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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佳氏是个小女子,当初年韵学武的时候,她便觉得女儿家学这些作甚,但是年四重坚持让年韵学一些拳脚功夫防身,只是再练下去,不仅苦,而且还会影响女儿家的肌肤、身段,所以也都劝下来,反正想有南阳王府在呢,有人保护她,吃穿用也短不了她,何必那么辛苦,好好娇养着就好。
“你是不是又开始练功了?”章佳氏也不是没见过个,以前年时迁练功的时候就是这般,小小的身子,整日身上绑着重重的沙袋,顿时章佳氏就竖起了眉头,“你贵为太子妃,怎么能练功,在宫里岂不是失了规矩?”
“不不不……”年韵连忙解释,“女儿这是经过父皇母后同意的,而且,有父皇母后撑腰,宫里的那些个嘴碎的也不敢说什么,还是宇文昊亲自教我练箭呢!”
“练箭?”章佳氏总算明白年韵手上的茧子是哪里来的,顿时恨铁不成钢道,“你这样折腾自己,哪里像一个女儿家,等你老了,皮肤也不好了,身形也变了,太子见着了比你年轻貌美的,你看太子动不动心!”
“娘!以色侍君安能长久,我不仅要学武,我还要学兵法,我以后会成为宇文昊身边的武皇后,琴棋书画说的文雅好听,其实也不过是讨人欢喜的技能,武功是我的,计策也是我自己的,我只有会别的女子都不会的东西,才能让别人对我心服口服,才不会有人觉得宇文昊只娶一妻而可惜。”年韵说的正气凌然,听的一边的清衍都忍不住咧嘴欢快的鼓掌。
“小清衍,难道你是听懂姑姑说什么了?”年韵笑了,掐了清衍粉嫩的脸一把。
清衍眨巴着眼睛,乖巧摇头,“不懂。”
只是觉得虽然姑姑长得面容普通,但是方才姑姑说话的样子,真的是,很有气势啊!
“你啊!”章佳氏不知道年韵何时会说了这么大一堆的道理,明明以前都很乖巧,虽然偶然贪玩,但是却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你若是能为太子诞下子嗣,那些个大臣,才会真正的闭口!”
年韵原本就想着是不是应该给宇文昊生个孩子了,可是近日来她看了更多的书,她所读的书并不再局限于女戒,小史,话本,而是更多,宇文昊亦找了关于敬仁皇后的卷册给她看,相比起历代皇后的仁慈宽厚,这位从未在历史上真正任过皇后,但是让年韵更是惊心。
她羡慕先祖帝笔下,敬仁皇后与他一起吃苦,陪他一起关在永宁蛰伏,等待时机,出谋划策的日子。先祖帝曾在手札下曾有一言:若无昔日卿,便无今日汝。
无论是之前皇后不惜用催生长的法子让她长身体,如今自己的母亲这样说,倒是让年韵有了错觉,一个女人若是没有孩子,那她对一个男人来说,一生都没有任何的印记了?不一定,敬仁皇后也未曾为祖帝留下孩子,可是祖帝亦然在那卷不曾被人所见的手札中刻下,敬仁皇后乃他心中挚爱,后宫三千再无可与之相比者。
她喜欢平淡如水的过日子,可是父皇召藩王回都,她便知道陪着宇文昊的日子,注定无法平淡如水,战事将起,喧嚣中,她若紧紧只是后宫中依附宇文昊的女子,那么面对事态之时,她将毫无还手之力,一如上次被人所抓,那种无奈的,只能期盼着宇文昊来救自己的绝望。
“娘,孩子我更希望是宇文昊与我共同期盼下所生出来的,可是即便没有孩子,我也希望我能配的上他。”年韵笑着,她心中所喜欢的人,俊朗、优秀,出生到现在若不是因为她,便是从未被人所挑剔过的男子。
“什么叫没有孩子?”章佳氏蹙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可知若是传出去……”
“好了好了……”年韵连忙应下,“韵儿知道了,韵儿开玩笑呢!”
坐回章佳氏的身边,撩开袖子伸出自己白皙的手臂,“女儿可没有忘记娘的话,女儿有注意保养,现在可没有黑呢……”
如今的年韵,倒是比章佳氏还高了一些。
章佳氏叹了一叹,女儿大了,说的她也听不懂了,叹了一叹,“皇宫内不比咱们王府,在王府的时候,打你病好后,你就没有乖顺过,四岁那年,你一进皇宫就懂规矩了起来,该是也清楚皇宫和外面不一样。也只有太子宠你,你才能任意妄为,娘担心你,只希望你能牢牢抓住太子的心,一个女人的一生,丈夫就是自己最大的仪仗,娘只希望你过得好,过的幸福。”
年韵顿时红了眼眶,埋首进章佳氏的肩膀。
南阳王书房内——
宇文昊才道,“如今王爷既然已经先到了临淄,那么我们可临时改变计划。”
“太子觉得应当如何?”年四重会上阵杀敌,可是这朝臣之间如何虚与委蛇却是觉得麻烦了,也唯有这未来君王,才能将权术玩的透彻。
“我可以写一份名单,王爷可先看看。”宇文昊坐到书桌前,倒是认真的写了一份名单,提笔间有所踟蹰,似在抉择。
年时迁和年四重相望一眼。
二人皆是军武之臣,例如前不久的细作之事,年四重看人,看此人才能,以及他所表露出来的忠心。可是这安插细作的人也十分小心,这些细作,皆是在年四重眼皮子底下伪装的极好的人,便是年四重至今都无法分辨而出。
“这些人,若是王爷不劳累,近日可让王妃或者世子与他们多走动。”
年四重接过名单一看。
显国公府、淮阴侯府、贾家……无一不是显贵以及名门世家,有一部分也是朝中机要重臣,年四重皱眉,“这些……”
其实,这些地位都在南阳王府之下,根本轮不到他们去交好巴结。
“这些人,都是汾阳王以及苏元意图拉拢的人……”宇文昊沉声道,“王爷也不必拉下身份,只需要举办一场宴席,给他们递个帖子。”
年时迁蹙眉,“如今再外,爹爹未曾多想,接下圣旨后便记着回都,只怕他们不会相信南阳王府与皇室已生间隙。”
“若是让他们知道,王爷此番回来便是意图早一些拉拢他们,所以才会提前到京那么便说的过去。而且王爷如此明目张胆,无事皇上,未曾进宫谢恩便大举宴请,便是让他们知道王爷只是一不懂低调的猖獗武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足为惧,因此对南阳王府放心警惕。”宇文昊分析道,“而且这些人,若是当真来了,便证明他们尚且未被双方拉拢,回宫后,本宫会将此事告知父皇,来南阳王府与王爷演一出戏。”
这是个一石二鸟而计策,年四重不小心行错了一步,宇文昊这一招都能够翻转回来。
“是……”年四重看着这些名单上的人,“难不成太子和皇上已经摸清了朝中人手的背后心思,那为何不……”
不直接出手,将他们清理干净。
“王爷和世子必然知道,近日柔然在边地操练兵马,已经好几日与魏国发生冲突,而吐谷浑一直与魏国交好,对我齐国虎视眈眈。这一次我齐国与柔然演的这一场戏,便是想让魏国与吐谷浑以为我齐国孤立无援,放下警惕,而柔然会先对魏国进行试探。双方交战之时,我们再拔除魏国安插的尖细,以此为由头转向向魏国开战,与柔然合击魏国。”宇文昊蹙眉,“为何这些人已经摸清而不拔除,是因为有他们在,汾阳王和苏元才会安心。汾阳王是三大藩王中,唯一一个曾与吐谷浑交战,并且从吐谷浑城主手中取得和平条约的藩王,苏元是一国宰相,他的野心是想将仓郡王推上皇位,可若是齐国被破,他们也会成为亡国奴。所以他们虽然心思各异,但也知道家国在前,保国为上,但若由我们暗中拔除这些人,让他们早发,齐国内乱动荡,反而会给吐谷浑和魏国可趁之机。”
行军为政中,先后之道十分重要。
“太子心思缜密,微臣等佩服……”年四重一直觉得太子成熟稳重心思缜密,各方人马心思各异,都有所图,太子明明已经洞悉一切,看破局势,却隐忍多年不发,只等今日,至此,年四重一个活了四十多年的人,却看不透一个二十多岁的宇文昊,着实是……
“可皇上此番召我们回京,可是想找借口削藩。若是此时削藩,只怕内乱仍旧会起……”年时迁蹙眉道。
“大祭之事,是在年关,父皇已经派人前往东荆州,等汾阳王入都,他便能接管当地兵将。削藩之事,将会在年宴时提出,同时父皇也会提出奸细之事,让东荆州的廖星将军,发兵魏国。”宇文昊缓缓道出,“此事也是前不久,才与柔然商议出结果,不便在路上告知,所以才在王爷进入临淄后,亲自来告知王爷。”
“是,臣等遵旨。”
说完了一切,年韵和宇文昊还要赶回宫中,便先到了教场外围,卸掉了脸上的易容妆,从墙内翻进去,从而回宫。
年韵其实很好奇,二哥走后,齐国与柔然要再来往,几乎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齐国与柔然中间可是隔了吐谷浑与魏国两道关卡。
“你和我二哥难道是心有灵犀不成,怎得他在柔然,你在齐国,你们还能商议军事?”年韵说完,便见宇文昊从袖口中掏出两个东西。
年韵长大了眼眸,“通鸣铃!”还是一对儿!
赶紧摸了摸自己的那一个,还在,那另一个是谁的?
“你忘了,这通鸣铃本就是军事用器,通鸣铃极为稀少,原先便有一对用于战场,但是因为通鸣铃珍贵,齐国又未逢战事,所以这一次你二哥回齐,我便将这一对的其中一个交给了你二哥。”宇文昊开口。
年韵忙拿过,“可是通鸣铃无法传信啊!你们怎么商量的?”
她一直觉得,通鸣铃就是个报平安的东西。
“你二哥临走之前,我们便谈好了,今年柔然对魏国只行扰乱之术,不对其出兵,因为柔然使节才从齐国离开,短时间内魏国不会卸下防备,主动出兵,时间越长防备心越低。明年魏国的耐心会越来越少,所以我们约定的是一月、二月、三月,最迟三月。明日就是除夕,是今年的最后一天,除夕子时,我便会以三声长铃一声短铃,告知柔然,三月初开战。”
年韵睁大了眸子,惊讶的看着通鸣铃,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小瞧的东西,竟然会有这样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