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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人都被杨氏的动作给惊呆了,苏姝和小杨氏、余氏等人也不例外,只呆呆地看着倒在废木料中的杨氏居然没有一人上前搀扶,直到七叔公发出一声不悦的低咳,这三姑嫂才赶紧上前将杨氏给扶了起来。
杨氏扑向银票的手掌并没拿到银票,反而被毁坏的桌子刺伤鲜血淋漓,院子里因为这突发的流血事件显得好一番混乱,院外看热闹的乡亲则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那张被林陆虎拍在桌子上的银票,因为杨氏那一扑带起的风就那么晃晃悠悠地飘到了苏云朵三人脚下,可见该谁的就是谁的!
今日第二次上山去背核桃的柳东亭叔侄此时恰好下山来,看到这边院子里围满了人,抓了个人问清情况,叔侄俩决定暂时将核桃背回柳东亭家。
想想苏云朵家病的病孕的孕,这一番闹腾说不定需要大夫,柳东亭放下背篓只简单地洗去风尘就带着药箱赶了过来,恰好看到的就是杨氏受伤这一幕。
原本以为需要他照顾的人就那么好好地站在那里,倒是杨氏那一手的血需要他处理。
待柳东亭替杨氏处理好手上的伤,柳东林扫了眼一言不发的苏富贵问道:“富贵叔,你看这事……”
柳东林话还没说完,刚刚处理好伤口的杨氏又嚎了起来,苏云朵竖起耳朵听了半晌总算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杨氏的意思,什么廪米和银子都不给,因为她的伤是在这个院子里落下的,故而就是苏诚志这一房之过,该赔偿她的损失。
这样的强词夺理,苏云朵的心里只有冷笑,她真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
觉得杨氏不要脸的不仅仅是苏云朵一人,一向不爱说话的苏泽轩也被杨氏的这番理论给气得不行,只是张了几次嘴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
当然就算他说出口,也是年幼言轻,就算每次与老宅那边交涉,柳东林等人带的都是苏泽轩,却一次都没有给他开口说话的权利,说到底他太弱,弱得没人当他是个人!
所以他要强大,他不但要习武,还要读书,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他的爹娘和姐姐还有弟弟!
“强大”这两个字,一直在苏泽轩的脑海里盘旋盘旋……
围观的乡亲们更是议论纷纷,杨氏得到了更多的嘘声和嘲笑。
“够了!”一声带着喘息的吼声,带出一串撕心裂肺的咳嗽,成功打断了杨氏的号哭,也成功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站在屋檐下的父子三人。
只见苏诚志咳得难以自制,苏云朵一手扶着他一手在他背后顺气,苏泽轩则一脸悲愤地盯着杨氏等人。
刚替杨氏处理好伤口的柳东亭赶紧上前,一边给苏诚志号脉一边与苏云朵小声交流,苏泽轩则趁机回了一趟屋,搬来家里唯一的那张破椅子扶苏诚志坐下。
待苏诚志在椅子上坐定,柳东林从药箱里拿出银针给苏诚志连扎数针,苏诚志的咳嗽总算慢慢平息下来。
良久苏诚志缓缓抬起头来,嘴角渗出丝丝血迹,显然他又咯血了,杨氏等人不由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看着杨氏等人的举动,苏诚志脸上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目光从老宅那几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青白的脸上是浓浓的悲哀,伸出颤抖的手指着躺在自己脚边的那张银票。
苏泽轩看了眼苏云朵,并没得到苏云朵的暗示,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将银票捡起来交给苏诚志。
看着苏诚志手上的银票,杨氏作势就要往苏诚志这边扑过来,却被苏富贵一个恶狠狠的目光给定在原地。
苏诚志对着苏富贵等人扬了扬手上的银票,呵呵地笑出了声,那笑声听着颇为惨人。
“苏秀才……”柳东亭轻轻拍了拍苏诚志的肩膀喊了他一声,苏诚志的身子实在不宜过于激动,过激的情绪波动对苏诚志只会加重他的病情,没想到身边的苏云朵却摇头阻止柳东林。
苏云朵不是不心疼苏诚志,可是此时此刻得给苏诚志一个说话的机会,她心里隐约感到今日苏诚志被老宅这些人这样一逼,应该会狠下心来与老宅彻底扯撸个清爽。
若真能走到这一步,也不枉她这些日子一次次给苏诚志洗脑。
至于苏诚志的身体,苏云朵心里还是有些把握的,她那几根参须可不是白费的!
故而这样的好机会实在太难得,苏云朵绝对不能放弃。
“就为了这……十五两银子,呵呵……呵呵,你们是我的亲人吗?”苏诚志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满脸的凄凉和悲哀。
“废话少说,说起来咱老苏家对你不薄,若不然你凭啥读书考秀才?!”小杨氏盯着苏诚志手中的银票,眼珠子都快暴出来了,那可是准备给她儿子考秀才、女儿压箱底的银子!
“爹娘也是这样想的?”苏诚志死死盯着苏富贵问道。
“你大嫂说的本就没错!”苏富贵和杨氏还没开口,苏大志就抢先说道。
苏诚志只当没听到,眼睛始终没离开苏富贵,别人的答案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他就要苏富贵开口,也只需要苏富贵的答案。
苏富贵一直低着头,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见苏富贵半晌不开口,杨氏终于耐不住性子,伸手掐了一把苏富贵。
苏富贵终于抬起头来,老夫妻默默对视。
站在屋檐下的苏云朵,清楚地看到杨氏的目光中有着不顾一切的疯狂,那神色给苏云朵的感觉就是,只要苏富贵不如杨氏的意,杨氏就会破釜沉舟。
看着这样的杨氏,苏云朵蹙紧了眉头,心里既希望苏富贵顶住杨氏的压力,让杨氏来个破釜沉舟,又怕杨氏的破釜沉舟暴出什么不堪的隐密伤及苏诚志。
哎呀,真的好矛盾!
到底还是杨氏得了胜,苏富贵在长凳边缘磕了磕烟枪,终于开了腔:“咱们既然已经分了家,自然就得按那日分家时说的办。”
苏富贵的话可以说彻底击碎苏诚志尚存的那丝念想,他的身子微微颤抖,他一直都明白杨氏对他的怨恨,却没想到他的爹也彻底放弃了他。
这些年他宁愿委屈自己的妻子儿女而一直坚持的信念真是天大的笑话,一股更浓烈的悲哀从他的身上倾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