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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楼一直都是江湖上一个神秘的存在,在这里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就能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一切。夜楼是江湖上最大的情报机构,当然偶尔也会接一些与情报无关的活儿。只是,这种额外的服务价格一向高的离谱。但即便如此,若想请夜楼出手帮忙杀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失手的!
说起夜楼的崛起,便不得不提起同夜楼一样神秘的楼主。传闻楼主姓花,乃是一名绝色佳人,喜红裳,其他的便不得知了。夜楼在江湖中出现的时间不短,大约已经有七八年的时间了。也因为夜楼消息的准确性,在江湖中占领了绝对的位置。
今日天气晴好,在江南,一座小楼拔地而起,俯瞰着城市中的繁华。所有人都知道这里就是夜楼总部的所在,却没有一个人能成功的闯进去。因为夜楼除了贩卖消息外,机关阵法更是闻名于天下。
早起的天气晴朗极了,正午亦是。然而,这午时刚过,陡然刮了风,天空也飘来几朵乌云,没一会儿竟断断续续下起了雨来。
典雅又不失大气的房间内,一只白釉香炉中青烟直上,为这屋子增添了几分淡雅而朦胧的香气。屋中陈设精巧,一看便知不是凡品。绕过屋中的牡丹绣屏,便是主人的卧房来。但见屋子里有镜台衣柜,便是那张透着酸枣花香的架子床了。雕刻精美的木质雕花,细腻的手感,沁人心脾的香气。床幔微垂,细腻的红纱遮蔽了里面的景色,堪堪能看得到一抹素淡的人影。
阴柔艳丽到了极致的男人缓缓睁开双眼,听到外面细腻沙沙的雨声,撩开纱帐,露出了一张白腻的肤。花挽月无疑是一名美艳无比的男子,又喜好女装,哪怕他的音色仍旧是男子略微低哑的嗓音,却从未有人怀疑过他的性别。
床榻旁的衣架上搭着一件艳红色金丝勾勒的衣裙,花挽月轻轻拿过,便开始穿戴起来。他的屋子里一向不需要人伺候,他喜好女装,却不喜那些人看着他好像要将他吞吃入腹一般作呕的表情。好像是有人曾经笑过,说他既然穿起了女儿家的衣裳,莫不是像同女子般,惹人垂青。后来那个人怎么样了,他已经有些不记得了,似乎是被大卸八块喂给路边的野狗了吧!他素来不怕有人笑话自己,但那个人却独独说了一句话,像你这样的男人若真的有女子喜欢,真是她的悲哀啊!
是啊,喜欢上他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啊!推开窗子时,花挽月这般想着。
窗外的雨丝密密斜斜,打在院子里的牡丹花上,溅起了一片清冽的水珠。不觉得,花挽月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仿佛看到了那个在雨天里,仍旧挥舞着拳头,坚定的练习着拳法的她。那曾经是他少年时光中最美好的回忆,如今亦是。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那样的记忆还要美好的事情了。
他叹,叹什么呢?是叹自己的后悔吗?不,不是。他花挽月做事从不后悔,他后悔的只有当年为什么要认识她。为什么要自己这样的人,拖累了她。有一位镇日里都穿着女装的未婚夫,想必定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情吧!而且,这个未婚夫的身子还总是时好时坏,没准日那一日就留下她一人,孤零零的在这世界上。
素白的指尖轻轻点在一颗跃进屋子里,落在花几上的雨点。冰冰凉凉的,好像被风冰冷过,人的眼泪。花挽月倏然如惊吓了一般收回自己的手指,按在胸口,脸色有些发白。记忆中,她只哭过一次。那一年是他发病,睡了整整三个月,醒来时就看到她扑向自己,大哭自己没用。然后,他是如何安慰的已经记不得了。只是,心中疼得无法呼吸。这样没有的自己,竟让她哭的如此凄惨。她应该是大笑着,站在阳光下始终美好的女子啊!想必,那次因为自己的离去,又要难过了吧!但没有关系,还有大哥在,大哥会将一切都摆平的。那样温柔的大哥,怎么会让她继续哭泣呢!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执着在过去中,忘却不了啊!
这里是整座夜楼最高耸的地方,从这里望去,整座城市仿佛都在你的脚下。而花挽月喜欢这里的原因是因为,每到清晨时,这里是最早迎接晨光的地方。
当柔和的日光撒进房间里,是他每日最期待的时候。如同她一般温暖的阳光,是他在这世上最喜欢的东西了。
午睡被吵醒,却看到了一场绵绵细雨,也算是有所补偿。
花挽月心念忽起,从外间取了一柄油纸伞,便推门而出。屋外,空气清新,略带凉意。雨丝有的越过屋檐,打在回廊的木板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而一抹红,却骤然闯入了人们的视线中。
雨中的美人穿着一袭艳丽到极致的红色衣裙,长发如瀑披在身后不见一丝妆点,来人薄粉略施,却已艳丽无边。旖旎的裙裾在雨线中,宛若一抹勾人心魄的动人颜色。那伞亦是艳丽的红,在素淡的天地间,骤然就增加了几分出色。
偶然有在外面的人看到了这人,便呆立在原地,瞪大双眼,久久都不能回神。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人啊,似妖精,也似天上的仙子……朦胧的雨色间,更犹如虚无缥缈一般。
花挽月行事一向率性而为,从不计较后果,哪怕有人因为他的出现而掉落了手中的茶壶,他都没有留下一个多余的眼神。
这里是他的夜楼,是他所亲手建立的夜楼。也是这样的夜楼,将他一关就是五年。想想,他已经有五年没有走出这里了。外面的世界不知是否有了变化,还记得这世界上还有一个花挽月吗?
这里是江南的最繁华的小城,正是临安城。而就在这城中,几日前才发生过一期让人至今都议论纷纷的凶杀案。花挽月挑眉,命陆江去将那三抓来,何以不是为了那幕后之人。江湖人都知这段云楼是他夜楼的人,竟然敢如此胆大的在他眼皮子底下挑衅,果真是不将夜楼放在眼里啊!
但这些都是些小事罢了。花挽月不由看向北面,那里正是京城的所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都没有过问过花家的消息,也禁止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是在害怕,还是在后悔?怕是五年多过去了,他们早已经忘却了他这个花家七少了吧!
从小他就见到过所有人对他的保护,但他觉得那不是爱护,而是一种负累。这样孱弱的身子竟能坚持到如今,让他长大成人,是怎样的一种坚持啊!花挽月不想看到那些怜悯的目光,也不想看到每每因为他生病而自责的目光,更不想因为他而有人受伤。于是,他离开了,倒不如说是逃离了。逃的远远的,连任何信息都没有留给他们。这样的自己一定让他们很失望,很难过吧!可是,他是真的不想再继续坚持下去了,所以原谅他吧!
夜楼坐落于临安城中的最高点,依山傍水,是一座风景秀丽的好地方。但因靠近青山,风略大,哪怕是白日里阳光普照,温度仍旧比城中低了少许。而花挽月体质羸弱又畏寒,昨日在外面看了一阵的雨,自己也未察觉,晚上睡下时,竟隐隐有些发热。
陆江到花挽月的房中向他请示,他刚刚起床,旁边是夜月正伺候着他喝下熬好的药汤。
“这药,”花挽月微微蹙眉,顿了一下说:“好苦。”
“若非主上无聊的跑到外面去赏雨,也不用喝这苦药了。”夜月在一旁没好气的说。他是花挽月的心腹,亦是贴身暗卫。昨日他有事出门,哪里料到一回来,就接到主上着凉了的消息。一边暗咒手下人办事不力,一边怨怼自己的主上好不听话。
花挽月抬眼看陆江一声不响的进来,两只飞满红血丝的眼睛默默的望着他,于是淡淡地问:“有结果了?”
“无。”若非如此,陆江也不会这样胆怯的不敢进来了。
花挽月慢条斯理的饮尽了最后一地药汁,才重新看向陆江。“既然没有结果,你回来做什么?”
“噗通!”陆江连忙跪倒,额头紧紧贴着地板上,祈求道:“是属下办事不利。可是……这三,好像是鬼魅一般,任何关于他的消息都找不到。”
“哦?”花挽月挑眉,将药碗交到了夜月手中。“看起来,这个三很是棘手啊!竟然连我们陆大堂主,都无从办法了。”
陆江羞愧不已,几欲死去。只是狠狠的咬了咬牙,大声道:“请主上责罚。”
“罢了。”花挽月摆了摆手,一脸无趣道:“我责罚你做什么。这件事,交由你同夜月了,若是办不好的话,直接去刑堂领罚吧。都出去吧,让我安静一会儿,省的被你们都要烦死了。”
一脸羞愧的陆江被夜月几乎是提着出去的,那模样,真像是一只落魄的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