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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也知道这件事,劝大伯母:“莫欺少年郎!那左俊杰相貌堂堂,读书也算用功,说不定以后真的能金榜提名呢。何况这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傅家还有七、八个女儿没有议亲呢!”
说到底,还是怕这门亲事影响了傅家的声誉,坏了大伯父的前程。
小心谨慎些总不为错。
大伯母觉得婆婆说的有道理,遂回绝了郝家。
大堂嫂得了讯,自然是喜出望外。
左俊杰却不愿意:“我本孤身一人,家中的产业都变卖给父母治病了。她是庶出不说,除了公中百两银子的嫁妆,就再没有其他的陪嫁……既然太夫人开了恩,不如求娶二房的三小姐!”
二伯母娘家乃四川的大地主,家里有盐井,当年嫁过来的时候仅陪嫁的器皿就装了整整一艘三桅船。三堂嫂是嫡女,而且是二房唯一的女儿,二伯母很早就放出话来,她的陪嫁以后全给三堂姐做嫁妆。
“这件事不成!”大堂嫂闻言脸就沉了下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左俊杰,“傅家如今只有公公和五叔父出仕为官,二房两位堂弟举业上都没什么天赋,二婶婶之所以放话说要把陪嫁全留给三小姐,就是想找个进士做女婿,最不济,也要找个举人,以后好有个照应。你不过是个秀才,二婶婶是决不会答应的。”
“你们就看准了我以后不会中进士?”左俊杰不服道,“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二太太不答应。”
大堂嫂觉得左俊杰太不懂事了:“就算是二婶婶答应,我婆婆都回了郝家的亲事,这件事已无圜转的余地。你不要多说,只等着我请了媒人和二小姐合八字就成亲。”说完转身就走。
左俊杰觉得大堂嫂是怕得罪自己的婆婆,根本不是实心实意地为他打算。也不跟大堂嫂说一声,第二天请了媒人去二伯母那里说亲。
二伯母怎么可能答应。
媒人前脚刚走,她后腿就把这件事禀告给了祖母。
祖母气得直哆嗦,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地和大堂嫂说句话。
大堂嫂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跑到左俊杰房里劈头盖脸一通教训,偏偏那左俊杰还不以为然:“好了,好了,既然你为难,我就听你的娶了二小姐算了!”一副纡尊降贵的口吻。
大堂嫂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伏在大太太床头就是一通哭。
大太太是又急又恼,为这事两天都没有下床了。可一个是为自己亲生儿子守节的儿媳妇,一个是自己庶出的女儿,再大的气,也只能断了胳膊往衣袖里藏。过了几个月,把二堂姐许配给隔壁蒲城县一位姓黄的童生,没两年,黄姐夫病逝,留下了个刚满月的女儿,家徒四壁,靠傅家接济才有隔夜之粮。
郝剑锋却一路富贵,几年间做到了吏部左侍郎。
后来黄河在河南开封祥符决口,河南巡抚弹劾河工石料以次充好,曲扬和大伯父都被牵扯其中,大伯父还因此被革职。风波过去,大伯父为了起复之事找过郝剑锋,郝剑锋不知道是怕沾了这些是非还是惦记着当初傅家的拒婚,甚至没有见大伯父一面,更别说帮忙了。
大太太想起来就意难平,连带着大堂嫂也跟着受了不少委屈。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时的情景是大堂嫂连夜让人在后街帮左俊杰典了个院子让他搬出去。
左俊杰脸色铁青,冷笑数声,什么东西也没有带,扬长而去。
没几天,就到西安府一位柳姓人家做了西席。
第二年,他乡试落第。
年底,左俊杰回到华阴,不顾大雪纷飞,在大堂嫂的门前跪了整整一天,任谁拉也不起来。
碍着情面,二伯母、二伯母、四伯母、母亲和六婶婶纷纷到大伯母面前帮着左俊杰说好话。
大堂嫂看着神色挫败、面黄肌瘦的胞弟,想到娘家只剩这根独苗,哭得像个泪人一样。
大太太直叹气,亲自去求祖母,让他重新回到傅氏族学读书。
从那以后,左俊杰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待他中了举人后,又置田买仆,在广涛巷安了家,成了华阴众人眼中的金龟婿。
四伯母就打起他的主意来。
“当时亲事没说成,那是因为二丫头既是庶女又没有嫁妆,他这种心高气傲又有本事的人当然不乐意。”她对四老爷道,“我们家五丫头可不一样。不仅是嫡女,而且还长得漂亮,除了公中的陪嫁,我这里还有三百亩良田,二千两银子的私房给她。”
“那怎么能行!”四老爷头摇得像拨浪鼓,“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傅家的女儿赖上他了呢!”
“哎呀,你怎么一根筋啊!”四伯母嗔道,“你想想,大伯虽然被革职了,但他毕竟有功名在身,见到县令都有个座位,五叔就更不用说了,如今是翰林院的侍讲,还给皇子们讲经,说不哪天就成了帝师,前途无量。二房的三丫头嫁了个举人,三房的七小子今年中了秀才,六房的大舅爷是进士……只有我们这房没一个有功名的。你难道想一辈子在兄弟面前抬不起头来啊?就算你不在意,儿子女儿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四老爷沉思良久,还是点头同意了。
四伯母就央了母亲做这媒人。
母亲觉得这不是什么良缘,委婉地拒绝了。私底下曾和她说:“左俊杰不过中了个举人,就连赚印子钱的王小虾将田产寄在他名下都敢收,行事有些不知轻重,只怕还要惹出祸端来。”
四伯母就去请了六婶婶出面做媒。
六婶婶提醒她:“听说城北的韩家想把女儿嫁给左俊杰……”
城北韩家是做竹器生意的。
四伯母闻言撇嘴:“这量媒量媒,总要量一量才知道合适不合适嘛!”
六婶婶无法,只好去跟大堂嫂说。
大堂嫂这次可不敢再拿主意了,差了贴身的妈妈去了趟广涛巷,算是给四伯母一个交待。
妈妈回来道:“表少爷说了,城北韩家开出五千两的陪嫁银。”
大堂嫂气得倒仰,回了四伯母:“已经与城北韩家议亲了!”
有谁宁愿娶商家女也不愿意和傅家结亲?
四伯母觉得是大堂嫂不得力,悄悄派人去打听。知道是因为陪嫁银,直接让人带话给左俊杰:“我们家五小姐除了五千两银子的陪嫁,还有三百亩良田。”
韩家一心指望着有个举人女婿好给他们家撑腰,以后做生意甚至是徭役税赋都可以沾沾光,仔细算了算帐,让媒人跟左俊杰说:“除了家里五千两银子的陪嫁,还有一间铺子,每年也有五百两的进账。”
四伯母道:“是一间每年五百年银子的铺子要紧?还是傅氏的女婿要紧?”
事情被传到了祖母那里。
祖母当着屋里服侍的给了四伯母一巴掌,做主将五堂姐许配给了潼临县姚举人的儿子。
左俊杰知道后再也没有踏进傅家一步。有次酒醉后对人言:“那老乞婆屡坏我的好事,总有一个天我要让她后悔。”
这话不知怎地就传到傅家人的耳朵里,没有一个人敢在祖母面前透露只言片语,只是走路都要绕开广涛巷。
大堂嫂在傅家更是低头做人。
左俊杰见知道就扬言:“……非官宦人家的小姐不娶!”和韩家的亲事也吹了。
可华阴毕竟是个县城,又有几户官宦人家?看中他的,拿不出多的陪嫁,他觉得有失颜面;他看中的,知道他和傅家的纠葛,又觉得他薄情寡义,没有气节。华州和西安府的官宦人家多些,可人家的眼界更高。兜兜转转的,左俊杰的亲事一直没有着落。
直到两个月前,他突然找到母亲,态度恭谦地说有要事协商。
伸手不打笑脸人。
母亲遣了身边服侍的。
“五太太,”他煞有其事地恭敬揖礼,“我和九小姐情投意和,想结百年之好,求五太太成全。”
如晴天霹雳,母亲呆立当场,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回过神来只觉得可笑:“我们家九丫头从小就和南京丰乐坊俞家的大公子订了亲。左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十岁的时候,曾陪着祖母探望远嫁南京的姑母,在功德寺上香的时候,遇到了俞氏的二夫人束氏。
俞家的玄祖、曾祖、曾叔祖都曾做过国子监祭酒,祖父任翰林院侍讲学士时曾两次主持江西乡试,到了俞国栋、俞国梁、俞国材这一辈,兄弟三人先后金榜提名,任翰林院庶吉士。后来俞家二老爷俞国梁累官至都察院左都御史,督察百官,纠劾百司,大老爷俞国栋、三老爷俞国材为了避嫌,一个外放湖广荆州任了知府,一个不愿意离开江南,索性辞官回家做了陶翁。是江南屈指可数的名门望族。
或者是天下没有十全十美之事。俞家这些年在仕途上一帐风顺,在子嗣上却日见艰难。兄弟三人,只有二老爷俞国梁在三十二岁时才添了个儿子。
这束氏,就是俞家大少爷的生母。
她虽然不是俞家的宗妇,可她为俞氏续嗣有功,丈夫又是兄弟间官位最高之人,在俞氏可谓走路都带着风,无人能捋其剑芒。
姑母的夫家与俞氏有些渊源,既然遇到了,就一起用了午膳。
不知道为什么,束氏很喜欢她,一直和她说话。
祖母见了就和束氏说起她小时候趣事来,把个束氏逗得开怀大笑。
没几日,束氏就请了媒人来为儿子俞敬修提亲。
祖母很高兴,甚至没有问一问母亲的意思,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交换庚贴,小定,都是在南京完成的。
母亲心里很是不满,写信给丈夫,委婉地诉苦:“……那俞公子不曾见过,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人?”
五老爷很快回了信。信中说,俞家大公子自幼就有慧名,五岁启蒙,十二岁读得懂《四书注释》,如今又拜在江南大儒范坤门下学习制艺,以后前程远大,是一等一的良缘。让母亲好生管教女儿,别到时候嫁到俞家坠了傅家的名声。
母亲安下心来,拘了她的性子带在身边指点,几乎从不离身,女儿怎么突然间就与左俊杰有私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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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庶女》设了个龙套贴,会选些合适的名字用在合适的章节,大家还是在书里找吧,我就不一一说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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