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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陈华相会之后,侯沧海又与杜灵蕴和周水平打去电话。两人都只有晚上有空,干脆就将两个人约在了一起。
约好晚上饭局以后,侯沧海抽空前往大舅家。
从小到大,面条厂给侯沧海留下了无数美好印象,特别是在物质还短缺的时代,面条厂伙食团的大肉包子香味简直如人间最美的美食,现在回想起来,至少仍然和昨晚另一个人间美味有同样深刻的印象。
来到了面条厂厂区,时间如停止一般,地面是破损水泥地,完整记录下了其繁荣和衰败。当江州城区还有许多泥水小肠道时,面条厂厂区用上了水泥路。此时江州城区有了许多白改黑工程,面条厂仍然是三十年前的水泥路,而且破损得不成样子。
侯沧海将越野车停在厂区外面,步行走进厂区。在行走过程中,寻找下残棋的摊子。很快,他就在厂区大门口找到了那个绰号老棋的守摊老头。
老棋与三十年前最大变化是戴了幅眼镜,岁月让他整个脸和烂掉的水泥路一个样子。他认出了走近的侯沧海,道:“侯子,来,走两手。”
听到这句话,侯沧海真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他无数经过老棋的摊摊子,每次老棋都是用相同方式打招呼,从来没有改变过。
侯沧海停下脚步,望着地上的残棋。地上仍然摆着七星局,这是十年前就有的棋局。老棋用手摸了摸干涩的胡须,道:“这是大名鼎鼎的七星局,看你能不能破?”
侯沧海蹲在棋盘边,道:“老棋,多少钱一局?”
老棋道:“你是老下棋的,三十块钱。”
侯沧海道:“五十块。”
老棋犹豫了一下,道:“要得。”
摆开棋局不久,就有一堆闲人围了上来,观看棋局。围观者比侯沧海还要激动,等到侯沧海走了一步臭棋后,便抓耳搔腮地扭动起来。侯沧海对旁边者视而不见,继续走棋。很快,他就将自己陷入失败境地。被将死后,他给了五十块钱给老棋,拍拍屁股走人。
望着侯沧海走向家属区的背影,有人就嘲笑起侯沧海,认为此是傻瓜。老棋悠然地道:“这是老周家的小子,以前你们都认得,长大了,变了模样。他下棋水平高,今天是故意输给老夫的,你们是什么眼神,这点都搞不清楚。”
“老棋,你就装吧,真把自己弄得仙风道骨了。几十年邻居,谁的屁股翘一翘,我就知道拉屎和拉尿。”一个大胖子平时最看不惯老棋神神叨叨,恣了一句。
老棋不理睬他,继续掂须而笑。
侯沧海最困难时候,靠下象棋赢了不少钱,今天算是作一个小小的回馈。
大舅家里很清静,小表妹周红蕾读大学以后,将家里彻底变成了空巢家庭,往日欢声笑语一下被冷冰冰的电视声音所代替。周永强见到侯沧海显得很高兴,又是泡茶,又是端些零嘴。
“舅妈呢?”
“去跳舞了。”
“上午就去跳?”
“她没事,每天跳两场,上午有一场,晚上还有一场。”
侯沧海见到家里冷冷清清的模样,感慨地道:“大舅,当初你就应该生两个,表妹读大学,你们真是空巢了。”
中午,住在对面的金家悦老厂长过来吃饭。他早已经到了退休年龄,由于整个江州矿务局没有来接面条厂店这个烂摊子,仍然由老厂长来维持,这些年,面条厂被原来骨干们建的小厂步步蚕食,地盘越来越小,就算以低工资维持运转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喝了口小酒,金家悦叹息道:“如果不是为了上百号上有老下有小的老职工,我真不想做了。这些老职工从青壮就跟着我们厂领导,他们现在过得苦,是我们无能啊。我们思想老了,搞营销不行,真应该换一批年轻人来做。”
周家强望着侯沧海,道:“你是做药生意,连药都卖得出去,卖点面条肯定能行,干脆你来把面条厂承包了,说不定还有机会。”
侯沧海知道面条厂半死不活好多年了,对于至今倒有点好奇,道:“大舅,你们现在面条是怎么卖?”
周家强道:“以前有两个门市部,生产出来的面条就交给门市部,江州面条厂是老牌子,质量还是很稳定的,有一批老人至今只认这个牌子。怎么,你有兴趣?”
“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确实没有精力做面条厂。”侯沧海即将和张小兰一起做房地产,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做面条厂,而且,他想做更前沿的事,跟一帮子“老头老太太”混在一起做面条,是真没有前途。
周家强只是随口一说,见侯沧海压根没有接手的意思,也就罢了。
喝了酒,离开大舅家里之时,侯沧海给了大舅妈一个信封。在自己创业初期以及母亲生重病期间,大舅家用尽力量来支持自己家,投桃报李,帮助大舅家便是应有之责。
离开大舅家以后,侯沧海开着越野车不知不觉到了黑河镇。黑河镇是他第一个工作单位,给他留下了许多美好和痛苦的回忆,今天他悄悄回到这里,是为了纪念消耗在这里的青春时光。在黑河政府这边走了一圈,隔着车窗见到了几个熟人,还远远地看到了财政所长冯诺。他心情很复杂,没有下车,直接公路开到了青树村。以前马军当书记时主持修建的公路收费站成为了废墟,这让侯沧海感到了好奇,继续开车前行,又走了约四公里才见到了新的收费站。
这个收费站基本上越过了青树村的地盘。也就是说,最终以马军为代表的黑河镇没有说服青树村村民,为了防止更大的群体性事情,修改了原方案。
通过这个收费站,侯沧海看到了马军吃瘪的样子,有些畅快。
黑河的岁月已经彻底翻了过去,畅快只是暂时,他将越野车又开进了江州师范学院,来到曾经和熊小梅一起共渡过无数美好时光的大操场,站在大操场角落的水泥台下,心情阴郁得厉害。虽然离大学时间并不长久,侯沧海仍然有一种恍然隔世之感。
侯沧海又开车回到世安厂,让家里人看了越野车,证明了实力。在事实面前,侯援朝最先同意请保姆照顾双胞胎。
在家里休息到五点钟,侯沧海开车直奔检察院,接到了老友周水平。 周水平上车后,自然是互相锤了两拳,以示亲密。互相锤打之时,侯沧海想起渐行渐远的吴建军,心里有一丝阴影。
“还要接哪一位?”
“杜灵蕴,你和她如今没有来往吗?”
“打过一次羽毛球,后来她忙,我就没有再约。”
“你这人脸皮薄,既然还没有谈恋爱,又觉得她还行,就约啊。”
“时间久了,也不知道她有男朋友没有。”
聊了几句与杜灵蕴有关的事情后,又聊着二七公司的事,越野车很快来到了市政府大楼,周水平向保安出示了检察院证件,很顺利地进入了大院。等了十来分钟,见到杜灵蕴穿着红色大风衣的女孩从门洞出来,走下九步梯子,开始东张西望。
越野车开到了杜灵蕴身旁边。侯沧海招了招手。
上车后,杜灵蕴与周水平打了招呼后,对侯沧海道:“侯主任,看来发展得不错啊,都开了这车了。”
侯沧海笑道:“侯主任早就被废在了黑河,现在都叫我侯子。听着侯主任的称呼太别扭了。”
小车轻车熟路地来到了白公馆。老板见到熟客,上来就散烟。周水平照例点了最喜欢吃的粉蒸肥肠,侯沧海要了最喜欢的凉拌毛肚,杜灵蕴为了节食,还是要豆花。
往事仿佛再次重现,所有细节都曾经发生过。
侯沧海道:“上次我们三人聚在一起,小杜不是要打羽毛球,只要打了羽毛球,肯定不怕长胖。”
杜灵蕴道:“有一段时间很忙,没有打羽毛球。后来就很少去了。”
侯沧海道:“是不是谈恋爱了,才没有时间打球。”
杜灵蕴摇头道:“前一段时间迎着一个国家检查,大部分时间都泡进去了,哪里有时间谈恋爱。”
侯沧海批评道:“这就是周水平不对了,服务得不太好。”
周水平一直在仔细听两人谈话 ,得知杜灵蕴没有谈恋爱,一阵心喜,主动道:“QQ没变吧,改天我来约你。可惜,侯子在高州,要不然一起来。”
杜灵蕴惊讶地道:“侯主任,你怎么到高州去了?”
侯沧海道:“一言难尽,酒喝起,我慢慢道来。”
粉蒸肥肠、凉拌毛肚、羊排蒸和豆花陆续上桌,依然如此美味。侯沧海有意撮合周水平和杜灵蕴,努力将气氛搞得活跃。
小聚即将结束时,杜灵蕴和周水平重新接上头,聊得不错。。
这次回乡,有可能无意间真正促成这一对,侯沧海看在眼里,甚是心喜。
电话铃声响起,吴建军的电话。
“侯子,你什么时间回公司,我想和你聊一聊。”在电话里,吴建军态度热情。
吴建军最近有点焦头烂额,鸿宾医院、山南二院和杜青医院都几乎停掉了二七公司的四大主品。针对这个情况,苏松莉态度很明确,道:“吴建军负责维护这几家医院,我只看业绩,至于你用什么方法,我不管。”
(第一百四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