,做法儿也不用太多烹饪技巧,只要心细,便能做的相当地道。
安然已经自己先示范了一遍,然后,就交给小桃,让她从头做,若有不对的地方,自己及时纠正,以后就不会忘了。
小桃没动手,先认真想了想大夫人刚怎么做的,才开始,先把虾剁碎打成了虾胶,然后拌入芹菜与蟹肉顺时针搅动,手法熟练,心细认真。
安然点点头,小桃颇有天赋,尤其适合做这样的精致菜肴,即便安嘉慕挑剔的嘴,对于小桃做的菜,也颇为赞许,说颇得自己这个师傅真传。
安然并未真正收小桃当徒弟,但无论安嘉慕还是岳锦堂,都把小桃看成自己的嫡传弟子,甚至比狗子顺子还要看重,或许,自己是有些偏心,便琢磨着,得空儿把自己记的一些心得,叫人送到齐州去让狗子顺子看看,还有苏州的德福,或许会有不一样的领悟,也不能白担了师傅的名儿。
这厨行入门简单,入了门之后,想成为顶级大厨就难上加难了,除了过硬的基本功,名师,见识,实践,最重要就是自己的领悟。
哪怕最最平常的一道菜,一千个厨子做出来,也是一千种味道,只有做出自己的风格,才能成为顶尖的厨子。
见小桃把蟹钳包好,不禁提醒:“过油要格外注意火候,先大火后小火,方能达到外脆里嫩的口感,并且,不会破坏虾蟹的鲜味儿。”
小桃点点头:“小桃记下了。”
两人正说着,安然瞧见刘喜儿引着个妇人进来,近了,方才看出来,这个消瘦的夫人竟然是二嫂陈氏,不禁吓了一跳,交代小桃两句,忙从小厨房里出来。
见了陈氏,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一遭,这才两个月不见,上回见她的时候,自己近四个月的肚子还不大显,陈氏却已经跟踹了皮球差不多,如今自己的肚子跟吹气儿似的鼓了起来,陈氏的肚子倒是大了,可这人瘦的实在不成个样子。
这孕妇应该好好养着,除了吃就是睡,哪有不胖的,怎么陈氏反倒瘦成这般了,而且,脸色灰扑扑的难看。
陈氏一见安然,真跟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抚着肚子就跪了下来:“大夫人,您救救我们娘俩吧……”
安然吓了一跳,忙去扶她:“嫂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这么大的肚子,窝着孩子可不得了。”自己有些使不上力,叫仆妇把陈氏搀了起来。
如今可都腊月了,天冷的紧,见陈氏穿的单薄,生怕冻着她,忙拉着她的手,进了屋里暖炕上坐了,又叫人去端了碗姜汤来让陈氏驱寒,瞧着脸色好了些,安然才算放心:“嫂子不用跟我客气,咱们是一家人啊,何用如此生份,有什么话说就是了。”
陈氏眼泪都下来了:“婆婆常跟俺们说妹子的心善,是大好人,越是这么着,越不能给妹子添麻烦,如今俺们周家已经跟着妹子沾了大光,得惜福才对,交代俺们不许来烦妹子,俺要不是实在没出路了,也不敢来找妹子。”
安然:“嫂子别着急,慢慢说,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不成?”
安然这一问,陈氏的眼泪噼里啪啦掉了下来:“妹子怕是还不知道,周和上个月又娶了一房进门。”
安然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安然一贯最反感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若不因此,跟安嘉慕也不会真真假假的折腾了小一年。
她始终觉得,男女应该平等,既然是夫妻,彼此忠诚是必须做到的,当然,这只是她的观点,不可能左右所有男人,应该说,她能左右的只有自己的男人安嘉慕,其他人怎么过日子,她也管不着。
可周和这样在妻子大肚子的时候却纳妾的男人,实在让安然愤怒不已,女人怀孕是最辛苦的,无论生理跟心理都是最需要丈夫关切的时候,这时候纳妾实在是人渣,不禁道:“二哥怎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陈氏却道:“俺如今怀着孩子,伺候不得他,他找女人也应该。”
安然气的一拍桌子:“岂有此理,简直混账,夫妻就该相敬相爱,哪有因为妻子怀了孩子,就另外找女人的理儿。”
陈氏颇羡慕的看了安然一眼:“妹子莫生气,气坏了身子俺可担待不起,俺腆着脸来找妹子,也是没辙了,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焦杏儿便跟俺过不去,俺这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也是周家的后,若是保不住,俺怎么对得住周家的祖宗。”
安然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谁?焦杏儿?跟她什么干系?”
陈氏低声道:“周和娶的二房正是焦杏儿,焦杏儿的男人没了,守了寡,她娘来找婆婆商量,没几天就抬进来了。”
安然如今才算明白过来,不用说,以焦杏儿的性子,若是嫁到周家,哪会消停,这要是不折腾才新鲜呢。
模样儿又好,又会哄男人,陈氏是个老实巴交的本份人,哪斗的过焦杏儿,堂堂明媒正娶的正房,倒让个小老婆给欺负成这样,实在叫人气愤。
不过,干娘自来就瞧不上焦杏儿,怎会答应二哥娶她,莫非这里头还有什么事儿,是自己不知道的。
而陈氏势必不能回去了,这要是回去,早晚让焦杏儿给收拾死,想到此,跟陈氏道:“我这儿正愁没个说话儿的人呢,不想嫂子就来了,可是好,从今儿起嫂子就留在我这儿,咱们姑嫂在一起说说话儿,也省的我天天一个人待着。”
陈氏大喜,从心里松了口气,若能留在安府,躲开那焦杏儿,这孩子至少能平安落生,至于以后?再说吧。
仿佛知道她想什么,安然拍了拍她的手:“嫂子安心住下,这怀着孩子,身子最娇弱,嫂子这般瘦可不妥,在我这儿安心养些日子,才好给我生个健康的小侄子。”
陈氏泪光闪烁,又要跪下,安然忙拉住她:“嫂子再如此外道,妹子可要生气了。”叫两个仆妇扶着陈氏去客院安置,
望着陈氏消瘦的身影出去,不禁叹了口气,叫了刘喜儿进来:“你跟我说说,倒是怎么一回事?”
刘喜儿:“说起这事儿还真是笔糊涂账,袁老二又是嫖又是赌的,没几天就把二爷给的银子挥霍一空,便想着又去寻二爷讹,却撞上了如今的酒楼管事冯禄,冯禄哪管这个,直接叫了通判府的衙差来,说袁老二讹诈,拿进了衙门,大人一审,袁老二哪有脸说这事儿,吱吱呜呜说不清楚,通判大人一见既无借据也无欠条,而且前言不搭后语,叫人拖下去打了四十板子丢了出来。
这四十板子虽多,却也没要他的命,不想回家就咽气了,这前头刚发送,后头他媳妇儿焦杏儿就有了孩子,虽说这事儿没声张,可外头早传的沸沸扬扬。
焦杏儿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二爷的,让她娘来周家,说要是不认这个孩子,等生下来抱着孩子来周家大门口坐着,让左邻右舍的瞧瞧。反正到了这份儿上,她什么都豁的出去,只要周家不怕丢脸就成,也是没法儿了,才抬了她进来。”
安然点点头,怪不得干娘会让焦杏儿进门呢,是瞧着焦杏儿肚子里的孩子了,不过,这孩子是不是二哥的就难说了。
自古有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焦杏儿落到如今境地,已是没什么指望了,而周家的日子正好,两下里头一比,焦杏儿自然削尖了脑袋往周家钻了。
焦杏儿再无耻,再不要脸,若不是二哥心里惦记着,这事儿也成不了,说到底还是二哥的错。
安然如今终于体会到,为什么历朝历代皇上差不多都会为外戚烦恼,不过一个小小的安府,因为自己嫁给了安嘉慕,连带的多少人跟着受益。
如果自己当初并没有认干娘,周家如今还是原来的周家,二哥还是个跑堂的伙计,莫说纳妾,就是娶个媳妇儿都费劲,也就没这些烂事儿了。
贫苦些,就想着一家人抱在一起好好的过日子,一旦富贵了,心里某些念头便会不可遏制的冒了出来,怪不得都说金钱能衍生罪恶,如此看来,倒是贫苦些的好。
安然晚上躺在安嘉慕怀里,说起这些,真有些感叹。
安嘉慕的大手轻轻抚摸安然的肚子,眼里的目光分外温柔满足,过了四个月,他媳妇儿的肚子嗖嗖的长了起来,上次周和两口子来的时候,自己还想,安然的肚子什么时候也能那么大呢,不过转眼的功夫,就跟踹了个皮球一般。
若是照着规矩,安然这么大的肚子,两人早该分房了,只不过,安然没提,自己正好就装糊涂。
其实,安嘉慕不知道,安然根本就没想过分房,两人这一个没想,一个装糊涂,府里的下人在刘喜儿的强势控制下,谁敢掺和正房的事儿,不是找死吗,谁也不敢多嘴。
而且,瞧大老爷的意思根本乐不得呢,也只能在心里佩服大夫人厉害,这种时候,还能让大老爷服服帖帖老老实实的,真不知有什么诀窍。
诀窍还真有,不是安然自己想的,是远在京城的损友林杏儿教的,说起来,安然也觉得好笑,自己再傻也看得出林杏儿跟安嘉慕互相看不顺眼,为了自己才勉强维持表面的和睦。
她也是真不知该如何处理丈夫跟好友的关系,便只能装糊涂,却没想到林杏儿虽瞧不上安嘉慕,对自己的婚姻却极为关切,生怕出什么差错,不时就给她写封信,不厌其烦的传授她一些夫妻相处之道。
也不知林杏儿这个根本没结过婚的女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一再提醒自己,不能有了孩子就冷落丈夫,男人虽说都希望有后,却是受社会大环境的影响。
其实男人心里都异常自私,尤其越稀罕自己媳妇儿的男人,心眼儿越小,哪怕是自己的孩子,在最初的高兴之后,如果妻子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冷落了他,也会心里不平衡。
这男人一旦心里不平衡,自然就会找平衡,在现代就是出轨外遇,在古代就更容易了,三妻四妾根本是法律允许的,尤其有钱有势的男人,找女人实在太方便。
甚至不用找,也有的是变着法儿往前扑的,所以,必须在行动上让他知道,你还是最爱他,并不会因为有了孩子就会忽略他。
从生理上说,这时候的男人往往需求更强烈,如果不能满足,结果可想而知,至于怎么满足,林杏儿生怕安然这个菜鸟不懂,在信里连篇累牍的说了十几种法子。
还觉得文字描述不够生动,亲自画了下来,以至于安然刚拆开信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以为是哪家的春宫草稿寄错地儿了呢。
不过,回头的确要好好谢谢林杏儿,她教自己的法子还真是极为有用,安然甚至觉得,比起之前,安嘉慕仿佛更喜欢这些。
或许追求新鲜是男人的本性,哪怕再爱自己的老婆,在这方面也希望有不一样的感受,所以,床笫之事真是一个幸福婚姻最重要的组成因素之一。
即便如此,男人也要有最基本的品质,便没有爱,至少要有良心,显然,周和没有,他有的只是□□熏心。
安然说起这些,便愤慨不已,安嘉慕撑着脑袋侧头瞧了小媳妇儿半晌,哪怕大着肚子,他媳妇儿也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应该说,随着肚子越大,以前不怎么打扮的媳妇儿,反倒越来越爱打扮,即便依然钟爱简单的装扮,却总会有些小变化,让他每每都有惊艳的感觉,例如昨儿穿的是一件鹅黄的衣裳,掐牙的精致花边儿,鬓边搭了一朵海棠红的绢花,耳畔一对赤金灯笼坠儿,显出一份难得的娇弱来,瞧着就惹人疼。
今儿却是穿了一件水红镶白狐狸毛边儿的,搭了一对珍珠的耳坠子,明晃晃趁着一张小脸白嫩可人,让他忍不住搂着亲了半天,都不舍得放开。
这是外头的衣裳,还有内里的,肚,兜的颜色,样式,甚至上头的绣花儿,以及系带儿……
安嘉慕都不知道原来一个小小的肚,兜,也能有这么多花样儿,让他目不暇给之余,更会潜意识期待下一次会是什么样儿的。
更别说夫妻之事了,安嘉慕早就做好了当和尚的准备,却不想反倒更为惊喜,原来夫妻之间还有这么多不一样的乐趣。
故此,哪怕安然的肚子越来越大,安嘉慕也没有丝毫不瞒,反而越发满足,而对于他来说,只要是媳妇儿的事儿都是大事儿。
焦杏儿跟周和的事儿,安嘉慕自然知道,这件事自己没想到,本来把周和调到庄子上,是想他躲开焦杏儿这个丧门星。
袁老二就是个无赖,只要惜命就该知道,安家是他惹不起的,更何况,从周和手里讹了五百两银子,这便宜也占的够多了。
之所以不找他麻烦,安嘉慕就是想息事宁人,为了安然肚子里的孩子积德,不想,袁老二却上赶着找死,便宜占习惯了,越发贪心不足,还敢找过来讹银子,不收拾他收拾谁。
张泰是个聪明人,根本不用自己垫话儿就把事儿料理的妥妥当当,本来这事儿就算了了,不想,袁老二一死,倒是让焦杏儿这女人得了机会,进了周家,才弄出这些事儿来。
如今听见自己媳妇儿嘟囔,怕安然生气,忙道:“这件事儿你别管,交给我。”
安然愣了愣,侧头瞧着他:“你又想做什么?”
又?安嘉慕挑挑眉:“你不会以为袁老二的死是我的手笔吧!”
安然眨了眨眼:“不是吗?”
虽说这男人对自己称得上言听计从,但安嘉慕的做事风格,安然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袁老二讹了周和银子,就等于讹了安家,以安嘉慕的性子,绝不可能轻饶了他。
所以,今儿一听说焦杏儿的男人死了,第一个念头想的就是安嘉慕,难道自己把这男人想的太坏,他其实是菩萨心肠。这么想着,安然自己都觉可笑,安嘉慕要是菩萨,怕是没有阎王了。
安嘉慕却不乐意了,把她的手拿过来咬了一口,低声道:“便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为夫也不可能杀生,为夫只是施以薄惩,让他以后不敢胡作非为罢了,至于他的命,怕是有人心心念念盼着他死,好得以解脱。”
安然一惊:“你是说焦杏儿?”
安嘉慕点点头:“焦杏儿什么德行,你是知道的,她如何甘心跟袁老二过一辈子,更何况,自从过了门没少受罪,又勾上了你二哥,自古奸,情出人命,恋着奸,情什么事干不出来,不是有句话叫最毒妇人心吗,这妇人一旦有了歪心,可是比男人毒的多。”
见安然瞥他,忙道:“当然,像我家夫人这般温婉贤良的女子例外。”
安然撑不住笑了起来,忽想起陈氏不禁叹道:“干爹干娘辛苦了一辈子,这好容易盼着儿子娶妻生子,往后就剩下好日子了,不想,却又出了这样的事儿,若焦杏儿未进周家还好,如今进了周家,就成了家务事,我便是干闺女也不好插手,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害了二嫂娘俩。”
安嘉慕哼了一声:“这焦杏儿就是丧门星,只她在一天,你干娘家甭想有消停日子,这事儿你别跟着操心了,交给我就是。”
安然:“焦杏儿肚子怀着我二哥的孩子呢,真要是有个闪失,却也不妥。”
“孩子?这孩子怀的时候,袁老二可还活着呢,到底是谁的种,却要两说,此事也容易,暂且容她过几月好日子,等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再说。”
安然点点头,如今也只能先这么着了,两口子说了会儿话儿方才睡了。
却说陈氏,从周家到安府,境遇仿佛一天一地,在周家,虽说男人原先就瞧不上自己,公婆在堂,妯娌之间却也和睦,日子还算过得去,自打焦杏儿进来,自己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焦杏儿长得好看,又会哄男人,一来二去哄住了周和,莫说消停日子,连饭都不叫自己吃饱了,这入了冬,天冷,更不叫自己烧炕,说她嫌呛得慌。
大伯看不过去送了个炭盆子过来,焦杏儿反说自己跟大伯不干净,挑唆的周和恼起来跟大哥吵了一顿。
公婆一开始还管,后来焦杏儿撒泼的闹了几场,加上周和也不听,一气之下也不理会了,自己又饿又冻,这才来安府,想寻一条生路。
虽说来了,却也没想到大夫人会真把自己当成嫂子看待,如今瞧瞧这体面的屋子,殷勤备至的仆妇,丝毫没有因自己的穿着打扮而小看自己,生怕自己摔了,扶着自己洗澡换了衣裳,摆了满满一桌子菜,伺候自己吃了饭,躺在炕上,真仿佛上了天一般。
心里琢磨着,便神仙的日子也不过如此了吧,高床暖枕,吃喝不愁,没有人天天想着难为自己,也不再挨饿受冻,这样的日子只过上一天都是上辈子修来的。
不禁想起安然,虽年纪小却和善亲切,而且,说出话来,没来由就让人觉得安稳,若真是自己的妹子就好了,怪不得大老爷如此稀罕疼爱呢,听说洗脚水都是亲自端到跟前儿的,忽又想起自己男人,不免叹了口气,这人真是命啊,半天也求不来,胡思乱想着睡了过去。
这些日子挨饿受冻不说,天天还要受焦杏儿的气,这心里一松,睡的格外实,转过天儿,睁开眼瞧见外头天都亮了,唬了一跳,想着还要烧水做饭伺候男人,如今晚了,不定焦杏儿又要说什么,忙坐了起来。
外头的仆妇听见声儿,把帐子拢了起来:“夫人醒了,大夫人一早吩咐了,叫夫人多睡会儿,就把这儿当成家里,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只管开口。”
陈氏这才回神,想起自己已不再周家了,心里不免有几分忐忑,不知自己不回去,周和会不会着急。
陈氏还真是想多了,周和根本没想起他来,昨儿瞧见陈氏说她娘病了,要回娘家,正中了焦杏儿的下怀。
虽说陈氏老实,由着自己欺负,到底她是大,自己是小,自己在她跟前,总觉着矮了一头,心里膈应的不行,这一走正好。
周家如今的院子,是去年周泰娶媳妇儿之前置下的,把旁边两个院子买了下来,翻盖了一遍,中间是老两口子住的老宅儿,两边是两个儿子的院子,中间开了个门,既连着又有各自的院子,颇方便。
只是前些日子,周和周泰哥俩吵了一架,非说周泰给陈氏送了个炭盆子是对弟妹图谋不轨,柳大娘两口子气的不行,明知道是焦杏儿挑唆的,又恨陈氏性子软,一个大老婆倒叫小老婆拿住,索性把两边相连的门上了锁,只当眼不见心不烦。
倒更让焦杏儿得了便宜,越发挑唆着周和看陈氏不顺眼,如今一见陈氏走了,便有心笼络男人,去街上打了酒,买了些酱肉,熟食,炕烧的热腾腾,把门一关,擦胭脂抹粉儿的打扮了一通,外头的臃肿的棉袄脱了,换上轻薄的衫裙儿,勾着周和在屋里吃酒取乐。
勾的周和上了性子,抱在一起又是亲又是摸,待要干事儿,焦杏儿却一把推开他,不让他沾,却越发搔首弄姿的卖弄风情。
周和哪里受得住,扑了过来搂着亲嘴,又要往裙子里摸,焦杏儿只是不应,急的周和一脑门子汗:“你今儿倒是怎了,莫非还恼陈氏,你放心,等她回来,看我收拾她给你出气。”
焦杏儿没好气的道:“她是大我是小,你嘴里这么说,心里不定还疼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周和:“这还不怨你,当初若你应下亲事,咱们俩早成两口子了,哪还有陈氏什么事儿。”
焦杏儿自然不会说自己当时瞧不上周和,却故意做出可怜的姿态:“哪是我不应,是我爹死活不应,这才耽误了咱们,人家心里本来就难受,你还说这个,戳人的心窝子……”说着越发抽搭了起来。
周和见她说的可怜,心疼上来,忙搂着亲了几口:“好好,我不提了再不提了,往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焦杏儿却道:“这话说的,有你大老婆,将来还有你跟他的孩子,我可是小老婆,我还罢了,就是这个命,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招谁惹谁了,一落生就低人一头,往后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我们娘俩可有什么指望……”
越说越伤心,眼泪一串串的,见周和微微皱眉,焦杏儿反应也快,一头扎进周和怀里,拿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
这娇软的身子抱在怀里,低头一瞧焦杏儿漂亮的小脸蛋儿,更勾了心思,手越发不规矩,焦杏儿却只是不让,周和不舍来硬的,便来软的,抱着她央求:“你倒是要怎么着,馋着人,又不叫人碰。”
焦杏儿却咯咯笑了起来:“你要碰也成,只应我一件事,把陈氏休了,以后想让我怎么伺候你都成。”
休妻?周和一愣,虽迷糊却,还知道这件事不妥:“陈氏并无大错。”
“怎么没打错。”焦杏儿眼睛一瞪:“她要谋害我肚子里的孩子,这是一,二一个,她跟你大哥不干不净。”
周和眉头一皱:“这话可是胡说呢,那天我是吃多了酒,才去寻大哥吵,过后想想,大哥的性子怎会做出此等事儿来。”
焦杏儿一听不干了,抹着泪儿道:“你这是不信我了,觉着我是挑拨你们夫妻,兄弟,既这么着,我回家就是,谁稀罕在你家里待着啊。”说着,便要穿衣裳下地。
周和如今正在兴头儿上,加上又吃了酒,脑子一迷糊,便搂着她道:“成,成,我答应你,明儿就休了她。”两人这才抱在一起折腾了起来。
焦杏儿也一味讨好,由着周和折腾,天亮忽觉肚子疼的厉害,掀开被子一瞧,竟见了红,才怕了起来,忙推周和,。
周和迷迷糊糊睁开眼,听清焦杏儿的话,一瞧被子里,也吓着了,忙披了衣裳下地喊陈氏,喊了好几声不见人来,跑出去小屋里一瞧,不见人,才想起陈氏昨儿回了娘家,又跑去旁边找他娘。
柳大娘一听,惦记着焦杏儿肚子里的孩子,忙跑了过去,一进屋冲鼻子的酒味儿,扫了一圈,炕桌还在地上,上头又是酒又是菜的,再瞧焦杏儿,缩在被子里,只披了件袄,里头赤着身子□□,脸色就是一沉,不用想也知道两人昨儿晚上,不定怎么折腾呢。
过去掀开被子一瞧,心都凉了,叫周泰媳妇儿去寻郎中,这孩子保不住了。焦杏儿尖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大夫来了瞧了脉,摇摇头,开了药走了。
柳大娘把周和好一顿数落,也懒得管他们,转身回去了,心里虽可惜,却也没法儿,好在陈氏快生了,不耽误自己抱孙子,焦杏儿自己不在意,没了孩子也是自找。
不想,焦杏儿一醒却大闹了起来,非说肚子里的孩子是陈氏下了药,才没的,周和给她闹得没法儿,也骂骂咧咧的要找陈氏算账,。
气的柳大娘骂也不是,打也不是,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正闹的不可开交呢,安府的小厮却来了,进来先给柳大娘两口子请安,说大夫人想人说话儿,叫人接了陈氏去安府住些日子。
小厮一句话,周家人都傻了,周和愣了愣,以为自己听差了:“你说什么,陈氏在安府?”
小厮点点头:“大总管怕家里头着急,这才一早就差了小的过来,叫老夫人别着急,陈氏夫人好着呢。”
这话传到了焦杏儿耳朵里更不得了,越发哭喊了起来:“她是知道害了我的孩子,这才躲到安府去的,这个毒妇,我的孩子死的好冤啊,我的孩子啊……”
柳大娘实在看不过眼,指着她:“你还好意思哭,你自己孩子没了,干老二媳妇儿什么事儿,是你自己不知在意,三个月身子还勾男人,没了孩子却来怨谁。”
焦杏儿越发得了理:“娘说的轻巧,周和是俺男人,他非要让俺陪着吃酒,兴起了,央着要干事儿,难道俺能不应,即便如此,若不是陈氏嫉恨下了药,也不至于落了胎,更何况,她若不是心虚,跑安府去做什么,不就是指望着大夫人替她遮掩吗。”
周和蹭的站了起来:“家里因她乱成了这般,她倒自在,跑安府躲清静,想得美,我这就去把这婆娘拖回来,好好审审她。”撂下话就跑了。
柳大娘一惊,忙跟周泰道:“快快把你兄弟追回来,安府哪是他闹事儿的地儿,更何况,这样的家丑,怎好叫大夫人知道,这脸咱家丢了无妨,可不能连累了大夫人。”
周泰明白事理,忙着追了过去,不想周和走的飞快,一直到了安府大门口,才追上。
周泰上去抓住周和:“二弟,你跟你媳妇儿怎么闹都是家事儿,来安府作甚?这里可不是你闹事儿的所在,更何况,你怎么如此糊涂,你媳妇儿什么性子,难道不知,她这么个老实人,怎会下药害焦杏儿。”
周泰不说还好,这一说,周和倒猛然想起了焦杏儿的话,越发疑心周泰跟陈氏有什么事儿,恼恨起来,一把推开周泰:“你若心疼,等我休了陈氏,你纳了他就是。”
周泰给他这句话气的差点儿背过气去,抬手就是一巴掌:“你混账。”周和挨了打,越发认了实,扑了上去,两兄弟就在安府大门口扭打了起来。
看门一瞧,吓的魂儿都没了,也不敢上前劝,毕竟是大夫人的干哥哥,这劝谁都不好,忙着进去给刘喜儿报信儿。
刘喜儿听了,气的恨不能把周和抓过来,反正的抽几巴掌,简直混账,也不想想,若不是当初大夫人认了柳大娘当干娘,他周和算个屁啊,连街边儿的狗屎都比他强,如今,这真是有好日子不好好过,弄了个丧门星进门,连自己媳妇儿都不要了,别说啊,这肯定是冲陈氏来的,忙进去回禀。
这会儿刚吃了早上饭,安然正在教小桃熬粥呢,陈氏在旁边坐着瞧,觉着格外新鲜,安然教小桃熬得是一味养生粥,秘制鲜虾粥。
是见二嫂喜欢吃虾,才想起来这道粥,教会了小桃,等陈氏饿的时候,也好熬给她吃。二嫂太瘦了,身子也弱,月份还大,安然担心如此下去生的时候怕会难产。这古代可没有剖腹产,一旦难产,一尸两命的几率太高,。
这儿正想着怎么给陈氏补身子呢,刘喜儿就跑了来,不敢惊动陈氏,在安然耳朵边儿上低声回了。
安然脸色一沉,这周和实在的不像话,看了陈氏一眼。
陈氏便没听见,见刘喜儿跟安然的神色,也大致猜了出来,脸色一白,站了起来:“是,是他来了?”提起周和忍不住打哆嗦。
安然见她这样儿,就知周和没少欺负她,真有些怒了,拍了拍她:“二嫂别担心,二哥如今糊涂,我可不糊涂。”
跟刘喜儿道:“你去跟我二哥说,嫂子的身子弱,我留她在这儿多住些日子,好好补补身子,横竖他跟前有人,做什么还来寻二嫂,叫他趁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