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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古七刹那么一吼,老管家只能默默地遵循韩芸汐的命令去办,韩芸汐看似强硬,其实绷紧的神经这时候才完全放松下来。
对于这个结果,她比任何人都要意外。
她一开始把条件谈那么高,无疑是提防着古七刹过分砍价。可谁知道,古七刹就这三言两语从了她,她来之前可是蛮紧张的,还怕龙非夜没带暗卫过来,真打起来搞不定呢。
可最终口舌之争这么争着争着,竟让她争下了半个药鬼谷,都不用真正动武。
她坐下来喝茶,心也静了下来。总觉得古七刹的态度有些不对劲,不过,思来想去,似乎也没有哪里不妥当。
她也懒得多想,反正这一回来索赔是个幌子,她承认她就是来当强盗的！就算古七刹这么轻易让出半个药鬼谷是有阴谋的,她也敢接。
做好心理建设,韩芸汐坦然依旧！
对于这个结果,也不知道龙非夜心里是怎么想的？此时,他正饶有兴致地品茶,随手给韩芸汐倒了一杯。
古七刹远远地坐在一旁,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地看着韩芸汐,那狭长的双眸眨巴眨巴着,心里不知道又在算计着什么。
韩芸汐瞥了他肩胛的伤一眼,没做声,任由他看。只是,许久,古七刹还在看,韩芸汐终于忍不住,瞪眼过去,“你找死吗？还不去上药？”
这家伙真这么不惜命吗？肩胛的剑伤不轻,不知道要去处理一下伤口？
“老子死不了！”古七刹阴沉沉的回答。
韩芸汐懒得理睬,她和龙非夜坐了一会儿,老管家就送来了一份详细的调查笔录,统计了外头那些求药者需要的各种药材以及药材估价。
韩芸汐翻了一下,并没有细看,淡淡道,“每份药材统一定价五百两,现在就拿出去卖掉。”
这话一出,老管家终于忍不住了,“王妃娘娘,你不能这样！这里头最不值钱的药也得数千两银子！五百两……那还不如直接送了算了！”
韩芸汐冷笑起来,“送？你家主子什么时候改吃素做起慈善了？”
古七刹大方起来,“老子送得起,统统送了！”
然而,韩芸汐却了拦住,“说好卖掉的,收入各分一半。你要真大方,要送就送你院子里那些,我不拦你！”
古七刹还真大方不起来,院子里那些药简直可以称为药鬼谷的精华,别说送了,就是心情再好,他都不会轻易卖出去的！
但是,他冷冷笑着,“丫头,所以你真打算拿老子的药卖钱？”
“这药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了,有一半是我的！”韩芸汐立马反驳。
“那你抢老子的！”古七刹似乎很喜欢跟她抬杠。
“谁让你掺假了！那是你赔我的！”韩芸汐大声说。
“你口口声声说要救人,去拿药来卖？如果老子可恶,你就是虚伪！”古七刹骂道。
韩芸汐冷笑起来,“谁说救人就不需要钱了？”韩芸汐非常认真地反问,“没钱本王妃拿什么来救人？没有钱,我拿什么来买地开药堂？拿什么来雇人抓药？又拿什么来支付运费,储藏成本,还有这么大一山谷日后的开销？能到你药鬼谷来求药的,十有八九都是富人！你我都不是印钱的,凭什么不收他们钱？”
穷人生病了,大多到小医馆治,能治好也就好了,不能治好,还能怎样？继续治吧！拖着呗,拖着的还算幸运,至少能活着。拖不了的,也就病死了。
哪个大夫会天真到给穷人开出稀世珍宝一般的名贵药材呢？又有多少穷人知晓药鬼谷这个地方的存在,又有多少人能找到药鬼谷来？能求到药城去的,已经是很个别的了。
所以,来古七刹这里的大部分都是富贵之家,找了名医开了名药,又经人指点找到这里。家里的病人大多是花大把银子用药材养着,保住性命,也才让他们有时间在这里跪这么久。
韩芸汐有医者父母心,有医者该有正义,但是,她没有烂好心,更不会吃饱没事干成日去做慈善。
她的眼睛利辣着,也看得出来跪在院子里的有些人是雇来求药的,而非真正患者家属。
至于古七刹,他自己种药,从别处想方设法弄来的药材也都悉心照顾,如果他天价卖药,韩芸汐也无话可说,任由他宰。
可是,这家伙根本不卖药,说白了,他是故意屯着药看病人死！
这种事,韩芸汐就是看不惯,就算当一回强盗,也要把药鬼谷的药材卖掉！
古七刹才不管她要钱作甚,他狐疑地问,“你要开药堂？”
韩芸汐没回答他,看向龙非夜,认真说,“殿下,臣妾有件事得求你帮个忙。”
求他帮忙？这说法倒是有趣。
“你打算怎么求本王？”龙非夜问道。
韩芸汐语塞了,蹙眉睨他,“殿下！”
龙非夜心情不错,非常难得地朗声大笑起来,“什么事说吧。”
古七刹黑溜溜的眼眸瞅过来,翻了个大白眼很不屑,但是,他还是竖着耳朵听,这丫头能有什么事得求龙非夜？
“臣妾想殿下帮忙在帝都城里找一块地,最好能大一些,臣妾想开个大药堂。”韩芸汐认真说。
天宁帝都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地儿,一有地出售,立马就会被炒出天价！有些时候,甚至是天价都还争不到。总之,不仅仅要银子多,而且得面子大才能稳妥拿下。怪不得韩芸汐会跟龙非夜开口了。
龙非夜想了下,淡淡说,“本王手上倒是有一处荒废已久的院子,大小应该适合。等回去了让洛管家找人重建。”
别人买不到地,这家伙居然院子荒废在天宁帝都里？韩芸汐大喜,“谢殿下！”
古七刹在天宁帝都也有不少产业,腾出一块地来其实不难,只是,毕竟不是荒废的,得腾出来。而一腾出来,必定会暴露他的一些秘密。
他挑眉看着龙非夜,满眼羡慕嫉妒恨！
“古七刹,这药堂就叫做‘药鬼堂’如何？”韩芸汐询问道。
古七刹没想到韩芸汐还会询问他意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表面上态度却依旧又不友善,“你又打老子什么主意了？”
“日后药鬼谷的药只能通过药鬼堂出售,这里只种药,不售药！”韩芸汐答道。
古七刹冷笑起来,“你想把老子困在这里不成？”
“药鬼堂随时欢迎你,你老人家要来站柜台卖药,也没人拦你。”韩芸汐说道。
古七刹就等韩芸汐这句话呀！他看着她,不说话,却在心里柔柔地说了句,“韩芸汐,你这个聪明的傻丫头！”
龙非夜坐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中,听在耳中,记在心中,不动声色。
见老管家还杵着,韩芸汐蹙眉了,“你还愣着作甚？再耽搁下去,又该死人了！”
如果她早一些到,早一些夺了药鬼谷的药,或许,外头那位昏迷不醒的男人就不用承受丧妻之痛了。
“是是！小的马上去！”
老管家突然不那么痛恨这位王妃娘娘了,甚至开始期待起药鬼堂开张的日子。
老管家带了一帮人,拿了一大堆药材,才出院子大门,外头就传来一阵躁动。
又过了一会儿,在屋内的韩芸汐他们便听到了各种感激声。
韩芸汐原本打算走了,却忍不住多留了片刻,她走到院子里从门缝里往外看,见了原本一张张失落哭丧的脸都喜悦起来,都充满了希望,都欢笑了,她也不自觉笑了。
这个世上伤病无数,救也救不完。可是,看到的,总不能不救吧？
她相信,这帮人买到药回去之后,必定很快就会把药鬼谷卖药的消息传播出去的,到时候药材的价格,她必定要做调整,有些药材该天价卖还是得天价卖掉！
虽然龙非夜有的是银子让她挥霍,可是,龙非夜养的人马估计不少,开销很大,将来必定会更大。韩芸汐并不希望自己的医者心拖累龙非夜,何况,做慈善总是要开源,有个良性的循环,才能长久。
当然,韩芸汐也没真想占古七刹太大的便宜,她琢磨着等药鬼堂建造好了,她找顾七少帮个忙,让顾七少把沐灵儿劝到药鬼堂来,她和古七刹分成后的银子,就当是给沐灵儿的佣金。
据说她了解,沐灵儿因为太后寿宴那件事,至今还被药城长老会追捕,时不时就有人上沐家跟沐英东讨人,沐灵儿都已经一年没在药城露面了,而沐家那位掌管财政大权的夫人,也早就断了沐灵儿的经济来源。
真不知道这丫头这一年来都在做什么,是怎么过的。
思及此,韩芸汐又想起沐灵儿拦下马车怒骂她的那些话,她想这误会她是没办法自己和沐灵儿解释清楚了,只能靠顾七少了！
见韩芸汐笑得那么开心,古七刹也笑了,什么药材什么银子,什么份量什么赔偿,对他来说,全都不重要了。
韩芸汐和龙非夜离开之后,古七刹对老管家说,“记住了,以后管韩芸汐叫女主子！”
老管家忍不住想翻他白眼,他认真说,“主子,这样不妥当吧！”
“怎么不妥当了？”古七刹问道。
“这……这有调戏秦王妃之嫌呀！”老管家很诚实,他管药鬼大人叫主子,如果管秦王妃叫女主子,这不是占人家便宜又是什么呢？
古七刹冷哼,“她要了老子半个药鬼谷,不是药鬼谷的女主子又是什么？”
“是是！属下记住的了！”老管家只能敷衍着,总之,当着秦王妃,还有秦王殿下的面,他是万万叫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