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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大哥都没有说什么,铁头老五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这些日子那个周耀辉动作蛮大的,知道咱们的人这几天一直在找那批大烟膏子,他的人就一直东窜西窜的。昨天我手下还发现他的人在别墅附近晃荡。想必实在踩点呢,今天晚上的事情恐怕跟他少不了的关系。”
林真听了很是气愤,“妈拉个巴子,这个周耀辉还真是狡猾。老子还以为是东边码头的人呢。真他奶奶的挑事儿,不过他做这些是要干啥?东边码头的人不出头,轮得到他过来瞎吆喝?”
一扭头看到周芮坐在一边,“那个,大嫂,我没别的意思。”林真有点后悔自己一时口快,今天的刺杀来的太过突然,虽然兄弟们没有受伤,可是也够大家后怕的。他心急之下说的难听了点,那个姓周的毕竟是大嫂的亲大哥。
周芮坐在钟厚骁旁边,安安静静的听大家讲话。事情牵扯到了自家大哥,她原本打算起身离开。
现在的她寄人篱下不说,还带着几个家人在这里蹭吃蹭喝,不好再干涉主人家的事情。可方才要起身,却被钟厚骁一下子拽回到了椅子上面。这是帮派的事情,她不想知道,更不想搀和。
林真看着她等她答话,铁头老五见林真性子忒急,帮着解释,“大嫂,我俩也不是故意得罪你。只是实话实话,最近收到的消息,就是这样。”
书房里的气氛有点沉闷,钟厚骁饶有兴致的看着身边的女人,就是不吭声。他想看看她遇见这种事情的反应,刚刚在遇刺的时候她表现的还算冷静,只是听话的躲在他身后连声都没吭。不似他之前别的女人,喉咙喊得震天响,没被飞来的子弹打死,也要被她们的嗓门吓坏。
见三个男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周芮知道自己不得不开口了,“周耀辉虽然说是我大哥,可是他的事情我也不了解。不如叫我二哥过来问问情况,毕竟他曾经在酒厂做了那么久,一直在周耀辉身边帮忙。”
不偏不倚,按事索骥。看来她懂得,分析一个人要让熟悉他的人来。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错,不似普通的大家小姐,要么不理智的胡说一通,要么一问三不知。
“林真,去把周树育叫来。”钟厚骁微勾起唇角,扭头看着周芮,“不错啊,分析的头头是道。”语气里透着一丝暧昧,微微惹火的眼神真让周芮不敢相信,这货刚刚跟死神擦肩而过,怎么就没有一点紧张的气氛呢?难不成是她搞错了,这里不是正在讨论刚刚的刺杀?
林真咋咋呼呼的带着周树育进了书房。一路上他早就讲明了晚上的遭遇,还添油加醋的炫耀了一下自己的武力,“我当时啊,嗖的一枪就打死对方一个人。那时候那个凶险啊,你是没见着。他的枪都抬起来了瞄着我们大哥了。我要是晚那么一点点,他的子弹一准就射向了大哥。”
“林真你再吹镇上的牛就都没了。”
“怎么说?”
“被你吹跑了。”
周树育原本正在看着庆余帮的账册,那日算完了总账他就觉得这个钟厚骁真是花钱如流水。想要仔细的查一下各项,从而找出能够节省的部分。妹子早晚嫁给想这个男人,得早点改了他这大手大小的习惯,不然等妹子嫁过来就要喝西北风了。
刚刚听到外面兵兵邦邦的声音他也是有点后怕,现在看到周芮好好的坐在屋里,心下才大定。
铁头老五三两句话又将刚才说的形势说了一遍。钟厚骁这才接话,“现在让你过来是想问一下周耀辉的事情,毕竟这里面最熟悉他的就是你了。今天的事情我们也只是怀疑是他做的,没什么确凿的证据。”
即便是巡捕房断案子也是需要证据的,光是推断不能够说明什么。
“其实,按照你们刚刚的说法,这事情的确有可能是周耀辉做的。他这几年接了生意之后,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也认识不少不三不四的人,办起事情来手段非常,对你下手也很有可能。”
周树育也实事求是,虽然明面上他跟周耀辉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可是人家从来都没有拿他当兄弟看过。他也是念过私塾的,却每日在酒厂干脏活累活。周耀辉就是不想让他管账或是做事,什么权利都没有到后来分家时才被这么干净的赶出周家。
“可是。”周树育说着话音一顿,“这个周耀辉明明还在跟你合作着生意,一个月光是跟你们做的生意就有几万大洋,有这样的买卖,你在整个酒厂也算是大主顾了。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派人杀你。”
周树育想的确实有道理,哪有人会想谋杀自己的大主顾,都说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别说谋害了,知道了有人要杀钟厚骁,周耀辉应该派人来贴身保护才是。
钟厚骁笑呵呵看了看周树育,“那是因为我坏了他别的大生意。”
“好啦,或许大家越是觉得他不会做的事情,他越是会做呢。”
周树育依旧一副不解的模样,周芮倒是明白钟厚骁说的是大烟膏的生意。有多少人为了抽一口大烟膏弄得倾家荡产,这么算起来,那一点点酒厂的生意还真是不够看的。
“好啦,老五,林真,你们先回去吧。让手底下的人一个个都长点心,如今咱们被盯上了,出门都小心着点。”钟厚骁刮了刮自己的茶碗盖子想要跟周树育谈点别的生意。
虽然来得时间不算长,但是这个周树育确实让他另眼相看,看着瘦不拉几的有几分文人风骨,脑袋里面也确实有点真材实料。老帮主一去,目前帮里的银钱紧张,他需要一个能够出主意的军师。
“城北的事情你怎么看?”
周芮一向知道自家二哥的本事,可也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得钟厚骁的重用。铁头老五跟林真是跟了钟厚骁几十年的兄弟,而他让他俩都出去了,却只留二哥一个人商量事儿。她抬眼看着二哥,从没见过二哥工作时的模样。
周树育面色平静如池水一般不见波澜,语气确实一片顽固不化,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城北那块地皮,我劝你早点放弃。不然你们庆余帮的兄弟都得跟着你这个败家子倒霉。”
这话说的还真是直接干脆,好像冬天的冰一敲就碎,半天不带拐弯。在人家手下做事,竟然这么说话。周芮直冒冷汗,只想拿张帕子捂住脸。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周树育跟着大哥在酒厂混了那么多年却连个小小的头目都没混上。他一准儿是看不惯大哥的作为,更不愿意阿谀奉承拍马屁。
钟厚骁捡了一旁果盘里的南瓜籽儿拨了一颗放在嘴里,没吭声。他抬头看了眼窗外,太阳早就落山了,别墅里的灯亮了起来,窗户外面除了能看到不远处邻居家的灯光外什么都看不见。玻璃上反射着三个人影子。
用手捂着额头的周芮,坐的笔直周树育,还有磕着南瓜籽儿的自己。
吐了口皮,他终于张开了嘴,“城北那块地皮,不能放。”思付了许久他重重的撂下这句话。
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他也有点踟蹰,这个决定关乎着庆余帮的未来,能不能成功的转性在此一举。可毕竟城北那块地皮虽然位置好,地势也好。可就是太贵,要拿下来庆余帮就没什么余钱了。
周树育似乎一点也不意外钟厚骁会这么说,“你既然决定了,我还是要把利弊跟你说清楚了。城北那片地看似不错,可是你这是把帮里所有的余钱都压在上面。要是不顺利,整个庆余帮都得给你这个决定拖进去。”
听着二哥说的实在是太难听,周芮笑着插嘴,“到底是什么事儿啊,二哥你说的也忒严重了。”
周树育白了一眼周芮,“他是要建厂子。”
“建厂?那不是好事儿吗?二哥你干嘛阻止啊,建厂也算是造福百姓,请人来做工,多少能帮助不少贫苦人家。”建厂在镇子来说不算稀罕,生意好的厂子也能够赚的盆满柸满,不知道二哥怎么会如此的排斥。
“哼,他要建的是纱厂,除了买下这块地皮。还要买设备,买材料,招工人。连买地的钱都得靠贷款,建厂子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看到回头钱的,别说生意顺利成本收回的也很慢。要是生意不好,哼!别说赚不到钱,到时候贷款还不上看你怎么跟帮里的弟兄们交代。”
周树育越说越来气,帮派的漕运生意由来已久,从来没有做过厂子。他虽然一直看不上帮派的人,觉得他们的成天打打杀杀,这样的生意不是长久之道。可是当得知钟厚骁要贷款买地皮盖纱厂他又觉得风险太大。
钟厚骁自然也考虑过周树育说的这些,可是漕运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日本人进来之后,运输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