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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被打晕过去的胡菀柔没有被关回之前的小黑屋,直接被丢在刑房。
眼见她被打的晕过去也不肯吭声,汪艳尔也有些抓狂。
本想着她认下罪名,直接定了罪名,加上她牵扯着“女鬼”的事情,皇上势必不会手下留情,若是让她消失在宫中,自己自然是在孙玫璇面前立了一功,等她做了皇太孙妃,自己以后也算是个“功臣”,哪里知道,这胡菀柔看着柔弱,性子这般刚烈,就是不肯认!
折腾一天,她也累了,示意手底下的宫女把胡菀柔丢在刑房,明天接着审,最好她守不住审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大家都省心!
出了刑房的门,汪艳尔与那两个宫女便分开走了,宫正、司正和典正的寝室与一般宫女的亲事不在一处,快要走到寝室的时候,她听到西侧的廊柱后面传来两声奇怪的猫叫,看过去,有个穿着护卫军衣衫的人影定定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向着寝室后面走去。
汪艳尔心中惊疑,想到今日与孙玫璇的见面,她似乎意识到什么,悄然走了过去。
那护卫来到寝室后面小花园一个隐秘处,转头看到她跟了上来,光线被遮蔽,看不清彼此的样貌。那护卫嘴角含了一丝冷笑,宫里的人都是聪明的。没有什么开场的寒暄,只从铠甲中拿出一个油纸包递到她面前。
汪艳尔有些迟疑的接过去:“这是什么?”
“川乌!”
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汪艳尔却心惊肉跳:“川…川乌?”
知道她不能活,却没想到是直接要她这样死!本以为会慢慢的做的人不知鬼不觉的,这样直接,也太冒险了,很容易被人怀疑!
那人似乎看出她的心思,补充说:“川乌不算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她要畏罪自杀,想要的到有的是办法!”
汪艳尔明白过来,这是要给她按一个“畏罪自杀”的罪责,知道他是受了指示,可他是谁呢?
“你是谁?”
“这你不用知道。”
在宫中多年,汪艳尔很清楚,谁还没几个暗地的心腹,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人来给自己下这样的命令,总要给自己一些有把我的东西,否则自己容易被人当枪使,若她事后翻脸不认人,自己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我总得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也知道她心中的顾忌,那人开口说:“上午看过你的那幅画,你也知道为什么吧?会记着你的功劳的!你不是一直想做司正么?”
听他这样说,汪艳尔心中算是有了底,也知道今天这件事自己没法推脱,便把那川乌收了起来:“是,您说的是,姑娘那边您多美言几句。”
“她不能活过今晚,做的干净一点!”
很奇怪为什么这么着急,都不能活过今晚,不过汪艳尔想着胡菀柔现在的情形,觉得是个好时机,便答应了下来:“知道。”
两人说完便向着不同的方向各自离开,躲在一侧一丛美人蕉下的宫正司司正白晴吓得哆哆嗦嗦的捂着嘴巴。
等他们走远了,才敢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腿有些麻木了。
白天,卫青找她求她帮着看一看胡菀柔的情况,她与卫青都是松江人,两人都入宫多年,彼此有些照应,私下也有些交情,所以朱瞻基这才让卫青来找她。
只是她与汪艳尔一向有些嫌隙,不能直接去看,她本来想着在小花园呆一会,等汪艳尔回了房间,她再过去,哪成想竟然被她偷听到这样的事情。
那人说汪艳尔想做司正,也就是自己的位子?胡菀柔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那人一定让她死?还不能活过今晚?
在宫中这么久,尔虞我诈见多了,可今日这件事,自己与胡菀柔似乎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汪艳尔若是得逞,不仅自己不好跟卫青说,怕是自己司正的位子也保不住了!
着急之余,她顾不得去刑房看胡菀柔的情形,直接出了宫正司,卫青今夜守卫,也知道他这个时间大概在哪里,她能够找到他,希望不会晚!
巡逻的卫青看到白晴慌慌张张的跑来,有些不好的预感,迎上去问:“白司正,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卫都督…我…我…”
跑的有些急,气虚不稳,加上事情紧急,却又不能只说她有些吞吞吐吐。
“你们先去前面巡视!”
卫青似乎知道她这个时候来找他,肯定是胡菀柔出事了,而且应该是大事,便支开身后的护卫,对她说:“别紧张,有什么事,慢慢说。”
“我听到有人想要…加害胡菀柔!”
卫青听白晴说完,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
刑房内,躺在冰冷黑砖地面上的胡菀柔被一盆水兜头兜脸的浇了下来,伤口被冷水一浸,沙沙的疼,她张开眼,看到汪艳尔一个人坐在刑房的凳子上,手中把玩着自己的玉镯。
这么晚了,她不知道汪艳尔一个人在这里是想要做什么?也没有注意到桌子上有个盛了浓黑药汤的瓷碗,只是母亲的遗物刺得她眼疼,她努力支撑着身体起来,上前想要拿到那个镯子。
“把镯子还给我!”
“命都保不住了,还在乎这身外之物?!”
坐着的汪艳尔手一抬,便躲过了胡菀柔的手,抬脚踢在她的肩甲上,胡菀柔到底虚弱,被踢倒在地上。
“你还给我!”
看着胡菀柔一脸愤恨,她阴毒的一笑:“好!给你!”
抬手把镯子向着南面的砖墙狠狠扔了上去。
“不…!”
她哭着想要去阻止,却根本来不及!
“噼啪”玉镯应声碎裂,胡菀柔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扯碎了,那是母亲的遗物啊!母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想要走过去捡起镯子,双腿却软的连站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能半跪半爬的过去,捡起被摔成两节的镯子,心疼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还有你的画!”
这边她还没从自己的情绪中缓过来,那边汪艳尔的声音又穿过来了,她抬头,看到汪艳尔正卷了那卷画轴,向一边的火盆中扔过去。
“不…不要…”
跌跌撞撞的跑到火盆旁边,她伸手把烧着的画卷抢了出来,火苗烧到她的手掌,痛得她手中的画卷和破裂的玉镯都掉落到了地上。
画卷上的火还在燃着,她顾不得疼,一边流着泪一边用手去拍打着火苗。
即便,那只是一个欺骗的美好,她也还是不忍让它就这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