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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仪到底还是上官仪,任性,以自己为中心,自作聪明,她的每一个推断都是围绕在自己身上,是秦云妆如何想要报复她,如何想要报复她哥哥,才使出这一系列的阴谋,秦玉暖在一旁听着,面无表情,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能够激怒上官仪潜在的复仇心理,一个有权有势的上官府嫡出姑娘,想要报复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若说秦云妆为了脸蛋儿的事报复你我还信,可是为了秦玉昭要嫁给你哥哥做妾的事,”秦玉暖挑了挑眉,“上官姑娘,你太高估我大姐姐和二姐姐之间的情谊了。”
上官仪的想法是幼稚的,不成熟的,却也是十分热血的。
“还有,你不认为,其实大姐姐也许只是约了你哥哥去,真正杀死你哥哥的,还是李氏?也许你恨的,应当是李氏?”
“哼,”上官仪冷冷地哼了一声,“李氏算个什么葱,凭她?敢吗?我哥哥也是有武艺傍身的,李氏一个弱女子,还是一个我哥哥压根就看不上的弱女子,能伤我哥哥?”说罢,上官仪又凑近了些,以一种神秘至极的口吻说,“其实你知不知道,秦云妆母女远比你想象得要厉害,她们背后不知道藏了多少杀手,每个人的身手,见血封喉。”
其实这些秦玉暖早就知道了,她淡淡地瞥过眸子,看着上官仪阴森森的表情,她知道,现在的上官仪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活泼任性的上官家小姐了。
“谢谢之前派人及时通知了我,”上官仪语气提高了几个音调,“不过我也按照你的吩咐制造了假的信件,真的那封,确实是被我哥哥看过就烧掉了,所以,扯平了,等会儿在公堂上,我会继续拿出证据,我会看着秦云妆那个小贱人是怎么下地狱的。”上官仪边说边退后了一步,笑道,“期待我们的第二次合作。”
“不会有第二次了,”秦玉暖冷冷地转过身子,扔下一句,“我不和疯子合作。”
出了院子,秦玉暖看了一眼守在外头的听雪,听雪立刻就跟了上来,往后看了看依旧站在原地的上官仪:“上官姑娘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变得……。”
“很可怕是吧,”秦玉暖头也没回,“上官仪的心已经被仇恨填满了,她一味地只沉浸在自己的判断和遐想里,没人能把她拉出来,早晚有一天,她会和秦云妆一样作茧自缚,所以,离她远点。”
听雪听了诺诺地点了点头,不知何时两人已经走到了临时关押着李萋萋的后堂,树荫掩映下,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房门里闪了出来。
是秦质……
秦玉暖下意识地躲到了一棵合欢花树后侧,看着秦质锁紧了眉头快步从屋子里走出,私下看了一看,就匆匆出了院子。
秦质?李萋萋?
秦质,他终于也坐不住了吗?
再次升堂,气氛有些怪异,秦云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倚靠在秦临风的怀里,上官仪一直眼神阴暗复杂地看着她。
严惩丙四下看了看,方想开口,一声带着幽冥气息的女声在大堂上回荡起来。
“大人,我认罪。”
说话的,是李萋萋。
似乎有些出人意料,可是秦质和秦玉暖的脸上却都显得很平静,秦玉暖欠了欠身子,继续听李萋萋怎么说。
“人是我杀的,也是我约了上官公子去的,我爱慕上官公子已久,可惜已经嫁做人妇,想在上官公子娶进秦二姑娘前,和他最后聚一次,谁料上官公子心境纯良,为人正直,不肯接受我的心意,还出言辱骂我不守妇道,我一时气急,就杀了他。”
李萋萋气若游丝,可是说的话却条理清晰,只是她一直垂着头,有些凌乱的发丝遮住眼帘,看不出她眼眸里的色彩。
她看起来,是那样的无奈。
秦玉暖知道,这些一定都是秦质要求李萋萋说的,以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为筹码,逼李萋萋说出这样名不副实的证词,李萋萋是妾,可秦云妆确实嫡女,关键时候牺牲谁,保住谁再明显不过,而同时,还可以给上官渊一个交代,就连两人“私会”的罪过都让李萋萋一人承担,上官让顿时就成了个为人耿直的正人君子。
严惩丙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严肃问道:“李氏,你口口声声说是你杀了上官公子,凶器呢?你将凶器遗弃在哪了?是以怎样的凶器杀的?”
李萋萋嘴角撇出一丝凄凉的苦笑:“一只尖头匕首,手柄处有一对银色飞燕翅膀,匕首身长六寸,削铁如泥,吹发立断,被我丢在了茅庐朝东百米处的一块大石头后面。”
居然……全中?这和刚才衙差来报说在茅庐找到的匕首,位置,细节全部符合。
秦玉暖看了看秦质,方才严惩丙邀请了秦质和上官渊进内堂说话,多半就是为了已经寻到凶器的事,大齐律例规定,负责旁听的官员有参与、协助和监视案件审理的全过程的责任,却没想到,秦质为了保求秦家嫡女一时的名声,利用职务之便,让李萋萋做假证。
总是要有人为这件事负责的,秦玉暖看了看离死期不远的李萋萋,又看了看脸上布满泪痕满眼怨毒地看着自己的秦云妆,她想得到的,已经超额实现了。
“严大人,上官公子,当真,是我杀的。”李萋萋苦笑着笃定道。
“不可能,”上官仪率先喊了起来,“以你的身手,怎么可能杀得了我哥哥?”
“我趁他不注意,偷袭的,上官公子没有防我之心,很容易就得手了。”
“严大人”秦质慢慢地转过头,看不出喜怒,“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还要再审吗?”他对着李萋萋又道,“妇道人家,水性杨花,不知廉耻,还犯下了命案,秦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上官大人,你且放心,这样的贱妇我们秦家绝不会包容,全交由大人处置。”
秦玉暖嘴角轻蔑地一撇,卖了人家还要送情,这件事,恐怕她这个好父亲还干得不少吧。
严惩丙皱了皱眉:“秦大人,如今仅仅只有李氏一面之词,恐怕,”严惩丙与秦质的目光在冷凝的空气中交汇,只是那一刹那,严惩丙拍下惊堂木做了决定,“将李氏押后再审。”
面对严惩丙这个很明显的挑衅的行为,秦质居然没有反对,只是一脸正直地朝着上官渊拱手道:“上官大人放心,本官是绝不会包庇秦家任何一个人的。”
临近黄昏,一场气氛严肃的审判最后以这样的结局收场,未免让人有些丧气,不过嘴快的村妇却早就将秦云妆在公堂上的表现四处传播开来,叫嚣,诬赖自己妹妹,未出阁还和上官家的公子有书信来往,风言风语扣在秦云妆的头上,最气的,还是秦临风。
“你们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开。”上马车回府时,秦临风看着周围对秦云妆的指指点点,就像一只护犊的母牛保护着自己的妹妹。
起先李萋萋只是待审,如今却已经是认了罪的犯妇,自然是要从待审的屋子里移到监牢里。
“吃饭。”狱卒送来了一碗白米饭,上头耷拉着几根菜叶,底下还浸着少许黄色的汤水,监狱里能吃到白米饭,已经是极好的了,可是李萋萋,全然没有胃口。
她倚在冰冷潮湿的牢门上,看着高高的小小的窗口外透出来微微泛红的夕阳,洒落在这间单人牢笼里,幻化成一幅光怪陆离的画面。
突然,这副光影图消失了,被一个纤弱的黑色身影所取代,李萋萋怔了怔,又猛地回头。
“三姑娘?”
“是我。”秦玉暖从光阴交错的角落走出来,回头看了一眼跟来的听雪,听雪便立马转身出去,故意和门外的狱卒聊起天来,为两人做掩护。
李萋萋凄苦地一笑:“难得三姑娘还会花这样的心思来见我,还真是萋萋的荣幸啊。”
秦玉暖慢慢蹲下身,与李萋萋齐平,开口道:“我来找你,只是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
李萋萋指了指这监牢里的徒然四壁,笑道:“利用价值?三姑娘,你这是在开玩笑吗?”
秦玉暖:“我问你,那匕首上到底是什么毒?是不是东秦特有的?你见过上官让的伤口,你肯定知道。”
半路上,马车快要回到府里时黄大石突然拦住自己的马车,说满儿的伤口突然恶化了,原本清得差不多的毒血又开始冒了出来,满儿脸色时青时紫,看起来难受极了,秦玉暖这才立马打转了车头,朝着这县衙又奔了过来。
她知道李萋萋一定知道,因为她从来没有觉得李萋萋的身份如此简单。
“三姑娘太抬举我了,”李萋萋偏过头,“我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除了卖笑唱曲儿,我什么都不会,哪里认识什么毒?”
秦玉暖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已经派人查过了,你说你在苏府唱曲的时候,化名叫小百合,而当今的神医也就是苏表哥的师父孙妙杨手下有一个女弟子,也叫做小百合,你对我表哥如此情深意重,他毅然决然地离开家去学医,你怎么可能不跟着去?你嫁进秦家第一天晚上的大火,你黏着在苏表哥身上的目光,其实并不是不舍和留恋,恐怕,惊讶和疑惑,更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