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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泪,又一滴泪,猝不及防地,落在了慕臻的掌心。
“我去下洗手间。”
眼泪是咸的,落在皮开肉绽的手心,等于跟撒把盐没有区别。
苏子衿把药膏往慕臻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上一放,眉目低敛,就要站起身,低着头从他身旁走过。
一只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慕臻双手来到她的腋下,手臂稍微一用力,把人给抱在了边上的圆桌上。
“你的手……”
苏子衿眉心微皱。
“嘘——”
慕臻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上。
下巴被抬起。
一个吻轻轻地落在她的眼皮上。
那样地虔诚,那样地郑重。
像是在许一个承诺。
苏子衿的睫毛颤了颤。
身体被推倒在了桌上,后脑勺意料当中枕在他的掌心,没有半分弄疼她。
苏子衿乖顺地闭上了眼睛。
宛若心甘情愿等待祭祀的祭品,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圣洁。
在爱情里。
当我们把自己的心,心甘情愿地给出去的那一刻。
我们便都是爱情这场祭祀里,心甘情愿的祭品。
慕臻一手撑在桌上。
潋滟的桃花眼涌动着一层蠢蠢欲动的疯狂。
想要把身下的人连皮带肉地吞下去,把她变成他的。
不。
现在还不是时候。
时机也不对。
小玫瑰的身上有伤。
才刚刚遭逢了嘴亲近的长辈的去世。
因为太过珍重。
所以想要把最好的都给她。
他们的初次,必须是最为甜蜜的,美好的经历。
终于,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涌动的那些滚烫的炙热和疯狂,犹如骤退的风雨,只剩下雨过天晴后的春意融融,绵绵缱绻。
眉间、眼皮、鼻尖、嘴唇……落上一个又一个轻吻。
蜻蜓点水。
小清新地不像是男人一贯的作风。
苏子衿睁开一双水润润的秋眸。
因为刚哭过的缘故,眼尾处还染着雨后杏花的那抹潮红。
仿佛刚刚被丈夫狠狠疼爱过的小娇妻,想要人再次把她压在身下,听她低泣求饶,吟哦轻哭。
眼皮覆上温热干燥的大掌。
耳畔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不要再用那种眼神勾我。
否则,我怕我会忍不住,草哭你。”
温柔至极的语气,说着足以令任何人都脸红心跳的黄暴话语。
苏子衿:“……”
把覆在眼皮上的那只手给拿开,苏子衿面无表情地推开慕臻,跳下了桌子。
……
两点钟,寺庙的木鱼声和诵经声逐渐响起。
陶忘机亡灵的超度法事准时开始。
慕臻不信神明,却并不妨碍他对宗教的尊重和对神明的敬畏。
因此当苏子衿准备出门时,总算没有提出执意要跟。
苏子衿虽然并不知道慕臻是连夜做的直升飞机从云城边境回来,后来又一路驱车山找的她,但是也从对方眼窝处的青痕猜到对方现在处于一种极度缺觉的状态。
知道他这趟执行任务并不顺利,肯定也不曾休息好。
苏子衿用房间里的热水壶烧开了水,用毛巾,把床上铺垫的草席给擦了一遍,好方便慕臻留在房间里补觉。
整个过程,慕臻就倚在床边上看着。
这种感觉很奇妙。
季封疆对子女的要求很高,很小的时候,慕臻和几个哥哥姐姐就要求独立。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是父亲季封疆对他们最基本的要求。
家里的保姆、佣人,只是负责打扫公用的领域,比如客厅、厨房、餐厅,他们每个人的房间则都要自己收拾,衣服也是,必须自洗。
因此,即便小学就被送去了寄宿学校,在别的小朋友因为适应不了寄宿制的生活,每天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偷流眼泪,想爸爸,想妈妈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因为即便是在家里,他也未必能够见到季司令和大小姐。
当被的小朋友把每个星期攒下来的衣服带回去给家里佣人洗的时候,慕臻永远都是连书包都不用带的那一个。
后来被送去部队,外出执行任务,跟战友和下属们在一起,当然也有相互照应的时候,但是那种照应,是背对着背也能够把性命托付给对方的,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一种肝胆相照。
外人都传闻慕四公子风流成性,红颜知己无数。
只有慕臻身边的人才知道,因为父母感情太好的缘故,这个对食物、穿着和住处都及其随意的男人,对感情和对女人这种生物却极其挑剔。
女人和爱慕这两样东西,对慕臻而言都太过轻易得到,见多了,反而更难对某一张脸,某一个人印象深刻,更别提,会有脸红心跳的感觉。
所以跟女人的交往,他看似随意和风流,实际上和任何女人都保持着有一定的距离。
除了大小姐,有生之年里,慕臻第一次体会到,被异性照顾的感觉。
即便是慕晴雪,因为很早就进了部队当兵的缘故,所这种被照顾的温情,也是久违曾有过了。
体内,像是有一种什么温热的东西在涌动。
“伤口记得不要碰水。
缠着的纱布不许解开。
如果有什么事,就去大殿找我。
知道了么?”
十方寺大开方便门,迎往送来十方香客。
苏子衿当然知道,寺院的草席寺庙的师父在给到他们之前,肯定也洗过晒过。
只是到底是贴身要睡的东西,还是要自己拿开水烫一烫,擦一擦才放心。
尤其是,苏子衿发现,这男人对待自己的身体是真的很随意。
之前在塔尔塔深受重伤,本来应该躺在床上养伤的男人,隔日就不见了踪影。
后来塔尔塔大乱,她所在的救助站遭到民兵的轰炸和屠杀,男人为了引开民兵,伤口撕裂,她深入丛林,在丛林瀑布附近看见他,腹部的伤口被他缝得歪七扭八。
如果不是确定这人的痛觉神经没有问题,她几乎要以为他和她一样,天生就对痛觉不敏感。
之前未曾想过要跟这个人过一生,对方对自己有多粗糙,她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过问。
如今,是真的爱上了。
爱上了,将一个人放在了心尖上,便只想尽自己所能,对这个人好。
这大概就是所有世俗之人的通病。
她是这个尘世上俗之又俗的人,自然也没能例外。
她的手机是好几年前,全息影像技术刚刚在帝国成熟的时候,她出国那年,为了方便与国内的温大哥和幺幺还有陶叔他们联系,狠狠心,买的当时的最新款。
如今,帝国全息影像技术早已日新月异,根本不用再像当初那样需要格外高昂的价格,就能将平面视频转为全息立体画面。
她的手机除了运行慢了点,偶尔会闪退,续航能力也出现了点问题,经常她还没怎么用,手机就因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
上午也是。
早上出门还剩百分之三十的电量,她不过接了个慕臻的电话,手机自动关机了。
现在还在房间里充电。
尽管不认为堂堂西南狼特种作战部队的队长会连照顾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考虑到这个男人对自己身体的随意程度,苏子衿还是叮嘱交代了一遍。
苏子衿弯腰,跪在席子上擦拭,久久没能听见男人的回应,转过身,“怎……”
含着困惑的清冷眸子冷不防对上男人眼底翻涌流动的焰火。
尚未反应过来,身体被男人从后面抱住。
严丝合缝。
男人的腰身挺了挺,做了一个撞击的动作,“媳妇,你说后入这个姿势怎么样?
听说会比较深,比较爽。”
用的是讨论天气一般的语气。
为什么用的是“听说”?
当然是因为我们母胎SOLO了二十来年的作战狗也没有任何的实战经验。
语气中含着跃跃欲试,显然是大有拉着苏子衿一起实践的意思。
“啪嗒。”
苏子衿手上刚擦了草席,还没有用水清洗过的毛巾,随手就甩在了慕臻的脸上。
呵。
什么想要尽自己所能地,对这人好。
还是省省吧。
这种蹬鼻子上脸,成天脑子里只装满了十八禁不禁废料的男人。
就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苏子衿走至门口的时候,听见男人低低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苏子衿疾步穿过走廊,把那恼人的笑声抛在尔后。
在走到上午两人荒唐过的那片院落墙角时,饶是冷然如苏子衿,脸颊也不由地一片嫣红滚烫。
……
苏子衿来到大殿时。
师父们已经开始诵经。
陶夭也已经在了。
在诵经的殊文大师往苏子衿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苏子衿佛礼,表示歉意,没敢惊扰了低头虔诚诵经的众人,悄然找了个空位,默默地跪好。
师父们每隔半个小时会休息一次。
不是他们累,是考虑到苏子衿和陶夭两个人会累。
毕竟对于一般人而言,要是长时间跪太久,双腿难免会发麻,也会出现腰酸的情况。
半个小时会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师父们大都会坐在原地喝水。
苏子衿上午上山到现在,还没去过洗手间。
趁着五分钟休息的时间,去了一趟在寺庙偏院的公共洗手间。
……
“你被开苞了?”
苏子衿从洗手间里出来,就看见陶夭蹲在院子里拔草。
听见脚步声,陶夭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站起身,妩媚风情的眼尾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子衿一眼,一开口,就是这么直截了当的黄暴开场白。
苏子衿忽然觉得。
如果不是幺幺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害怕慕臻害怕得要死。
也许,这两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会有说不完的话题。
陶夭逆着光,一双逆天的大长腿又美又性感。
腰以下全是腿。
笔直修长,纤细秀长,被媒体获封“十佳最性感的腿”的称号的大长腿,不是虚的。
苏子衿的注意力,却全在陶夭微微凸起的腹部上。
苏子衿眉心微微一凝,走上前。
“幺幺,你月经多久没来了?”
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苏子衿的唇瓣,陶夭妖艳漂亮的脸蛋凑近苏子衿,单手却是豪气地掐着腰,眯起眼,“少给我转移话题啊,明眸含睐,脸颊生霞,嘴唇殷红……妥妥地一副刚被滋润过的模样。
坊间传闻,慕臻有着公狗腰,马达臀,还有超长待机的凶器。
人称一夜七次郎。
是不是真的?”
说到最后,那双漂亮的瞳眸闪烁的全是八卦的兴奋之光。“
很显然,比起好友的人生初次,陶夭对慕臻个人的待机和续航能里更感兴趣。
苏子衿微怔。
明眸含睐,脸颊生霞,嘴唇殷红?
苏子衿倒是不知道,原来现在的她,在他人看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别发呆啊!
怎么的?
还在回味呢?
这么说来……
慕臻的活果然很好咯?“
苏子衿拿下她在她的唇上乱动的手,声线清冷地纠正道,”首先。
男人的经囊蕴藏的精子并非取之不断,用之不竭。
事实上,男人的经囊就跟就跟装满水的水囊一样。
每消耗一次,水壶里的精子存量就会锐减,水囊也就缩减一分。
亚洲男人一夜三次、四次都在正常范围之内。
不排除真的有人天赋异禀,一夜七次。
但是,我不明白那后三次的意义何在。
水囊的水已经耗去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水囊自己蓄存一部分,还得再消耗两次,粘稠度简直不值一提。
其次,男人一夜可以七次,不代表他的伴侣在这过程当中也享受到了七次。
如果男人只顾自己的主观享受,她的伴侣未曾有过一次美妙的体验。
那么这七次,对于女人而言,就是糟糕透顶的姓爱经历。
何况,如果这一次,时间都只有五分钟,那么它们的意义何在?
所谓的一夜七次,一夜十次,一夜N次,我有深刻的理由怀疑不过是男人相互之间用来吹嘘的妄词,可笑的是女人竟然会当真,并且以此作为标准衡量一个男人的姓能力。
真正和谐完美的姓体验,应该还是男女双方都在过程当中都享受到姓爱的美妙。“
最后,苏子衿很认真地告诉陶夭,她医治过的女病人告诉过她的经验总经,”一个不懂得在姓爱过程当中迁就和温存另一半的男人给女人带来的快乐,据说,远不如一根情趣按摩棒。“
陶夭:”……“
她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来八卦一个外科医生的人生初次?
她是谁,她在哪儿,她在做什么?!
陶夭悲愤地扭头就走。
被陶夭这么一打岔,苏子衿因为陶夭微凸的腹部而产生的那点疑虑,也就不小心给忘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大雄宝殿。
下午的法事结束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苏子衿和陶夭一起回后院的厢房。
陶夭的房间先到。
”晚饭不用叫我了啊。
我最近减肥呢。“
陶夭打开房间的门,”嘭“地一声就又把房门给关上了。
苏子衿:”……“
以为她没有听见收拾行李时,她往行李箱里塞得那一堆的零嘴吗?
……
苏子衿推门进去。
房门推开,双腿迈进门槛,刻意放轻了脚步。
腰间忽然环上一只手臂,头顶上方的光亮被遮了个严严实实,身后的房门被关上,身体被推至门边,后背抵着木门。
男人来势汹汹的亲吻就袭了上来。
苏子衿的身体因为这只在片刻的本能僵硬后,便因为对方熟悉的气息,立即放松了下来。
她的双手主动勾住他的脖颈,脖子微仰,热情地回应他的亲吻。
彼此的舌尖追逐着,缠绕着,都恨不能跟对方融合在一起。
对于热恋当中的人。
分开的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于是,每一次肌肤的接触,都像是洒在的易燃物上的火,令人的灵魂都为之灼热、燃烧。
分开时,两人的气息都有些微喘。
苏子衿靠在慕臻的怀里,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的脖颈,”我以为你还在睡。“
常年训练的身体,使得身体即便处于最深的睡眠状态,也会在第一时间醒来。
”嗯。
你们回来之前,确实还在睡。“
拇指摩挲着苏子衿殷红水润的唇瓣,慕臻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餍足后的暗哑。
苏子衿了然。
如果堂堂西南狼特种作战部队队长,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在执行任务时,睡梦中怕是都会直接没了性命。
越是跟这个男人接触,就越是了解他这份工作背后的危险性
于是,稍微一个失神,不小心,把男人在唇边撩拨的指尖给,含了进去。
指腹瞬间被温暖、湿润的触感所包围。
下腹陡然一紧。
慕臻抬起苏子衿的下巴,潋滟的桃花眼眯起危险的弧度,”欠草,嗯?“
倏地,腹部传来一阵巨疼。
”唔。“
慕臻发出一声闷吭。
慕臻一手捂着发疼的腹部,缓缓地弯下了腰。
……
晚饭,苏子衿和慕臻照例是去斋堂用的。
比起中午的座无虚席,晚上留在寺院用餐的香客要少了许多。
大部分都是穿着僧袍的寺庙师父,或者是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
于是,像苏子衿和慕臻相貌出众的小年轻,毫无意外,再一次收获了一大片注目的目光。
好在,这一次,他们没有再遇上莎乐美、时渠和卓然一行人。
苏子衿也是无意间听香客们聊天说起,才知道,原来斋堂还有独立的包厢,是专门用来招待那些不方便露脸的大人们用的。
于是苏子衿终于知道,为什么中午他们进斋堂时,她明明没有看见过他们,莎乐美却紧随着他们出来斋堂后,缠上慕臻的原因了。
六点钟。
寺庙的钟声悠远地响起。
在一声声寺庙的晚钟声中,夕阳渐渐地没于山峦地另一头。
爬满常春藤的院墙边上,搭着一副梯子,应该是寺庙里的小师父平时用来攀爬,修剪院子里的常春藤用的。
苏子衿眼神微动。
”走,跟我来。“
苏子衿扣住慕臻的手腕,拽着他的手,来到院墙边上。
苏子衿左右晃动了下蹄子,试了试梯子的牢固程度,确定没有任何的问题。
苏子衿将梯子调转了个方向,搭上院子的方向,三两下爬上了上去。
”上来?“
屋檐上,苏子衿朝慕臻伸出手,目光挑衅地望着慕臻。
小时候,她、幺幺还有温大哥三哥人,攀爬比赛,她可是总是第一的那一个。
啧。
慕臻在心里啧了一声。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这男人就上了屋顶。
苏子衿:”……“
因为这男人在她的面前太过没脸没皮,以至于苏子衿经常容易忽略,这人是西南陆,狼特种作战部队的队长,他本身的存在,就是S一把最锋利的利刃。
夕阳完全地没入群山的那头。
启明星高高地悬挂在蓝色天鹅绒般的天空。
接着,一颗、两颗、三颗……
无数颗星星点缀在天空蓝色的绒布上。
随着人类工业文明的迅猛发展,城市的耀眼灯光逐渐将群星的光芒都给掩盖。
城市的上空,已经很少能够看见如此密布璀璨的星光。
苏子衿和慕臻肩并肩,仰着头,看这头顶上方的星空。
”听说。
人死了之后,就会化成天上的一颗星,默默地还留在人间的亲人照亮前方的路。
不知道,爸爸妈妈,还有陶叔,会是它们当中的哪一颗。“
苏子衿很认真地,天上辨认着每一颗星。
”我陪你一起找。“
慕臻从身后,默默地环抱住苏子衿的腰身,陪这她一起,看着万千的星光。
慕臻很清楚。
这个时候,苏子衿并不需要有人告诉她,每一颗星不过是一颗又一颗的天体,是经过千万亿年的光的跋涉,才抵达他们的肉眼。
她要的,仅仅只是一个怀抱,一个陪伴而已。
苏子衿把头静静地靠在慕臻的怀里,仰头默默地凝视着头顶上方密布的星空,找寻着最亮,最大的三颗星——
”爸、妈,陶叔。
你们在天上,一定都看见了,对吗?
他叫慕臻。
是我决定共度一生的人。
你们喜欢他吗?
如果你们喜欢他。
请你们千万保佑他每一次执行任务都能够平安归来。
千万,千万……“
此时,一阵清风吹来。
像是在无声地回应。
夜里起风了。
天上的乌云逐渐遮盖了天上明亮的星星。
只剩下零星点星星,泛着微弱的光芒。
”我们走吧。“
苏子衿心中难免略微遗憾。
终于收回目光,苏子衿对身后的慕臻,轻声地道。
”等等。“
苏子衿困惑地看着慕臻。
”乖乖坐在这里,等我回来。嗯?“
苏子衿不明所以,已经起身的她,又重新坐了回去。
”乖。“
慕臻奖励性地咬了口苏子衿的唇瓣,在苏子衿动手之前,果断踩在瓦片上,翻下了院墙。
苏子衿被他真一连串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看得是心惊肉跳。
想到慕臻执行任务时,要去做的事情肯定要比要翻一个小小的院墙要危险百倍,难上百倍的,苏子衿的唇瓣抿成了一线。
苏子衿身上没有带手机,也没有手表,不知道时间的变化。
直到她听见夜色里,传来轻巧的跑步声。
忽地,夜色里,一点一点地,闪烁着莹莹的光亮。
一只,两只,三只,越来越多的萤火虫在半空中莹莹于飞。
不远处是寺庙明灭的烛火。
周围是翩然于飞的萤火。
宛若人间仙境,美不胜收。
脚步踩在瓦楞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苏子衿倏地转过身。
在一片皎皎萤光里,他走近。
他一只手拥着她,轻吻着她的耳廓。
在她耳际留下湿漉漉的水痕,在她的耳畔,声线撩人地问,”小玫瑰,喜欢吗?
我送你的星光。“
”嘭——“
不知道是谁,在寺庙里点燃烟火。
在他们的身后绽放满院的姹紫嫣红。
在烟火升到天空的最高处时,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颈,主动吻了上去。
用实际行动,回答他方才的话。
”喜欢吗?
我送你的星光。“
”喜欢。“
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
浪漫一时爽,搔痒断人肠。
原来,慕臻为了捉那些萤火虫,跑去了十方寺的那片后山。
最近山中多雨,后山又植被繁茂,蚊子的肆虐程度可想而知。
慕臻的脖子、手背,果露在外的肌肤几乎无一幸免,当然,也包括脸,全部是连片的红点点。
”别抓。“
慕臻先洗的澡。
苏子衿洗完澡出来,看见慕臻坐在床上,在抓他的脸,才擦着头发的她疾步走了过去,把他的手腕给抓住。
”会留疤。“
苏子衿盯着慕臻脸上的好几道抓痕,眉心微蹙地道。
”痒。“
慕臻顺势把脑袋埋在苏子衿的胸口,也不知道是在借机吃豆腐,还是趁机撒娇。
苏子衿果断把埋在胸前的脑袋推远了一些,在后者可怜巴巴地的目光当中,将涌上喉间的怒气生生地给压抑回去,沉声问道,”我给你的药膏,是不是没涂?“
”麻烦。“
不给埋胸,不开森!
慕臻在床上躺了下来,留给苏子衿一个冷傲(才怪)的背影。
苏子衿:”……“
手心发痒。
想揍人!
”我去吹头发,回来给你上药。
不许抓。
如果我回来发现,你脸上又多了一条抓痕,晚上你就自己打地铺。“
苏子衿的头发还没干,去吹头发之前,不放心地威胁道。
光着臀部的男人默默地转过身,语气幽怨,眼含控诉,”原来你只是爱我的脸,不是爱我这个人。“
苏子衿短暂地沉默了片刻之后,微微一笑:”嗯,你知道就好。“
慕臻:”!“
以最快的速度吹完头发。
苏子衿从浴室走出。
慕臻靠在枕头上,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玩。
苏子衿瞥了眼她之前给她拿的那瓶药膏,果然,还原封不动地放在枕头边上。
苏子衿:”……“
真不知道这个男人之前的二十几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苏子衿走过去。
仔细看的话,男人手里的手机很是有些熟悉。
”媳妇儿,我的手机没电了。
用你的手机玩一下,你不介意吧?“
听见脚步声,男人抬起头,见了她,很自然地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笑盈盈地问道。
两人如今已经是情侣的关系,苏子衿自然不介意。
只不过她的手机是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款式,里面也只是装了一些必要的软件,连一款游戏也没有,苏子衿实在不明白,她的手机有什么好玩的。
慕臻一只手玩手机,苏子衿跪坐在他的前面,替他把脸上的肿包上药。
苏子衿当然绝对不仅仅只是爱慕臻的脸。
只是,众生着相。
不能否认,男人确实有一副相当好看的皮囊。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谁会希望上面会有瑕疵呢?
苏子衿手里念着药膏,默默地给慕臻脸上的抓痕上药。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静谧的、温馨的气氛在房间里渐渐地流淌,很是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先是几声震动,接着是清脆的弦铃声叮叮咚咚地响起。
苏子衿的两只手都沾了药膏,不方便接电话。
听见手机铃声,苏子衿头也不抬地道,”帮我接下。“
慕臻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得欢实的”温大哥“三个字,唇角微扬。
”青青。
是我。
你还好吗?
我现在人在哪里?
我白天打了你很多通电话。
我很担心你。
你……“
”她很好。“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像三只无形的手,通过电波,猛然掐住温遇的咽喉。
呼吸有一瞬间地喘不过气。
”慕,先生?“
再次出声时,温遇的声音里的着急和担忧应全部褪去,语气也恢复往日的斯文沉稳。
”嗯哼。
晚上好呀。
大侄女婿。“
慕臻很是热情地在电话这头跟温遇问好。
无论男女,在面对被自己打败的情敌的时候,总是不吝于表现自己的”友好“的。
许是”大侄女婿“这个称呼,令对方感到无言的尴尬,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
”哈喽。
大侄女婿,你还在吗?“
慕臻逗弄上了瘾。
苏子衿斜睨了慕臻一眼,去洗手间默默洗净了手。
电话那头的温遇再没开口过。
一只纤细的手伸了过来,慕臻张嘴,咬住她一根指尖。
”幼稚。“
苏子衿一手拍在慕臻的脑门上,另外一只手从他的手里拿过手机。
后者立即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
此时,慕臻的脸上还都是红肿的斑点,当他露出委屈的表情时,还真的有那么几分可怜兮兮的模样。
苏子衿叹了口气,认命地在他的额头处吹了吹。
小可怜当即化身为大灰狼,猛地把苏小红帽给扑在了床上。
苏子衿手上的手机差点就飞了出去。
”慕臻,别闹!“
大灰狼不管小红帽的抗议,咬住了小红帽的小嘴,要把小红帽给吃进肚子里去。
……
苏子衿没有开启全息影像权限。
因此,电话接通时,自然也就没办法自然生成全息影像。
隔着电波,温遇无法看见电话那头是怎样一副场景。
但是仅凭脑海里几个闪过的,模糊的设想的画面,已足够使他心碎。
温遇知道自己应该挂断的。
如果不想要心里的那块淋漓的伤口越来越大,不想那蚀骨的疼痛再侵蚀四肢百骸,他就应该,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舍不得。
不敢对她的生活做过多的打扰。
能够打电话给她的理由已是越来越少。
能够听听她的声音也是好的。
她若是没有挂。
他怎么舍得主动结束通话?
”温大哥,是我。“
温遇不知道不自己对着听筒发了多久的呆。
直到,电话那头,苏子衿微喘的声音响起,温遇恍然才梦中惊醒一般,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栗。
”温大哥,你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苏子衿的问题猛地提醒了温遇。
是了。
他打电话给青青,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沈瑶死了。“
苏子衿微怔。
电话那头,温遇的声音还在继续,”今天上午,沈小姐已经跟调查局的洛探员招供,说是姗姗承诺,给她一笔钱,一笔足够令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一笔钱。
只要沈小姐肯答应她的一个条件。
我想,姗姗提出的条件,想必你也猜到了。
沈小姐还告诉我和洛探员,模仿市区连环纵火杀人案的凶手行凶,也是姗姗的主意。
原本,沈探员已经将姗姗羁押。
结果没想到……
沈小姐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动了胎气,早产。
孩子和大人都没能保住。
死无对证。
仅凭沈小姐生前的口供,恐怕是没有办法将姗姗定罪的。
因为陪审团会考虑到沈小姐之前做过家口供,会对她口供得真实性表示怀疑。
我猜想,这起案件很有可能最后会不了了之。
如果不出意外,姗姗应该会被无罪释放。
你,你要小心。“
温遇原本以为,成功说服沈瑶,劝说沈瑶说出全部的真相,就一定能够将季姗姗给定罪。
谁能想到。
沈瑶会如此突然地去世呢?
苏子衿亦是始料未及
自己不过是在山上待了一天的功夫,没想到,事情就发生如此瞬息的变化。
沈瑶招认了,承认是季姗姗指使她对她泼汽油纵火。
结果,就在她招认的当天,因为早产大出血死了。
是的,如果不出意外,季姗姗应该会被无罪释放。
等等。
苏子衿问出她最为关心的问题,”温大哥,为什么你会对这起案件这么清楚?“
温大哥不是案子的当事人,调查局的人不可能会告诉他这么详细的事情。
除非,温大哥替调查局的人提供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为什沈瑶会忽然改了口供?
还有温大哥提及季姗姗时的语气,也不太对劲。
”温大哥你和季姗姗之间,你们……“
”青青,你和慕先生是正确的选择。“
温遇忽然转移了话题。
苏子衿一怔。
”至少,他能够护你周全。“
不像他。
半分没能护住她的周全。
不但不能,反而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拖累她,这次甚至险些连累青青丧命。
最后这一句话,温遇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
苏子衿还是听见了。
”温大哥——
苏子衿听出温遇的自责之意,刚想出言宽慰几句,忽然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门铃声。
“有人在按门铃。我去开下门。
我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要告诉你。
你先不要挂电话。”
“好。”
十几秒后。
苏子衿听见开门的声音,应该是温遇已经把门给打开了。
苏子衿以为温遇把门开了之后,就会继续跟她通话。
但是,过了很久,苏子衿都再没能听见电话那头有任何的声音。
“温大哥?”
苏子衿不由地疑惑地出声。
通话忽然结束,
手机进入暗屏。
苏子衿在第一时间回拨了过去。一开始,电话先是嘟了几声,接着就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无论苏子衿如何拨打,电话再没有拨通过。
不安,在苏子衿的心底迅速发酵。
苏子衿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手机。
她转过身,双眸注视着慕臻,唇瓣微抿,语气坚定地道,“慕臻,我得下山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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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苏子衿:呵。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慕四:嘤嘤嘤。
此文又名《男主总是在作死的边缘》、《作死男主的日常》、《男主的108种作死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