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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不好了小姐!”孟宜慧的丫鬟翠缕跌跌撞撞冲进来:“四小姐被宜妃抓进宫了,老夫人一气之下昏死过去!来仪公主已经快马加鞭赶回孟府了,让奴婢赶紧来告知您一声,收拾细软一起回孟府。”
孟宜慧也顾不得跟秦越争执什么,连忙爬起来去更换衣裳。
宫里头,宜妃躺在贵妃椅上让底下的丫鬟剥了两颗金桔递给她唇边,宜妃轻张檀口,橘肉在口齿间流汁,她招呼对面座上的人:“小妹也尝尝这贡桔,皇后宫里头的都没有姐姐这的多。”
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楚妙坐在她对手,乖巧的拿过橘瓣吃了:“姐姐打算怎么处置那孟宜珍?”
宜妃眼风一扬,艳丽的面孔闪烁着残忍的笑意:“孟萋萋我折腾不了,欺负欺负她的一个妹妹倒是绰绰有余。这回她让咱们吃了这么大的苦头,我一定要在孟宜珍身上都讨回来。”
说罢,宜妃吩咐:“传令下去,将这孟四小姐好好看管起来,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给她吃喝,叫她好好难受几天。对了,此事万万不能被皇上知晓,要是皇上知道本宫折磨孟家的人,恐怕又要数落本宫几句。”
楚妙轻笑:“姐姐好计谋,想必就算那孟萋萋回来了,这哑巴亏也不得不吃。”
宜妃颔首:“收拾这样的小丫头,我有的是办法,妹妹此事你不必插手,你只管跟那礼部尚书家的齐公子好好地,孟家大姑娘也争不过你。现在孟府出了这样的事,名声一塌糊涂,看谁家还敢娶他们家的女儿。”
提起心上人,楚妙微微脸红:“谢谢姐姐,那日孟萋萋将我再度拽落水,还恶人先告状说是妹妹拉扯了她,那几日在狱中妹妹生不如死,吃的是馊饭,看的是冷眼,我的名声差了,孟家也别想好过。”
俩姐妹对视一眼,纷纷露出得意的笑。
孟萋萋一阵风似的赶回孟府,她神情可怖,门口的侍卫就直接让她进去了,也没人敢拦她。她一路冲至孟老太太房里,大夫人及三夫人跪在榻边服侍,三夫人小声啜泣,哭的眼睛都红了。
丫鬟们静静地立在一旁,桌上摆着乘有少量药汁的碗,看来郎中是来过了。
众人见孟萋萋回来了,都让开一条路,三夫人扑到她脚边:“萋萋,三伯母求你救救你妹妹,她昏迷的时候被抓进宫里,额头上还在流血,现在生死未卜,宫里头一点消息都探不出来。”
孟萋萋连忙扶她起来:“三伯母,不用您说我也一定会把四妹带出来的,请您快起来。”
“萋萋回来了……”榻上孟老太君发出一声低哑的轻唤,她抬起枯瘦的手,孟萋萋连忙上前握住,孟老太君眼窝凹陷,短短一日人竟像是失了精魄似的,孟萋萋连忙紧紧握住她的手:“祖母,我回来晚了。”
孟老太君是个坚强的人,此刻却眼泪不断:“萋萋,救你四妹,一定要救她出来。”
“祖母放心,我现在就去!”孟萋萋用手臂抹去眼泪,起身就要跑出门外,大老爷孟知瀚从门外眼睛无神地走进来:“母亲……刚才宫里传出消息,珍儿她……”
“珍儿怎么了?她怎么了!?”三夫人神情疯癫,抓住大老爷的衣袖摇晃。
“说珍儿清醒后受到宜妃侮辱折磨,不堪受辱再次撞壁,这次没能救回来,等人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去了。”
“四妹死了!?”孟萋萋的嗓音一瞬间尖锐,三夫人更是直接昏了过去,躺在榻上的孟老太君没能受住这样的噩耗,也跟着昏厥。
屋里刹那间乱成一团,孟萋萋回过神后,猛地冲向盛嘉彦的院子,跑进他房里摘下他挂在墙壁上的佩剑,疯狂地往门外跑去。
仇恨包裹了她的心,孟宜珍才十一岁,她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折磨?!孟萋萋难以想象宜妃那样的个性,是怎样折辱孟宜珍的,这样卑劣的手段,宜妃她也敢!
孟萋萋此时心里没有别的念头,她一定要让宜妃血债血偿。
她跑到门口时,胳膊猛地被人抓住,聂玄冽剑眉入鬓,此时正紧紧蹙着眉:“你要去做什么?”
孟萋萋看向他,神情恶狠狠地:“我要去杀了宜妃!”
“你疯了!?宜妃现在怀有龙嗣,你现在去杀了她,等于犯了死罪!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触皇上的霉头吗?如果你去了,那你才中了宜妃的计!”
“可是她杀了我妹妹!”
聂玄冽抢过她手里的剑,扔的很远:“永宁公主已经入宫去查探情况了,到底是生是死,你要等她的消息传回来才能知道!你这样冒冒失失的进宫,就是钻了宜妃的圈套!”
“她杀了我妹妹!我四妹还那么小,宜妃逼死了她!”
“你想清楚!”聂玄冽抓着她的双肩,非常用力:“孟宜珍是你的家人,皇上同样也是!他是护了你这么多年的舅舅,而宜妃腹中的皇嗣,是你舅舅的骨肉!你杀了宜妃,你舅舅会好受吗?在你跟宜妃之间,他该怎么权衡!?”
孟萋萋不再挣扎,眼睛通红:“难道……就让我咽下这口气么?”
聂玄冽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他们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萋萋——”
孟萋萋浑身一颤,她回身时看到风尘仆仆的盛嘉彦,他似是急忙赶回来,衣袍上还带着白雪。盛嘉彦眼角眉梢上堆砌的寒意,恰如他袍脚这一簇白雪。
孟萋萋刹那间像是终于找到依靠似的,挣脱开聂玄冽的钳制,猛地扑向盛嘉彦的怀里。
“阿彦!”她缩在盛嘉彦的怀中,大口喘息他衣袍上还带着的寒气。
盛嘉彦揽着她,朝聂玄冽颔首示意。
在盛嘉彦怀中的孟萋萋,一点也不像刚才那副要吃人的样子,现在反而像一个受伤的小兽,躲在信赖的人的怀里哭诉。
聂玄冽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外人在插手管自己不该管的事。
对,他本来就是一个外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插手管孟家的事,明明这样棘手,他还是愿意站在孟家这边。难道就是因为一个跟萋萋容貌相似,什么都相似的一个人?聂玄冽甚至觉得,这样的孟萋萋趴在盛嘉彦的怀里,被盛嘉彦揽着,聂玄冽突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这二人在自己眼前有些刺眼。
于是他道:“既然你回来了,那想必能主持这样的局面。我就不便多留了,告辞。”
“多谢。”盛嘉彦薄唇轻启,看着聂玄冽在他身边擦肩而过,眼神却在孟萋萋身上停顿一下。
“阿彦,四妹死了,宫里头传来的消息。我不知道真假,如果是真的,我要宜妃血债血偿……”
“好。”出乎意料地,盛嘉彦没有像聂玄冽一样与她讲述诸多道理,而是直接应了她的话,饶是这样的话是多么的冲动莽撞,可是他都答应了。
孟萋萋将盛嘉彦的衣袖抓的更紧了一些,就像是在波涛汹涌的暗流中,忽然抓住一根浮木作为依靠。
盛嘉彦回来后,让混乱的孟府终于有了一些秩序。两个郎中日夜交替的守在孟府,盛嘉彦专心照料孟老太君的身子,对孟宜珍的事全然不提,就好像忘了似的,但孟萋萋见他屡次拿白鸽传信,就猜盛嘉彦是否暗地里在做什么准备。
在这期间她只能焦急地等待,孟宜珍被抓进宫里已经有两日了,至今没有一点消息传出。谢瑶华也不曾给什么讯息出来,要不是盛嘉彦要她忍着,孟萋萋早就冲进宫里头了。
皇宫里此时,同样气氛紧张,宫人们皆惴惴不安。
大家都知道,皇上在建章宫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因为宜妃私自扣押孟家的人,还让人死了。奇怪的是,那孟四小姐在柴房中自焚,也不知哪儿来的打火石,总之人是就这么烧死了,拖出来时只有黑黢黢的一具焦尸,连模样都辨认不出来了,只能靠她手上戴着宜妃给的镯子确认。
孟宜珍是被宜妃弄进宫里的,现在不明不白的死了,宜妃难辞其咎。皇上更是不好对孟萋萋交待,所以宜妃此时此刻跪在建章宫里,捂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轻微啜泣。
皇后与皇上坐在上手,皇帝气的说不出话来,皇后见状,轻轻叹气:“宜妹妹,你好糊涂啊!就算是把人抓来,你怎能折辱人家?都是清白人家长大的闺秀,怎么经得住这样的折磨。”
“皇后娘娘说的这样轻松,臣妾不过就是一时气不过才拿她撒气,更何况这是皇上允准了的。她要是不偷臣妾的东西,臣妾也没法下手,到底还是怪她自己手脚不干净!更何况臣妾就一双眼睛,她自己诚心寻死,妹妹我也拦不住呀!”
“放肆!”皇上听不下去了,劈手拿起茶盏丢掷在宜妃脚边,吓的宜妃往旁边一歪,倒在地上。
“朕让你抓她进来,是为了让你弄清楚原因。你居然背着朕大张旗鼓的去孟家捉人,现在还弄出人命来了!她一个小姑娘,胆敢在你的延禧宫偷东西?朕就不相信凭你宜妃的手段,能让她众目睽睽下将东西拿走!更何况别人偷拿那么小的一个长命锁做什么?你平时不是宝贝的很吗?怎么就被人拿走了!?”
宜妃叫屈,眼泪连连:“臣妾哪儿晓得呢!她偷了东西就是错了,现在好像弄得臣妾冤枉了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