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小说网 www.zongcaixiaoshuo.com,最快更新你不要对我笑最新章节!
阳光透过窗幔打在眼皮上,光线跳跃之际, 姜皑转醒。
江吟还睡着, 一条胳膊搭在她身上, 薄唇稍稍抿起,呼吸均匀清浅。
姜皑凑过去, 指尖碰了碰他乖顺耷落的睫毛,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觉得, 男生的眼睛一旦长得太好看, 不管是有意无意地凝视,都会让人有种心头小鹿撞的心动。
忽然想起昨晚上那个不成功的吻, 姜皑长长叹口气, 手指滑落到他的发际边沿, 脑袋放空地捻起他的一撮头发。
发丝柔软, 微微打着卷。
可能是睡了一夜的原因,谈不上什么好看的造型。
姜皑翻坐起身, 从枕头边掏出手机, 给大陆上的尹夏知发了条短信,简单讲述了昨晚的事情经过。
不一会儿那边回复。
【失败了?那再亲一次试试。】
姜皑面无表情。
【尹医生,我是认真的。】
隔了很久, 尹夏知没再回复。
姜皑扒了扒头发,重新躺下, 睡惯了床, 现在躺在榻榻米上有点硌得慌。
她翻来覆去几次, 最后把身侧的男人给吵醒。
江吟伸出手勾住她的腰,姜皑瞬间不敢动弹了。
“再躺一会儿。”
声音中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尾音上扬,有点儿蛊惑人心的意味。
“哦……”
姜皑蜷起腿,悄悄拉上因为睡觉不老实大敞开的浴衣衣襟,动作不小心碰到他,整个人怔在那里。
小心翼翼抬起头,发现江吟仍闭着眼,又开始小幅度的系腰带。
把自己包裹严实后,乖顺地窝进他怀里,重新找回睡意。
-
上午十点钟,大厅里聚集着跟团来的游客,老板和姜皑他们解释,新雪谷滑雪场每年都会吸引来自全国各地的滑雪爱好者,正逢北海道冬季,每周都会接待这样大规模的旅行团。
老板给江吟斟上酒,“如果你们有兴趣,也可以去看看。”
“谢谢。”他淡淡一笑,继而问,“会滑雪吗?”
话是对姜皑说的。
她正盯着他手里的那杯酒,这家老板酿的清酒格外醇香,只是闻一闻,就让人嘴发馋。
“不会。”
意料之中的答案。
江吟将酒盏从手指间转了一圈,最后推到她面前,“尝尝?”
姜皑抿下唇角,抬眼打量他,试图从他浅淡的笑意中窥伺到内心深处的想法。
按照以往,江吟绝不会那么轻易松口。
她手指微动,慢吞吞接过杯子,“你该不会有别的想法吧。”
“有。”
“……”杯子边沿碰到嘴唇,姜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一口闷下,怨气十足地瞅他,“不会要拉着我去滑雪吧。”
江吟扬眉,递给她个赞许的眼神,“陪我去看看?”
姜皑轻轻咬了下舌尖,清酒后劲辛辣,炸开每一个味蕾,她思忖片刻,最后点点头。
主动与社会接轨,多运动,有助于病情好转。
新雪谷滑雪场年降雪量平均21米,新雪覆盖住山头雪道,疏密不齐的树木枝桠挂满即将坠落的积雪,排队进场不时听到“咔嚓”断裂的响声。
姜皑站在入口等江吟租来雪具,她天生不爱运动,初高中上体育课一定是躲在队伍后面伺机溜出操场的那个。
半晌,江吟和另一名陌生男人一起回来。
姜皑看到男人的铭牌,滑雪场的教练。打过招呼后,教练帮姜皑戴好安全设施,蓝色的头盔戴在头上,视野不是那么开阔。
教练检查好两人的雪具,领他们到开阔无人的雪道上。
姜皑脚步虚晃,紧紧拽住江吟的衣摆不放手。
教练先给她示范一遍,“不要心急,慢慢滑落。”
他停在中途,给斜坡上的两人打个手势,示意他们可以自己试一试。
姜皑抿下唇角,在江吟鼓励的眼神下慢慢放开他的衣角,用滑雪杖支住地,从平地上滑动到雪道起始地,她抬起头,表情为难。
“江吟,你到下面接住我。”
江吟系统学过滑雪,但不会教人。
听到她可怜巴巴的哀求,缓缓勾起嘴角,“好啊,我接住你。”
言罢,抬起滑雪杖,姜皑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人就已经滑出去了。
滑雪板印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流畅的印记。
最后动作利落地停住,借势转过身。
“……”
姜皑缓缓支住地,身体前倾,滑雪板顺势往前动,随着斜坡陡度变化,速度越来越快。
滑雪板开始不受控制,她不知所措地回想教练说过的那套理论。
最后发现实战面前,理论根本派不上用场。
就要到雪道终点,滑雪板磕上被雪覆盖住的一块石头。
棱角将轨迹撞歪,姜皑下意识停住所有动作,整个人往前倒去——
完了,脸朝地。
江吟眼疾手快,扶住她倾倒的身子往怀里一拽。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
姜皑抬起头,看到他嘴角隐忍的弧度,伸手捂住脸埋进他胸前,声音闷闷的,“你不准笑!”
江吟板起脸,“我不笑。”
姜皑站直身子,看到他眉眼间未来得及敛起的笑意,“你还笑。”
这会儿他恢复以往清淡的神情,揉了揉她的发顶,安抚住她要炸毛的势头。
“我们再试试。”
姜皑抓紧滑雪杖,像是和这项运动犟上了,心底不甘心和不服输的劲儿被勾出来。
漆黑的眼睛看了眼周围,金发碧眼的小孩都可以在雪地上行动自如。
她为什么不可以。
来来回回练习了五六遍,除了最开始几次直接撞进江吟怀里,后面几乎可以稳住到终点。
教练去带别的人,留下江吟和她独占这个雪道。
姜皑第八次从陡坡上滑下,动作流畅,最后稳稳停到江吟身边。
患有双相障碍的人,短暂性时间内会处于极其兴奋的阶段。
在这种兴奋的引导下,他们的学习能力非常人能及。
也被称为“暴躁中的天才”。
江吟回想起医学报告中的段落,整个人停顿了一瞬。
他抿下唇,不发一言。
姜皑歪着头,缓慢地眨了眨眼,“是我学的太慢了吗?”
借着雪色的映衬,此刻她白皙的皮肤略显病态,鼻尖有些红,睫毛轻颤。
江吟回过神来,伸手拂去落到她肩膀上的雪,“你已经很好了。”
姜皑若有所思,“你当时学了多久?”
“三个小时。”
她点点头,“三个小时学会全部吗?”
江吟眉眼一抬,静静看着她,仔细回忆了会儿,“没有那么厉害。”
顿了顿,他复又问,“要喝水吗?”
姜皑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我还想再滑一会儿。”
江吟遥遥望向休息区,垂眸看她一眼,蹲下解开滑雪板,“我去拿。”
她低头研究他那双短板的构造,一时分神,半晌才恍神回复:“噢,好。”
到休息区最快的方式是乘缆车,队伍排成两队,江吟绕过这些人,准备徒步走上去。路上花费的时间比较多,刷卡打开存储柜,再回到雪场,一刻钟过去。
期间林深打来电话汇报公司情况,雪山里信号不稳定,他站在开阔的地方大体了解周氏的动向后,语气淡淡回复:“继续跟进吧。”
林深停顿片刻,话锋一转,“你可以把姜助带回来了。”
江吟低低“嗯”了一声,“都交代好了?”
“知道姜助病情的人都选择保密,没人敢去触霉头。”
“我知道了。”
收线后,又有个电话打进来。
是尹夏知。
她开门见山道:“后天把她带回来吧,需要复查各项指标。”
江吟沉吟片刻,“好。”
“你该不会对二人世界流连忘返了吧。”尹夏知笑出声,忍不住打趣,“皑皑现在是病人,我觉得你靠近她都难。”
江吟一时没懂她的意思,“嗯?”
“算了。”尹夏知瘪嘴,和个闷葫芦讲话真是心累,“后天下午一定要让我见到她。“
江吟收起手机,迈开步子朝雪道走,刚在斜坡上站定,目光触及雪道间围绕的一群人,左右环视一圈,没在人群中找到姜皑的身影。
快步走过去,从人群中央看到她。
另外还有一个金发女人抱着个孩子。
他蹙眉,走上前,“怎么了?”
姜皑肩膀轻颤着,坐在雪地里仰头看他,干涩的嘴唇被咬出血迹,与冷白的皮肤一对比,格外显眼。
江吟蹲下,视线和她齐平,又重复一遍,“怎么了?”
姜皑眼风凛冽,神情很冷,“你走后不久,那孩子冲出雪道,没戴头盔,额头撞到石头棱角上了。”
抱着孩子的女人不停聒噪,江吟警告性地扫她一眼。
“我跑过去想帮忙,但他母亲冲过来一口咬定是我撞上她孩子才导致他受伤。”
姜皑扶着他的手臂站起身,刚才被女人突然推了一把,没稳住直接倒在雪地里。
还崴了脚。
江吟俯身,拂去她身上的雪,声音轻柔,抚平她竖起的棱角。
“我去交涉。”
姜皑点点头,等他走出几步,突然不放心的跟上来。
她不想让他一个人面对恶意的责难,也不甘心只缩在他身后承受庇护。
江吟垂头,看到她主动牵过来的手,眸光渐沉。
姜皑踮脚站住,清冷的目光蜻蜓点水掠过周围起哄众说纷纭的人,忍耐住心底的怒意,绷直嘴角。
“这里有监控,你完全没必要在这和我理论。”她先开口,用英语,话语生硬,仿佛藏了一团火。
女人睁大眼睛:“我的孩子每年都会来滑雪,不会出这样的差错!”
她作势要扑上来,孩子额头的血迹沾染到她白色滑雪服上,触目惊心。
江吟不着痕迹护住姜皑,“等医护人员到场后,我们再争论也不迟。”
五分钟后,雪场的医护人员开车赶到,人群自动散开一条道。
医生是日本人,英语水平也不怎么样,和女人交涉很困难。
姜皑站在不远处,手指攥紧。
看到女人焦急的神情,因为语言不通更为急躁。
姜皑忽然想起,她小时候有次受伤,苏妤也曾这样催促医生。
不过后来,她都没能再见过这样关切的眼神了。
须臾,她碰了下江吟的手背,“我能不能,去帮帮他。”
怕他不理解,又急忙补充道,“帮医生。”
江吟表情没变,没说话。
姜皑视线重又落回那女人瘦削的背影上,“好吧,也有帮她的意思。”
他眼神微动,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去吧。”
她眨了下眼睛,缓慢地转过身,沉吸一口气迈出一步。垂至身侧的手握成拳,在场的人唯独江吟能知晓她现在的心理。
姜皑恐惧站在人过多的视野聚焦点。
每一种视线汇聚在一起简直能将她烧灼。
可她想要去尝试,想要快点好起来。
“她说,她孩子有严重的过敏症。”姜皑站在女人身后,声音微颤,“她希望你可以救好他。”
医生审视地看她一眼。
姜皑:“我曾在日本做过翻译,请你相信我。”
女人眼角挂着泪,环住孩子的手收紧。
姜皑淡睨她一眼,“孩子具体的过敏原您清楚吗?”
女人垂眸,摇摇头。
姜皑叹口气,压住心底的不耐,身体里有一股交错的力不停地冲撞。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她谨慎地皱起眉头,“我可以相信你吗?”
“……”
这样她怎么答。
做完初步诊断后,需要到医院做复查。
姜皑将医生的消息一一传递,直到女人和孩子坐上救护车,她站在车边,手指紧紧攥住,试图平稳住自己的情绪。
车门关闭前,女人抬起头,“谢谢你。”
“……”
“你会有好报的。”
姜皑扯了下嘴角,起初她可不是这么个语气。
车开走,驶出视野外,她紧绷的肩线霎时松懈下来。一直支撑住的脚踝终于受不住,从骨节深处泛出酸痛感。
江吟上前,揽住她的腿弯将她抱起。
姜皑挣扎了一下,不小心扯动伤处,疼得她龇牙咧嘴。
江吟垂眸看她,“手指疼吗?”
姜皑翻开手心,指腹内侧有明显的血印。
她不自觉掐的,如果不是他提醒,估计要很晚才发现。
“我刚才,很紧张。”
江吟:“我知道。”
姜皑轻轻咬了下舌尖,苦恼地弯起眉。
“我表现地有那么明显?”
江吟抱她走到临时救治点,声音缓慢,有点哑。
“皑皑,你做得很好。”
-
入夜,半山腰处的温泉宾馆亮起霓虹,连绵一整个山际的彩灯将雪场照亮。
姜皑脚伤,没法徒步下山,只好排队等缆车。
正赶上下山高峰期,等了半个小时,终于轮到他们。
江吟弯腰,递出来一只手,“慢点。”
姜皑照顾到受伤的脚踝,动作幅度很夸张,好不容易坐下,长吁出一口气。
缆车启动,透过透明玻璃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
她凑到窗前,用手指抹去窗上的雾气,试图将景色看得更清晰。
姜皑如今的模样就像是个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的孩子。
江吟唇角弯起,带出很淡的笑意。
须臾,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黑眸湿漉漉的,看着他。
江吟手背抵住下巴,没明白她眼神中的含义。
“什么?”
姜皑往前凑了凑,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寸,近到呼吸相贴。
她看了他一会儿,静静地说:“昨晚上,没有成功的事。”
江吟呼吸一滞,挑起眉,伸手碰了下她火烧般的耳垂。
姜皑没有后退,反而是抬手勾住他的脖颈,整个人凑上去,动作迅速的吻住他的唇。
温热的唇瓣贴上来,有股淡淡的薄荷香。
她的所有动作霎时被按下开关,整个人顿在那,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抬眼,对上江吟漆黑的眸子。
被他眼底浓郁的情愫吓到,姜皑下意识要退回来。
江吟扣住她的下巴,阻止她后退的动作,指尖带着凉意,力道却是轻柔的。
姜皑脊背僵直,闭上眼,有种慨然赴死的既视感。
江吟含住她的唇,低低笑出声。
没有做进一步的侵略,额头相抵,声音中的笑意没及时敛起。
“你慌什么?”
姜皑唇齿间似乎还存留着他清冽的气息,抿下唇角,看着他,脸颊有些红。
最后一通电话打破这旖旎的氛围。
江吟对她比个口型,他妈妈。
姜皑眨眨眼,想说的话悉数咽回去。
“嗯,在日本。”江吟牵住她的手放到膝盖上,他侧过脸,轮廓隐在暗色中,似乎听到什么有趣的,笑出声,继而看了眼对面的姑娘,“嗯,是女生……她很好,不过现在还不行……会吓到她的。”
挂断后,江吟抬头看她,“想问什么?”
姜皑摇摇头,她的妈妈,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他的家庭,一定比想象中还要和睦温馨。
“我母亲很期待见到你。”江吟伸手给她整理好被风吹乱的头发,“你现在没法接受,没关系。她挂电话前跟我说,好的姑娘,都是需要等的。”
姜皑仰头凝视他,神情慢慢发生变化。
听到他清晰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那么好,我多等等,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