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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黑衣人刚刚死,这郊野却没有半点血腥气。
杀人不带血,好像只是一缕冷风吹过,不留半点痕迹。
燕南铮立于苍穹之下,清冷的星月辉光与无垠的神秘暗夜都成为他的背景。
他问:“府里可有查到什么?”
鬼见愁回话:“属下无能,尚未查到。这次行刺的人不少,半数当场毙命,半数被擒。不过,被擒之后,他们立即咬破齿缝藏着的剧毒自尽。和以往行刺殿下的几批人一样,一旦被擒就服毒自尽。”
燕南铮心里清楚,多次派人行刺他的主谋隐藏在幕后,布局精巧,行事周密,派来的人都是死士,绝不会透露半句,也不会留下半点蛛丝马迹让他追查到线索。
这次也不例外。
那个人,还真是看得起他!
鬼见愁又道:“这次那人请动江湖第一密宗杀手,显然志在必得。不过这次密宗杀手没有得手,那人必定知晓殿下的真正实力。殿下,今后还要隐藏实力吗?”
“顺其自然。”
燕南铮往帝京的方向走,远处,燕王府的马车飞奔赶来。
兰卿晓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全面,不禁在想,是什么人行刺燕王呢?
而燕王今夜所做的一切是在示弱,诱敌!
为的是查出那个多次杀他的幕后主谋!
这等计中计、谋中谋,这等人心的较量,太吓人了!
燕王这等头脑、智谋,放眼燕国,只怕凤毛麟角吧。
回城的马车上,她坐在最边上,离燕王远远的,面壁不敢看他一眼。
不过,她忽然想起之前中了媚香做出的糗事,恨不得把自己一掌拍死。
下一次,她宁愿自己丢了小命也不会再碰一下那个可怕的燕王殿下!
燕南铮慵然斜靠着,双目却冰冷地亮着,盯着她面朝车壁“思过”。
他明白,她是害怕。
这样也好,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终于知道怕了。
只是,不久前他和她被绑在一起,她中了媚香吻他,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去……他好像有那么一丁点儿的……
她的唇凉凉的,软软的,毫无章法地啃咬……那时那刻,他全身僵硬,盯着她凌乱、毛茸茸的乌发,脖子以上微微发热……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
她靠着车壁睡着了,身子一颤一颤的。
燕南铮起身出去,恰时,经过她身边时,她忽然滑倒下来,趴在他腿上,双手顺势抱住他一条腿。
他一怔,眉头微皱,坚持着往外走了一步,她整个人被他拖着滑动也没苏醒。
只是,睡梦里各种难受的兰卿晓忽然觉得身上有点疼。
“殿下,到了。”鬼见愁在外面道。
“嗯。”燕南铮的俊脸一片冰雪之色。
他蹲下来,掰开她的手,她却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娇声嘟囔道:“爹爹,我好困……抱我回去……”
说着,她还舒服地在他胸膛蹭了蹭,好似终于找到一个温暖的怀抱继续睡。
他再次僵住,眸色如阴霾天里顿时风起云涌。
燕南铮忍住拍飞她的冲动,勉为其难地掰开她的手,却发现她全身烫得吓人。
她又受寒病了?
无奈之下,他抱起她离开马车。
鬼见愁站在马车旁等着,流风刚从府里奔出来,陡然看见这一幕,好似天打雷劈,瞬间定住,头顶冒烟。
从徐总管到车夫,从鬼见愁到流风,无不瞠目结舌,鬼畜得眼珠滚了一地。
殿下……竟然……亲自抱着一个卑贱的绣娘……下马车……
燕南铮站在马车上,把怀里睡死了的兰卿晓扔给鬼见愁,格外的潇洒、嫌弃。
鬼见愁慌里慌张地接住,这惊天动地的雷劈让他险些没接住人,接着他听见殿下冰冷的声音:“她病了,送她回绣房。”
他领命,回头把这姑娘托付给其他人。
流风松了一口气,鞍前马后地伺候殿下,小心翼翼地问:“殿下何必亲自动手呢?让鬼见愁……”
“备热水沐浴。”燕南铮大步流星地走回主院寝房。
“是。小的这就去准备。”
流风呼出一口气,望着殿下的背影依然神俊如九天神祇,只是这几日殿下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
这一病,兰卿晓又躺了五日才康复。
在这五日里,素月时不时地跟她说燕王的来历,以及在朝廷的超然地位。
燕南铮不是异姓王,是堂堂正正的宗室血脉,却不是国姓慕容而是燕,这是有渊源的。
一百年前,立国已有数百年的燕国出现了一位英明神武的女帝。女帝登基之初,自然朝堂动荡,不服的声浪时不时地涌起。女帝手腕铁血,行事雷霆,恩威并施,并且在皇夫的相助、扶持下,很快稳定朝堂、巩固江山社稷。
这位女帝的夫君,文韬武略,运筹帷幄,为女帝扫平了一切障碍,成为女帝背后的男人。令人惊叹、称奇的是,女帝与皇夫鹣鲽情深,恩爱非常,成为燕国皇室的一段传奇佳话。
皇夫行事低调,女帝对他极为倚重、信任,甚至把朝政交给他打理,由此二圣并治,燕国国泰民安、繁荣昌盛,成为天下最强盛的国家。后世美誉女帝为文圣,美誉皇夫燕氏为武圣,文武二圣的传奇广为流传。
女帝生养了三子一女,幼子跟随武圣的姓,封燕王。
女帝驾崩前留了一道遗诏,燕王一脉永为宗室亲王,世袭王爵,后世子孙皇帝永不能废黜、残杀燕王子孙。
正因为文圣这道明摆着偏袒的诏令,燕王一脉成为燕国宗室里最尊贵、最神秘、最超然的亲王。
不过,不知为什么, 燕王一脉子嗣单薄,四代单传。
兰卿晓没想到燕王府还有这等不可思议的前尘往事,“文圣的诏令虽然是保护燕王一脉,不过……倘若燕王子孙心术不正,杀人放火,或者做出谋逆之事,那皇帝陛下也不能废黜、处死燕王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素月为难道,“不过这一百年来,燕王一脉的子孙虽然人在朝中,但从未过多地参与朝政,也从未做过那些十恶不赦的坏事,甚至每一任燕王都是很好的人。”
“我可不觉得燕王……是好人。”兰卿晓嘀咕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素月笑了笑,去灶房拿些饭食。
兰卿晓披了外衣坐在妆台前,看见菱形铜镜里那张脸吃了一惊,这也太憔悴了吧,下巴尖得能戳死人。
病了这几日,瘦了一大圈呢。
这时,一个丫鬟走进来道:“卿卿姑娘,徐总管差我来传话,今日府里的容园要办百花诗会,高门公子、名门闺秀来了不少人,人手不够,你和素月姑娘都要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