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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的红梅有什么好看的,”孟宜莲道:“城东西郊那一片桃林才美,昨夜忽而绽放,好多人都去瞧了。”
孟宜珍听得欢呼雀跃:“那我们也去吧?”
“可是那里早已是聂将军的一片私人属地,等闲人是不许进去的。”
孟宜珍拉了拉孟萋萋的手:“有三姐在,聂大将军一定会放行的。”
两双眼睛齐齐望向她,孟萋萋只得道:“那好,我们也去看看冬日桃花盛开是个什么模样。”
仨人结伴坐了马车,晃悠悠的出城。
马车停在了桃林不远处一片僻静空旷的巷子里头,孟宜珍迫不及待钻下马车,孟宜莲忙追着她去了。孟萋萋却要留在马车上等着下人来回禀,她刚差人去通知了聂玄冽一声,也不知他愿不愿意将桃林给她们瞧。
下人去了许久,回来却道:“聂大将军不在府内,聂府的管家说他出门了,也不知何时回来。小姐看要怎么办?”
孟萋萋略一思索,便扶着燕纱下了马车。
“既然这样你们先将马车停靠在一边,别挡着行人的路。”她打算带着孟宜珍和孟宜莲在桃林外圈看一遍,等到聂玄冽许可了再进园子。否则要是触动他的什么底线,孟萋萋想起他曾经失态的模样,也是有些后怕的。
昨夜刚下过雪,眼下寒风刀子似的来回扫起孟萋萋的裙摆。
燕纱道:“小姐,奴婢回去马车上帮您拿个披肩。”
见孟萋萋允许了,她才回身离开。
孟萋萋便自个儿往前走去。孟宜珍和孟宜莲怎么跑那么快,眨眼间就跑出了巷子没影了。
她粉色的绣鞋踏在积雪上,踩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忽而一丝奇怪的声音传入耳中。孟萋萋前世是习过武的,这辈子虽然不能像上一世那样出手间夺人性命。但好歹基本的机警还是有的。
所以当孟萋萋刚听见这么一声响,她立刻警觉地回头。然而她回头的那一瞬间便有一根木棍照着她的头劈了下来,孟萋萋生生挨了这么一下,额上顿时一痛,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
那人用力之大,似是要将她活活打死一般。孟萋萋倒在雪地上,眼前虽然已经漆黑一片,却还是能听见靠近她的脚步声。
那人将积雪踩出的声音,身形应当不是个瘦弱的女子。
是谁……谁要害她……
孟萋萋想到这里,已然彻底昏死过去。
……
聂玄冽也是今晨才接到皇上的旨意,派他年关过后即刻启程去北疆一趟,情况紧急容不得他耽误。聂玄冽临走前,不知为何便想来孟府跟孟萋萋辞别。
他来的时候,孟萋萋却已经不在府内。
孟府的小厮说:“三位小姐刚巧结伴出门去了,将军有什么话,奴才可以转告给三小姐。”
聂玄冽抬首看了看寒风中孟府的牌匾,只道:“也无什么大事,只是上次听闻孟三小姐去桃林以后回来便发了寒症,我心下愧疚,就来问问。既然三小姐已经没事了,那我也放心了。”
说罢他告辞离开,上马后,再度看了一眼孟府。仆从上前提醒了一声,他才一声暴呵驱马扬起雪尘,带着随从消失在茫茫一片银装素裹的天地之中。
他走后没多久,盛嘉彦便也回到了孟府中。
彼时他一身玄裳从马车上下来,背后是茫茫一片素白,只愈发衬的他深沉难测。
守门的小厮见了忙迎上去:“二少爷今儿回来得早,聂将军方才来过了。”
盛嘉彦的步子一停:“他来了?”
小厮点头,替盛嘉彦打帘:“说是听闻三小姐病了来瞧瞧的,但三小姐不在府内,刚刚和二小姐四小姐一同出门玩去了。”
盛嘉彦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回身看了一眼天色:“天将下雪,去寻她回来吧。”
孟萋萋是被一阵恶臭熏醒的。
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眼前一片黑暗,嘴里被塞着不知是抹布还是别人的裤衩子,臭的那叫一个销魂!现在她好似被人装在麻袋里正要运到别处去。这群天煞的居然是把她倒栽在布袋里的,加上鼻前萦绕着的恶臭,孟萋萋一阵头晕眼花。
她惊慌的扭动身体挣扎,奈何她手脚都被束住,根本是在做无用功。
孟萋萋因为是声名远扬的来仪公主,出行都是侍卫跟随,丫鬟也寸步不离身的。就刚才那么一次机会让燕纱回去取披肩,谁知就被人钻了空子。
而且是谁不要命了,跑来绑她!?
就在这时,孟萋萋听到旁边有人低语,“没抓错吧?”
“绝对没错,按照大人给的画像抓的。都守了三四天了,可算是等到她出来了。你可不知晓,方才好险。我们推着车,那聂将军忽然策马飞驰而过,我当时心慌的不得了,幸好他似是在想什么事没能察觉我们行踪诡异,否则必要被发现的。”
头先问话的人冷笑:“行了。赶紧抬着出城去,记得丢了就赶紧回来。”
孟萋萋在马车里听了气的差点再度昏厥过去,她倒是不担心这群人能拿她怎么样,反正她今日不回府,盛嘉彦就会知道。她现在只觉得嘴里的裤衩子臭气熏天,辣眼睛的想要落泪。
孟萋萋正诚心诚意的想念盛嘉彦的时候,头顶忽然打开一线光亮,窸窣一阵响动,随后她就像一只从法器里被倒出来的怪物一样被倒出了麻袋。
她一个不防一脑袋磕在被寒冷天气冻的硬邦邦的地上,疼的龇牙咧嘴,对将她倒出来的人怒目而视。
这不看不要紧,看了才发现居然一直扛着她的是个中年女子,可她明明记得刚才说话的两个声音是男人的声音,难道他们将麻袋转移给了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大婶子?
那大婶拿走孟萋萋嘴里的东西,冷哼一声:“放风时间,吃喝拉撒赶紧解决,等上了山就没机会了!”
孟萋萋内心大喜,总觉得逃跑的机会近在咫尺了。赶忙从地上爬起来钻进树林,那大婶却阴魂不散似的紧跟在五步之外,孟萋萋气的十分不雅地使劲憋出几个响屁,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大婶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瞪了孟萋萋一眼:“好了没!”
孟萋萋方才观察她跟着自己的脚步仅用脚尖点地身形快速,料定这大婶必然是个深藏不漏的练家子。现在如果硬碰硬绝对是自己落下风,便打定主意暂时不闹出什么动静。
她老老实实的上完厕所,又被那大婶一个抹布塞进嘴里,倒灌一般装进麻袋去了。
此时天色早已暗沉,天上连星子都无,大雪已经停了,唯独寒风仍旧呼啸着。
那大婶徒手将麻袋丢上一块平板车上,孟萋萋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下,磕的浑身都痛了起来,眼泪扑簌簌的落下,心里顿时那叫一个憋屈。不禁埋怨起平时看起来无所不能的盛嘉彦怎么还不追上来救她,心里十分黯然。
平板车的咕噜声压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将孟萋萋颠了个七荤八素,再配上嘴里抹布的臭气,她的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终于,在她快吐出来的时候平板车停下了,那大婶用一只手探进麻袋,一把将孟萋萋揪住丢到墙角的草堆里去。
孟萋萋吃痛一声,便赶紧暗中四下打量。
原来她现在正身处一座破庙,案台前供着一尊与人般大小的卧佛,因年代久远香火已然败落,连佛也掉了铜漆,露出里面黑乎乎的泥胎来。
孟萋萋看着那大婶背对着她,对着墙上一面带着灰尘的镜子用袖子一抹,随即照着发黄的镜子剔着她那一排大黄牙。她看向庙外,正是一条相对平坦的林中小道,甚至尽头还弯弯曲曲的交错着几条小路。孟萋萋心头激动起来,再回头看看大婶,她一副陶醉在剔牙的快感中的表情暗示着自己,现在就是一个逃跑的绝妙时机!
孟萋萋这般想着,身体已经一跃而起,拿出夸父追日般的势头冲向庙门,冲向光明!
在她的想象中,她应该身轻如燕势如猛虎,如箭一般‘嗖’的一下射出去。而那大婶应该只看见镜子里有什么东西一掠而过,她那一头枯黄如杂草般的毛发应该被孟萋萋逃跑带出来的风撩的飞扬起来,而等到发丝落下的时候,孟萋萋已经钻入曲折迂回的林中小路跑的无影无踪了。
然而事实仍然是残酷的,孟萋萋忘记自己双手被束缚在身后,故而跑起来格外费力。跌跌撞撞站起来,如老鳖一样艰难的向前移动,那大婶剔牙的当空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挣扎的孟萋萋,颇为不屑的冷哼一声。
孟萋萋那一瞬间仿佛从大婶的眼里看到了四个字:‘不自量力’。
功夫不负有心人!
孟萋萋一步步挪动下终于快要跨出门榄,甚至觉得光明和自由就在眼前了。然而她忽然感觉背上有千斤重般仿佛有什么东西压了下来,她双腿一软扑在地上,溅起带着泥土的雪沫。
那大婶,竟是用健硕的臀部直接坐上了孟萋萋的腰,甚至又突的站起再猛的坐下,恨恨道,“我让你跑!让你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