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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只是转头的那一瞬像宇文玠,其实也没有多像,只是那一下有些神似罢了。
看见了他的脸,就是个样貌普通的清瘦青年而已,样貌普通,肤色比这里的夷人要白一些。但这里的夷人,肤色是偏黑的,这人的白,也是相对这里的夷人而言。
勒马停下,白牡嵘看了看他,他也在看她,许是那乱七八糟的头发挡住了额头和眼睛,也看不清他的眼神儿。
“总是能看见你们在这儿摘蜜,你们是哪个寨子的?”她好像没在这个寨子里见过他。当然了,她也不可能认识所有的当地夷人。
“就是这寨子里的,白大小姐不认识我们?”他会说官话,而且说的还不错,就是声音有些不符合年龄的低沉。
“乡亲们都是一样的热情,因为太热情,所以总是分辨不出这些热情的脸孔。你们摘的蜜卖不卖?”还真是这寨子里的?虽说这里的夷人看起来很单纯,可是如果惹着了他们,难保不会做出什么来。所以,她自动的转开话题,但也不忘夸赞一番这里的夷人。
“白大小姐想吃么?秋天的蜜更甜,花香浓郁。如果白大小姐想要,一会儿弄好了,便给你送过去。”青年低声的说着,语气不疾不徐的,但听起来是很大方的。
“成,家里一直有人,送过去就行了,钱也找她们要。不过这活儿不轻松,挺危险的,注意安全。”往大树上看,那两个人都已经上到树顶了,很高,很危险。
那些蜜蜂也不是吃素的,有人抢它们的蜜,它们必然会攻击。真得保护好了自己,否则命都没了。
不过,这些夷人世代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们可能也已经习惯了。
最后看了一眼那坐在驴车上的青年,那挺直的脊背和坐姿,还真是和某个人有点像。
驾马离开,和大杨两个人很快的消失在山路之间,坐在驴车上的青年也一直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
距离夷南河关口很近,还没到晌午呢,便抵达了此处。
这处关口北面不足三四里之外就是玄甲军的最后防线了,他们曾想打入这里将夷南河重新抢夺回来的,但是没有成功。
之后,他们就驻扎在了那里,算是与夷南河这边遥遥相望了。
而西边,连绵的群山之后,就是赵国的地界了。
这么多年来,赵国可不止一次的打过夷南的主意,但这里居住的都是夷人,语言不通,又十分凶狠顽固,赵国屡战屡败。
这关口在玄甲军驻在这里时重新修缮了,临近夷南河,修建的很高的瞭塔不止能观测夷南河水位,还能清楚的看得到北方玄甲军的动向。
抵达关口,顺着悬空的楼梯往上走,歪头往下看,便能清楚的瞧见夷南河的宽度。
这条河很有历史了,这夷南的夷人对这条河也是十分有感情,而这些夷南兵守在这里,也是分外的尽职尽责。
水位上涨,河水也更为汹涌了些,但好在最近这些日子没下雨,水位一直都保持。
如果水位再上涨,水会一直蔓延到这关口下方的建筑。所幸当初修建关口时考虑到了这一点,地基悬空,用料也是良心防水浸,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上到瞭塔,这一片有将近十个瞭塔,将这一片较为空旷的地域都占了。各个瞭塔之间有连接的木桥,想要前往别的瞭塔,无需下去,在这半空就能走过去。
白牡嵘和大杨来过这里很多次,自是无比熟悉。守在这里的夷南军他们也各个都认识,见到白牡嵘人人都喊白大小姐,她现在的名字就是这个,不管是夷南兵还是当地的夷人,都这么喊她。
大概是因为她还算有钱,所以就成了大小姐。而宋子非则被奉成了大东家,但凡拿过他钱的人都这么叫他。
找到了金刚,他一如既往的在守关口,庞大的体格,和夷南当地的人形成强烈的反差,他就像是一群小矮人中的巨人,到哪儿都十分惹眼。
起初夷南兵对他充满了好奇心,又语言不通,无法交流。后来,互相熟悉后,就算是语言不通,也相处的很是融洽。
在几个瞭塔转悠了一圈,姜率也从外面回来了,他进山去巡视了,弄得裤子上都是草屑,靴子都变色了。
“今天我来巡视,你去歇着吧。”瞭塔内桌椅齐备,边缘有台阶,下去后就是可以睡觉的地方。
姜率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边摇头,“不累,小姐你也无需操心这边。不止是我们在守着夷南,生活在这里的夷人也在守着。这几天进山,数次的碰到了进山打猎的夷人,还询问我们能不能守得住这里。”
“有时间,不知能不能把那些寨子里的首领之类的请过来一同聊聊,既然是守护夷南,也算是守护了他们,不管如何,都该出些力气的。”不想出人,也可以出别的。
“想聚齐他们也不容易,他们各个寨子之间也有矛盾,见了面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儿来。”姜率在这里的时间更久,这些夷人的脾气都不是特别好,若是有仇有怨的,那真是见面眼红,斗个你死我活的。
“那依你看,近来玄甲军的动向如何?”她几乎是没得到过楚郁的什么消息,只是玄甲军如何如何。但,他就是玄甲军的统领,所有的事儿都和他有关系。楚夫人也不是个善茬儿,宋子婳又给他财力上的资助,他身边的左膀右臂,那是相当多。
“范朔的神府军一直都在西南外围转悠,小瓜葛不断,就是苦了那些百姓了,有不少经过咱们夷南往南边那十几座城跑的,都听说那边比较安稳,没有战乱。”而且看到了那些百姓,他们也给放行了,能不能寻到好去处,就看他们有没有那个命了。
“宇文玠确实是有些本事,一直神神秘秘的,没人知道南方十几座城都成了他的囊中物。还有数个有名的将军给他卖命,也难怪他当初那么有自信。”说起宇文玠,白牡嵘觉得是自己小瞧他了。年纪轻轻的,就暗地里做了那么多的事儿。
“距离不远,离得近,小姐就没想过和小王爷见一面么?”那时看他们分开,应当还是有些感情的。
“你也是觉得应该拉一个盟友么?”大杨今天上午刚提过这事儿,他又说起来了。盟友这种事儿,得谨慎,她自己一人也不能做主,还得与宋子非商量商量才是。不过,他最近很忙,别看大梁现在分崩离析,总是有大小的战乱发生,但他能在乱世中大发财,同时也在做好事,救济灾民。
“如果真要结盟,小王爷是第一选择。”玄甲军、、、姜率完全不信任。
白牡嵘想了想,然后就笑了,“再说吧,哪日让咱们手底下的兄弟回各自的寨子里,把他们寨子里能说得上话的长辈都找来,汇聚一处,和他们谈谈关于保护夷南的事儿。虽说咱们这队伍里又添了些新人,但和别人比还是太少了。共同守卫夷南,大家都应该尽一份力。再说,咱们的军饷也充足,不想要钱的首富那儿也可以用盐代军饷。”盐在夷南这个地方属于高级品,大多数夷人去附近城里购物,都是购买盐。
“也好。”姜率也同意,现在有足够的钱来养军队,他底气也跟着足了。以前,他也因为钱而发愁,那么多兄弟跟着他,信任他,总是不能啃树皮吧。
在这关口度过一夜,夜里下了一场小雨,但也没有太多的影响,夷南河依旧还是那样平稳而不绝的流淌着,汇入山中深处,之后流向六十六峰九十二洞的每一处,养育着这一片土地。
一大早,太阳再次升起,在瞭塔上守了一夜的夷南兵不间断的观测玄甲军那边的动向。只是几里地的距离,他们只要有动静,这边就能看得到。
白牡嵘认为还是缺少更好的辅助器具,譬如望远镜之类的,只靠人眼,总是有不及之处。
在瞭塔上转悠了大半天,将各处都观察了一遍,白牡嵘这才与大杨离开关口。
临走时不忘查看一下夷南河的水位情况,山中有几个寨子距离水岸特别近,如果这上头的水控制不住,得立即进山通知那几个寨子,免得被水淹了。
一切都没有问题,两个人也骑着马晃晃悠悠的返回寨子,从下往上看,那半山的别墅真是豪华大气。
将马送回了马厩,白牡嵘趴在马厩外的篱笆上看了一会儿,能够养这么多匹马,自己也应当算是有钱人了。
有豪宅有宝马,那么多年她也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混成这个样子,想想也是可笑。
喂马的夷南兵瞧她不走,以为她是也想喂马,就拽来了一捆青草送到她面前。
瞧他那憨厚的眼神儿,白牡嵘笑出声来,“你喂吧,这马也不认识我,我喂的它们也未必吃。最近寨子里有没有外人来?”他家就是这寨子里的,同时也是近来才加入夷南兵的,所以捞到了个喂马的活儿。
想了想,喂马的小兵点了点头,“一些。”
他说官话有口音,有时表达也不是很清晰,但白牡嵘能听得懂。
“叫寨子里的乡亲们提高警惕,现在但凡意图进咱们寨子的,都未必是好人。”揪了一棵草下来,柔韧而青翠,气味儿也十分不错。
小兵点点头,十分听话,看着白牡嵘带着笑意美得夺目的脸,他眼珠子都有些发直了。
转身离开,白牡嵘边走边品尝了一下马儿爱吃的草,清香而又泛着一股淡淡的苦味儿。
踩着台阶往上走,她一边甩着长发,大杨早就跑上去了没了影子,台阶虽然很长,可每天上上下下的完全当做锻炼身体了。
嚼着略苦的草走了上去,第一眼看到的还是篱笆上插满的野花,十分好看。估摸着这附近山里的野花都被摘光了,流玉和小羽简直是野花杀手。
进了院子,正好流玉从楼梯上下来,看到白牡嵘,就迅速的跑了过来。
“小姐,你昨天是不是在寨子里的某个年轻人那儿买了蜂蜜?”冲过来,流玉问道。
看着她一副寨子里小姑娘的打扮,编织在头发里的发带尾端还系着小铃铛,随着走路或是摇头而发出清脆的响声,真是挺好看的。
伸手在她头发上摸了一把,白牡嵘点头,“送过来了?”
“送过来了,还脸皮特别厚的里里外外转了好几圈。”流玉很气,大杨金刚都不在,连苏昀前辈昨天也没在家,只有她和小羽两个,怎么追着他要他离开,他也不走。
“大概是好奇咱们的房子吧,毕竟如此豪宅,这寨子里的人都好奇。”扯着她发尾的小铃铛晃了晃,还是流玉这样的小姑娘这种装扮青春活泼。
“他真的很奇怪,不是那种因为好奇才看,一看就是脑子不正常。我们拦着他不让他进小姐的卧室,他充耳不闻一直走到门口,若不是我们把他拽出来,他非得进去不可。都把钱给他了,他也没多稀罕的样子,最后走的时候钱还是扔在楼梯上的,那人太奇怪了。小姐你是不是和他说了很多话,让他产生什么错觉了?这里的人各有各的规矩,麻烦的很,还是少惹他们为妙。要是忽然冒出来一个死活要你嫁给他,可怎么办呀?”昨天那人真的是把她和小羽气坏了,耳朵像是塞了鸡毛,根本不听她们俩说话。来到这里这么久,那么奇怪的夷人第一次见。
“下回留下几个小兵在这里,随时随地给你们撑腰。不过,那人拿来多少蜂蜜?”居然连钱都没要。
“好多,这么高的两个桶,里面满满的,可香了。”说到最后一句,流玉乐了起来,那蜂蜜特别好。
白牡嵘也不由皱眉,“去叫那几个小兵在寨子里找一找那个青年,他不要钱,咱们可以给盐。那么危险摘到的蜂蜜,不给报酬怎么行。”不过,若按照流玉的说法,那青年也确实是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