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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江家谁都没有预料到的场面,沈瓷的出现仿佛是晴天惊雷,更何况她是和周彦一起出现。
秦兰手掌里都是汗,必须扶住大厅门口的那只落地花瓶才能站稳,最后是温漪打破了僵局。
“沈小姐,又见面了,之前居然不知道你和周医生认识。”
温漪和周彦并不熟,之前只见过他两次,去年从山里回来吃过一顿饭,除此之外便没有过多接触,但她知道周彦和江临岸从小认识,是关系相当好的兄弟,只是没想到他会和沈瓷认识,更不明白他带沈瓷来参加寿宴的目的。
周彦也没藏着掖着,笑着回答:“认识一段时间了,不过也是偶然,今天她刚好有时间,所以就带过来一起玩玩。”他说得稀松平常,好像只是随手带了个朋友过来串场,可是大家都知道来者不善。
最可怜的要数于浩,他还不知道前两天江临岸带沈瓷去江宅已经“闹”过一场,今天原本只是和周彦约了一起赴宴,两人在路上碰头,结果到了才看到沈瓷坐他车里。
当时他也像是见了鬼,这算闹哪门子呢?不明所以,可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他自然看得明白,只能强咽一口呼吸,又留意江临岸的表情,见他似乎没有要当场爆发的样子,好歹松了一口气,赶紧挤到前面,把自己带的礼献上,又嘴甜地拍江巍的马屁:“董事长,祝您老松柏长青,万寿无疆,这是我带的一点薄礼,希望您能喜欢。”
这话倒是救了场,沉寂的气氛多少被化解了一些。
江巍大概见场合也不大合适,毕竟这么多圈内朋友和宾客在场,还邀请了许多媒体,有些事肯定不宜闹开,只能硬生生咽了口气:“行了,既然来都来了,都进去吧,全站门口也不成样子。”说完也没再看沈瓷,倒是别过头去看了眼江丞阳。
“你脸色怎么白成这样?眼睛又疼了?”言语里透露出关心,可江丞阳却像是完全定在那里,发寒目光死死看着沈瓷。
沈瓷也感觉到了,抬头正好与江丞阳的眼睛撞上,后者如寒剑,即使周遭灯火敞亮,依然令她觉得寒入脾骨,特别是他眼底那抹戾气,似带着怨恨和杀气,沈瓷不禁头皮一紧,直到江巍再度出声:“丞阳!”
江丞阳这才回神,艰难地把目光挪了回来。
“爷爷!”
“你又怎么回事,跟丢了魂似的!”
江丞阳只能抬手摁了下发胀的脑袋,编借口:“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别成天在外面给我乱搞,都这把年纪了,陈家那姑娘呢?说好今天跟你一块儿过来的!”老爷子把话头一下子又转开了,江丞阳紧着神回答,“可能还在路上,我一会儿打个电话问问!”
“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紧,老大不小了,要来得及的话今年也把事情给我办了!”言下之意是催着江丞阳和陈韵结婚。
沈瓷听得懂意思,又想起前段时间她在方灼出租屋里跟陈韵聊的那段话,这世上大概真的没什么人能够事事尽如意,心里只觉窒息。
身后还不时有客人进来,周彦和沈瓷刚好挡在门口,他便用手臂挽了她一下:“我们先进去?”声音淡淡,语气温柔。
沈瓷条件反射似地侧了下身,低头往前面走,结果经过江临岸面前的时候又听到身后响起一串宏亮的声音。
“江老,您今天这排场搞得挺大啊!”
李大昌带了一帮人从外面走进来,阿幸跟在身后,后头紧跟的两个下手抬着一只红色朱漆木箱。
沈瓷后背瞬时僵硬,她听得出这个声音,如梦魇般,大概化成灰也能认识。
起初周彦让她来寿宴露下脸的时候她并没有过于排斥,只当是给江临岸一个彻底了断,也算是做给那些媒体看,但现在却后悔得要命。
为什么要来?怎么就没想到李大昌也会到场?可现在逃也来不及了,人已经在场,甚至都能闻到李大昌身上那股常年不散的汗渍气,她感觉自己脚步被定住了,后背起汗,不敢往后看。
周彦当时刚好站在她旁边,依着职业本能中的敏锐,察觉出她似乎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她率先闷着头往厅内去,像是逃似的,周彦也只能跟上,而门口的李大昌其实早就已经看到她,只怪那天沈瓷穿了那么挑眼的颜色,鲜嫩的葱绿,又是裙子,衬着她的白皙皮肤想不夺人眼球都难,却没打算上前搭讪,场合不对,李大昌也不是莽夫,只用余光瞄了沈瓷一眼,似笑非笑地目送她逃似地走入厅内的人群。
沈瓷已经十分后悔了,勉强跟着周彦在厅内转了一圈,人很多,不乏一些知名媒体和记者,可她早已魂不守舍。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周彦不放心地问,实在是沈瓷脸色白得吓人。
沈瓷双手撑住桌沿勉强站稳:“没有,只是有些闷。”
周彦看了眼腕表,离寿宴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要不陪你去外面透透气?”
“不用了,我想……”她本想提议自己先回去,可话还没说完,旁边凑过一道人影。
“阿彦!”
沈瓷转身,见是一位头发半花白的老人,看上去有些年纪了,但身姿还算比较硬朗。
“外公!”周彦回应,沈瓷这才想起来之前听他提过外公也在联盛工作。
“这是沈瓷,这是我外公!”周彦介绍。
岂料萧镇远似笑非笑:“不用介绍了,久仰沈小姐的大名!”口气听上去很微妙。
沈瓷心里不禁苦笑,因为和江临岸不清不楚的关系,她大概早就名声在外了,于是也没打招呼,秉着一向不喜与陌生人交流的性子,只微微向萧镇远点了下头。
萧镇远也不介意,却轻轻勾了下周彦的肩膀:“初次跟沈小姐见面,抱歉,能否让我和阿彦单独聊几句?”
沈瓷拧了下手指:“当然,你们自便!”之后捞了一杯鸡尾酒,拿着转向周彦,“我先去外面透透气,你们聊。”说完转身便走,留下周彦和萧镇远在原地。
几秒钟的沉静,最后还是萧镇远先开口,朝沈瓷远去的身影瞄了一眼,问:“你这算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别跟我这装蒜,明知道这女人是谁,跟江家老二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她带来?”萧镇远在质问,但口气并没有特别过分。
周彦不觉发笑:“只是带个朋友来玩玩而已,需要你们一个个都如临大敌!”
“朋友?”
“不然呢?”
一句话倒把萧镇远堵死了,他忍不住抽口气,“真的只是朋友?”
“至少现在是,至于以后……”
“没有以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趁现在事情还没开始,你最好给我全都憋回去!”萧镇远难得用如此严肃的口吻与周彦对话,周彦笑得更放肆。
“您是不是想多了,我并没想做什么事。”
“没有最好,但我还是需要提醒你,当年甄小惋的事你有权怨江临岸,但选择是需要双方进行的,是那姑娘自己先选了江家老二,没人逼她,这点你必须承认,更何况兄弟永远比女人重要,别愚蠢得再拿沈瓷来做文章,不值当!”萧镇远口气严厉。
周彦别过头去龇了一下牙。
他这几年也一直跟自己说,选择是双向的,当年的错三方都有责任,甚至他还一度恨过甄小惋,直到前几天无意间在江宅门口听到真相。
可惜这些萧镇远不知道,也不了解。
“外公,你不懂,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
……
沈瓷出了宴会厅,弯弯绕绕在陌生的酒店里走了好久才找到一个无人的僻静处,像是几排酒店主楼后面的空草地,草地上立了几块指示牌,借着四周微弱的灯光可以看清上面的字。
“接待中心,火腿餐厅,葡萄园,柴房……”
这间酒店是由旧农舍改造而来的,建在山里,虽聘专业设计团队进行了改造,但为了让客人感受到原汁原味的农村山野风格,在设计之时刻意保留了一些旧格局,比如眼前这几间屋子,红砖黑瓦,四周围了木色围栏,中间是山门。
沈瓷是乡下长大的,自然知道这种地方一般用来储物用,靠近几步,果然见门口木牌上写了“谷仓”两个字。
还是头一次在酒店里见到这种地方,沈瓷一时好奇,又贪图四下无人可以独自呆着,便推开山门走进去,进去之后是个不大的院子,摆了一些不知哪里收来的旧板凳和破瓦罐。
有时候觉得城里人甚是矫情,好奇农村生活便花大钱来营造一个假的农庄,可一旦真把他们扔到山里,估计又一刻都待不下去。
沈瓷端着酒杯又往里走,想去看看酒店的谷仓什么样,可刚跨上台阶,听到身后“吱呀”一声,山门不知被谁推开了。
沈瓷回头,有人影从围栏后面慢慢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