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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那个深思 的人回头盯着他看,一双向上微微勾起的凤眼半眯着好似在打量什么猎物似的。裘彩撷如此极具侵略性的模样李瑜倒是头一次见,所以即便是被冒犯般直勾勾地瞧了他还是耐心等着对方开口。
“那个神医现在何处?“
裘彩撷心想的是既然 对方是三皇子那么引荐一下定也不是什么难事,她是见过那厮的,也知道神医的怪脾气,无非是每日只医治一个,比谁起得早的事情她还是办得到的。
“神医往常 住在宫中格外安置的一处,你若是要见的话宴会后我可以为你留他一留。倒是你,怎的是身子不适了?“
薛岐他倒是见过几次,每每都是打了个照面罢了,但看这面向不是个好相与的,只怕是有才能的人都有一身怪脾气。他知道若是裘相有事自然劳不得他这种闲散的皇子,必定是这丫头的私事。
“你可别管那么多,总归事儿成了我好好答谢你一回,没齿难忘总成了吧?“她囫囵地说着,想是把这个事情糊弄过去。
李瑜又叫她说得来气,合着帮了别人连打听的份儿都捞不着。更何况区区一个裘彩撷能给他什么好报答,他没好气地说:“你这厮有良心没良心,若不是……“
裘彩撷一扬手就把他接下来的话给打断了,“我还是不是你的老大了?老大托你办点事还推三阻四的,真不讲义气。“
“你居然这么说!还不是你用那件事威胁我,不然谁要你在头上作威作福啊!“
“嘘!“裘彩撷闻言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心翼翼地俯首在他耳边道,”我劝你小声一点,否则我真将那件事情说出去。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哦!“
李瑜一口气憋在心头端的是难受,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继续争执,舒了一口气道:“那你宴后别急着走,看我手势。若是你自个儿误了事到时候可不能怪我!“
他对这厮是当真无可奈何,交代完了这些事他便不准备多留了,毕竟后头还有正经事要应付,在这厮跟前花费大力气还要不了好实在太不划算了。于是李瑜起身掸了掸衣袍给了裘彩撷一个颇为傲气的眼神便离开了。
实际上别看裘彩撷是个精明的,除了她中意的那些吃喝玩乐的事,别的方面还真不如同年纪的小姑娘,例如现下这厮明显是负气离去的模样她便瞧不出个头绪来。想说平素里也是这般交流的,为何这次却那么沉不住气了?
她晃了晃脑袋,随手折了一朵开了一半的不知名小花,眼神里有着迷惘还有一些疲惫之色。人前或许不显,这会儿独处便觉得倍感疲累。
这一切都落在一个人的眼中,他瞧着李瑜来了又走,瞧着二人一番嬉笑撕闹最后留在她有些空寂的面上。反复思量着会否他叫一个九岁的小姑娘遭到了太多事……
这会儿门外已然涌入了一大批人,有的是原本在外头的宫人和来不及入场的大人,还有一些御驾前引路的太监。
已经有尖锐的嗓音传来:“圣上驾到!旁人清场!”
想到裘礼烨之前的嘱咐,她立刻起身往花厅中去。不一会儿功夫花厅中已经立起了一个高台,隔着高台尚有不少路程处搭着软榻和小几。
她将将到场不久,裘礼烨就拉了她往身后带,想来之后皇帝从正门入内,裘礼烨怕她若是同皇帝打了照面容易怯场更甚于触怒天颜。
过不了多久就见到前头那些人纷纷跪倒在地急呼万岁,裘彩撷心下紧张不已,天家尽在咫尺同那日远远观望还是极为不同的。
边上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带那庞大的人马声势浩荡地到跟前时,裘礼烨按了按她的脑袋以一种护卫的姿势双双跪在地上。
天家坐着龙辇来没有同大臣一般步行而入,可能这是天家威势也可能是病弱身子虚尚下不得地。
倒是经过裘礼烨的时候,车辇上的人出声道:“礼烨倒是难得,带了小女过来,早知如此,咳咳,朕也宣了那小五过来了。”
众所周知,五公主李琼花平素里颇得皇帝宠爱,不疑有它因为皇帝通共也就这么一个闺女。
见他无恙还要同自己玩笑,裘礼烨心下也算舒了一口气,“陛下有的是机会。”
“哼,听起来你还打算常带家眷来朕宫中混吃喝?”他声音不悦,不过调侃一品大元需要蹭吃蹭喝也显示出他心情不错。
“哪是蹭?分明是同臣一般吃皇粮。”裘礼烨面上正经,与说出的调笑话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皇帝最爱看他冷面说笑的模样,顿时乐不可遏,“哈哈,爱卿,朕这回遭罪了数日,回想起来竟似一辈子不曾见你了一般。宴后你可不许走,朕要同你好好叙叙旧。”
“臣感恩遵旨。”
裘礼烨虽不能抬头直视他,但也知道皇帝此刻必定是笑得一张圆脸都成了包子模样,也不怕吓到小朋友了,他的阿彩还在这儿呢。
想到今日又不能准时回复同夫人一道用餐他心下唏嘘的很,待天家的御辇过去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这会儿他正低着头却瞧见裘彩撷小手穿过衣袖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偷偷地斜眼瞧她,那厮果然面上隐忍的笑意对他猛地点头一副小狗讨好的模样。
裘相心说这丫头总算是知道了自己的地位,往后该对自己憧憬崇拜了吧?
皇帝被崔英搀扶着坐在软榻上,本来神医说是尽量多躺着,但是在人前皇帝尚要维护自己的威严姿态。
紧随其后的是太子以及极为皇子,素来是以坐为尊,于是皇帝左手边开始依次以太子开始分别落座。
中间的高台自然有节目可看不必说,其他几处但是坐得个严严实实。原本不应该置在这种压抑逼仄的花厅里头,奈何皇帝如今实在是见不得风,没有办法等到养好了病再在大臣前头露脸,完全是有人已经等不及要越俎代庖了。
皇帝本是一一环视在座的文武大臣和皇子,由是太子在首位他打一看眼神便冷了不少。
二皇子早逝留了个嗷嗷待哺的小儿,如今这小儿子也长得能立于前了,只可以他的娘亲那一头是个不得势的。
三皇子李瑜……平素里不争不吵他只当没这个人,倒不是说皇帝当真不放在心里,只是因为太放在心里了也只能在表面冷待他,否则当年的事如何平息下去?
在后头几位皆是连十岁都不到的稚子,国子监都尚未毕业实在难堪大任。
皇帝目光一转又回到这个原本是他钦定的太子,他的身子骨自己了解,因是年轻时候得子晚他便更注重调养身子。此番一下子病来如山倒,况且座下的小儿迫不及待就整了一个“代政”的法子,想也知道从中发生何事。
于是,他几乎是一恢复行动就颁旨将锦程赦了出来,一来是为无辜之人正名,二来也要挫一锉这厮的锋芒。
太子李瑾被看得几乎坐不住,这种背脊发凉的感觉好似三伏天发烧忽冷忽热的。
“朕叫诸位爱卿担忧了,这几日病重朕也感触良多。平素里闲暇时候逗花弄草临了事了才知道时光如白驹过隙真是一点儿不饶人。”
虽说是三两句的感慨,下头的人却听得无比认真,他们天家可不是一个闲来悲春伤秋的人。
“朕考虑过是否该退位让贤,以前觉得身子还行,还能为儿孙多撑这日子。近来是想开了,也想透了。”
他这话一出口就见太子两眼晶亮,灼灼好似正午的太阳。
皇帝心下冷笑,面上却仍是淡然模样。
在座的大臣显然叫这突兀的退位言论吓到了,齐声高呼:“万岁三思。万岁三思。”
早先是因为不知道实情尚未站队,况且皇帝卧榻期间大多数人也都是参照着裘相的意思,可是若是如今天家当真要退位,那么上去得就是太子。之前投诚过的一批倒好,但是大部分是采取了观望的态度。往后如何暂且不说,若是当真现下就起了变数的话,对于如今的朝廷来说绝对弊大于利。
裘礼烨如今也不知天家做何想,只是这个场合谈及此事,又是太子在跟前,无论哪朝哪代都不至于如此。他认为皇帝如今是试探之意多于真心实意的,他打算作壁上观毕竟是皇帝的家务事,无奈皇帝同他打了个照面后生生给使了个眼色。
他轻咳一声定了定心神,这才暗自揣摩了一番皇帝的用意,开口劝道:“皇上,此事兹事体大还请不要轻易决断,况且您如今身体尚未痊愈,还是待往后请了几位议政大臣讨论后再决定不迟。”
皇上心下为裘相的及时雨比了个大拇指,心道若是自己的众儿孙中能出这么一个人精倒是美事,可惜人精都到了他们姓裘的人家,包括那日国子监里风光大盛的裘小姑娘。
他这大儿子才学容貌皆不俗,可惜,心太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