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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添天回来的第三天,王静带她去了新开业的TIME MALL,那是滨城汇集最多最名贵品牌的大型综合体。作为设计师,逛街是必修课,那是捕捉时尚和寻找灵感最有效的途径。
母女两人从一楼到三楼,从女装、男装到内衣、进口食品区,足足逛了三个多小时。
叶添天也开始重新评估国内人民的消费水平,这些常见的国际品牌,在滨城的价格竟然比新国贵了30%;她去年圣诞节打折季买的杀手包,这里的价格比她买的贵了接近1万元,现货还售罄了,只能预定。
就这种消费水平和能力,叶添天内心狂喜,似乎看到了自己回国发展的广阔天地。
在男装区,王静要给儿子叶添城买衣服,叶添天跟着参谋。两个人都看好一件蓝色系的针织衫开衫,深蓝底色,配有红白相间不规则的条纹,既有年轻人的活力,又不失稳重。薄薄的羊毛材质,手感极佳,既有风度又不失温度。
两人当即决定买这件,却被告知,此款为限量款,每个尺码只有一件,大码已经售完。
王静看着衣服,依然喜欢的很,“中码就中码,给我装起来!”
叶添天当时还笑话王静,阔太太病,买东西还赌气,这毛衫要8600,又不便宜,小城还穿不了这175的尺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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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叶添天隔着摄像头看见审讯室里的崔志升,他温和的面容和那件深蓝色、配有红白相间不规则条纹的针织衫是如此的相配,她脑子“嗡”一下,空白了几秒钟,一些片段一下子如潮涌般扑面而来,把她包围在中间,那些平时被忽略掉的细节,原来答案早就隐藏在其中。
她被抢劫的那天早上,临出门和王静道别,“妈,我今天去Roosevelt广场,不回来吃饭了哈。“
难怪那天对方能准确找到她的位置,早有预谋在一个摄像头死角区域实施抢劫。
难怪,包里会有威胁信,而她毫无察觉。
难怪,会安排她一个人出来单独居住。
难怪……
“感觉像他吗?”那时陈挺站在她身后,轻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叶添天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说话却依然打了结。“是有点像,可是,又不是很像。”
“没关系,认不出来也没关系,不要有压力。”陈挺温柔轻拍她的后背。
叶添天的手已经在身侧握成了拳头,她强迫自己冷静,不能说,不能说。
陈挺转头对李健一说:“小文马上来,他再问询一遍口供,看看两遍口供有什么漏洞。”
“不用了!”叶添天突然抬头,打断陈挺,“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不管了,无论是什么原因,都是我们自己家里的事情,她一定有什么原因,是不是什么误会?无论什么情况,都是我们叶家自己的事情,爷爷这一辈子最在乎声誉,绝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叶添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只是想不让陈挺继续查下去了!然后,她推开了陈挺的手,跑了出去。
跑出警局大门,天空竟然开始慢慢阴沉,大块大块云朵慢慢飘移过来,如同叶添天此时内心的灰暗。
叶添天大脑昏沉沉的,漫无目的的走着,在一个路口停下来,看看街道两侧,左转?右转?直走?上天桥?
叶添天突然蹲在地上,再也没有什么力气支持她走下去,这天地之大,哪里才是她安全的家?
一直到腿发麻,叶添天才摇摇晃晃站起来。在路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问她两遍,她才挤出一句话,“去星辉路。”
在出租车上,叶添天终于冷静下来,开始系统思考这件事情。
王静虽然不是她的生母,但是对叶添天已然很好,从不吝惜金钱和关心,叶添天想不出来她要加害她的理由。更重要的是,王静是个电脑盲,很多技术方面的事情,她根本就做不了。
叶添天想起了陈挺在研究室会客厅和她说过的话——
“男、24-28岁、经济独立、家境殷实、身处外地、电脑高手、对你非常熟悉,对滨城也很熟悉。而且,他希望你尽快离开这里。这个人,是谁?”
“你知道的,你肯定认识,你周边有这样的人。”陈挺语气里不容一丝质疑。
当时陈挺怀疑的是欧德,而此时,叶添天终于想明白这个人是谁了。
叶添天看着出租车的车窗外,云朵更加低沉,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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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是谁?”宋政文把G市那个查不出来的电话号码摆在崔志升面前。
崔志升低头沉默不语。
“你不要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保全自己和王静。我们调查的是一桩抢劫的案子,我们警察也会注意保护公民个人隐私,不涉及案情的人员我们会公正处理。你现在是最大的嫌疑人,你要是不配合我们的调查,我们也只能怀疑其他人员的涉案关系,也请他们来警局配合调查了。” 宋政文又开始谆谆诱导。
崔志升重重叹口气,声音微微发颤,“我,我都交代,但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一定要保证我和她的事情千万不要让叶先生知道!”
李健一内心叹口气,崔志升最大的软肋就是王静。难怪以前陈挺曾经说过,干咱们这行,感情是很奢侈的,有了牵挂,就有了软肋,有了软肋,就再也没有办法强硬起来。
“当然,只要和案件没有关系,我们不会把公民的隐私透露给其他人。”宋政文正式承诺。
“那个号码,是,叶添城的,就是,王静的儿子。”崔至升双眼空洞,“他发现了我和他妈妈的事情,所以就,就多次找我,让我和王静断了关系。”
李健一和宋政文对视了一眼, “你以前认识叶添天吗?”
“以前在叶家做司机,大概知道家里有个大女儿在国外念书,但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那这次为什么对叶添天实施抢劫?”
“是……”崔志升又是一头汗,但他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只能把事情全盘托出,“是叶添城让我这么干的!”
在出租车里的叶添天,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里默默想着——小城,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