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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楼是两层楼房,与两侧三层的横屋相连;后楼五层与两横相接,构成四周高楼合围的极具防卫性的布局,中堂为砖木结构楼阁,雕梁画栋、精致华丽,中堂与两侧的接廊及前后厢房,将楼内分隔成大小六个天井,使空间层次更加丰富。
小车停在院内,众人说笑着走进正屋,坐在布艺沙发攀谈起来,童诚口才极好,滔滔不绝地讲着国外的见闻轶事,童远山不时地插几句话,沈明哲和李海东则在旁边微笑着倾听,十几分钟后,江惠芬接了个电话,就微笑道:“远峰已经在路了,我这就去安排饭菜。”
中午,在宽敞明净的餐厅内,众人享用了一餐丰盛的午餐,席间童远峰心情极好,一向沉默寡言的他竟然破天荒地在饭桌侃侃而谈,妙语连珠,而童彤更是笑盈盈地腻在他身边,不时地在他耳边悄悄低语,而童远峰把目光投向大儿子童诚,童诚这时倒显得有些不自在,只坐在一边讪讪地笑,江惠芬则摇头笑道:“这孩子,一回来就打小报告,你哥真是白疼你了。”
童彤则摇头道:“什么呀,我说的是别的事,我哥他……”
这时童诚赶忙冲妹妹使了个眼色,咳咳地咳嗽两声,童彤才停住话头,笑嘻嘻地端起碗来吃饭。
江惠芬转过头来,冲着李海东笑了笑,随后拿筷子往沈明哲面前的小碟里夹了几样菜,轻声道:“明哲啊,多吃点,别客气,在这里就当自己家一样,你是大哥的义弟,也是我们家的亲戚,所以就当自己家一样好了。”
沈明哲微笑着点点头,却见童远峰叹息道:“哎,哪里的姑娘也没有咱们中国的好啊,怎么能找外国的媳妇……”
午餐过后,童家兄弟先去了二楼的房间,李海东在阳台上喝茶,沈明哲被江惠芬喊到一旁闲聊,童彤从行李里面翻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领带饰品丢给沈明哲,笑着道:“小姨父,这个当做见面礼吧。”
沈明哲顿时一窘,咳咳地咳嗽起来。
江惠芬忙瞪了童彤一眼,低声呵斥道:“不许胡说。”然后又解释说,两个孩子一直把张家姐妹当自己人看待,张静然比他们年长几岁,虽然应该称呼伯母,但他们自小以阿姨相称。
童彤却翻了个白眼,气哼哼地道:“我哪有胡说,雨寒小姨前段时间和我聊QQ,说他们已经都那个那个了。”
沈明哲再也坐不住了,连连摆手说没有,江惠芬先是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明哲的窘态,也相信是张雨寒乱说一通。不过沈明哲却万分尴尬,于是赶忙找了个借口,跑到院子里,四处欣赏了一番,心里把张雨寒骂了十八遍,这要是被人相信了,自己的形象就瞬间崩塌了啊?
过了好久,他才微笑着返回去,坐在沙发磕着瓜子,好在这时童彤已经跑到她哥哥那边,两人跟斗鸡似的,都掐着腰在站在窗子边,争辩不休。
过了几分钟,李海东扶着二楼的雕花栏杆,低头向楼下喊声道:“明哲,你哪里去了啊,快上来,童部长叫你呢。”
沈明哲忙冲江惠芬笑了笑,起身蹭蹭蹭上楼,敲门走进房,见童家兄弟仍坐在摇椅低声交谈,李海东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沈明哲看看位置布局,然后微笑着站在童远山的旁边,目光在房四处打量着。
房很大,约莫三十平方,靠着侧墙处,摆着一个宽大的暗红色写字台,面放着一盏造型别致的台灯,笔筒里插着一簇削好的红蓝铅笔以及几支粗重的签字笔,靠着侧壁处,是一排高大的梨花木雕的柜,柜很高,最面已经将要触碰到房顶,面整齐地排列着马列全集、《资治通鉴》、《二十四史》及各式中外名著,房里的布置简洁大气,彰显着一个省委领导的非凡气度。
童远峰虽然笑眯眯地在和大哥聊天,但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沈明哲,见他的表情淡定从容,仍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而且,比从前更多出一份沉稳,他不禁微微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份赞许之色。
他与童远山悄声低语几句,童远山抬头瞥了沈明哲一眼,点点头,微笑着站起身来,转身走了出去。
童远峰收起笑容,将身子坐直,瞬间恢复了省委组织部长的惯例表情,肃穆中透着一股威严,皱着眉头冲沈明哲招招手,沈明哲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微笑着坐在他的对面。
童远峰从茶几的烟盒里抽出两根烟,丢给李海东一根,然后丢给沈明哲一根,童远山是不吸烟的,因为张静然不喜欢香烟的臭味儿,他自己点燃一根,然后深吸一口,沉声道:“最近工作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难处?”
沈明哲本想说说现在的处境,市委组织部长孟建波对自己暗下绊子,副部长和各部门都不太配合,自己成了组织条线上的新兵蛋子,但是转念间,他否定了这个想法,于是轻声道:“一切都好,谢谢童部长关心。”
童远山看看他,说道:“心里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早看出来你状态不对。”
李海东笑着点上手里夹着的香烟,说道:“哈哈,在组织部工作,可不像在市委,看起来组织部是个香饽饽,可也是困难重重,老叶到处把你当钉子用。”
沈明哲尴尬的笑笑,“其实没什么大问题,主要是归结于自己工作还不熟悉,我能克服这些困难。”
童远峰点点头,目光锐利地盯着沈明哲的眼睛道:“猪圈里养不出千里马,花盆里也栽不出万年松,要想在官场走得更远一些,主要还是要靠自己努力,当然,以后如果感觉实在有困难,李市长虽然快退休了,也能帮上忙,老叶那边也不会为难你,实在不行的话,你随时联系我。”
沈明哲微微皱眉,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童远峰察觉到沈明哲神色中的一丝不悦,笑了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泛起的茶叶,喝一口后,尽量把语气放得舒缓些,缓缓道:“明哲啊,你觉得当官最重要的是什么?”
沈明哲弹掉香烟的烟灰,眉头皱了皱,这个问题似乎可以长篇大论了,但现在显然不是,问题很宽泛,用最简练的语言,确实不太好回答。
沈明哲知道这是童远峰在考验自己,思考片刻之后,选了一个最为中庸的答案,说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饮水思源,以利民生。”
童远峰微微点头,拿手轻轻拍打着膝盖,继续追问道:“就你的切身体会,谈谈该怎么做领导?”
沈明哲伸手端起茶杯,轻轻喝一口,放下杯子后,斟酌着回道:“做小领导要会谋事,做大领导要会用人。”
童远峰微微笑了笑,对沈明哲这个回答,他倒觉得有些新鲜,便忍不住刨根问底道:“那你讲讲大领导应该怎么用人?”
沈明哲轻声道:“要任人为贤,不要任人为亲;要多看下属的优点,不要对缺点无限放大;要坚持民主,多倾听下面的意见,不要养成一言堂的霸气;要会放权,不要把所有的权利都抓在手里……”
童远峰笑眯眯地听着沈明哲讲完,低头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眼神中悄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接着道:“假如领导做出的决定是错误的,你该怎么办?”
沈明哲登时愣住了,有些不解地望着他,但从那张不怒自威的脸看不出半点端倪,他只好说道:“那只好阳奉阴违,说一套做一套。”
童远峰哈哈大笑之后,深深地望了沈明哲一眼,摆手道:“你个臭小子,说的一套一套的,你会阳奉阴违的话,那次在你们岳州招待所青云县许军民跳楼的时候,你就不会整这么多事出来了。”
沈明哲尴尬的笑笑,心里想果真是省委组织部长,自己的性格使然,早就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童远峰继续说道:“为官之人,不管面对上级威压还是下级挑衅,你记住两个字——隐忍。”
“那忍无可忍了呢?”沈明哲小心的问道。
“你个小兔崽子,你这个小暴脾气,换成我的话,先把你扔进大山里锻炼十年。去去,外面呆着去。”
沈明哲摸着鼻子嘿嘿地笑了笑,缓缓站起身来,神色坦然地推门而出,走到门外时,他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此时,后背已经是被汗湿了整整一片。
而后,李海东也童远山相续走出来,童彤古灵精怪的招呼他们打牌,童远山连连摆手,走向书房,李海东则被她抓了壮丁,沈明哲就站在众人的身后看了一会,发现四人打牌的风格迥异,各具特色。
李海东是以让牌为主,有时明明抓到一手好牌,却故意打烂,为的只是讨童家人的开心;而童彤则是不动脑子乱出牌,毫无章法可循;童诚的思维非常敏捷,在打牌时常有神来之笔,在这四人里,他的牌技最高;而江惠芬则是‘胜固欣然败亦喜’,四人当中,以她的心态最好。
十几分钟后,江惠芬打了个哈欠,把手中的牌放下,端起身前的茶杯轻轻喝一口,放下杯子后,轻轻转动一下身体,李海东马留意到她脸的一丝倦意,也赶紧把手里的牌合,轻轻放在茶几,微笑道:“童彤啊,你们旅途劳顿,我看还是让你妈先去楼上休息一会。”
童彤依依不舍的将手里的牌扔在桌上,江惠芬微笑着点点头,领着童诚和童彤两人楼,径直去楼的卧室休息,而李海东则拉着沈明哲走到院子里,两人坐在厢房的台阶上,轻声攀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