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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一点点爬出了山头,温暖的阳光逐渐将墙体包裹住,日光穿过纱帘打在床上,苏秦仪感觉到自己脸颊甚是滚烫,温热的气体在两个人之间穿行而过,有些潮湿的薄被拉扯得带了丝丝凉意。
忽然,秦少寒伸出手掌,握住苏秦仪她的手,指骨分明,修长而有力。他一个用力将苏秦仪抱在怀里,一声不吭,就那么静静地抱着,并不用力,可是却好似有钢筋般的力量禁锢住了她,让她不敢有一点动作。
“秦少寒……”苏秦仪小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时间静静的流逝,秦少寒握了握她的手掌:“怎么了?”
“我想回苏家一趟。”苏秦仪的声音很是平静,宛若春日里冰雪消融的湖水。二十年的相逢相遇,昔日倔强刚毅的女子似乎长大了,苏秦仪的目光幽静淡然,偶尔闪过一丝冷寂,仿佛经历了这件让她足以脱胎换骨的大事之后,就连声音里都带着一丝世俗历练的沧桑,带着宁和,带着平淡,但却总是有暗暗的冰层和暗涌潜藏在其中,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秦少寒垂下眼帘,有些话他没有说,就那么顺着呼吸飘散在脉脉的气息之中。他没有问,为什么要回去,也没有问,回去之后要做什么,他只是静静地抱了她一会儿,点点头道:“好。”
用过早饭之后,汽车缓缓停在了别墅的门口,苏秦仪将帽子的帽檐往下压了压,正准备推门而出,身后被一股力量轻轻地拽了一下:“你当真,不用我陪你去么?我很担心你,担心你会出事……”
苏秦仪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不用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希望自己能够解决它。”
秦少寒本想再说什么,但是他很快便收住了话头,轻轻地点了点头,松开了手,柔声说道:“那好,你万事小心,注意安全。”
“知道了。”苏秦仪转身坐上了小汽车的后座。秦少寒站在门口,看着小汽车绕过门前的喷水池,从大敞四开的铁门行驶了出去。
“过来。”秦少寒转身对骆三招招手:“派几个人跟过去,有什么消息,尽快向我汇报。”
骆三眨眨眼:“可是苏小姐不是说……”
“听我的命令!”
“是!”
汽车晃晃悠悠行驶在路上,苏秦仪看着车窗外逐渐后退的风景,街道两旁的景色越来越熟悉,一个转弯,便走到了那条烂熟于心的道路上。
前行1000米,一个左转,然后大约200米的样子,右转进入巷口……这些方位在苏秦仪的脑海之中不断闪现,曾经发生在这座宅院里的种种,变得清晰起来,往事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出来,苏秦仪将目光收回到车内,闭上眼睛,不让情绪从双眼之中跑出来。
“为什么一定要回来?”苏秦仪在心中一遍一遍盘问着自己,她的答案是清楚的,她想要知道当初的事情,到底苏家有多少的人知道,到底这些人,都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隐瞒了她这么久,这么久……
骆三安排的人紧紧跟在小汽车的后面,苏秦仪闭着眼睛坐在后座上,没有发现,而司机从后视镜里往后看去,那熟悉的汽车,也跟着转过了一个转角。
“无论发生了什么,记得一定要保护她的安全,记住了么?”临走之前,秦少寒反复叮嘱司机,得到司机的肯定之后,方才允许他们离开。
另一方面,现如今的苏家内部,日日也是饱受煎熬。
“老爷,请用茶。”丫鬟将一杯刚刚沏好的新茶短刀苏逸阳的面前,看着他愁云惨淡的表情,便小心翼翼地收起餐盘,默不作声地走开了,身后,只留下苏逸阳的一声声叹息。
关上房门,涌上来三五个下人,他们围在一起,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老爷又没喝?”
端茶的丫鬟眉心紧蹙,长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说道:“这都是第四杯了,前三杯不是凉透了就是被老爷摔了,真是不知道,老爷到底是怎么了……”
端着洗衣盆的小丫头眨眨眼说:“四小姐到现在还是杳无音信,老爷能不着急么!”
“事情可不能这么简单……”小厮“吧唧吧唧”嘴,一边望着紧闭的大门,一边亮着八卦的嗓子,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所有人围过来,仔细听着:“咱们家四小姐,都已经多少天没有消息了,老爷担心固然是一方面,但是我听说啊,咱们老爷更是担心,四小姐万一被秦家先找到了,到时候对咱们老爷多不利啊!”
“就你嘴碎!”小丫头撇撇嘴:“那照你这么说,万一四小姐没找到呢,秦家那个少帅大人,还不是一样会来对付苏家嘛!”
“嘭——”地一声,大门被从里面踹开,苏逸阳铁青着一张脸,看着窃窃私语的众人,怒喝:“都没有活要做是不是!在这里嚼舌根,信不信我每人给你们几鞭子就老实了!”
下人们一拥而散,这时,老管家躬身走过来,在盛怒苏逸阳的耳边低声说道:“老爷,四小姐,回来了……”
苏逸阳面色一凛:“在哪里呢!”
“就在前厅……”
“那还不赶紧让她进来!”苏逸阳说着,提了提袖口,做出一副大家长的样子,转身刚要往屋内走,就听见老管家的声音有些尴尬:“老爷,不是老奴我不听令,只是四小姐说了,有些话想要当面问问老爷,问完她就走,请老爷移步前厅……”
苏逸阳楞了一下:“好啊,开始学会要挟我了!”说着,敛了敛袖口,怒气冲冲地向前挺走去。
即便是现在苏逸阳心中愤恨与无奈交加,但是走到前厅之前,他还是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换做衣服轻松关切的表情,拉开门帘,望见前厅前厅后正中站着的苏秦仪,赶忙是一脸忧虑的样子冲过去,担心地说道:“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让为父担心死了!”
说着,假意要拭泪,却无意间瞥见苏秦仪冷若冰霜的目光,便尴尬地收了手臂,态度变得极其温和,仿佛是新时代下开明的家长,他微笑着问:“你看看你现在,虽然失踪了一段时间,但也是毫发无伤,想必是秦家救了你吧?”
苏秦仪看着苏逸阳,一脸不知可否的表情,停顿了一下,苏秦仪便开口,刚要问出来,就被苏逸阳打断:“你看看,现在你和秦少帅的关系这样好,有些话,为父不方便直接沟通,既然有你在,那么作为苏家的女儿,是不是能帮为父,向秦少帅美言几句啊?”
“父亲想得真是好啊。”苏秦仪看着苏逸阳那故作仁慈,实则满眼谄媚的表情,顿时觉得这一幢宅院无比虚伪,她冷漠地甩苏逸阳伸过来的手:“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帮你的!”
“你!”苏逸阳见苏秦仪这般回答,伪装得极好的表情便瞬间垮了:“你不要忘了,你是谁家的女儿!当初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你就这么忘记了么!为了苏家,少在这里装清高了!”
苏秦仪侧过头问:“你威胁我?”
苏逸阳反手背在身后,冷哼一声,还未等说出话,就听见门口一阵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