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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纸黑字有个鸟用！”
刚刚逃出黑市的欧阳宁诺将手中那一纸契约撕得稀巴烂,这是他经商生涯最失败的一次,是他商业谈判中输得最彻底的一次！
这份协议里约定,药鬼堂和药城所有合作所得利益,他分毫不取,但是,长孙泽林名下产业的买卖,龙非夜也概不插手。
当初龙非夜一口答应了这个条件,欧阳宁诺就觉得纳闷了,可是,他实在无法找出什么漏洞来。
可是,他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龙非夜居然会引爆那些火药,把整个黑市都给炸了。
要知道,他可是天域黑市另一个老板呀！
想当初他得到长孙泽林和西周楚家合作,偷运私藏火药的事情,他就一直在找机会利用这个把柄扳倒长孙泽林,好吞下天域黑市的另一半产业。
顾北月找他说药鬼堂的时候,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黑市藏火药这种事情,一旦让龙非夜知晓,长孙泽林也基本完了,他就等着龙非夜出手,等着长孙泽林走投无路,贱卖那些产业,然后他便可以低调收购,一步一步成为天域黑市唯一的大老板。
可是！
这完美的计划却被龙非夜一把火全都烧没了,他不仅仅没得到长孙泽林的产业,竟还赔上了自己的另一半！
而且,龙非夜这么做根本就没毁约,协议说了不能插手长孙泽林产业的买卖,可没说不能毁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烧毁也算是“插手”的一种,龙非夜会认吗？龙非夜会承认是他放的火吗？
“可恶！”
一贯好脾气的欧阳宁诺怒不可遏,他将协议碎片洒落一地狠狠地踩了好几脚,都还无法冷静下来。
正当的产业虽然赚钱,可是,哪有黑市里的买卖来钱快呀？这一回的损失,天晓得要多久才能赚回来？而且,天域黑市背后牵扯了不少天宁朝堂的官员,天域黑市没了,利益链也没了,他想继续笼络这些人给他其他生意行方便,就得另想办法了。
“龙非夜,你最好别有落在我手上一日！”
欧阳宁诺恶狠狠地留下这句话,才转身离开,而黑市的另一大老板长孙泽林则刚刚赶到,一下马车,只见黑市的几个紧急出口全开,人都逃光了,滚滚浓烟不断涌出来。
他怔了下,立马就要冲进去,下人连忙拉住,“老爷,全都炸了烧了,进不去了！”
长孙泽林恶狠狠一巴掌盖过去,怒声,“胡说八道些什么,滚开！”
推开下人,他便不顾一切朝大门冲去,可是,刚刚到门口就被涌出来的浓烟给呛得连连后退,好一番咳嗽才缓过呼吸来。
身后一干下人都不敢上前,长孙泽林愣愣地看着出口,不得不接受火药爆炸的事实。他像是受了滔天的打击,许久都没缓过神来。
当初楚天隐找他合作的时候,给他描绘了极美好的蓝图,许诺他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利用朝堂的势力,帮他从欧阳宁诺手里夺得天域黑市另一半势力,可如今却……
长孙泽林缓过神来,怒声,“酒窖到底是怎么炸的？”
火药爆炸,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如果是意外,或者他还能逃脱得了,如果是人为,他怕是在劫难逃了。
“老爷,当时酒窖藏火药的消息突然被散布出来,半个黑市的人都知道了,人都逃开了,酒窖才爆炸的。这件事是有人故意整咱们呀！”下人如实禀告。
长孙泽林脸色越发难看,就在这个时候,周遭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是官府的人到来。
黑市里最初那几次爆炸,动静大得跟地震有得一拼,周遭的村庄全都感觉到了,这才一个多时辰,最近的官府衙门就派人过来了,再过一会儿,估计京兆尹的人,护卫帝都的禁军多方势力都会赶到。
长孙泽林绝望之余,还是冷静了下来,他立马上马车,“回帝都,快！”
此事是有人故意为之,想必接下来朝廷必会查他了,他必须赶紧回去给自己准备后路呀！至少要把能转移的产业,买卖全都转移掉。
囤积火药,危及帝都的事情,朝廷要查他,那是不用讲究证据的！必先封了他所有路子,把他困在帝都再跟他慢慢讲证据！
黑市的两大头子都走了,由他们协商建立起来的长老会自然也自行解散,人都走光了,就留下一个还在熊熊燃烧的烂摊子。
当穆清武亲自带了一大片禁军过来的时候,龙非夜和韩芸汐才离开。禁军都来了,天徽皇帝必然已经知晓情况。
然而他们刚到城门口就撞见龙天墨带了一批人匆匆出城。
韩芸汐大笑,“殿下,这太子怕是比皇上还心急了吧？”
“嗯。”龙非夜淡淡应了一声,云淡风轻。
之前楚清歌三番五次邀韩芸汐进宫,不清楚她目的何在,但是总逃不过“阴谋诡计”这四个字,而太后也一直盯着她,想挑拨她和楚清歌,坐收渔翁之利。
现在好了,“火药案”一出,估计一大段时间里,楚清歌和太后都没空找她麻烦,因为他们要忙着对付彼此呢！
思及此,韩芸汐忍不住又朝龙非夜偷瞄过去,只见这位幕后元凶正低着头阅卷,仿佛即将到来的满城风雨,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从不干涉朝政,但是,每次出手却都可以掀起朝堂甚至后宫的大风大浪,这便是秦王殿下的手腕,也是秦王殿下令人敬畏之处。
韩芸汐和龙非夜回到秦王府之后,古七刹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
一见他俩下马车,古七刹便起身质问,“龙非夜,你找到火药也不跟老子说一声？”
龙非夜会回答他吗？显然不会！除了对此时牵着的女人,他对谁废话过了？
他看都没看古七刹,牵着韩芸汐径自往门内走,古七刹立马跟上,然而,才刚进去就被守卫挡了。
“韩芸汐,好歹咱也算是合作伙伴,这就是你待客之道？”古七刹大声问道。
“有事？”韩芸汐这才开口。
“老子打算在帝都待着,亲自跟进药鬼谷逐项事宜。”古七刹答道。
“然后呢？”韩芸汐耐着性子问。
古七刹呵呵笑起来,“老子思来想去,还是住在王府上比较方便。”
韩芸汐正要开口,谁龙非夜居然一口答应了,他冷冷吩咐,“楚西风,安排客房！”
别说韩芸汐,就是古七刹都非常意外,但是,龙非夜既然敢让他进来,他就敢大大方方地住下！
就这样,古七刹在秦王府里一个独立的小院子里住了下来,如果顾北月上一回养伤不算,他也算是秦王府建府以来第一位留宿的客人。
回到芙蓉院,韩芸汐才开口,“殿下,真要留他住？”
“免得你成日往外跑。”龙非夜淡淡说。
古七刹如果住别的地方,三天两头就药鬼谷的事找韩芸汐去商量,她确实得成日往外跑了。
“殿下有心了。”韩芸汐也没有多想了。
果然,当日下午,古七刹就药鬼堂仓库的设计问题要找韩芸汐了,韩芸汐约他在花园里谈,龙非夜自是陪着的。
别说,古七刹还是很用心的,在仓库的设计图上挑出了几个细节问题来,毕竟他是最懂药的,韩芸汐无条件都听他的。
没几日的时间,火药案爆炸的各种版本的消息就在帝都传开了,有些消息自是龙非夜放出去的。
天徽皇帝暴怒,下令严查火药的来源,并且将长孙泽林和欧阳宁诺,还有几个和黑市有牵连的大商人全都认定为嫌疑人,封锁了他们在天宁境内的所有产业,以待调查。
虽然长孙泽林和欧亚宁诺同是黑市的老板,但是,长孙泽林终究无法和欧亚宁诺这个云空商会会长相提并论。
欧阳宁诺在天宁的产业被封,他在北历国、西周国甚至药城医城都还有不少产业,不至于破产,而且,就他的身份,天徽皇帝也不敢太过于蛮横。
但是,长孙泽林就惨了,长孙泽林的产业基本都在天宁,天徽皇帝是吃定他的。
火药案后不到五天,终于决定放弃在天宁拥有的一切,他独自一人到了天宁最大的钱庄,宝丰钱庄,他很直接地对掌柜的说,“烦请通报秦王殿下一声,就说长孙求见。”
知晓宝丰钱庄庄主身份的人不多,掌柜得连忙去禀。
一个天域黑市,黑掉了多少本该上缴国库的税款,不正当的手段打压了天宁多少正当买卖,坑了多少有急需之人？
龙非夜能给长孙泽林好脸色看吗？
此时,他正和韩芸汐在后院泡茶,他冷冷吩咐掌柜,“让他稍等。”
稍等？
于是,长孙泽林在钱庄里心急如焚地等了整整一天,如果不是受制于人,他真会摔门走人的。
他手上的银票都是高面值的,十来张银票是他这些年来从黑白两道生意上存下来的真金白银,也是他逃到国外东山再起的唯一本钱了。
因为面值太高,为了防止被盗取,想要拿这些银票出来交易,或者在国外的钱庄领取现银,都必须盖上他本人和宝丰钱庄庄主的印章。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见到秦王殿下！
等啊等呀,终于,晚膳的时间之后,掌柜的把长孙泽林带到茶室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