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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莫晚也很惊讶,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墨准谦。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再见到他,依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个时候,平稳的生活,终于被隐藏在下面的喧嚣给打破了,现在来到了精神病院。
“墨准谦,好久不见。”
乔莫晚笑着打招呼,这样的笑,在精神病院这种地方真的是难以见到的,就好像是一朵忽然绽开的太阳花一样,墨准谦的心,黑暗的心,几乎马上就被塞满了。
他转过身来,看着乔莫晚,“你怎么在这儿?”
他真的是很惊讶,因为他来精神病院这件事情是完全保密的,所以看见乔莫晚,第一反应就是乔莫晚是不是在跟踪他?
也是因为经历颇深,眼眸中的那一抹慌张很快就被沉静所取代了,他知道,乔莫晚根本不可能跟踪他来到这里,就凭这个女人,没有那份心机。
乔莫晚耸了耸肩,大衣里面的衣服露出来一点,“如你所见。”
因为乔莫晚的动作,墨准谦这才注意到乔莫晚里面是一套类似睡衣的宽大衣服,蓝白相间,赫然就是精神病院的病服!
只是外面套了一件长长的大外套,所以才将里面的病服给遮掩住了,以至于他第一眼并没有发现。
“你生病了?”墨准谦看着左看,右看了乔莫晚,并没有觉得他的精神上有什么问题,眼光这样清澈,而且还能这样亲近的跟他打招呼,难道跟她的母亲一样,也是间歇性的精神病?
乔莫晚说,“之前精神上有一些压迫,然后过来这里治疗一段时间,现在已经好了。”
听到乔莫晚这样说,墨准谦心里有了一丝悸动,为什么她会将实情告诉自己?
难道不怕他说出去抹黑她吗?
毕竟呆过精神病医院这种事情,说出去也是黑历史是污点,是难以磨灭的过去。
但是看乔莫晚的神情根本就没有在乎对他说过这些,好像很信任他,根本就不在乎口中所说的这些隐秘的事情。
乔莫晚也注意到墨准谦眼眸中的一些深意,她笑了笑,半开玩笑地说,“你不是准备把我的这件事公诸于众吧?那我以前就看错你了,好歹我还欠你一顿饭,哦,那算了吧,就当是这次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抵了那顿饭钱了。”
墨准谦心思一松,笑了起来,这才是真正的乔莫晚。
“那你现在已经好了吗?”
墨准谦问。
乔莫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我是好了,但是现在还不能出去。”
墨准谦疑惑了一下,“为什么?我看你也正常呀,难道是间歇性的?”
“你才是间歇性的。”
墨准谦爽朗的大笑,笑声回应在走廊里,发出一阵回音,就好像是站在回音壁旁。
他说,“那现在是不是没人来接你啊?要不要我带你出去?”
这句话,当真是让乔莫晚心思动了动,他看向墨准谦,他不像是在开玩笑,难道真的能把自己带出去吗?”
如果她真的出去,能不能给贺西珏一个惊喜呢?
其实,乔莫晚现在呆在精神病院,不出去,乖乖的听话,也是因为贺西珏,现在,因为墨准谦的话,忽然萌生出想要走出去的念头,仍然是因为贺西珏。
她觉得,不管是自己,在潜意识中有贺西珏还是现实生活中有贺西珏都已经完全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墨准谦看到乔莫晚眼眸中忽然闪过的一道光,又在渐渐的消失熄灭,心里忽然就悸动了一下,问,“你是不是想出去?也该出去透透气了,一个正常人在这里,还不把人给憋死啊。”
乔莫晚明显有心动,但是仍然是有点纠结:“但是,我不想要他们为我担心……”
墨准谦摆了摆手,“没关系,我有办法,叫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明天一早就把你送进来。”
乔莫晚听了,心中一动,终于在深思熟虑之后点了点头,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就放纵自己这么一晚上,哪怕远远的看一看贺西珏就好,然后就乖乖的回来,等着她的白马王子来接她。
很快他就换好了衣服,因为她的病症已经好了,并没有限制,并没有护士限制她的外出,她就直接从楼梯下去,然后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又绕了一圈,最后躲开监控录像的摄像头,走进东边的松树树林里,再转到另外一个停车处的地方,直接溜进了早已经在那里等待的墨准谦的车。
一直到坐进了车里,乔莫晚一直砰砰砰乱跳的心才终于得沉稳下来。
出去的很顺利,登记放行,乔莫晚看着在身后逐渐远去的精神病院,心中一块大石头慢慢的落了下来,想起就想见到的贺西珏,心里满是雀跃。
她从后视镜中看到墨准谦的面庞,这个男人真的长得是十分俊秀的,但是……
她忽然想到为什么会在精神病院这种场所见到墨准谦,一时间没有过脑子,直接就问了一句,“诶,刚才你是怎么也会在精神病院?”
墨准谦手中的方向盘忽然就动了一下,不过很快的就稳住了,就好像是并没有那么一丝惊慌失措一样。
他并没有想到乔莫晚会忽然问出他这样的问题,没有一点准备。
乔莫晚自知自己问的多了,便摆了摆手,十分诚恳的说:“抱歉啊,是我多嘴了。”
也是一时间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别人怎么样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很久车厢内都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甚至是有一种尴尬的感觉,让乔莫晚如同芒刺在背。
她感觉墨准谦也不像是那种锱铢必较的人,但是现在看来……
最终,墨准谦在一个路口等绿灯的时候,忽然开了口。
“我是来看我的妈妈。”
乔莫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原来墨准谦所说的,就是讶异的睁大了眼睛。
她知道自己眼眸中的惊诧,肯定已经落在了墨准谦的眼中,便急忙地收敛了眼眸中的神色,“抱歉,我……”
墨准谦直接就打断了乔莫晚的话,“没有关系,我知道,你只是难掩自己的情绪。”
他顿了顿,“既然你告诉我了,那我也告诉你。”
“我的妈妈,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被逼疯了,被插足我父母婚姻之中的小三给逼疯了,进了精神病院,这是第十个年头了。”
乔莫晚屏住了呼吸,只是静静地听着。
现在墨准谦缺少的只是一个倾听者。
墨准谦接着说:“那个时候我还小,只有上小学,七八岁,小学三年级,本来是衣食无忧,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墨家少爷,但是自从在家里看到我父亲和那个女人在偷晴,自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恨上了她。”
“后来,我爸包养的那个情妇怀了孕,怀有了我爸爸的骨肉,等到三个多月之后,孕检出来是一个男孩。”
“我妈妈生性懦弱,本想就这样忍气吞声……”墨准谦忽然冷笑了一声,“但是,我爸忽然就提出了离婚,我妈直接被逼疯,甚至还准备跳楼。后来住进精神病院之后,那个女人登堂入室,已经怀了七个月的身孕。”
乔莫晚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墨准谦说:“我直接将他从楼梯上狠狠的推了下去。”
真的是那样,墨准谦清楚地记得,那个女人倒在地上的一瞬间,看见她下腹流出来的那些血,血红血红的,染红了地板,他的心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乔莫晚听着墨准谦这样轻描淡写的话,眼前却已经浮现出当时的情景。
肯定不像是墨准谦说的这样轻描淡写。
肯定是一场血与泪交替的生死大戏。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车按喇叭的声音,滴滴滴,让墨准谦陡然间从那一段回忆之中抽离出来,看见前面已经是绿灯了,便立即挂挡踩下了油门。
乔莫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因为惯性就一下子向前面栽了一下,安全带勒着胸口有点疼。
她从后视镜看了一下墨准谦的神态,看样子并不像是有什么问题,他的脸上一派平静,好像刚才那样一番挣扎的血泪现场并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一样。
乔莫晚自己知道这是别人的私事,不应该继续问下去,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那你妈妈呢?”
“跳楼没有死成,被人给救了,昏迷醒来之后就疯了,”墨准谦平平淡淡地说着,仿佛是说着别人的事情,跟他自己毫无关系,只是一个可以站在界外淡看苍生的局外人,“我爸的情妇大出血,生下一个不健全的早产儿,是个死胎,然后警察把我关进局子里去。”
“那你爸爸他……”
“老头子当然生我的气了,不过,那个情妇生了个死胎,可怜他还是只有我一个儿子,两个星期之后又给放了出来,后来我妈进了精神病院,情妇住进了我家,我就搬了出来,但是她也生不了孩子了。”
要报的仇报了,墨准谦对于那个薛家,如果不是有一个疯疯癫癫的母亲,断然不会再叫他一声爸爸。
虽然,明面上,他们出现在公众面前,还是言笑晏晏父慈子孝的虚伪情景。
因为政=治敏感,这件事情很快就被彻底按压了下去,而因为母亲还需要在高级疗养院维持着最好的生活,住院费又是一大笔钱,所以墨准谦还不能明面上和父亲闹掰,而且,他不能让那样偌大的家业都留给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虽然墨准谦说的是满不在乎的口气,但是乔莫晚清清楚楚的从他的口中,听出了这件事情对他的影响真的是很大。
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经历过这种事情,肯定会在内心深处留下沉重的阴影。
也怪不得,她所见到的墨准谦,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的这种纨绔,是和张择端那种自小娇惯出来的心灵扭曲是不一样的……
张择端……
想起来这个人,乔莫晚又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眼神有些放空,几秒钟之后,她才调整了自己的表情,“你也别多想……”
墨准谦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本来就没多想,是你自己在多想吧,事情都过去十几年了,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你去哪儿?”
乔莫晚想了想,报了一个地址,是她和贺西珏记忆的最后的海景房。
墨准谦立即反打方向盘,向另外一处的街道行驶过去。
已经到了傍晚时分,车流正多,车辆在车流之中行驶的缓慢,再加上拥堵,原本只需要二十分钟,一直差不多开了四五十分钟,车辆在一个高级公寓前停了下来。
乔莫晚直接打开车门,向墨准谦挥了挥手,“谢谢你今天带我出来,以后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墨准谦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乐了,“你这是欠了我几次饭了?好像我是个饭桶一样,只知道吃。”
乔莫晚一笑,“那就你说了算,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是我欠你的。”
墨准谦摆了摆手,说,“你赶紧进去吧,看看里面的情况,给我回个电话。”
乔莫晚听见墨准谦说手机,一摸口袋,才忽然想到他都已经有两三个星期都没有摸过手机了,自己的手机现在在哪里她自己都不知道!
墨准谦一看乔莫晚的表情,已经猜到了她心里想什么。
“你先别走。”
乔莫晚也不知道墨准谦这是要干什么,便愣愣的看着被摇下来车窗里面。
墨准谦在前面的储物盒里边儿翻找了一会儿,又在另外一边找出来一张空白的手机卡,手机壳去掉之后把手机卡放进去,抬手将手机向她抛了过来。
“你拿着先用。”
乔莫晚手忙脚乱的,手机差点就没有接住,看着手中全新的手机,十分感激。
墨准谦已经把手机号发到了这个手机上,“说如果有什么事就打这个电话,我等你给我打电话再离开。”
乔莫晚点了点头,转身进入了公寓。
墨准谦在车上等着,片刻之后,打开车门下了车,靠在车门上,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含在唇间,吞云吐雾。
青白的烟气向上升起,模糊了男人的容颜。
他的内心其实现在非常复杂,每隔一个星期,他都会去精神病院看自己的母亲,却从来没有想到会在那里碰到熟人。
说熟人,也并非是熟人,和乔莫晚也只是有见面几次的交情,而且都是他出手帮她。
但是,这一次相遇,已经将他内心彻底的搅乱了。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在医院里医生的话。
“如果有可能的话,给她换个环境吧,在家里的条件比这里要好很多。”
母亲在精神病院的情况越来越差,就连医生都说现在母亲已经不是精神范围内可以医治的,需要的是疗养,是解决心结。
俗话说,解铃还需系玲人,这件事情还是必须从根源抓起,才能将母亲的病治好。
这一点,这几年来,墨准谦不是没有想过。
但是,让他去求那个禽兽一般的父亲和心狠毒辣的女人,根本不可能,他做不到。
就当今天,当乔莫晚问起他的陈年往事,他才忽然意识到,原来那些伤疤,他以为在心上已经完全痊愈的伤疤,被戳中时依然是那么疼,什么痊愈,说到底也都是他自己的臆想而已。
那些事情的发生,鲜红的血,母亲声嘶力竭的叫喊声,父亲的痛骂声,以及那个情妇猖狂的大笑,都仿佛就在昨天,历历在目。
墨准谦拿起自己的手机翻了通话记录找到父亲的电话,看着这串已经能背下来的手机号码,他想过几次要拨通过去。
最终,也还是收起了手机,然后转身开车离开。
海景房里面没人。
乔莫晚也已经是忘记了进门的密码,等到回身走回来,刚好就看见墨准谦已经是开车离开的车影。
她也就没有再叫墨准谦了,直接坐在了台阶上,看着不远处的沙滩上,此时,已经是风平浪静的夜晚,墨蓝色的海面上,倒映着一轮银白色的弯月。
………………
贺西珏在辗转两回,接到了姜一雅的电话的时候,正在盛世大厦里,作为最后一个工作狂的高管,正在部署张氏企业的最后收购计划。
明天上午就是张氏企业的股东大会,成败,就是在此一举。
而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划破了办公室之中,掷地有声的寂静。
贺西珏的手机是放在许步那里的,这一夜,贺西珏原本也并不打算离开公司,现在乔莫晚在精神病院里,他只有用无休止的忙碌才能麻痹自己。
许步接通了电话,听见姜一雅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急忙就将手机重新递给了贺西珏。
“boss,是姜小姐的电话。”
贺西珏翻看着手里的文件,“有什么事情?”
“是乔小姐,给她打电话,说她现在在海景别墅等着,进不去门。”
贺西珏手中正在转着的铅笔,然后啪的一声折断了。
他嚯的抬头看向许步。
许步十分认真的看着贺西珏,然后点了点头,紧接着,就看见他的大boss好像是一道旋风一样的冲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