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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君宝道:“小子自幼无父无母,是被我师父从少林寺后山捡回来的。然后就跟随师父在少林寺藏经阁杂扫,后来……”张君宝想到师父圆寂,自己也无处可去,心里戚戚,又道:“后来我师父圆寂,我也流落街头。”
老妪道:“你的武功也是跟你师父学来的了?”
张君宝道:“是。”
老妪“哼”了一声,说道:“瞧你年纪轻轻,竟然满腹谎言。在少林寺藏经阁供职的僧人都不许习练武功,你的师父又怎么会武功?况且少林寺门规森严,传授武功必先脱发受戒,你尚未剃度,又怎么会有人斗胆传授给你武功?”
张君宝道:“我师父的确不会武功,他老人家每日诵经念佛,无书不读。偶然一日在一本书的夹缝之中读到了一篇强身健体之法,依此法吐纳便可身轻如燕、百病不生。师父便将那强身健体之法传授给我,日后我才得知,那强身健体之法竟然是一套内功修习之法。”
老妪哈哈大笑,说道:“少林寺还有这等武功心法么?你少来骗我。易筋经早已不在少林寺,就算是易筋经,若你毫无内力根基,强练此经也终会走火入魔,岂能有所成就。”老妪说着话语一顿,又道:“莫非是洗髓经?不会,不会。数百年了,藏经阁中的典籍都被翻阅了几万遍,又岂能不被人所发现?你定是在说谎。”
张君宝道:“既然婆婆於少林寺的事情知晓甚清,连‘洗髓经’都晓得,那么想必婆婆也一定知道,少林寺的七十二项绝技也根本不存放在藏经阁,更别说甚么‘易筋经’和‘洗髓经’了。”
老妪道:“嘿嘿,不错,你若是说自己的武功是在藏经阁看书学来的,那一定就是在撒谎了。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学来的武功?”
张君宝道:“婆婆,此间只有你我二人,我又骗你作甚。那篇强身健体之法叫做‘九阳真经’,后来我师父圆寂,我就此下山,又跟一位武林前辈学了几式拳法,仅此而已。”
老妪喃喃道:“九阳真经?九阳真经?昔年‘九阴真经’现出江湖,引起了一场浩劫,这‘九阳’出世,怪不得苏门山会将这金牌送给你。”
此时张君宝已经喝完了药粥,老妪转过石桌,在那怪石嶙峋的石壁上面摸了几把,只听“嘎吱吱”地声音,那处竟然开了一个门洞。老妪道:“你既然带了金牌,想必是为了此地而来,你且进来瞧瞧吧。”
张君宝走到那门洞旁边,见那门洞里面竟然宽敞明亮、别有洞天,门洞的内侧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养蠹斋”。张君宝一惊,说道:“这里竟然是‘养蠹斋’?”可初见何足道的时候,听其言语说甚么打进“养蠹斋”去,还有小妖也曾告诉自己说有什么危险可躲进“养蠹斋”,别人便不敢擅入。可是崖下与崖上相距甚远,难道苏门山有两个“养蠹斋”不成?
老妪似乎瞧出张君宝的疑惑,说道:“你在崖上所见到的‘养蠹斋’是假的,这个才是真正的‘养蠹斋’。你且进来瞧瞧,这里面的书跟崖上面的养蠹斋有何区别?”
张君宝道:“我在崖上也没有瞧见过‘养蠹斋’,我只进去过一间‘碎金书阁’,其它的书阁都未曾去过。”
老妪道:“嗯,也好,那些个瞒天过海的书阁,只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不看也罢,看了徒蹭烦恼。”张君宝觉得婆婆这话说得也不错,苏门山的那些门客绞尽脑汁钻研书阁之中的武功秘籍,有的十几年都不肯离去,岂不是自寻烦恼么?
崖下的这间“养蠹斋”虽然宽敞,但是书并不多,也都没有分门别类,杂乱地摆在石案之上。张君宝随手取来一本书,上写着《如阿毗达摩心经》,上面的字闪着金光,竟然是用泥金写成。张君宝随手翻了几页,见里面的经文也都是金光闪闪,这一部经书竟然通篇都是泥金写就的。张君宝不由得被惊呆了,泥金经文一说只书籍中瞧见过,连少林寺的藏经阁都不曾有泥金的纸卷,而这里竟然有整整一部的泥金《如阿毗达摩心经》。张君宝喃喃道:“泥金乃是以菩提树根和海蛟之金鳞熬制七七四十九日而成胶,用此胶蘸金箔於碟内干研。胶不可多,多则水浮金沉,不受指研矣。俟研细,金箔如泥,黏于碟内,始加滚水。研稀漂出胶杂物,微火炽干,再加新胶使凝之,曰:泥金。当用之时,将泥金碟置于沸水中化开,书成之后,纸上隐有金鳞状。”张君宝一边念叨一遍将手中的经书斜斜看去,惊奇道:“这泥金的字上面果然有金鳞状花纹,今日得见如此珍宝,真是不虚此行了。”张君宝忘乎所以,竟然忘了是被人打下悬崖,而不是到此一游了。
老妪不屑道:“区区一本泥金经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张君宝道:“此乃是佛门至宝,有法缘才能得见。”
老妪道:“法缘?看来你今日的法缘还当真不浅呢。泥金经文虽然珍贵,却还不如‘血经’难得。”
张君宝一愣,说道:“何为血经?”
老妪道:“‘血经’便是高僧用鲜血配金粉写就。数百年来,传世的‘血经’也才不过三本而已。”
张君宝道:“不只是血难得还是经难求?”
老妪道:“寻常人之血,易凝易黑,写不得经书。须是用得道高僧之鲜血,传闻在写血经之前,这位高僧必定先戒食盐百日,其血才不会凝。待经书写成,历时百年依旧鲜红欲滴。”老妪说着从石案上取出来一本经书,递给张君宝。张君宝接过经书,书背上三个鲜红的大字闪着金光,乃是《飘叶集》。
张君宝惊道:“怎么这里也有一本《飘叶集》?我在碎金书阁也见到一本《飘叶集》,却不是用血写就的。”张君宝翻开封皮,里面也有一首诗。曰:皎皎苍苍千里同,穿烟飘叶九门通;东流不作西归水,玉轮金辂驻虚空。
张君宝又想起在碎金书阁瞧见的那部《飘叶集》中的诗句:皎皎苍苍千里同,穿烟飘叶九门通。珠帘欲卷畏成水,瑶席初陈惊似空。这两首诗的前两句相同,后两句却截然不同。张君宝再往后翻,这部《飘叶集》的后面也是通篇无字,只有一片片的叶子,那叶子是红色的,鲜红欲滴并泛着金光,也是鲜血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