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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万里西风吹羽仪
平安夜的12点，在凡人心目中是个奇异的时段。商家的宣传更令这个夜晚充满各种可能性，似乎只要可劲儿折腾，就会产生美好而动人的瞬间，由此生发出无数遐想和传说。
小莺不是普通人类，对这类宣传并不感冒。然而，这个平安夜，对于小莺，绝对称得上是难忘的奇异时刻。
从酸汤鱼店出来，小莺的同学们还在商量去哪里唱会儿歌，小莺手机提示音响了，是久纹的信息：“平安夜快乐！”
小莺一笑：“现在才发信息太晚了吧！今天晚上又一个人躲在画室过的？刚才给你发信息怎么不回？”
久纹回复：你姐姐好像不太喜欢咱们在一起，今晚一起吃饭，我怕破坏气氛。
小莺很奇怪，想了一下回信道：“我又没说今晚和谁一块儿吃饭，你怎么知道我姐姐也在？”
久纹没有回信，小莺抿着嘴向四周打量。戴眼镜女同学郁闷道：“订晚了，所有唱歌的地方都没房间了！要不，去看电影？”
“你们去吧，我，我——”小莺说得心不在焉。
“谁啊？有约会？嘻嘻帅吗？带我们开开眼界呗！”
高个子女孩嘲笑道：“你今天没吃药吧！哪有那么多帅哥，小莺也许累了，想回家！”
“累什么啊！看她文文静静，每次玩起来都最尽兴。从来没见她累过！再说今天是平安夜、平安夜啊！没邂逅个花样男神，偶遇个霸道总裁之类的，你好意思回家？”眼镜女孩理直气壮地反驳。
小莺也调侃道：“哪个花样男神、霸道总裁在平安夜大街上溜达，更不会一个人跑去电影院！你想得多了！”
“好吧好吧，你既然有事，一门心思重色轻友，我也没办法！去和帅哥双宿双飞吧！哼，我还不信了，我今天就要去——唉？你们说，去咖啡厅怎么样？有戏吗？”眼镜女孩今天被戴瑞克和林帅的事刺激了，左思右想都觉得自己若是出手，成功几率肯定比林帅大。
小莺不再辩解，看着几个女孩挤上一辆滴滴快车，继续发微信：“你在哪里？就在附近？”
这次久纹回信倒很快：“画室！我等你！”
其实，刚刚久纹还真就在附近，甚至可以说近在咫尺。花溪酸汤鱼店里的墙壁上，挂着一些装饰画，内容是花溪各处美景的水彩画。小莺一桌人对面那张风景画是一簇鲜花，久纹就化身其中一朵。
久纹万万没想到，小莺居然认识黑龙伏燨，看他们谈笑风声的样子，似乎还很熟！她知道它的真实身份吗？
自从小莺单独跟踪她口中的“邪恶老头”，久纹就开始贴身保镖似的日夜不离。白天跟她到公司门口，晚上看她安全到家。今天是平安夜，久纹料到以小莺的善良心性，肯定怕断了手的自己心情抑郁，会邀约自己一起吃饭聚餐什么的。
久纹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尽量避免和小莺相处，在画室就罢了，在外面招摇迟早会被发现。所以它从一早上就刻意不联系小莺，一直隐身陪她回家就好。此时眼见着事情越来越诡异，自己不出现也不行了。
在小雁心里，何清涵今晚算是“豁出去”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制造出“奇幻平安夜”的。
何清涵在饭店门口和林帅伏燨告辞之后，开车载着小雁直奔北环，上了高速，冒着漫天大雪，直奔城外而去。难得的是，这一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过了收费站，何清涵开口道：“你也不问问去哪里，不害怕吗？”
“我倒真想看看，你想把我绑架到哪里，想把我怎么样！”小雁语调听不出任何异样。
又是半晌无言，小雁笑道：“被我吓着了？”
“没有，就是一直想着，怎么样才能和你过一个难以忘记又有特别意义的平安夜。”
“能冒着大雪把女孩带出登城，第一步已经很有创意了，期待下一步。难道走的是惊悚路线？”
何清涵看了小雁一眼，语气中带出淡淡的失落：“怎么，你以为这只是讨女孩欢心，想出来的招数吗？！”
小雁一脸轻松回应道：“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间，除了制造特殊的浪漫，实在没有其他思路了，难不成还要把我带到荒郊野外吃了不成，嘻嘻！”
何清涵苦笑，自己早就领教了小雁的古灵精怪，总是在自己抓住机会，想严肃表白的时刻插科打诨，把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兴致搅合得七零八落，还是不要绕着弯子试探了。
何清涵正色道：“今天确实想带你去一个地方，登城虽然好，但是对于我想做的事来说过于喧嚣，也过于随意。”
还是绑票——小雁心道。
雪片横飞，汽车在风雪中穿行，不知走了多远，两人来到了一个幽静的所在——天池。
人类对于天庭一直充满着好奇，想象力更是无比丰富，这种向往从他们给凡间美景命名可见一斑——光是“天池”就有好几个。其中以长白山天池最著名，除此之外，四川、山西、浙江、广东等数个景点也都被称作天池。关于天池的传说很多，大多数和王母娘娘有关。不是她的镜子掉了，就是洗脸盆洒了，要么就是她的女儿下来洗澡云云……
这么看来，王母娘娘也太丢三落四、太邋遢了！况且王母娘娘的女儿们金枝玉叶，身份尊贵，天庭这么大，难道公主们连个浴室都没有，非得跑到凡间冰冷的地方游野泳！？
所谓的“天池之水天上来，玉镜悬在彩云间，山色空蒙水潋滟”这些话吹吹牛还可以，至于仙女们能不能“就把天池作瑶台”，那就是用膝盖都能想明白的事了。
这些人类并不是不知道，但是仍不妨碍他们对于仙境的遐想！大自然一旦有景色美得狠了，人类总觉得和神仙沾边儿。
人类绝对想不到，登城的天池，却是一个真正的——天池！
这个传说很古老，也很隐秘，知道的人不多。何清涵这些新晋的灵兽就更不知道了。
登城的天池坐落在北部山区，距市中心不到一百公里，是登城旅游环线中的一处重点景区。它以水面面积五百多万平方米的天河水库为中心，除了冬季，水面呈现深蓝色，波光浅浅，如同一块巨大的宝石，里面设有乘船、潜水、飞艇、漂流、垂钓等众多观光娱乐项目。 夏季，景区内山环水绕，鸟语花香，林荫成片。进入“林裹峡湾”绿树掩映，遮天盖日，一片睛天碧绿，一泓清澈透底，古语有云：“野渡无人舟自横”，来形容林裹峡湾再贴切不过了，是“峰火台前思古，杏树滦上游春”的好地方。天池内水明如镜，对于喜爱垂钓的游客，乘一叶扁舟，在海拔近千米的高山之巅，荡舟垂钓，真乃仙境也。
最奇妙的，这座水质超好的水库，在不同的季节会散发不同的香气。说不清是周边植物的味道，还是水库本身的味道，总之，隐约着那么好闻。据来过的游客反应，每个人闻到的香气各不相同。不过这种说法没有具体人去研究过，只当做一种传说，在旅游攻略里出现。
但是，切记，上面描述的主要是夏季。
此时飞雪铺面，还是凌晨，要说是仙境也无不可，不过是大多数人都不敢光顾的冰雪仙境罢了。何清涵将车开到景区附近一处隐蔽僻静所在停好，充满期待又稍稍忐忑地看着小雁。
何清涵一向以儒雅斯文示人，淡定得一塌糊涂，小雁感觉天大的事砸过来，他也懒得皱皱眉头，身边无人能及。那种超然世外的雅韵颇有古风，放在这种调调流行的魏晋时期，分分钟能混进美男榜前十位。今天将自己带到荒郊野外，露出这样复杂的神色，还很稀奇。
小雁万年不变的轻松丝毫未改：“行了，够荒凉了，有什么想说的，还是——”
“本来，我还想等一段时间，可是拖得越久，越觉得惭愧。雁子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只是不知道我投入的程度。最近我越来越纠结，如果没办法坦诚相待，根本谈不上真心相许。这个平安夜，我能奉上的最好的礼物，应该就是——真相了！”
对于何清涵的情感，小雁当然心中有数，对这个“人”好感也与日俱增，但是越来越强的直觉和交往中无意中暴露出的异样，令小雁不得不心生警觉。
今早小莺的一番话，事情变得愈发复杂起来。何清涵的出现是偶然的吗？是拯救危机的光明使者，抑或也是庞大阴谋的一部分！？直觉告诉小雁，何清涵身份虽然不确定，本性应该不至于偏差太大。不过这年头，流行依靠科学，依靠直觉太不靠谱了！
小雁和林帅完全不同，不会把事情一个人闷在心里直到发霉，她会直面问题，积极寻找解决方法。今晚何清涵选的地方，真是个互相坦诚的绝佳地点。何清涵吐露真相是迟早的事，小雁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何清涵示意小雁下车，确定四野无人，仰天清啸一声，何清涵消失在空气中，取而代之一道湖蓝色的光芒，围绕小雁盘旋片刻，直冲天际，雪片纷纷避让，在空中划出湖蓝色的光晕。
小雁见状，心中升腾起久违的冲动，如此清秀书生都能做到这个份上，自己没有理由不好好配合。在人世活得再久，在平地上站得再稳，也会有一飞冲天的梦想，更何况，自己本来就是一只鸟啊！念头刚刚在脑中一晃，身体已经不由自主腾空而起，白色的光晕层层裹住
一只颈部、双翼修长，周身覆盖乌黑羽毛的大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