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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莫晚内心一悸,只是看这样的逆光站着的背影,就已经能够判定的出来,现在站在门口的这个黑影,正是贺西珏。
她立即就起身站了起来,“西珏,我……”
贺西珏走过来,一把就将乔莫晚给拉着护在了身后,眼睛眯起来看向房间里也一时间受惊了的崔姗。
崔姗虽然说刚才也受到了一些惊吓,但是很快就已经恢复了过来。
她现在脸上重新带上了一抹笑意,“三少,我只是来想要请过来她过来叙叙旧,现在你这样大张旗鼓的过来,算不算是私闯民宅呢?”
贺西珏脚步没有停,踩在地上的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杀气,如果目光带着刀的话,那无疑,现在坐在床上的崔姗的身体,就已经是被刀子给洞穿了。
他的目光阴冷,步步紧逼。
就连崔姗尽管都已经完全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知道要怎么应对贺西珏,却还是被镇住了。
就在贺西珏走过来距离他们不过是一米的时候,她忽然惊叫了一声,“苏嫂!快过来!”
她的声音因为拔高,都已经是变音了。
贺西珏冷笑了两声,“崔姗,你也有害怕的一天?”
苏嫂有点胆战心惊的,但是就是没有办法过去,贺西珏所站着的位置是一个死角。
一旁,有一个茶几还挡住了去路。
不得已,苏嫂刚想要上前去将茶几给搬走,但是,下一秒,忽然,从她的背后,伸过来一只修长的男人的手,一下就将茶几上的一把光亮的水果陶瓷刀给拿在了手中。
“啊!”
苏嫂惊叫了一声。
贺西珏将这一柄异常锋利的陶瓷刀拿在手指之中,在细细的把玩着,忽然挑起了一抹笑容。
冰冷,刺骨。
薄削的唇瓣,带着一丝冷峭的笑容,似乎锋利的刀刃都因为这一抹轻薄的笑意,而变成了锋利的冰刃。
“你、贺西珏,你想要干什么?”
崔姗的声音,终于还是出现了一抹慌张的颤抖。
乔莫晚也吓坏了。
现在的贺西珏,很陌生。
陌生的叫乔莫晚几乎都不曾见过,即便是她最低落的时候,也没有透露过丝毫的黑暗气息,而现在的贺西珏,还是一模一样的容貌,可是周身却仿佛是裹挟了一层黑色的气体,包裹着他。
“西珏……”
她回握着贺西珏的手。
他的手很冰,冰冷的一丝一毫的温度都没有。
此时,她心跳加速,希望让自己的手掌心的温度,可以传递过去,带给他一丝丝温暖。
“贺西珏,你不要轻举妄动!外面都是警察!”
身后,程文静大喊了一声,很明显,很多人都已经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向着这边的一座佛堂里面聚集过来了。
贺西珏忽然笑了一声,安静的仿佛是可以掉下一根针的情况下,听起来有些渗人。
“都这么紧张干什么?”
贺西珏将手中的陶瓷刀合上,当啷一声,丢在了茶几上,“我只是来带走我的女人的,你们程家这么兴师动众,难不成也是有什么值得我惦记的?”
他的手指在太阳穴上轻轻地揉了揉,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声。
“哦,我好像是想起来了。”
他抬起眼帘,扫视着周围的所有人,“忘了,我既然是程峰的儿子,就算是在外面的私生子,按照血缘关系,这里面的也应该是有我的一份的。”
程泽宇刚才赶过来,一眼看见了乔莫晚依靠着贺西珏站着,目光几乎都已经牢牢地黏在了他的身上,就已经是怒火中烧了。
乔莫晚跟他离了婚,现在又去跟贺西珏,是把他当成什么了?
现在一听到贺西珏还要争抢遗产这种话,更加是气不打一处来,就想要上前来,但是却被苏美芸给强自按压住了,“闭嘴。”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还算是能沉得下气来的。
可是现在她知道了,一旦是遇到乔莫晚有关的事情,他就会乱了方寸。
贺西珏转身的同时,忽然抬腿,将门边的一台香案给踹翻了。
轰隆一声。
上面的一个香炉,咕噜噜的滚落在地上。
一直滚到崔姗的面前,才停了下来。
崔姗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只听贺西珏冷笑一声说:“你这样的蛇蝎女人,还烧香拜佛,是想要死后不下十八层地狱么?做梦吧,你这辈子都不得好死。”
贺西珏长腿长脚,乔莫晚拉着他的手,在往外走的时候,差点被拉的踉跄了一下。
他长腿长脚,即便是走的不快,可是这一股气势,叫乔莫晚也在他的身后,小跑着才能跟上去。
在整个大院子之中,两边已经是彼此林立了两排人。
从这些人之中走过,没有一个人敢伸手拦住此时的贺西珏。
一直走到院子外面贺西珏停着的车前面,他先打开车门,叫乔莫晚进去了之后,才自己重新坐在了驾驶位上,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一座院落,然后弯腰坐了进去。
贺西珏坐在车内,在系安全带的时候,因为手用力,一时间都没有能很好的系上安全带,显得有些躁。
乔莫晚主动的倾身过来,用自己的柔软的手,覆盖上贺西珏的手,然后将安全带拉过来,帮贺西珏系上了。
贺西珏看了乔莫晚一眼,乔莫晚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开车小心。”
贺西珏点了点头,然后踩下了油门。
站在门口的程泽宇,刚好是站在挡风玻璃前面,可以看见这样一幕,内心就仿佛是在这一瞬间,打翻了五味瓶一样。
除了一时间的五味杂陈,其实还有难以置信。
说到底,乔莫晚……即便是为了委屈求全他的家庭,而在和他结婚之后,辞职在家当全职主妇,可是性格方面,一直都是强势的。
就别说主动了,恐怕都是程泽宇去主动讨好她的,而且,还带了一丝目的性,就是为了乔莫晚手里的那百分之十的程氏公司股份。
但是现在,她见到乔莫晚竟然是肯主动帮贺西珏系安全带,而且主动亲吻他……
“哎,大哥,你现在心里肯定是不好受吧。”
身后,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转头一看,是程佳佳。
程佳佳送了耸肩,“其实啊,我要是你,心里也不好受,毕竟,这是曾经自己的老婆啊。”
程泽宇满是怒气的说:“你给我闭嘴!”
程佳佳一听,眼睛瞪大好像是铜铃似的,“我说错了么?我这是实事求是啊!你还凶我?”
“你是不是觉得一边看好戏一边说风凉话高兴得很?嗯?”
程佳佳也不甘示弱,“那怎么,兴你自己做,就不兴我说了么?”
“诶诶诶,”程阜深就在这个时候插了过来,“我们到现在,就别窝里斗了,好么?”
程佳佳愤恨的跺了跺脚,转头就走了。
程阜深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程泽宇,“去喝一杯?”
程泽宇冷冷道:“就算是我和程佳佳没话,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也没有到可以坐下来喝酒的地步。”
这就是豪门大家的现状。
有多少兄弟姐妹,本来应该是其乐融融相互扶持的,可是,现在却是为了一丁点的家产,就相互猜忌争夺甚至是反目。
程阜深也毫不在意,“本来呢,我是想要和你深度解读一下乔莫晚这个人,你肯定是觉得憋屈,因为你觉得,以前是你一直在不停地迁就着乔莫晚,但是现在,她竟然可以去主动的去帮贺西珏。”
程泽宇看着程阜深的目光沉了几分。
不得不说,这个弟弟虽然很让人不喜欢,可是有时候真的是能够透过表面看到深层次的东西。
“其实,还是因为,她不爱你,”程阜深说,“如果爱你,才会包容你,才会迁就你,也才会主动的去讨好你,当然,”他顿了顿,“前提是不带有目的性的。”
等到程阜深转身离开走了几步,程泽宇才反应过来程泽宇口中所说的目的性,就是指的他。
想要反驳,但是却发现,任何语言现在都是苍白无力的。
最终,程泽宇也只是惨淡的笑了一声,都化成了这样冷风之中的一丝丝的叹息。
有时候,男人就是这样。
在得到的时候,不以为有什么。
一旦等到失去了,才会觉得弥足珍贵,这是源自于内心的不甘,这种不甘,会慢慢的在心底里蔓延成为一种带着恨意的占有欲。
他现在已经失去了乔莫晚……
那么,程家公司,就一定是他的,无论如何,就绝对不能叫贺西珏给夺走!
………………
贺西珏踩着油门,一路飞驰。
乔莫晚知道贺西珏的车技,所以也没有刻意的去拦着他什么。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也能够从贺西珏和崔姗的针锋相对之中,看到有一丝与众不同。
车辆并没有开回津滨别墅,而是一路狂奔,开到了海景房。
海边,此时安静的只有呼呼地风声,和此起彼伏的海浪拍打着海岸的声响。
贺西珏停稳了车子,转身就下了车。
乔莫晚踩着高跟鞋,在沙滩上不好走,索性就将高跟鞋给丢到一边,然后跑着跟上了贺西珏。
贺西珏一直走到沙滩边上,忽然一下,就停住了脚步。
乔莫晚因为一直都紧贴着贺西珏走动,根本就没有顾及到贺西珏,一下就撞在了贺西珏的后背上,鼻子酸酸的,眼泪哗的就流了下来,还没有来得及擦,就被男人一把给拽到了怀中。
她猝不及防之下,就被贺西珏猛地一把给抱住了。
贺西珏紧紧地抱着乔莫晚,几乎都想要将乔莫晚肺里的空气给挤出来一样。
乔莫晚反应过来的同事,就已经伸手将贺西珏给回抱住了。
贺西珏的下巴搁在乔莫晚的肩膀上,深深地埋进她的肩窝里。
乔莫晚就好像是哄着小诺睡觉一样,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拍着,一下一下的拍着。
忽然,她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有一股清凉的感觉袭来。
她的心神一时间震颤了一下。
他……竟然流泪了?
就这样,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直等到贺西珏松开了乔莫晚,拉着她在海边坐了下来。
两人都穿着的是十分正式的套装,却也不管不顾的坐在了地面上。
地面上的细沙,摩挲着乔莫晚的脚掌心,带来一种异样的感觉。
贺西珏终于缓缓的开口:“我是程峰在外的私生子,我妈妈是在十九岁的时候生下我的。”
乔莫晚听见这个年龄,不禁有点讶异。
因为,如果按照贺西珏这样说的话,现在,她的妈妈也就才不到五十岁,可是现在程老爷子都已经近七十岁了。
这种年龄差……
贺西珏握着乔莫晚的手,他其实原本并不想要这么早将那一段陈年往事告诉乔莫晚的,因为那段过去,实在是难以启齿。
况且,黑暗的那一段时光,他不想叫乔莫晚沾染。
可是,今天当听说了崔姗将乔莫晚给叫走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不得不出手了。
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急躁过。
就仿佛如果是慢了一步的话,乔莫晚就会从崔姗那里,不知道听到哪一种版本,他不想让这样波澜的一段爱情之路,再继续被一些不相干的人所耽误了。
“那个时候,我妈妈还是一个小女孩儿……”
………………
三十年前。
贺西珏的母亲劳拉夫人,也就是贺静淞,当年,才十八岁。
当贺静淞还是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女孩子的时候,因为从乡村里走出来,第一次见到了繁华的大都市,见到了物欲横流,也见到了所有人眼中的金钱观。
她没有多少钱,但是却需要支付昂贵的学费,还有母亲的手术费。
母亲是尿毒症,需要换肾。
已经是到了晚期了。
肾源并不是很好找的,需要排队,需要等,也需要手术费用。
当贺静淞看到终于又有一个人挡在了她的前面,将原本属于母亲的肾源给高价买走了的时候,她就出奇的愤怒了,冲过去,狠狠地将那个身上穿着名贵衣服的人给推倒了。
但是,随即她就被赶来的保安给制住了。
保安脸上带着的是嫌弃的表情,就好像是在看着垃圾一样,将贺静淞给丢了出去,“别不知好歹!要不然,早晚把你妈妈也给丢出去!”
她已经欠了医院两个月的住院费了。
一拖再拖,终于,到了不能再拖的地步。
院长给她发布了最后通牒:“你如果明天晚上之前,不把住院费给我补齐,那我们医院也不是慈善机构,这些都是需要负担的,我就只有是将你妈妈给送出医院去了。”
贺静淞拉着院长的手,好话说尽,终于,为了最后的交换日期,争取了二十四小时。
只是……
纵然是有二十四小时,可是又要从哪里去弄来那么多钱呢?
她恨不得自己变成三头六臂,打工兼职,可是也只够果腹而已,就别说是住院费了,她的学费,都是请求了学校的人,开通了绿色通道,才同意借贷给她。
她一直都在努力,可是,世事这样艰难。
夜色正浓,她抬头看见了路对面的一个夜总会。
大门里,出出进进的都是一些有钱人,达官贵人,怀中都搂着一个个光鲜亮丽的女人。
她知道,现在,她没有什么可以去拿去卖钱的,就只有自己的这样一副身体。
贺静淞咬了咬牙,终于走了进去。
有人看着她穿得这么破破烂烂的,就来阻拦,她用坚定地目光看着她,“我是来这里工作的。”
当时,再也夜总会的妈妈桑明姐一听,手里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迈着缓慢的步子就走了过来,眯起眼睛来打量着贺静淞。
“倒是一个美人胚子,就是有点太青涩了。”
她说,“你知道我们这里都是什么工作么?”
贺静淞一双明眸一眨不眨,“赚钱的工作。”
明姐一听,哈哈大笑,“你缺钱?”
贺静淞点了点头。
她现在走投无路了,就只能是来到这里来赚钱。
明姐点了点头,“好,那你跟着我干。”
这是一条不归路。
可是,贺静淞没有别的办法了。
自此,两个星期里,明姐教贺静淞弹琴作画,再加上贺静淞原本就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这样的话,叫那些喜欢尝鲜的有钱人更加是喜欢的不得了。
于是,在两个星期后,明姐就找到了贺静淞。
“有客人拍下了你的初=夜,一百万。”
贺静淞一下睁大了眼睛。
一百万?
明姐瞧着贺静淞这样惊讶的表情,也笑了,“没见过这么多钱吧,你可要好好的感谢我给你推了出去,还有这边提供房间和衣服,你和我们夜总会这里五五分,给你五十万。”
其实,明姐也一直都在等。
因为她最近一直是在调教贺静淞,也就知道,她本身有多少自身的价值。
这个姑娘身上保留着最原始的初夜,而且,浑身上下的皮肤就好像是上等的羊脂玉一样,柔腻顺滑,一丁点瑕疵都没有。
贺静淞有点难以置信的敷衍的点了点头。
明姐说:“每个姑娘在初次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你放心,我这里有一种药,你用了之后,指挥享受,而且,我帮你把关过了,来的人,绝对英俊。”
英俊……
贺静淞不求温柔,现在她只求钱财,只要是能拿到钱,为了救妈妈……她心甘情愿。
于是,这个夜晚,她吃了明姐给的药,整个人都好像是快要燃烧了起来一样,然后躺在床上,静静的等待这来人。
来的人……就是当时才三十多岁,正是事业的顶峰期的程峰。
一夜缠绵,程峰带给贺静淞的,不仅仅是初夜的温柔,还有他的男人的魅力。
而三十多岁,身为豪门之中的有钱人,身边有的是钱,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在自己的身边能花钱的女人。
就好像是一张白纸一样的贺静淞,就是这样,闯入了他的世界里。
贺静淞……真的好像是一张白纸一样,就任凭程峰去涂抹了。
从乡村来到大都市,什么都不懂,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母亲需要照看着。
于是,程峰就开始接近自己的所能,给贺静淞好的生活,帮她找到合适的肾源,垫付手术费,还将贺静淞从一个贫民窟一样的出租屋,给接到了一所十分豪华的公寓里。
贺静淞低着头,“程先生,这些钱就都算是我借你的,等到我有了钱,一定是会还给你的。”
程峰摇了摇头,扶着贺静淞的肩膀,“不,我不需要你还给我,我只希望……”
他主动的向前,一只手覆盖在女人的心口,“只希望你这里有我。”
贺静淞羞红了脸。
作为一个才刚刚十八岁的女孩子,什么都不懂,唯独是有一个成熟的男人,站在她的身边,给她温暖……
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抗成熟男人的魅力。
终于,贺静淞沉浸在程峰的温柔以待之中。
年龄,在这种爱情可以胜过一切的女孩子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她以为,程峰是她的良人。
那个年龄的少女,还沉浸于爱情童话的幻想之中。
可是,好景不长。
这种镜中花水中月一般的幸福,一直到……
贺静淞看到他揽着一个看起来十分富贵的女人,上了车,然后相视而笑,那种默契……
她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程峰!”
可是,车子开走了。
她在车子后面飞快地跑,想要追上去。
可是程峰却好像是没有看到一样,车子没有停。
她一直到一个路口,摔倒在地上,眼泪从眼眶滑了下来,“我是静淞啊……”
她晕过去了。
路人看起来可怜,便叫了救护车,送她去了医院,醒来之后,医生笑着看着她:“恭喜你,怀孕了,已经两个半月了。”
贺静淞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周围全都是充斥着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无孔不入的将她给包裹住。
“什么?”
她有些机械的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
女医生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你怀孕了,姑娘,是双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