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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那茂盛的草丛,他们发现自己在城市的边缘,尽管整个城市再没有了人类都市的样子,而像是一座被遗弃多年的废城。谁能相信,这些变化是在三四天内发生的。
沿街商铺无一例外全被砸了,腐烂的食物到处都是,野草没过了小腿,他们有种走在原始丛林里的错觉。他们翻找了几家商铺,都没发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倒是找到了一瓶矿泉水。丛夏很快找到了一双运动鞋,这个牌子的鞋动辄上千,他以前从来舍不得买,现在免费的都没人捡。看来目前除了吃的,其他东西都不重要了。
为了找食物,成天壁开始用军刀撬路上废弃汽车的后备箱,撬了六十多辆车,终于发现了一个地震急救包,里面有水、医药包、手电筒之类的东西,还有三包压缩饼干,这些足够一个成年人活上五到七天。
丛夏像捧着稀世珍宝一般拿着饼干,他拆开一包,掰一块大的给成天壁,自己则极其珍惜地小口小口地吃那块小的。压缩饼干没什么味道,但饱腹效果很好,吃下饼干后再灌一瓶水,肚子基本就饱了。
没用上一分钟,一包饼干就吃完了,剩下的两包被丛夏仔细地收好,那就是他们接下来几天的口粮了。
成天壁看了他一眼:“饱了吗?”
“嗯,饱了。”
“找一家五金店,我们需要一些管子。”
“做什么?”
“收集汽油。”成天壁看了看路上废弃的汽车,“不管现在飞机能不能起飞,或者还是不是在等我们,我们都要去机场看看。”
俩人在街上找了一辆越野车,成天壁催动打火器发动车后,发现这辆车油量还够跑三四十公里。
丛夏道:“这足够了吧,机场离这里也就二十多公里。”
“谁告诉你我们要去民用机场。”
“啊?那去哪个机场?”
“一个隐蔽的军用机场,你不会知道的。”
“离市里多远?”
“一百二十公里。”
他们从一家五金店里找出了一些工具。成天壁走到一辆车旁边,撬开车的油箱盖,把管子伸了进去,另一头对着嘴一吸,然后放进塑料桶里,汽油顺着管子流了出来。接着他们换了辆车,直到接满一桶油。
成天壁此时热出了一身汗,他把迷彩外套脱了,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贴身背心,他的身材非常完美,一米九的个子,肌肉紧实成块状,细腰长腿,结实紧绷的胸膛滚过晶莹的汗珠,看上去性感得不得了。
丛夏看了看自己干瘦的身材,再看看成天壁,心里羡慕不已:“你身材真好啊。”
成天壁看了看他袖子下那一截瘦巴巴的胳膊:“你体能太差,找时间练吧。”
“能练成你这样?”
“不能,你矮。”
丛夏郁闷道:“你还不如不提。”
成天壁一手拎起三十多公斤装满汽油的塑料桶,往他们的车走去。丛夏看着成天壁矫健的身形,眼里透出崇拜。每个男人都希望自己孔武有力、体型强健、能保护自己和重要的人,尤其是丛夏这样的书呆子,成天壁太符合他心目中对强大男人的理想了,高大英俊,胆识过人,电影中的硬汉也不过如此,让他非常向往。
成天壁不知道他那些心思,只觉得自己面对丛夏的时候话变多了。他并非不愿意说话,只是一开始瞧不上丛夏这样的弱鸡,俩人生活的环境差距太大,也没什么可说的。可接触时间长了,他看到了丛夏身上让他意外的勇气,而且,丛夏那种温润的个性,也让人冷硬不起来。总之,这个男人不像他想象中那么怯弱没用,有时候反而很有意思。
俩人配合着把那辆越野车的油箱灌满,就打算开车离开。
这时,一辆车从对面的街道开了过来,在他们旁边停下了。成天壁的手按在了枪把上,冷冷地看着那辆车。
车上跳下来几个年轻男女,手里都拎着铁棍,看上去就不像善茬,为首的一个男人粗声道:“兄弟,上哪儿去啊?”
丛夏并不怕这些人,他不仅有枪,还有成天壁,于是多少有点狐假虎威:“出城。”
“出城?全世界都一个样了,上哪儿不是死啊,还不如待在老家快活几天呢。”
丛夏皱眉道:“你们想干吗呀?”
“想看看你们车上都藏了什么好东西。”
“我们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看。”
为首那人露出凶恶的表情:“少废话,吃的留下,别的一律不要,你要是给脸不要脸,我就把你的脸砸成柿子饼。”他话音刚落,一声枪声响起,他脚旁边的水泥地被打出一个大坑,只要再偏一寸,他的脚趾头就没了。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成天壁冷冷地看着他们:“滚!”
他身后一个胖子抡起铁棍,大喝一声,狠狠砸向地面,只见那结实的水泥地被砸得彻底裂开,裂痕延伸出至少五六米。
这力气!
胖子吼道:“你有枪我也不怕你,别以为我们好欺负,我可是变异人!”
成天壁把枪口指向了他:“你真的不怕枪?”
胖子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肥壮的身体抖了抖。他刚才只是虚张声势,尽管他确实变异了,力气变得奇大无比,可他三天前还是一个普通人,现在也没变出刀枪不入的能力,他怎么可能不怕枪。
一个女人拉了拉他:“胖哥,算了,咱们走吧。”
胖子犹豫了一下:“算了,走吧。”
“慢着。”成天壁走近几步,“我有话要问你们。”
胖子额上冒出冷汗:“你要问什么?”
“你说你是变异人?”
胖子很不想回答他,可看了看那枪,便道:“没错,你看到刚才那一下子了吗?那就是我变异后的能力。”
“像你这样的变异人,这个城市里多吗?”
“不多,我现在知道的,包括我就四个。”
“全都是大力士?”
“不是,三个大力士,还有一个很怪,体毛变得特别长,毛发能当针扎人。”
“城里的动植物呢?”
一提到城里的动植物,胖子脸色立刻变了:“那些东西都疯了,疯长,还吃人。”
“多说一些,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胖子叹了口气:“这三天时间,我看得到的所有动植物都变异了,最普遍的变异是体型变大,比如市中心有一棵大松树,已经长到了六七层楼那么高,只要有活物经过,就抖落松针,把那活物扎成刺猬,然后腐烂做自己的养料,方圆几百米没人敢接近。还有城里的老鼠,有的有半个人高,见人就攻击。我们几个昨天从城里逃出来,是被一只螳螂追出来的,那螳螂的身子有我手腕粗,个头倒不是很大,但是速度变态啊,一刀就能把一个人的喉管给切开,我们死了两个人,才把那螳螂杀了。”胖子脸上浮现悲哀和恐惧。
丛夏听得头皮发麻:“所以,人类的变异是最少的?”
胖子叹道:“少。”
成天壁点点头:“你们可以走了。”
胖子带上一群人离开了。
俩人也坐上车,往高速路开去。他们在车内沉默了很久,丛夏才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城里已经变成那样了。”成天壁没有说话,但丛夏能体会到他心情的沉重。老鼠、螳螂都能杀人了,这在三天前,简直就是个笑话,可现在却是摆在他们面前的血淋淋的事实,“果然如你所说,人类进化的方向不止五行能量一种,还有自身体能的进化,比如那些大力士,还有毛发过分生长的人。”
成天壁道:“进化的人越多越好。”
“没错,越多越好,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千里眼、飞毛腿之类的,人类才可能重新强大起来。”
俩人带着沉重的心情,一路飞驰。
他们的希望在行驶了十多公里后就破灭了。高速公路的地基被疯狂生长的植被拱破了,原本结实平整的路面出现了数道宽窄不一的裂缝,有些裂缝深达四五米,人、车都过不去。
丛夏站在大裂缝前,重重叹了口气:“绕路?”
成天壁摇摇头:“就算其他路没变成这样,绕路我们也找不到那个机场,我的导航图是在有信号的时候更新的,无法换路线。”
丛夏沮丧地说:“我们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我们,其他人,都一样。”
成天壁握紧了拳头。
末日第四天,通信系统和基础建设已经停运,唯一还在运转的只有饮用水,所以整个昆明市目前还没有完全脱离政府管制。没有电,没有网,人都还能活,没有食物也能吃野草挺几天,但没有水,这么大的城市,数百万人口,后果不堪设想。恐怕供水系统是目前政府和军队拼了命在维持的,但是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呢?
再过两三天,因为食物短缺和魔鬼般变幻莫测的天气,老人、妇幼会大批死亡,恐慌会和瘟疫在同一时间传染整个城市,丛夏能预测到未来一个星期内,这个城市会减少至少30%的人口。丛夏一想到要面对那么多人的死亡,就感觉压抑不已。
成天壁淡淡道:“回去吧。”
回去哪里,不言而喻。现在除了重返昆明,他们没有第二条路了,比起露宿在荒郊野外,城市里至少能找到御寒的衣物和遮风挡雨的地方。
丛夏问道:“我们就这么放弃了吗?”
成天壁发动汽车,按原路返回:“不,我们想办法接触军队,也许他们能帮我们。”
丛夏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办法。对了,你是隶属哪个军区的?来云南执行什么任务啊?”
成天壁不客气地说:“少问。”
丛夏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越发好奇道:“哇,你不会隶属传说中那种超级厉害的机密特种部队吧?”
成天壁瞥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吃饱。”
“啊?”丛夏愣了愣,“什么?”
“话太多。”
丛夏嘿嘿一笑:“虽然你不怎么爱说话,但我挺喜欢和你聊天的,谁知道我还能说几天的话呢。”
成天壁又看了他一眼,那温和真诚的笑容,很能让人放松警惕。丛夏虽然弱了些,但脑子很灵活,从不主动给自己找麻烦,而且很有自知之明,很听话,作为一个旅伴,成天壁对他总体还是满意的。
丛夏又道:“眼看要天黑了,咱们今晚睡哪儿?要不回我家吧。”
“你家离大松树太近,就在市区外围找房子吧,天亮再回市里。”
丛夏翻出地图:“我对市里的路比较熟,咱们商量一下明天的行程,然后我画个路线出来,一定避开松树。”
天黑之前,他们回到了市里,街上空无一人,城市的灯火再也无法照亮黑暗。
成天壁把车开进一个小区,俩人找了一户空房子破门而入,他打开手电,把一室一厅检查了一番,没有威胁存在。
丛夏道:“省点电吧,不知道这家会不会有电池,我找找去。”
成天壁关了手电:“别找了,睡觉。”
丛夏抓着头发:“趁还有水我得洗个澡,你先洗吗?”天气炎热,俩人早就一身臭汗,衣服也脏得像从泥地里滚出来的,丛夏这辈子从没试过三四天不洗澡的滋味。
“你先去吧。”趁丛夏洗澡,成天壁去找衣服,他一米九的个头,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衣物,最后勉强找了件外套。
他刚拿好衣服,丛夏突然喊道:“天壁,你快来洗,水流越来越小了,可能限水了!”
俩人匆匆忙忙洗了个澡,跟打仗一样。
成天壁围着浴巾出来,他拎着自己的裤子递到丛夏面前:“洗了。”这家没有适合他的裤子。
丛夏接过衣服:“哦,你外套呢?我给你一起洗了吧。”成天壁毫不客气地把外套也扔给了他。
丛夏的父母在他上初中的时候就意外过世了,他从那时开始都是自己生活,他能照顾自己,也乐意在力所能及的时候照顾身边的人。
他用洗澡时接的水洗完了衣服,出来一看,成天壁正坐在沙发上研究地图。
丛夏把湿漉漉的脑袋凑了过去:“你看什么呢?”
一股清爽的沐浴乳的味道扑进鼻子,成天壁的鼻翼轻轻鼓动了几下。这些天来,他闻过变质的食物、腐烂的尸体以及各种恶心的味道,唯独此时丛夏身上的味道是如此好闻,也许是对现代化生活的怀念,总之,他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可以用沁人心脾来形容。他推开丛夏的脑袋:“滴水。”
丛夏不好意思地笑笑。
成天壁道:“我们研究一下古玉吧。”
丛夏从兜里掏出那块巴掌大的玉,他找出纸笔写画着:“古玉里留存的信息量非常庞大,我能认出来的汉篆有限,目前我获得的信息有以下几个:第一类是我跟你讨论过的能量,有五行能量,还有无属性元能量,你身体里的能量就跟五行能量有关;第二类是能量的提升和能量核的净化,能量核的纯净度越高,能量就越强,你的进化能力能通过自我修炼增强,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第三类更有意思,讲的是利用媒介制造能量工具,制造工具有两个必要条件,一是足够的无属性元能量,二是合适的媒介,元能量似乎指的是有别于金木水火土的能量,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而媒介则跟需要制造的工具有关,看着很复杂。总之,古玉里的信息全都围绕能量展开,只要我们能学会运用,肯定都是了不得的东西。”
成天壁看着丛夏写下的东西,沉思片刻:“无属性元能量似乎是个非常关键的东西,古玉不是要求你修习它吗?”
丛夏点点头:“是啊,可我没有进化,哪儿来的进化能量呢。”
“如果元能量不是进化能量呢?”
“那会是什么?我感觉不到我的身体有什么变异。”
“我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感觉到我体内的能量核,你应该试试。”
丛夏摇头叹气:“我试过了,能量核到底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呢?”
“不知道,不过如果有的话,它在这个位置。”成天壁把手放到了丛夏的肚脐下方,“气海穴,也就是道家所谓的丹田。”
丛夏的心脏没由来地猛然一跳,他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呃……这里,感受不到。”
“我能感受到,而且自从感受到它之后,它的存在感在我的意识里就越来越强,我甚至能‘看到’它在吸收天地间绿色的木能量,只是很缓慢。”
“你有用我告诉你的古玉里的方法训练吗?”
“空闲的时候。”成天壁看着那块古玉,“这块玉还有很多可以挖掘的宝藏。”
丛夏抚摸着手里温润的玉:“没错,我要尽可能把有价值的东西记录下来,只有你变强了,我们才能活下去。”
成天壁抽掉他的笔,扔到一边:“现在,睡觉。”
成天壁受过特殊训练,不管什么环境都能立刻入睡,以保持充沛的体力;但丛夏不行,他相信所有看不到希望的人此时都和他一样辗转难眠。
这家的原主人应该是个单身男性,卧室是一米五的床,两个男人躺在一起稍显拥挤。耳边传来了成天壁均匀的呼吸声,丛夏认真听着,渐渐地,心情就平静了下来,不管怎么样,至少他不是孤身一人。他悄悄往成天壁身边靠了靠,心里顿时增添了一丝安全感,困意袭来,他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俩人被楼下的骚动声吵醒了。
成天壁警觉地坐了起来,掀开窗帘往楼下看去。
丛夏也往楼下看去,只见小区中心的天井处会聚了一群居民,应该都是这个小区的人,一个白发老者正大声说着什么。
成天壁道:“走,下楼看看。”
俩人穿上衣服,背上行李下了楼。两个陌生面孔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哎,有两个新人。”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那白发老者问道:“你们是外地来的?”
成天壁淡淡道:“路过,借宿一晚。”
“难道你们还要走?往哪儿走?”
丛夏接口道:“我们还没打算好。”
“别走了,军队的都说了,全世界都一个样,现在咱们只能捆在一块儿才能生存下去。”
成天壁道:“有话直说。”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外面的情况,难道一点都不了解?”
“不太了解。”
老人狐疑地打量他们:“咱们人类现在的处境不需要多说了吧?从前咱们是老大,想吃什么吃什么,可现在咱们也进入了食物链的循环,外面有数不清的动植物想吃我们就吃我们,所有东西都变得危险。这次的突然变异,连政府和军队都无能为力。政府现在每天只能供应四个小时的水和一顿压缩食品,老百姓只能自己顾自己,像你们这样单枪匹马的,活不了两天的。我看你们身强力壮又年轻,不如留在这里,加入我们小区的组织,大家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你想让我们干什么?”
老人道:“政府发的压缩食品,一人只能领一份,不能代领,我们小区有42个人,其中一半是老弱妇孺,我们每天都要派青壮年出去领食品,回来分给大家,你们加入进来,就能多领两份。”
丛夏问出了关键问题:“为什么只能派青壮年?”
老人叹了口气:“每天出去,总有一两个回不来,要是年轻人都回不来了,也就轮到我这个老头去了。”
成天壁问道:“是政府在派发食物,还是部队?”
“穿军装的发的。”
成天壁点点头:“好,今天我们去,什么时候出发?”
“等他们抽完签,你们就可以一起走了。”
成天壁又道:“你们小区有没有变异人?”
老人脸上的表情糅合了愤恨和嫉妒:“如果有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怎么说?”
“部队在招变异人,变异人可以为部队干活,每人每天能领到至少5份食物,而且,很多变异人根本不需要等政府派粮食,他们自己可以打猎。”
俩人对视了一眼,多少有些心动,他们都尝过挨饿的滋味,也都不想再体会,如果一天能领到5份食物,那足够他们两个吃了。不过,无论成天壁是不是变异人,他们都不会一直留在这个小区,更不需要跟这些人平分食物,他们只需要人带路去找部队。
一行十人的小队,就这么出发了。
丛夏问领头的人:“徒步吗?为什么不开车?”
领头的反问道:“你们是开车来的?”
“是啊。”
“从市郊吧?在市区车根本开不动,路基本毁了,现在干什么都只能用腿走。”
“我们多久能走到?”
“顺利的话两个小时,不过,我们从来没顺利过。”他脸上露出恐惧和痛苦的神色,“你也听到了,每次出去,都有人回不来。”
“市区到底有什么?”
“什么都有,吃人的老鼠,吃人的螳螂,吃人的猫狗,反正,吃人的东西到处都是,我们第一次出来,两个人被螳螂切了脖子;第二次出来,一个人被一只野猫叼走了;这是第三天,没人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我现在特别后悔,当初在小区委员会投票小区内准不准许养宠物的时候,投了反对票。”
“为什么?”
“有些人现在就靠他们的宠物活着。动物变异的比例比人类大很多,那些驯养的动物虽然身体变异,但是性情没变,至少对主人是忠诚的,而且不会主动攻击人,但是流浪的就不一样了,什么都吃。我的一个朋友,家里养了条狗,现在长到了三米多高,每天跟主人出去捕食,一家人不愁吃。”领队苦笑了两声,“你看这世道,全都反了,人要靠狗养活。”
丛夏实在笑不出来,一想到他们可能会面对小山一样的动物,他的腿肚子都抽搐了。
那领队继续道:“我们出来一趟,也要顺便捕猎的,打一些体型小的老鼠啊之类的。你别以为吃野草饿不死人,长期营养不良,体质弱的很快就会完蛋,年轻力壮的也撑不了多长时间,所以必须得吃肉。我们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给家人觅食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爬也得爬回去。”
成天壁把丛夏拽到身边,低头轻声道:“碰到危险,别干蠢事,跟着我跑。”
丛夏苦笑道:“你放心吧,我有自知之明。”他虽然本性良善,但还没有无私到会牺牲自己救别人,他帮不了不相干的人,因为他自己都岌岌可危。
一行人迎面碰上了一条巨大的金毛猎犬,身高三米有余,腿跟人腰那般粗,毛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金光灿灿,威武又漂亮。它身边跟着个女人,那女人拽着狗的腿毛,金毛就配合着她的速度慢慢地走。
几人骚动起来,领队叫道:“有主的,别怕。”
成天壁和丛夏都是第一次看到领队口中的会为主人猎食的宠物,尽管长成一辆大卡车体积的狗,实在不该再叫作宠物。他们跟其他人一样紧张,就算知道这条狗不会攻击他们,但面对大型动物时还是本能地戒备。
女人瞄了他们一样,拽着金毛往旁边走去。
众人注意到那女人手里拖着个带血的袋子,看那大小可能是只大老鼠,他们羡慕得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有人小声说:“早知道我也养条狗了。”
“养猫好,猫抓老鼠比狗厉害多了,那样咱们就能天天吃肉了。”
“说这有什么意义,要不是你爸当初投了反对票……”
“你什么意思,又不是只有我爸反对。”
领队叫道:“行了行了,吵什么吵,再吵……”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在众目睽睽下,他的喉管突然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血缝,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颗原本鲜活的、前一秒还在说话的脑袋慢慢地移位,最后滚落到了地上,动脉血喷射两米多高,下雨一样落了下来。
“啊呀——螳螂!是螳螂!”
一抹翠绿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城市里的野草长得比人的腰还高,绿色已经变成了最不容易被人分辨的颜色,螳螂就在这齐腰高的野草中,靠着二三十厘米的娇小体型和完美的伪装色神出鬼没。
小队的人疯狂地往前跑,螳螂攻击完后,立刻隐没在了草丛中,人根本无从发现它们的踪迹。昆虫类动物中,螳螂目前是这个城市里最常见也最霸道的捕猎者,就连变异人都非常怕它们的速度和伪装色。这群螳螂就像刺客一般,擅长躲在暗处,伏击不堪一击的鲜肉。
成天壁和丛夏早已经从胖子口中听闻了这些怪物的可怕,第一次见面又给他们留下了血淋淋的印象,自然不敢怠慢,也拼命跑了起来。
他们刚跑出去没多远,成天壁的身体就僵住了。也许螳螂非常擅长伪装,可是只要它动了,无论动作多么轻巧,必定会产生风,成天壁在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风的动向,他猛地回头,眼前出现了一条翠绿色的刀腿,那刀腿锋利无比,甲壳上还沾着鲜红的血迹!他的瞳孔瞬间放大,螳螂挥出刀腿时带起的风,像线条一样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他可以顺着那风的波动,掌握螳螂刀腿运行的轨迹。只是,看到是一回事,要做出反应却是另一回事。螳螂的速度快得惊人,尽管他的身体素质强于常人很多,但跟进化程度快他几十倍的螳螂相比,神经的反应速度还是慢了。他来不及举枪,抽刀,甚至来不及思考,他猛地抬起手臂,感觉手中好像握着一把虚幻的刀,狠狠朝那螳螂劈去。
一声兵刃相撞的脆响!
丛夏猛然回头,就见那螳螂倒飞出去三四米,砰的一声落在草地上,成天壁拔腿冲了过去,一手抽出军刀,猛地刺了下去,只听扑哧一声,就再没有动静了。
丛夏在原地愣了几秒,跟着跑了过去。
成天壁抽回刀,右手微微发抖。
“你没事吧?吓死我了,这只螳螂什么时候追上我们的?”丛夏看着那只垂死挣扎的螳螂,心有余悸。
成天壁抹了抹额上的汗:“这玩意儿能吃吗?”
“它长这么大,多少有些肉吧。你怎么看上去这么累?”
“我刚才用了进化能量。”
丛夏惊喜地说:“哇,它速度那么快,你怎么打败它的?”
“我感觉风在我手里能具化成我想要的形状。刚才我想拔刀,可已经来不及了,于是风在我手里幻化成了一把刀,就像这样。”成天壁做出了一个握刀的动作,但掌心看上去空空如也,他一个挥手,劲风袭来,丛夏感觉脖子处一阵寒意掠过,发梢的碎发被整齐地斩断,轻飘飘地落到了肩头。
丛夏僵了足足有三秒,吓的。刚才那股寒意是贴着他脖子过去的,只要再左移几厘米,他不就跟那个领队一样的下场了?!
成天壁看着自己的手,身体里流动的能量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任何一个男人,都会为自己的强大而兴奋。
丛夏也很替他高兴:“看来你的能量增长得很快。”
“也许是那种修炼方法起作用了。”
“太好了,你肯定比那些大力士厉害多了,你至少值每天十份食物!”
成天壁把螳螂的尸体塞进了包里:“如果能通过军方联系到北京,我们就不愁食物了,在那之前,不要暴露。”
“放心吧,我明白。”
刚才小区的人四散逃窜,再加上野草高影响视野,没有人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们若无其事地追上小区的人。成天壁自觉充当起了警卫,时时感知着周围风的流动,预防再有螳螂袭击队伍里的人。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到达一个大型购物中心的广场,老远地,就看到广场上人头攒动。这些曾经体面的人,现在各个愁容满面,眼中带着恐慌和瑟缩,沉默地排着长长的队伍,尽管广场上有这么多人,却没有任何纷乱的声音,那死一般的沉寂让人的心也跟着压抑起来。
丛夏叹道:“军队的粮食也供应不了几天了,早晚要乱,到时候这么多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成天壁直白地道:“会有大批人死。”
一个男人听到他们的对话,说道:“我们也猜呢,这些粮食撑不了几天了,有消息说军队要往南方撤。”
成天壁看着不远处的军车,若有所思。
正排队呢,后面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让开让开!都给我让开!”只见人群中走来七八个人,为首一个瘦高男子被拥簇在中间,那男人头发有点长,遮住了两颊,看上去非常阴沉,他傲慢地抬着下巴,任凭手下张扬跋扈地开路,“都让开,别挡我们老大的道!”
“他是谁?”成天壁问刚才的男人。
男人轻蔑地哼出一声:“变异人嘛,听说相当厉害,能一个人杀死一条三四米高的狼狗。”
“变异能力是什么?”
“毛发方面的变异,整个人能变成一个刺猬球,也能变成一个毛绒球。”
毛发变异,一个人就能杀死一条进化狼狗,听上去确实厉害,跟成天壁比又如何呢?丛夏想。尽管成天壁的进化能力看上去还没那么厉害,但成天壁本身是个厉害的特种兵,如果跟这个人打起来,也未必会输。
那几人走过去后,队伍又恢复了平静。
眼看排了两个小时,依然没轮到他们,成天壁让小区的人占着他们的位置,他们打算去商场里找些登山用品,换套装备。
商城里有用的东西,例如吃的和日用品,都已经被拿光了。剩下的都是不实用的,比如首饰、化妆品、香水。曾经昂贵华美,让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在末日来临之时,瞬间失去了意义。
俩人刚上楼,就意外地发现了一个人,从背影看是个身材瘦高的男人,穿着湖蓝色的POLO衫和米白色的休闲裤,正不紧不慢地挑选着衣服。没错,真的是在挑衣服,而且不是任何具有保暖防雨作用的登山服,而是时装。丛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肚子都填不饱了,还有男人要打扮?不会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听到声音,男人转过了脸来。
丛夏更惊讶了,因为他认识这个人,很多人都认识,这个人是电影明星柳丰羽,尽管他不关注娱乐圈,但一个男人长了这么一张魅惑众生的漂亮脸蛋,还经常在媒体上出现,想记不住都难:“你、你是、柳丰羽?”
柳丰羽挑了挑眉,笑弯了一双桃花眼:“你好啊。”
丛夏怀疑柳丰羽开挂了,长得这么帅也就算了,为什么能在所有人都狼狈不堪的时候还能满面红光,穿着一尘不染的衣服,轻松闲适地逛街呢?就好像外面世界的变化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成天壁不想浪费时间,对丛夏道:“走吧。”说着就往登山用品专区走去。
“哎。”柳丰羽冲丛夏一笑,“别急着走嘛,帮我看看这两件衣服哪件颜色好一点?”他拿起两件衬衫,在自己身上比画着。
丛夏被他那职业笑容弄得直晕乎,结巴地说:“呃,都、都好看。”
成天壁拽着丛夏的胳膊:“走,他身上难闻死了。”
柳丰羽脸色一变,几乎是转瞬间,他的表情就从优雅风流的贵公子变成了狰狞的暴徒,他厉声道:“你找死!”
丛夏吓了一跳。柳丰羽身上的香水味确实是整个楼层都能闻到,但毕竟是香水,怎么也不能说难闻吧,最多就是有点刺鼻。他看着柳丰羽声色俱厉的样子,连忙解释道:“不是,他不是那个意思……”
柳丰羽狠狠瞪了成天壁一眼,又看了看天然无公害的丛夏,表情缓和一些:“你喜欢我的香水味吗?”
丛夏硬着头皮说:“喜欢。”
柳丰羽眯着眼睛笑道:“那就好。”说完不再理他们,自顾自地继续挑衣服。
成天壁转身就走,丛夏临走前,注意到柳丰羽脚边的袋子里装满了各个牌子的香水。
俩人找到登山用品专区,换上防潮、轻便的衣服和鞋,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他们在商场搜刮一番,把有用的东西都带上了,出来的时候,柳丰羽已经不见了,但他身上的香水味还留在这里,挥之不去。
丛夏道:“真是个怪人,他看上去一点都不饿,还有心情挑衣服呢。”
成天壁道:“他肯定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地方,不然不会过得这么好。”
“是啊,咱们已经算过得不错了,起码每天都有东西吃,但他简直就跟末日前一样,我怀疑他是进化人。”
成天壁若有所思:“应该是有相当厉害的进化能力,他看上去过得比那个毛发变异的人还滋润。”
“究竟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进化能力呢……”丛夏陷入了思考中。
成天壁道:“先别想了,我们得吃饭了。”
丛夏眼前一亮,立刻就想起螳螂的尸体:“对对,赶紧吃,不然就坏了。”
成天壁把螳螂的尸体扔了出来,用军刀把敲了敲那翠绿的甲壳:“恐怕没多少肉。”
“够咱们每人吃几口的,交给我吧。”丛夏接过军刀,熟练地把那甲壳撬开了,成天壁则在一边生起了火。
那螳螂果然只有肚子上有一点肉,攒一起也就拳头大,但已经让丛夏直流口水了。他们从昨晚那户人家里带出了一些盐,洒在烤肉上,比没有味道的虫子肉要好吃多了,他们三两口就把那块肉吞进了肚子里。
丛夏摸着肚子,意犹未尽地说:“能吃一口肉真是太满足了。”说完摆弄着螳螂的甲壳,“这甲壳真好看,翠绿翠绿的,还挺硬呢,看来……咦?”丛夏一愣,身体僵住了。
成天壁戒备起来:“怎么了?”
丛夏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甲壳:“刚才有什么东西……被我吸收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当他摸着那甲壳,想着要是自己也有这么一副壳该多安全的时候,他感觉到极其微弱的一丝能量从那甲壳里出来,然后钻进了他手心里,那能量看不见摸不着,但是他感觉到了。
成天壁皱眉道:“你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大概是幻觉吧。”
成天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咱们回去吧,我看到广场外围有军车,去那里看看。”
俩人离开商场,往广场外围走去。前来领食物的人一点也没有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就按照这个量供应食物,军方坚持不了几天了。
当他们经过一个喷水池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个男人堵住一家三口,恶声恶气地抢他们手里刚领到的粮食。
那对夫妻瑟缩地抱着四五岁的女儿,他们紧紧地攥着手里的食物,任凭那几个男人推搡、踢打,既不敢反抗,也不愿意松手。
“快给我们!给你们留半包就不错了,别不识好歹。”
小姑娘哭着说:“爷爷奶奶还要吃的,叔叔你不要抢。”
周围的人似乎已经司空见惯,没领到食物的神色匆匆地去排队,领到食物的把东西塞进怀里,抱得严严实实,人人自危。
“你给不给!我打死你!”一个男人一耳光扇在女人的脸上,伸手就去抢她怀里的食物。
“不行,家里有老人呢,我求求你们,我们排了八个小时的队才领到的!”
只见一人抽出一把刀子:“敬酒不吃你们……”他还没来得及把狠话说完,背后猛然遭到重击,整个人像块包袱一样,被踹飞了出去。
他的同伴全都转过头去。
成天壁却没给他们多余的时间,铁一般又重又硬的拳头狠狠砸在一个人的脸上,那人的牙齿混着血丝飞出了嘴巴,晕厥在地。几个流氓抽出乱七八糟的刀具朝成天壁砍了过来,可惜这些普通人在成天壁没有进化的时候,在他眼里就几乎没有战斗力,更别提现在了,对付起来跟玩一样。
丛夏站在一边,痛快地看着成天壁把那些人打得满地找牙,心里充满了骄傲和自豪。这个又帅又酷又厉害的人可是他朋友呢。
骚动很快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两个持枪的解放军跑了过来:“怎么回事,这里不允许斗殴!全都停下。”
成天壁把最后一个人扔到地上,捡起自己的包背到背上,转身就走。
“你等一下。”一个年轻的兵跑过来,“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
丛夏解释道:“这几个流氓抢那家人的吃的。”
年轻的兵哥顺着丛夏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到抱在一起哭的一家三口。
年轻的兵哥走到一个躺在地上哀嚎的流氓身边,狠狠踹了他一脚:“以后不准再来广场!”
成天壁冲那个兵低声道:“我是北京XX军区的,你们这里的最高指挥官是谁?”
那个兵道:“有证件吗?我看看。”
成天壁掏出士兵证递给他,士兵证上显示的他只是一个尉官,而他的真实编制属于国家机密。
那小兵把证件还给了他,敬了个礼道:“现在是XX军区赵总参谋长在指挥。”
“我来云南执行特殊任务,我有XX军区的特批文件,我跟你们的沈万家副司令接触过,我现在要见赵总参谋长。”
小兵道:“你在这里稍等。”
小兵走后,丛夏感慨道:“还好咱们的军队没乱套。”
成天壁道:“军队是人类最有组织、有纪律并且有反抗能力的武装力量,绝不能垮。”
丛夏盯着他的士兵证:“我能看看吗?”
成天壁把证件给了他。
丛夏看了两眼,就道:“这不是真的吧。”
成天壁睨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你带的武器很多都不是标准制式的,虽然我对武器懂得不多,但也大概知道什么是好东西。”
成天壁不置可否。
丛夏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我能问你一个不涉及机密的问题吗?”
“说。”
“我一直以为你说的那架能带我们回北京的飞机是我二叔联系来接我的。现在想来,是我弄错了吧,那架飞机在等的其实是你,我只是顺便,你也只是顺便受我二叔所托,是吗?”
成天壁定定地看着他,唇瓣轻碰,吐出一个“是”字。
丛夏瞬间冒出了冷汗。果然,他一直以来都搞错了,成天壁才是北京那边需要的重要人物,他只是刚巧沾了光,这不由得让他更加好奇,究竟成天壁执行的是什么任务?这个人到底背负着什么秘密?知道这一点后,丛夏感到有些恐慌和难过,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成天壁作为一个军人的任务,甚至单方面地觉得他们是朋友。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只是受人所托顺便带回去的一样东西,原来他对于成天壁来说,基本是可有可无的,成天壁随时可以抛下他离开。
成天壁看着丛夏苍白的脸色,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便低声道:“我会把你带回北京。”
丛夏惊讶地抬起头,认识成天壁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安慰”的话,不管他说的究竟能不能实现,只要有这句话,就足以让丛夏感动不已了,毕竟现在的自己说白了只是个累赘,他没有放弃自己,已经很够意思,丛夏感激地说:“谢谢!”
成天壁刚要说什么,突然,一阵轰然巨响从远处传来,紧接着,大地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天哪,又地震了!”
成天壁一把拉起丛夏,猛地冲进喷水池里。丛夏回头一看,原来他们站着的地方,已经被慌乱的人群挤满,广场上彻底沸腾了。不时有人被推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场面一片混乱,他们及时进入喷水池,避免了被推挤踩踏的危险。
震动很快停止了,地上横躺着几个被踩踏致死的人,提醒着他们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别抢!别抢!”广场中心传来愤怒的吼叫声。
“有人抢吃的——”经历了刚才的骚乱,人们心底的恐慌、愤怒、悲痛、绝望都随着那剧烈的震动被释放了,广场上再次乱了起来,有人抢夺着他人的食物,有人疯狂地吼叫、攻击别人。派发食物的几辆卡车被疯狂的市民围得水泄不通,一波一波的人试图爬上卡车抢夺食物。
有人拿着扩音喇叭大声劝市民镇定,有人站在车头向天空鸣枪,可场面依然失控,躁动的情绪如瘟疫般扩散开来。
成天壁和丛夏紧贴着喷水池中间的立柱,成天壁低声道:“千万别动。”
丛夏额上直冒冷汗,但经历过数次的生死险境,他已经镇静了很多,他紧挨着成天壁,成天壁身上纯男性的味道让他感到一丝安心。
他们看不到广场中央是什么情况,但从那边不断传来的哀嚎声,可以判断军队放了催泪弹,人群被驱散了,场面逐渐控制住了。成批的军人驱赶着广场上的市民,把他们重新归拢成一条队伍。俩人又躲过一场劫难,都松了一口气。
经过这场骚乱,他们也不指望那个年轻的兵能回来找他们,索性背上包,往广场外围的军车走去。
推开拥堵的人群,他们好不容易到达了广场外围,老远地就看到刚才那个兵带了个人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几人走近了,小兵对成天壁行了个军礼:“这是我们机五营的王连营长,营长,这就是我说的那个人。”
“成同志你好。”
俩人伸手相握,王连道:“听说你之前和沈副司令接触过,但他目前不在这里,你先跟我来。”
他们跟着王连朝一个写字楼走去,那是他们的临时指挥部。
走到办公室前,王连对成天壁说:“成同志,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丛夏看了成天壁一眼,却见成天壁根本没看他,直接跟王连进了屋。
丛夏在办公室外面等着,等了不到十分钟,一个兵冲了进来:“营长呢?”
勤务兵道:“营长见人呢,怎么了?”
“我要马上见营长,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
“大松树不见了!”
丛夏猛地抬起头。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
勤务兵惊讶道:“不见了?你做梦呢?”
“真的不见了!地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坑,它连根带叶,凭空消失了!”
丛夏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急道:“它不是有十几层楼高吗?怎么可能凭空不见了?”
如果这人说的是真的,那该多么让人恐惧,那么大一棵松树,说不见就不见?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不可预测的力量!丛夏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王连和成天壁听到动静都出来了,问那人怎么回事。
那人脸上流露出惊惧:“刚才发生地震,我们就在大松树附近,眼睁睁看着那松树没了,于是我带人去一看,地上留下一个直径一百多米的深坑!”
王连道:“走,咱们看看去。”
成天壁道:“营长,带我一起去吧。”
王连看了看他和丛夏:“走吧。”
他们很快跑到了市中心。
果然如那个兵所说,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那坑至少有三四十米深,一眼看去,还能看到很多断掉的松树根须。这说明那松树并不是蒸发了,反倒像是被一只大手连根拔起,无论什么原因,大松树的消失,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想象范围。
几人绕着坑走了小半圈,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臭气,那臭味类似腐尸,异常难闻,他们纷纷捂住了鼻子。
成天壁悄悄控制着风向,把臭气吹到了另一边,这些人才稍微能喘过气来。
“什么东西这么臭?”
丛夏道:“异状必有异因,咱们循着味道过去看看吧。”
“这么臭,人受不了。”
王连道:“捂着鼻子吧,也熏不死人。”说完自己深吸一口气,紧紧捏着鼻子,往臭气最浓郁的地方跑去,跑近一看,他叫道,“有人。”
果然,他们在一块被震碎的建筑材料后面,发现了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
丛夏过去一看,瞪大了眼睛,这不是柳丰羽吗?怎么昏迷在这里?身上还扎着不少松针。
“哎?这人我认识,不是那个明星吗?”
“真的是……好臭,我不行了!”一个兵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他一吐,其他人也受不了了,纷纷干呕起来。
王连脸色煞白:“把人扛走,人还活着,估计是被熏晕了。”
成天壁是这里唯一一个不用捏着鼻子的,他在鼻尖处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风旋,把臭气全都卷开了,虽然还是能闻到一些,但可以忍受。他过去把柳丰羽背了起来,往远处跑去。
众人跟着他跑出了那个臭气熏天的地方。奇怪的是,他们没发现任何发臭的东西,不过也没人想回去找。
成天壁把柳丰羽放到地上,丛夏蹲下身来,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只是昏过去了,身上除了这些松针,好像没别的伤了。”
王连道:“带回去,他肯定知道一些关于大松树消失的事。”
丛夏同情地看了柳丰羽一眼,这个几个小时前还风流闲适的大明星,怎么会弄得这么狼狈?不但赤身裸体地扎了一堆松针,还晕倒在那样臭气熏天的地方,联想到他之前满身的香水味和一尘不染的衣服,丛夏觉得他有些可怜。
成天壁看丛夏一直盯着柳丰羽看,皱眉道:“难道你也追星?”
丛夏笑道:“不是,只是挺意外的,他之前看着过得挺好的。”
成天壁不屑地冷哼一声,转身上了车。
把柳丰羽带回指挥部后,王连找来了医生。医生说他只是暂时昏迷,没有什么大碍,然后就用镊子拔他身上的松针。
抽出一根松针后,众人都冒出了一身冷汗,那松针足足有五六厘米长,扎进皮肤里至少三厘米,拔出一根,柳丰羽身上就留下一个细小的血洞。他一侧的身体至少扎了五六十根松针,尽管没有扎在致命的位置,但被扎成刺猬的滋味可想而知。
丛夏看着那松针叹道:“比一开始长了一倍有余。”
“一开始是什么时候?”
“地震的第二天,我们曾经经过那棵松树,当时它还没那么大,不过已经开始攻击人了,当时的松针只有指甲那么长。”
王连摸着下巴:“这松树长得太快了,在它的攻击范围内,根本没有活物敢靠近,这明星好大的胆子,而且居然还没死。”
一个人道:“松树的消失不会跟他有关吧?”
“等他醒了就知道了。”
“身上插了这么多松针,啧啧,肯定疼死了。”
丛夏问道:“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
“不好说,连他昏迷的原因都查不出来。”
王连道:“等一等吧。成同志,现在全国大部分的通信站都已经废弃了,我们也很难联系上北京,通信资源几乎和食物一样稀缺,我没有权限让你使用,只能等司令回来,你们暂时先在指挥部休息一下吧。小刘,给他们俩安排个宿舍,再弄一点吃的。”
现在能提供些最基本的食物,已经是很上档次的款待。丛夏想到能吃点正常人类的东西了,馋得直流口水。
他们被安排进一间办公室改成的宿舍,里面简单地摆了两张行军床,桌上有真空包装的面包和水。丛夏撕开包装,无比珍惜地咀嚼着那散发着奶油香味的面包,这简直就是世间第一美味,如果不是拆开了包装无法保存,他真想留着明天吃。
成天壁吃完后,就盘腿坐在床上,闭上双眼,平稳地呼吸着。
丛夏知道他在修炼,他身体四周环绕着微风,微风拂动着他的发梢和衣角。丛夏干脆也躺在床上,握紧了古玉,再一次进入虚空之中。
那座发光的墙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丛夏试图寻找他一直疑惑的东西——究竟什么是无属性元能量?
古玉里说,元能量和五行能量一样,都可以通过自身修炼得以增强。元能量虽区别于五行能量,但又和五行能量息息相关,这一段讲得很晦涩,丛夏理解了半天才大概明白,就好比五行能量是有色颜料,元能量是透明颜料,元能量可以“染色”,五行能量也能“提纯”,这两类能量可以互相转化,只要他掌握了方法。这听上去很了不得,如果他掌握了元能量,是不是也可以像成天壁那样具备操控风的能力?
古玉里的信息太过浩大,丛夏对汉篆的认识又有限,只能拼命猜,光是弄懂这一块,已经不知道花费了几个小时。
他还发现在那面墙的后半段内容中,一个词出现的频率极高,他给它取名为“元意识”。什么是元意识?丛夏匆匆扫了一遍,似乎很多内容都在指向“元意识”,并且是带着敌意的指向。他彻底晕了,他连元能量都还没搞懂,实在不敢好高骛远去理解什么“元意识”。
总之,这次最大的收获,就是了解到元能量能够和五行能量互通这一重要信息,此时他已经非常疲倦,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睁开眼睛,起身一看,成天壁还在盘腿坐着,周身散发的微风已经渐渐有了颜色,是一种非常浅的绿色,看上去就好像成天壁被包裹在一团透明的淡绿色雾气里。丛夏惊讶不已,难道这就是木能量?他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生怕打扰了成天壁,就那么愣愣地看着,他觉得成天壁简直像传说中美丽而强大的精灵,浑身散发着圣洁的生命之光。
能量是可以通过修炼提升的,按照那个老者的说法,他是古玉的继承者,为什么他却没有能够修炼的能量核呢?能量核是只有变异人才具备的东西吗?他没有变异,就没有能量核,没有能量核,就无法修炼元能量,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一时找不到答案,他也就暂时不想了,而用纸、笔把今天的收获记了下来。
不知不觉,天黑了,成天壁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了五六个小时,丛夏已经累得歪在床上睡着了。
成天壁睁开眼睛后,盯着丛夏平静熟睡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才下床喝水。
丛夏睡得很浅,立刻醒了:“你、你好了?”
“嗯。有什么新发现吗?”
“有。”丛夏坐了起来,把今天的收获跟成天壁交流了一番。
成天壁听完后,把手放到了丛夏的额头上,丛夏一愣,一动不敢动,成天壁的手心干燥温暖,让人感到很安心。
“感觉不到。”半晌,成天壁放下了手。
“什么?”
“这两天我开始能感知周围的能量波动,还记得那个毛发变异人吗?他的能量波动比周围所有人都强,还有那个柳丰羽,都是特殊的能量体。”
“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是变异人?”
“应该是,从我对能量的感知上,他们完全区别于普通人类,但在你身上什么也感受不到,好像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丛夏叹道:“我也知道我没有变异,所以我想不通啊,让我怎么修炼元能量?”
“也许你帮助别人的作用比你本身修炼更重要。”
丛夏眨了眨眼睛:“你是说……”
“这些天我用古玉的方法修炼,能量在缓慢地增长,如果不是你能读取古玉的信息,这些东西就没人会知道。你掌握古玉这一点,就是非常重要的。”
丛夏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是说我帮了你吗?”
“是。”
丛夏从床上跳了起来:“太好了,我也能帮你了,你、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帮你。我最想看到的就是你变得越来越强大,这样我们两个就能活下去。”丛夏看着自己手里的玉,兴奋道,“这真是个宝贝。”
“没错,所以第一,你要保管好,第二,在弄清楚这块玉的来历和意图前,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成天壁严肃道。
丛夏点点头,眼中一片清明:“你放心吧,我知道其中利害。”
一两个变异人就能让军队求贤若渴,如果他们知道了这块玉的存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毕竟他可能是唯一能读取古玉信息的人,他不想随便被利用。
俩人在指挥部待了三天,足不出户,既然有吃有喝,谁也不想去户外涉险,他们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了正事上。
成天壁不知疲倦地提升着自己的能量。根据他和丛夏的分析,最有效的净化能量核、提高能量积累的方式就是不断地吸收天地间游离的能量,进入体内做循环。每次循环,都能让吸收进来的能量在能量核内做一次提纯,去其糟粕,留下的就是纯净的木能量。尽管能量积累和提纯的速度非常缓慢,但成天壁能感受到自己的点滴进步,这种感觉非常让人兴奋。
根据古玉的说法,他离能量核净化的第一阶段还差得很远,一阶需要他将木能量蓄满能量核,只有木能量的蓄积达到了目前能量核容积的临界点,能量核才能进一步净化至二阶。而现在的能量核容积就非常庞大,庞大到以成天壁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探知究竟需要多少木能量才能将它填满。这就好像往一个缸里注水,一开始不知道需要多少水才能把这口缸注满,因为注进去的水跟缸的总体积比太过渺小,只有水到达了一定的体积后,才能知道那缸究竟有多大,还需要多少水才能把它注满。成天壁现在的累计,不过才没过缸的底部。然而即使是这样,已经足够他在末世里自保。他无法想象,能量核这口“缸”究竟有多大,而再上升到二阶、三阶甚至七阶时,这口“缸”会不会已经能够装下一个浩瀚的海洋。到那时,他的能量是否可以掀起让天地为之色变的飓风?!
一想到这些,不光是成天壁,就连丛夏都兴奋得浑身发抖。
早上,俩人被一阵喧闹声吵醒,起床一看,临时指挥部外的街上挤满了人,市民的情绪有些激动,他们个个面黄肌瘦、形神憔悴。
“这是怎么了?”
“出去看看。”
他们刚走出去,一个小兵迎面走来,敬礼道:“营长要见你们。”
俩人下了楼,王连正在柳丰羽房间的门外来回踱步,看上去愁容满面。
“王营长。”
王连看到他们,道:“总参谋长和司令回来了,现在正在安抚市民,过会儿再见你。柳丰羽也醒了,你们不是说认识他吗,他现在很不配合,你们进去想想办法?”
丛夏解释道:“不是认识,只是有一面之缘。”
“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我就没见过毛病这么多的男人,唉!”
王连走后,成天壁看着柳丰羽的房间:“我对柳丰羽的能量波动感知得更强烈了。”
丛夏道:“这也是你能力提升的一个表现吧。”
成天壁点点头。
俩人进了屋,屋里好几个人都气得脸通红,柳丰羽光着身子坐在床上,吹自己的刘海玩。
“柳丰羽同志,请你不要再提无理要求了。”
“怎么无理了?还不让人穿衣服啊!”
“这衣服怎么就不能穿了?”一个兵抓着迷彩服,差点扔他脸上。
柳丰羽瞥了他一眼:“难看。”
“你……”
“咦,是你啊!”柳丰羽意外地笑看着丛夏,“你还没死啊!”
丛夏心想我活得好好的呢,什么人啊诅咒人死,他轻咳一声:“柳先生你好,又见面了。”
“正好,你知道我要穿什么衣服,去给我挑几件来,还有,拿些香水来。”柳丰羽一点不客气地指使着他。
成天壁冷冷道:“赵连长,你问不出话来,就把他交给我吧。”他可不会跟这种阴阳怪气的人客气。
柳丰羽挑了挑眉:“你想刑讯我?好大的胆子,不如你来试试,看谁先死。”
眼看俩人剑拔弩张,丛夏忙打圆场:“别别别,大家别伤和气。柳先生,你不试试这套迷彩服吗?穿上很好看的。”
柳丰羽蹙眉道:“怎么可能,剪裁太差了。”
“就是这样的衣服,才考验人的身材啊,柳先生穿多了漂亮衣服,不想换个造型试试吗?”
柳丰羽看了那迷彩服一眼,思考了起来。
丛夏抹了抹汗:“试试吧,柳先生肯定穿什么都好看。”
柳丰羽笑了起来,他捏了捏丛夏的脸蛋:“小嘴真甜。”他接过衣服穿上,低头看了看,“嗯,还可以吧。”
丛夏干笑道:“太帅了。”
成天壁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你现在能说话了吧?”
“你耳朵有问题?我不是一直在说话。”柳丰羽拿起镜子,端详着自己的脸。
赵连长问道:“我们想了解那棵大松树的事,你在昏迷前是不是见过它?”
“当然见过,我就是被它打晕的。”
“打晕的?怎么打晕的?”
柳丰羽脸色凝重起来:“那一瞬间能量波动太剧烈,我承受不住。”
“什么能量波动?”
“不知道。”
“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渴了,我要喝水。”
赵连长差点吐血。
成天壁道:“你们先出去,我来问他。”
柳丰羽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赵连长犹豫了一下,带人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三人。
柳丰羽斜睨了成天壁一眼:“变异人?嗯?不过如果你以为自己可以逼迫我做什么,就太天真了。”
丛夏惊讶道:“你也感觉得到所谓的能量波动?”
“当然能。”
“那你的变异方向是什么?”丛夏问道。
柳丰羽狠狠瞪了丛夏一眼,这是他第一次对丛夏声色俱厉:“关你屁事!”
丛夏尴尬地摸了摸头发:“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他的事也没告诉任何人。”
他们不知道军队招揽变异人要干什么,但那些食物肯定不会是白吃的,俩人只想自保,不想暴露身份。
“那我也不想告诉你,再敢问我就揍你。”
成天壁喝道:“没人管你是什么东西,我们只想知道大松树的事。”
柳丰羽瞪了他一眼:“敢对我大呼小叫的,凭什么告诉你?”
丛夏诱哄道:“大帅哥,那你告诉我好不好?”
柳丰羽看了丛夏一眼,心情好了点:“给我带几瓶香水回来我就告诉你。”
成天壁突然抽出军刀,猛地刺向柳丰羽。
柳丰羽瞪大眼睛,被成天壁抓着肩膀按倒在地,刀唰地刺下,刚好停在他眼球上方,他惊出一身冷汗,这人速度太快了,完全跟不上……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举手一掌拍向成天壁的面颊。
成天壁余光一扫,只见那本该是人类的手掌上横生出密密麻麻的倒刺,他往后一闪,手掌贴着鼻尖划过,一丝很淡的腐臭味飘散在空气中,跟他们发现柳丰羽的地方的臭味很相似。
柳丰羽怒道:“我不想随便杀人,把这把破刀拿开。”
成天壁冷冷道:“我倒想知道,是你杀我的速度快,还是我一刀捅下去快。”
柳丰羽伸手就想去抓成天壁的手腕。
“敢用你的手碰我,我就把刀扎进你眼睛里。”
柳丰羽眯起眼睛:“要问什么快问。”
“大松树是怎么消失的?”
“我不知道!我第一天到这个城市,看到大松树感到好奇,就走近了看,当时大松树好像活了,不停地震动,抖落数不清的松针,我刚要跑,就感觉到一阵很强的能量波动,然后我就被震晕了。”
丛夏不死心地问道:“就这样?”这答案太让人失望了。
“废话,我骗你们有什么好处,还不快放开我!我不想杀人,别逼我!”柳丰羽朝着成天壁怒喝道。
成天壁收回了军刀,柳丰羽从地上跳了起来,愤愤地拍着自己的衣服,整理着乱了的发型,嘟囔道:“你们那么关心一棵松树去了哪儿干吗?难道它消失了不是好事?”
丛夏道:“这个世界变化太快,难道你不觉得多了解一些,自己生存的希望就大一些吗?”
柳丰羽冷笑道:“省省吧,你能不能多活一天,根本不取决于你知道多少,而取决于你的力量。那大松树那么强,不长脑子都能活得好好的,你知道得再多,一只大老鼠就能咬死你。”
丛夏有些沮丧,却不得不承认柳丰羽说得有道理。但他对大松树消失之谜实在太好奇了,他总觉得这件事没有结束,大松树一定还会再出现,到时候就不知道是福是祸了。
这时,赵连长推门进来了:“参谋长要见你们,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