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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里面最好的星级酒店了,陆家的小伙子这会儿化身助理,跑前跑后娴熟的把房间开好。
钱多多也趁着这个时间给老许打电话报平安,更是给陆大叔打电话说了感谢。
可上楼以后到房间,汤云裳却把孟桃夭推给钱多多:“你劝一下,学东西哪里不是学,不就是回避我嘛,我现在就回避,晚上我陪二妈睡。”
刚才办事小伙儿是有问过要不要开人家最贵的套房,汤云裳拒绝了,一人一间。
现在关上门跑出去,留下痴男怨女般的坐在房间里。
好像除了那晚,钱多多和孟桃夭从来都没这样单独在什么房间里,都很注意保持点距离。
现在也坐得挺远,钱多多刚想说什么,靠窗沙发椅上的孟桃夭,比他还先说话:“这事……你也不用过多解读,我作为个法务生,本来确实想练练手,多增加点实践经验,没想到现实这么残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也不跟你说谢谢,回头我再多感谢下汤汤。”
钱多多轻易的被孟桃夭主导谈话:“我爸被人摸清了底细,就是个土财主,所以被打了大户,这边我现在回想下,过来的路上他们反复问我有什么关系,言谈中也是因为你这专利所有人只是个大学生,我是个没有背景的小实习生,所以别人就敢随便收拾,这就是现实,如果不是汤汤家里的背景,我也就任人宰割了。”
白色羽绒服裹着的姑娘,没了泪水也没愁容:“我帮不了你什么,想做点小事情反而成了累赘,但是你跟汤汤感情好,她家里也喜欢你,这种情况下我在这边真的很尴尬,无论是她对我的亲近,还是我俩被人误会,左右都尴尬,其实最好就是今晚我回平京,跟公司那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我不会干傻事了。”
普通标准间,看起来还是很豪华的,钱多多坐在门口行李台上,包着头反而像个犯错的熊孩子,低头看自己的脚,鞋面上好像有血迹:“我想你回来一起做事,你走了这段时间,营地公司几乎耗费了我一半多精力,餐厅业绩也在下滑,学创中心看着挺兴隆,可我担心我没有全力以赴,没准儿哪天又像国庆节那样三心二意的爆发搞砸,我慌得很。”
孟桃夭没有质疑他的目的就为了工作,反而温柔轻声:“工作里汤汤帮不上忙,你抓紧时间培养管理人员啊,学创中心我知道你那帮人其实就很不错,再提拔招揽啊,现在营地公司不缺钱。”
钱多多还是低着头:“你知道我完全信任你,工作方面能给你所有支持,发展前途也不会低于你在外面做个法务或者秘书,两个多月,我想你也学了些外面的先进东西,回来吧,我们所有人都需要你,你走了以后,你知道所有人见到我都会问我你去了哪里,我听着很难受,哪怕阻拦你是自私,我还是想你回来,汤汤那边我去解释,我保证没问题。”
好像连赵晓雅走的时候,钱多多都没这样挽留要求过。
除了在工作中,钱多多从来不要求人,他不习惯要求人,凡事先考虑别人,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考虑,而是习惯于先从人家的角度考虑愿不愿意,这种穷人生存模式已经根深蒂固了。
赵晓雅要出国留学,最多只是竭尽全力的让她感受到恋人生活的美好,看能不能让她回心转意,换个男生说不定霸气侧漏的要求留下来,有些女生可能也就留下来了。
钱多多绝对不会阻挠。
难得在周师姐面前霸气的那回,也是为了孟桃夭。
汤云裳就更不用说,这姑娘才是真的霸气,进一步压制了钱多多的主动要求。
所以很难看见钱多多这样一本正经的要求,不看孟桃夭,就是他实在觉得没底气。
有女朋友还求别人不走?
哪怕是为了孟桃夭好,也能给予足够的事业空间回报,这话还是有点好笑。
起码他觉得无理。
孟桃夭没说话。
房间里安静了,好像能听见走廊上有人走动,有人在交谈,也能听见其他房间好像有电视机的声音,窗外更是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的城市夜景。
这是元旦之夜啊,新的一年来临,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但好像都是其他的世界,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是安静的。
钱多多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夹克上也有血迹,但他都没在意,甚至有点享受这种静谧。
真正属于两个人的安静。
不尴尬,也不想说话。
好一阵,孟桃夭重新开口的嗓音带点哭腔,让他有些吃惊:“我能怎么办?我现在就是个累赘,我爸都希望我能卖个好价钱,我能怎么办?我每个月拿着你的钱给我妈,我跟那些被包养的女人有什么区别?我又矫情的想在你面前有点用,不想你看轻我,好歹我不是在骗你的钱,没把你当备胎,没把你当凯子,也没欺骗你,可我怎么就一茬茬的抬不起头来,欠了一笔又一笔的还不清,我说还不如切换成包养模式算了,我们搞什么励志模式啊,我真的……后悔死了!”
钱多多猛然抬头,看见红了眼圈的孟桃夭,终于绷不住刚才佯装的平静,使劲把头扭着看外面。
离开的这些日子,孟桃夭好像没了以前打扮自己的轻松心情,就是朝着工作化的态度转变,长发束成马尾在脑后,今天这番波折下来,有点蓬松,更显散乱无助,也衬得那红眼圈跟使劲咬着的红唇,特别夺目。
不知道她说的后悔是什么。
但钱多多自己心疼是清晰的,所以冲口而出:“钱,就是钱的问题,对不对,我有钱,真的,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早就告诉你,我真是个富二代……”
事到如今,钱多多觉得这个真没有瞒着的必要。
孟桃夭愕然的扭头:“你……你怕不是对富二代这三个字有什么误解吧,李易铭才叫富二代,你爸妈……”
钱多多言简意赅的解释:“没他那么高大上,我就是个土鳖富二代,我爸妈在平京买了不少房,二十岁的时候才告诉我,就是我们认识那天你看见那短信,是他们第一次给我说,给我那么大的款项,是要我去开发启动蛤蟆嘴的那块地。”
孟桃夭定定的看着他,有点难以置信,更有些眼神错乱感觉。
钱多多忽然觉得今天确实不是个承认这件事的好机会,蒋阿姨都说孟桃夭的精神状态、心态都不对。
他立刻有点心虚:“没有想骗你!一开始我也很发愁怎么给室友解释我穷了这么多年,突然有钱了,昨天还在蹭老四的车开,今天我就要买个车,我只能说我是中了彩票,我总不能满世界到处解释我其实是个富二代,等我们熟悉起来,我也没法给你炫耀我是个富二代吧?”
孟桃夭不说话,就看着。
钱多多都忍不住起身走近些:“说话呀,我现在告诉你,是想说你不要为了钱这么焦虑,就算我们是朋友,你的工作应该有酬劳,你的付出应该有回报,我们付得起钱……”
女人的思路是不同,起码这个时候的孟桃夭,想的却是:“原来……我一直以为我俩都是穷人,都是底层奋斗,原来你也是有钱人,在逗着我玩,看我为那点钱着急很好笑是不是?现实真特么残酷,原来你跟汤汤是门当户对的,不,跟赵晓雅就是门当户对吧,怪不得你妈瞧不起我,原来只有我蒙在鼓里,跟个傻子似的。”
看着那陡然变得有些陌生的眼神,钱多多心头一阵喊糟!
他一直都瞒着孟桃夭自己这个富二代身份,何尝有过半点不敬跟戏谑,是有过不想早早告诉她泄了劲的原因,可千不该万不该在今天说。
价值观被颠覆的孟桃夭,今天本来就有点偏激,这不啻于再次刺激了她。
也许曾经有个人在孟桃夭心里是不用设防的,结果今天发现骗了她,还骗得这么彻底,她那种一旦受到惊吓,立刻拉起防御墙的心理彻底隔绝。
这些设身处地的想法,让钱多多想抽自己两巴掌,连忙蹲到她面前指着自己的头:“这个,这个伤总不是假的吧,我真心诚意的把你当……玛德,我现在自己都觉得自己说话怎么跟李易铭一个腔调呢?啊,我特么……”
沮丧得要命。
孟桃夭双眼涣散的看着钱多多:“嗯,你特么的瞒着我也没恶意,可结果呢,钱多多,你原来还真是钱多多,如果你真有钱,我卖身给你就行了,还傻不愣登的给你介绍什么女朋友,怪不得说一个成一个,你条件这么好,前途光明伟大,自然是美女如云,我还自作多情的扮孔雀开屏……”
那目光就没聚焦,穿过钱多多可能都看到宇宙中去了,钱多多蹲在那无比后悔,不是发自内心的心疼,怎么会和盘托出,可那确实是骗了一年多啊,这种事情如果是男女朋友,索性照着那个百试百灵的准则抱上床,一炮泯恩仇,最多算是情侣间的小玩笑罢了。
偏偏还不能,他有点绝望的捂着头蹲那:“不是自作多情,孟桃夭,我们认识一年多,我特么什么时候不是认真诚恳的对待你,一开始我就想你做我女朋友,我胖又怂,那会儿也没实力,我对着你自卑得很,是我自卑啊,你介绍赵晓雅给我……对,可能站在她的角度,知道我是个富二代,没觉得多大回事,我也就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了,我没像个富二代那样阔气的花天酒地吧,我做什么不在你的手掌心里?赵晓雅走,周师姐分了,我终于觉得我有点能力,有点底气了,在汤汤之前,想问问你我俩有没有可能,你拒绝我的……”
孟桃夭都心灰意冷了:“我敢答应?一门心思想着你就那点钱,还不够给我填坑的,更别提你的未来了,我除了人给你,还能给你什么,算了算了,阴差阳错吧,哪怕你把打印餐厅留下,我也有点底,现在还是祝你跟汤汤幸福吧,你帮我问一下,我能不能走,我一秒钟都不想待下去了,把我抓过来,警察总该把我送回去吧,打个车回去这么远,车费也不便宜,我现在也就能计较这个,算了我自己去问。”
真是说不出的自嘲和灰暗。
钱多多感受着身边站起来的身影,终于他明白这下孟桃夭如果走了,才是真的走了。
可自己真的啥都做不了,真是急得抱着头想捶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