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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陡然听闻这个消息,晴天霹雳,都震惊住,被这个消息冲击。
秦老将军快速起身,健步冲去后院。
商枝回过神来,脸色骤然大变,疾步往后院跑去。
她就像做梦一般,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分明前一刻,她们俩有说有笑,相约明日一起去白云山看日出日落,她的精神面貌那般的好。不说还有很长的寿命,最少还有半个月的寿命。
就这么突然,没了!
她猛地驻足,庭院里,老夫人歪着头靠在椅背上,如云堆雪的发髻里,盛绽着一朵娇艳的山茶花,仿佛随着她灰白的面色,褪去鲜浓的色彩,花瓣随风零落在地。
商枝唇瓣颤抖,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她跪在秦老夫人的脚边,小心翼翼握着她垂落的手。
“外祖母……”
秦老将军瞪着眼睛,低吼,“到底怎么回事?老夫人之前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间……人走了?”他始终不肯相信,今日晨起笑着与他说这杯心心念念的媳妇茶,终于给她盼来了,还问他给魏宁姿改口费,什么东西合适。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细数下来,还是那样的精神十足,怎么就……怎么就没了?
商枝抬起头来,看着滚落在不远处的药瓶,她过去捡起来,是她配给秦老夫人的救心丸。而从秦老夫人的位置,她拿不稳药瓶掉落,也不该是滚向斜向方向。很显然,像一个人站在她的对立面,将药瓶打落。
就是错失服药的机会,才会害了秦老夫人的性命。
那人是存着要秦老夫人死的心思!
商枝面容上,蒙上一层冰冷的寒霜。
绿衣哀哭道:“老夫人吩咐奴婢去给她熬一碗参汤,她担心到最后会精力不济。这院子里有两个丫鬟守着,奴婢便去厨房亲自给老夫人熬参汤,回来……回来她就……”
话说到这里,喉口哽住,连气息都喘不上来。
秦老将军眼睛猩红的看向守着院子的人,那两个瑟瑟发抖,瘫倒在地上,颤声说道:“奴……奴婢没看见……老夫人让奴婢去观礼……”
秦景骁与魏宁姿将一身大红的衣裳换下来,神情哀痛,听闻婢女的话,唤来隐匿在暗中的暗卫,“谁来过后院。”
“小王氏。”
商枝顿时想起昨日,文老夫人请秦老夫人帮忙,说一些刺激她的话,令秦老夫人情绪格外激动。
“是她!一定是她!”商枝声音嘶哑道:“我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外祖母身边离人,可是……”这个时候,所有责备的话,显得十分苍白无用。
婢女面色惨白。
秦老将军气血上涌,胸口激烈的起伏,悲怆与愤怒在胸腔里冲撞,怒焰让他恨不得杀了小王氏。他额头青筋暴突,“来人,去将她抓过来!”
暗卫领命而去。
秦老将军看着仿佛睡过去的秦老夫人,慢慢蹲在她的身边,将她抱进怀中,冰凉的体温将他满腔怒火逐渐冷却,悲恸侵袭他全身,终于意识到这个陪伴他相守一生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的脸贴着秦老夫人的额头,滴滴眼泪坠在她的脸上,始终坚挺笔直的背脊,深深弯下,全身颤抖。
——
文老夫人惊恐万状,从秦家侧门离开。
慌手慌脚坐上马车,她让人将马车赶去平阳候府。
门仆见她面色煞白,神色惊惶,“你找谁?”
“颜儿,我要见颜儿,你们的三少奶奶。”文老夫人心急火燎,急切的说道:“我是她的祖母。”
门仆进去通报,随后领她进去。
文曲颜见到文老夫人,心中很开心,今日秦家的喜事,何氏独自一个人去喝喜酒。她还想寻机再找文老夫人见一面,哪知文老夫人来府中找她。
“祖母,您怎得现在来见颜儿?今日是秦二舅舅婚宴,您提前退席了?”文曲颜扶着文老夫人坐下,这才发现她浑身颤抖的厉害,脸色也十分难看。“祖母,出事了?”
文老夫人眼泪掉下来,“颜儿啊,祖母摊上大事儿了。今日你表舅成婚,祖母去看望你的姨婆,不过与她说几句体己话,她……她就去了。秦家的人,定会将她的死,怪在我的头上。颜儿,你要帮祖母,秦家的人若是找来,你就让苏景年出面,他就是一个浑人,秦家的人奈何不得他的。”
文曲颜惊愕,姨婆去了?
可听到文老夫人后面两句话,文曲颜心中有些不舒服。
那一日苏景年送她回府,他并未一起下马车进府,不知去向,至今未归。
“祖母,他不是您想的这种的人。”文曲颜忍不住为苏景年申辩几句。
她很害怕苏景年,他凶神恶煞,暴怒狠唳的模样,虽然不给她好脸色,细算起来,他并没有伤害过她,欺负她的始终是何氏。
文老夫人脸拉下来,“你这是不愿意?祖母这些年是白疼你了。”
“祖母,您只是与姨婆说几句,她病故的,秦家并非不讲理的人,您与他们实话实说,岂会与您计较?”文曲颜看着文老夫人抖动的手指,“还是您说了不中听的话,刺激到姨婆……”
“啪”地一声。
“住口!”文老夫人扬手一巴掌搧在文曲颜脸上,眉宇间尽显狠厉之色,“她没几日活头,我何必去惹一身腥?晦气!”
文曲颜捂着脸颊,含泪看向文老夫人。
“我没有刺激她,是她气度小。”不识抬举!死也是活该!
害苦了她!
文老夫人坐立难安,她确定当时院子里没有婢女,慌乱逃出秦家,才记起秦家暗处每间院子,都有暗卫守着,她去过福寿居,定是被人瞧见了。
这一刻,她倒希望是传言。
在一身黑衣的暗卫出现在面前时,文老夫人所有的侥幸崩塌,紧紧抓着文曲颜的手。
“颜儿,颜儿,你去找何氏……”文老夫人话未说完,便被暗卫抓着手臂,带回秦家。
文曲颜手臂刺痛,她往前追几步,已经不见暗卫的踪影。垂目望着手臂,雪白的手臂,被文老夫人抓出两道血痕。
文老夫人的品行,文曲颜很清楚,她怕成这副模样,秦老夫人的死,并不如她说的那般轻巧。
轻轻咬着唇瓣,文曲颜决定去一趟秦府,询问商枝,事情的详情。
——
老夫人骤然仙逝,秦家愁云惨淡。
宾客散尽。
红绸被撤换下来,一应喜庆的被褥床帐,换上素色。
秦老夫人换上寿衣,入殓,停在搭建好的灵棚里。
秦老将军站在灵棚外,笔直挺拔的脊背,微微佝偻,浑身散发出一股悲怆的气息。
商枝站在秦老将军身侧,他的眼中全是泪,虽然竭力的克制,却无法抑制流淌而下。
“外祖父,您请保重身体。”商枝话止泪流,她捂着口鼻。
秦老将军紧握着拳头,喉口哽住,说不出话来。
商枝看着哭得快要昏厥过去的秦玉霜,轻轻抱住她,秦玉霜嗓音艰涩从咽喉深处挤出一句话,“娘不曾亏待过她,她怎就下得了这般狠手!”
无论病情发作,多么的痛苦,秦老夫人依旧坚强的扛过来,说:再多的痛苦,能多见你们一面,便也不觉得多难熬。
商枝抱紧秦玉霜,无声的落泪。
秦老夫人明亮的眼睛,满含期待的眼神,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最终,成为遗憾。
“放开我!”文老夫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暗卫将她扔在秦老将军面前。
秦老将军一脚踹去。
文老夫人被一脚踹飞,脑袋撞在棺椁上,胸口剧痛,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她倒在地上,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双手按着胸口,久久没有动弹。
商枝看着鲜血从文老夫人额角流落下来,面色十分痛苦,她拽着秦老将军的手,制止他暴怒行为,目光森寒地看向文老夫人,“你害死我的外祖母。”
“不,我没有……”文老夫人被秦老将军一脚震慑住,巨大的恐慌笼罩着她,如果她点头认罪,他们一定会杀了她!
商枝看着惊乱的文老夫人,冷声道:“你慌什么?”
文老夫人恐惧的往后退,“我……我没有害她,真的没有,就是说了两句恭喜的话,她……她就……”
商枝步步紧逼,“王贤茹,你到如今还想要狡辩。外祖母的身体状况,我十分清楚。你恐怕还不知道,你走的时候,我将她急救过来,她亲口指控你,否则,我们怎么知道凶手是你!”
文老夫人只觉得五雷轰顶,秦老夫人没有死透?
“你血口喷人!大姐如今死了,仅凭你一人之言,没有任何证据,岂能指控我就是凶手?”文老夫人抵死不认。
商枝大力掐着文老夫人的下颔,“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文老夫人下颔剧痛,却无暇顾及,心中震颤不已。
瞳孔微微一紧,她忘记挣扎,仿佛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挑破。
商枝这句话,就是诈文老夫人,从她的反应看得出来,这件事情,似乎并不像表面这般简单。文老夫人虽然眼皮子浅薄,但不是莽撞之人,会选在大婚之日动手,刺激秦老夫人致死。一定有人在背后指使她,许以重利,让她选择冒险!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姐夫,你就睁眼看着,商枝没大没小的对长辈动手动脚?”文老夫人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秦老将军那一脚可不轻,她心口现在隐隐作痛。腮帮子被商枝掐着疼。
她一把年纪,如何能经受这般折腾?
商枝冷笑,“你不说是吧?”从袖中掏出一把手术刀,阳光下,折射出凛冽寒光,令文老夫人心胆俱寒。眼见着锋刃抵在她的嘴角,“这一张嘴,唇尖舌利,毫无半点正经用处,留着是个祸根。”手下用力,锋利的刃口在文老夫人脸上豁出一道口子。
文老夫人吓得魂飞魄散,知道商枝动真格的。嘴角撕裂般的痛,被商枝拉开,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锦裙上。
“我……我说!我说!”文老夫人浑身颤抖,她连忙出声,就怕慢半拍,商枝要将她的嘴角划破到耳根。“有……有一个戴着帷帽的人,说话举止,像是宫里的人。他腰间戴着腰牌,像是一个侍卫,吩咐我说两句话,魏宁姿愿意嫁给秦家,是太后授意的,她心心念念求娶来的人,会害得秦家遭遇灭顶之灾。”
她心中怨恨秦老夫人不肯帮忙,情绪激动之处,往秦老夫人心窝捅刀子。
秦老夫人最在意的是秦家,自己便说秦家会遭受何种惨烈的下场,而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
秦老夫人被刺激得心口闷痛,呼吸不畅,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药瓶,那一刻突然不知如何想的,将她手里的药拍落在地上,看着她痛苦的去伸手,想要捡药瓶,最后慢慢气绝身亡。
魏宁姿脸色骤变,下意识看向秦景骁。
背地里的人,简直不安好心,在挑拨魏家与秦家的关系!
她只希望秦景骁在悲恸之下,不要影响他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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