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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景台,顾名 思义建筑的目的只是寻一处地势高处建一个亭台楼阁,辟出一块空地或置景或置物好叫人身心舒畅,如今这地儿最是适合皇帝登上此处接受学子的瞻仰。
跟随众人来到前方空 处的裘彩撷见皇帝像个被置于高处的彩灯似的,不由得躲到比她略高一点的何晋的背后捂着嘴偷笑。
“你道那天 家什么意思?究竟是他瞧咱们还是咱们隔着围栏瞧他?”
听了裘彩撷大逆不道、忤逆犯上的话何晋第一反应是忍俊不禁再一想又觉得这般侮辱天家与他家学本分不符。那围栏里面的是什么东西?不是马就是猴。他正了正颜色,道:“你这么说也不怕你这颗项上人头哪天保不住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好似是在告知她一个将来必定会发生的事情。裘彩撷听了面上笑容挂不住,变了味有些讪讪的。
“不过与你讲笑,回回都这么认真,无趣得很。”
何晋撇了撇嘴,心知与她辩论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与她当了这一年的同桌还真是倒了霉了。
观景台上实则不止一人,这处亭台建得高也无非就是十几级台阶,里头宽敞得很留得下一个皇帝、一个太子、一个世子、一个皇子、两位臣子,尚有一个太监,没子。
坐的坐、站的站,人影重叠,所以裘彩撷方才那一句也确实是句玩笑话。不过既然离得不远那么被有心之人听去参上一本裘相又有的好受了。
“往日见着年长于我们的一年年站在这里,我们只能站在外头廊上听着里面热热闹闹的。”
何晋听裘彩撷这么说,还以为她也难得的悲春伤秋感叹起年华逝去来,满嘴的安慰之言就等她说完了,哪知她话锋一转。
“谁知道进了里面可还不比外面,热闹是热闹但是也热得很呐!”
何晋别过头去,心里打着小九九,不知如何才能摆脱当她同桌命运,是否考出监生就可以不再受这折磨?
见何晋别过头去与他人交谈,裘彩撷索性一块儿跟了故过去,就见那几个小萝卜头交头接耳在讨论“爹爹在哪里”的问题。
裘彩撷跟着他们一块儿瞧,眼见得场地外围黑压压的上百人,穿着统一的神色官府哪里分得清谁是谁啊。
“我爹爹长得高大,一定很好找的。”
“我爹爹长得胖,人群中肯定可以一眼看到的。”
听人这么说,其余人也凑上一脚。
“我的爹爹腋下有一股特别的味道,走近一些一定能找到的。”
裘彩撷忍不住望天,这股特别的味道是病,确定不需要让这位的爹爹找个医馆看一看吗?
她突然脑子一抽,混进人堆里对那些小萝卜头说,“我爹爹人既不高大也不胖,也没有特别的味道,可是我就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哇,你好厉害!”
小萝卜头们听她这么一说全都对她崇拜起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简单的很!”她食指一翘大大方方地指着观景台上,“看,我爹就在皇上边上呢。”
人群随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观景台上确实有两个人,一个是龙袍博带的皇帝;另一个是俊秀清逸的年轻人。
“哈?原来裘彩撷的爹爹是宁王世子啊。”
“应该是干爹爹吧,世子不像是能生出裘彩撷的样子呢。”
“裘彩撷好坏哦,你在和我们炫耀爹爹,不要和她玩了。”
这帮小萝卜头说着就做鸟兽散,好似裘彩撷是个多个可怕的人一般。只不过她本人现在也是迷糊的状态,怎么也整不明白明明是人头窜动的观景台怎么瞬间功夫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李梵音在里头。
大家都走了,怎么他就不能也走呢?白白得了便宜当了一回她爹爹,着实可恶!
仿佛感觉到了不怀好意地目光,李梵音摸了摸鼻子,鼻尖上原本有个小黑痣随着年岁逐渐淡了,只是现在他还是习惯性地碰一碰好似它还存在一般。
往下瞥去都是黑压压的人群,没有甚美景可以看。只是寻常人家孩子面见圣颜都是规规矩矩的,或许会有私下交头接耳,只不过像裘彩撷这般东串西串好似课间休息时候的也着实少见。不需费力就能从人群里把这么出挑的家伙找出来,李梵音见了也是恩俊不禁。
方才跟着去出试题助兴的几人返回亭中,裘相几乎是刚一坐下就被那打眼的家伙气得眉毛一抖。只见裘彩撷此番正揪着胡天涵的耳朵一脚一脚踹人家的屁股,边上是李瑜小分队的那几个成员,被裘彩撷一并收编了。
眼见得是个群体欺负个人的事情,偏偏被个貌美的小姑娘做起来好似掩盖了欺负人的本质一般。裘彩撷梳着两个小髻随着她一踹就一抖、一踹又一颠,莫名地喜感。偏赶上她艳红的小嘴上下翻动地飞快,时而掩嘴偷笑时而怒目呵斥十分俏皮。
皇帝哈哈一笑,摇手一指:“这可是方才见过的裘相闺女?”
“这就是裘相府上的教养?呵。”太子第一个见不惯这种女子,轻浮骄傲、举止粗鲁,真是随了裘礼烨这个老狐狸。
“皇上恕罪,确实是臣疏于管教。”裘礼烨面上告罪,心里却是恨不得把裘彩撷提上来训斥一番,将将改善不足两日便又故态复萌。
皇帝不甚在意却也不说不治罪,面上倒还带着笑,“朕听说这可不是头一回了,还记得之前就有人参过裘相之女无端冲/撞世子。梵音,可有此事?”
“冲/撞谈不上,倒是这姑娘十分直白,见着我是个面生的大大方方地瞧了许久反倒是我架不住这热情了。”
这话若是放到像之前殿中的秦婉婉这般女子身上恐怕就是赤/裸裸的毁人清誉了,偏偏放之裘彩撷处,九岁的女娃子尚处在不懂事的年纪,直来直往又符合她现如今逮着人欺负的性格,倒显得蛮横、娇憨。
“父皇,我见裘彩撷是个耿直不过的人,估计是那胡天涵做了些许将人惹怒了罢。”李瑜本也打算学着那些大臣眼观鼻鼻观心,不过事关裘彩撷他就是想开这个口。
“姓胡……”
闻见皇帝暗语,崔英连忙附身到皇帝耳边,“是那校场校卫之子。”
皇帝心说为了一个校卫之子更加犯不得得罪丞相这类肱骨之臣,无非是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眼看着那小姑娘旗开得胜大摇大摆地走了,莫非还真要追究不成?
“小姑娘耿直、聪慧,是个好苗子。”
李瑾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应该是他父皇被人调了包!明明是个粗俗不堪、仗势欺人的玩意儿,这和耿直聪慧有何干系?他可没有忘记日前国丈家的小舅爷犯了宵禁被打死的事儿,那会儿父皇可是义正言辞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究竟这裘礼烨有什么本事叫父皇一而再再而三地站在他那头?
“这女娃子自小便不识大体,往后要改可就更难了。本宫私心以为丞相还是拘她在府中少放出来为好。”
崔英替太子捏了一把冷汗,平素里只道太子也是个聪明人如无疑问往后这位子应是要传给东宫,于是少不得巴结谄媚,可这回儿东宫表现得太过不识趣。皇帝跟前刚夸赞了人几句,回头东宫就给拆了台,这叫皇帝怎么看他?
不过太子这话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是成功激怒了裘礼烨。自家女儿回府上怎么责骂都无妨,旁的人居然也来置喙就只能落得招人厌的下场。这会儿裘礼烨心下极为反感这东宫,顺带着对未来君主也有了一番新的考量。
“太子之言,本相谨记心中。”他不做多言,也是认为对此人没有多言的必要。
见人已受教,李瑾自然觉得心中暗爽,这也是应了身边常侍经常鼓励他的那些话,有理自然要一争、无力自然无所争。换做辩论来说,辩到对方哑口无言也只能乖乖受教。
皇帝沉着脸打断了这一场谈话,“好了,原本主角不是阿瑾,倒是自个儿忍不得先同裘相辩驳起来了,且看看这些国子监的后辈如何惊才绝艳才是。”
“诺。”李瑾听了只好努了努嘴退到一边去。
观景台中狼烟一起,场中两个擂鼓大汉便“咚咚咚”带着节奏敲起了两面大皮鼓。
裘彩撷由于之前年纪小是头一回见识,瞪直了眼睛往场上看。这会儿人群忽然自动往两边分去,裘彩撷原本是被人多的那边带着跑的,但她一想一边人多一边人少台上的人看起来岂不是很不对称,于是拼了命往人少的那一边钻过去。
期间与她擦肩而过的何晋惊讶得不得了,忙问道:“裘彩撷,你去那边做什么?快过来。”
裘彩撷被他喊得一头雾水,摇了摇头,“站哪里不是都一样吗?你那里人多热得很,我往人少的地方去。”
待人群站定了之后,观景台上的两行对子叫人取下来各送到一边,裘彩撷这才看到原来观景台上是有字的,待她看清楚写的内容之后顿时觉得脑门刻了四个大字:天要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