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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遗请工作人员顺便把外公的尸体抬上了车,我感激地谢谢他们,他们态度都挺好的,不像是电视上放的那种凶巴巴的法医面孔。
金世遗走到灵正身边,叹了口气:“灵三爷啊,为什么我每次碰到你,都要好几天不能睡觉啊?这接二连三的案子,熬得我头发都白了。”
灵正淡淡回说:“跳楼女的案子还没告破?”
“才一夜的时间,哪那么容易破啊?”
听到他们说到什么跳楼女,我突然想到了李丽,我忙问道:“你们说的那个跳楼女的尸体是不是放在我外公旁边啊?”
金世遗疑惑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又惊又喜:“她是不是叫李丽?她有个男性朋友叫刘奇。”
“她是叫李丽,不过刘奇是谁?”
“她跟我说她不是跳楼自杀的,是刘奇把她推下去的,她还抓伤了刘奇的胸口,你们可以去刘奇家里查一下,家的地址是多少号来着?胜利路388号,嗯……好像是这个,我记得。”
金世遗惊讶地看看我,又看看灵正,又看看我,又看看灵正,最后说:“灵三爷,你可不可以把这个小姑娘借给我用几天?”
灵正把往怀里一搂,冷冷回了两个字:“不行!”
“喂,灵三爷,好歹咱们的交情不浅,你就卖个人情嘛,我以前可帮了你不少忙。”
“我也帮过你。”
“这小姑娘是你的谁啊?用两天都不行?”
“不行。”
“我只把最近这几天的案子一破,就把她还给你。”
灵正眼如寒星,“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他的脸迅速阴沉了下去,冷得快要结成寒冰。
金世遗打了个冷战:“好、好吧。”
灵正拥着我,慢慢向土坡下走去,金世遗跟在我们身后,打了个电话回局里,之后,金世遗跟灵正说局里需要人证,让我去做证,灵正揪着金世遗的衣角,冷冷开口:“你再说一遍?”
金世遗陪着笑:“嘿嘿嘿嘿……灵三爷,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这时候,有两个稍微年轻一点的法医向我们迎面走来,看到金世遗,十分尊敬地弯下腰鞠了一躬:“金老师,我们导师让我们来跟你学习学习。”
金世遗站直了身子,一派威严:“怎么又来两个,还嫌不够烦啊?”
一个法医说:“金老师,我们都很崇拜您,求求您不要赶我们走了。”
另一个法医说:“金老师,我们就跟你两个星期好不好?听说今天刚好有三具尸体要解剖,我们想开开眼界。”
“最多一个星期。”金世遗叹了口气,很有大师风范地打了个背手,慢慢向土坡下走去。两个年轻的法医兴高采烈地跟在金世遗屁股后面,嘴里还说着什么‘能跟金老师整整一个星期呢,太好了’。
我无语地看着这一幕。
金世遗在学生当中这么有威望,可他刚才在灵正面前的那番谦卑的态度,前前后后的反差,简直是天壤之别啊!
金世遗留下一个地址,带着一群工作人员,上了警车,离开了。
灵正开车,我们先回了殡仪馆,外公的尸体已经放回了原来的地方,凌王墓也回来了,他看到我和灵正回来,急得不行,忙问我们去哪里了,手机也打不通。我一看手机,原来是没电自动关机了。我问凌王墓是不是跟沈妍约会去了,他说是办正经事,我问什么正经事,他不肯说,我也没有强问。
灵正说要带我去警局做个证,然后再回来。
现在有凌王墓在,外公的尸体很安全,我相信没有哪个人敢在凌王墓眼皮子底下偷尸了。
我和灵正到了警局,金世遗正站在大门口迎接,点头哈腰的,一度让我很怀疑他真的所有法医学界的偶像么?可是,周围的人对他的态度却又客气得不行。
我偷偷问了下金世遗,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金世遗回我说,很多人都听过灵正的名字,但是没有见到过灵正本人,所以谁也想象不到堂堂的灵三爷,会是这样一个文弱的白脸书生样儿。
我想了想,他说得很有道理。
金世遗把我们带到了一间审讯室,里面坐着一个二十八岁左右的男人,长得有点儿黑,很壮实,大概有一米八高,嘴唇很薄,眉头的颜色很浅。金世遗悄悄跟我说这就是刘奇,刚把他从被窝里抓出来。
我这才注意到,刘奇的身上只穿着一件短袖睡衣。
工作人员开始审问刘奇,过程很枯燥,我没仔细听,不过结果就是刘奇死都不承认。最后金世遗把他的睡衣一扯,问他胸口的抓痕哪里来的?刘奇眼神闪烁,说是皮肤痒,自己抓伤的。
金世遗冷笑着,把一个小袋子放到了刘奇的面前:“这是从李丽的指甲里提取的物质,已经化验过了,跟你吻合,说吧,整个做案过程是怎样的?”
刘奇的身子猛地一震,然后开始瑟瑟发抖起来:“我、我也不是故意要杀死李丽的,真的!我让她做我女朋友,她不肯,还说我配不上她,我一气之下就、就失手把她……推下楼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金世遗冷冷一笑:“搞定!”
之后,就把我们带出来了,全程我都没说一句话。
出了大门,金世遗问我对刘奇有什么看法,我说没什么看法,长得太丑了,没我们家灵正好看。金世遗说我不是问你长像的问题,你有没有看到刘奇头顶的气。我点头说看到啦,是黑色的,而且很淡,快死了。
金世遗双眼放光地看向灵正:“灵三爷,这个小姑娘太有用了,您大发慈悲,把她借给我用两天吧。”
“不借。”灵正面无表情地扫了金世遗一眼,搂着我离开了。
再次回到殡仪馆,我累得眼皮直打架,靠在灵正的身上睡了一会儿。只想睡一会儿的,没想到等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九点多钟了。
我忙爬起来给外公外焚化手续。
之后,再忙着购置祭奠用品,布置灵堂,代订殡仪车,火化,领取骨灰盒,办理骨灰盒寄存手续。
外婆出院了,一路默默地看着,没有流泪,也没有说话。
妈妈哭成了个泪人儿,爸爸不停地轻声安慰着妈妈。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说现在骨灰的处置也跟着先进了,可以送到骨灰存放处,可以葬到墓地去,还可以选择江葬,也就是直接撒到江里,还有就是植树葬和壁葬。
植树葬是以树代碑的葬法,就是将骨灰葬入树下,因为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人来自大自然,死后,最终也会回到大自然中去。而壁葬,则比植树葬要先进一些。壁葬墙和普通的墙体差不多高,不过要厚一些,壁葬壁的墙体正面分布着无数井字形的壁葬格,骨灰盒就放入壁葬格中,再将格位口用石材封死,石材外表面就是墓碑,碑上刻上碑文,这样就成了。
一般情况下,一堵壁葬墙可以安置几十到几百个骨灰盒,存放量极大,又节约土地。
在我们农村,以前只有一种葬法,那就是墓地,而现在却出现了这么多种的葬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外婆说什么葬都不需要,她要把外公的骨灰带回家去,葬进祖坟。
我们一起回了家,给外公简单办完了葬礼,然后将外公的骨灰葬进了婆婆地。这个婆婆地离外婆家不远,是白家的祖坟,忘了说,我外公也姓白。
葬礼办完的第三天,爸妈和伯伯们要回上海忙工作上的事儿,接外婆去上海,外婆不肯,他们也没有办法,就留了一笔钱给我,让我留在家里多陪外婆一段时间,然后他们就一阵风似的走了。
灵正和凌王墓则将外婆院前菜地里的那道锁阴符给找了出来,焚烧,然后做了场法事,这个锁阴阵就这么破了。外婆说不怪余莹莹,她说外公的寿命本来就已经到了,现在外公被锁阴阵害死,也算是应了天命因果。
我心里很不服气。
我在想如果余莹莹如果利用唐蒙爸爸的手布下锁阴阵,那么外公或许不会死。
这个仇,我一定要报的!
外婆的精神还算好,生活作息跟原来差不多,只不过第天一吃完了晚饭,她就去婆婆地,在外公的坟前一站就是大半个小时,也不哭,也不讲话,就那么干站着。我心里不忍,就跟去陪外婆,沈妍越来越贴心了,挽着外婆的手,不停地跟外婆说话,比我这个亲孙女还要亲。
外婆笑了笑,把我和沈妍一起搂进怀里。
沈妍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我也难受,跟着一起哭。
我是在哭外公的突然离逝,丢下外婆一个人,沈妍则是哭她的阿婆吧,外婆给她的感觉太像她的阿婆了,她想念她的阿婆,十分想念。
哭了半晌,外婆帮我们两个擦干泪水,跟我们讲一些古老的传说。
我小时候最喜欢听外婆讲古老的传说了,那时候吃完晚饭,我们就一起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外婆和外公会跟我们讲稀奇古怪的有趣的事情,那时候天多蓝啊,风多清啊……
外婆喊我:“初一啊,你还记得婆婆地的传说么?”
我点点头,“当然记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