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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呢?”
乐游山偏僻角落里的一处简陋房舍,燕龙宇坐在床边,瞪着拄着拐杖走进来的瞎眼老婆婆,她颊边的肉微微下陷,突出头骨的形状,皱纹层层叠叠,再加上那黑色的布衫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更像是刚从地府上来的鬼魂。
“听你说话中气十足,出来干活吧。”老婆婆的耳朵抖动了一下,黑洞洞的眼眶朝燕龙宇的方向看了一看,转身往外走。
“本王再问你一遍,苏小梧人呢!”燕龙宇怒目圆瞪,那天喝了药他差点儿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这老妇实在不老实。
“出来干活。”老婆婆没有眼珠的眼睛猛地瞪了燕龙宇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燕龙宇眯着眼睛看着开着的房门握紧了拳头,此时追究苏小梧的去向确实不够理智,他已经与白鸦失去了联系,外面形势如何他半点儿不知道,他必须尽快回去。
打定主意,燕龙宇猛地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袍子,抓起桌上的剑往外面走。
“怎么,你要用剑劈柴?”老婆婆坐在阴凉处,双手搭在拐杖上。
燕龙宇看了她一眼,没有应声,径直往外走。
“没礼貌!”老婆婆握着拐杖猛地一挑,一颗石子就直直地朝着燕龙宇的后心穴位上打去。
燕龙宇双眸一凛,握着剑往身后一挡,石子敲在剑鞘上,砰地一声,将院子里的一只水缸打碎。没等他反应过来,第二枚石子已经打在了他前胸的穴道上,整个人不得动弹。
“你到底是什么人!”燕龙宇剑眉耸立,瞪着那孱弱似乎没有一点儿危险的老婆婆,他没想到这老妇的功力这么高。
老婆婆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手握着拐杖慢慢走到燕龙宇面前,拐杖一抬在燕龙宇身上点了几下。
“去砍柴。”老婆婆点了点头,转身走到阴凉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燕龙宇闷哼一声,身上的穴道已经解开了,但,身体沉重。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拧着眉咬了咬牙,内力好像没有了。
“你做了什么?”
老婆婆嘬着嘴喝了口茶,吐掉一根茶叶棒,抬手指着一边破碎的水缸,“你打破了我唯一的水缸,今晚上没你的饭。”
“你到底!”燕龙宇皱紧了眉头,拳头握紧,狠狠瞪着她。
“干活!”老婆婆捻起碟子里的一颗炒豆子,打在燕龙宇的额头上。
“喂!”燕龙宇按着头不甘心地看着燕龙宇,最后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去砍柴。
“你知道外面怎么样了吗?”燕龙宇将剑放在一边,抓住斧头的木柄,刚一拎起来,微微皱了皱眉,这斧头什么时候这么沉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拎起来劈开木桩上的木头。
“外面的事与你无关,好好干活儿!”老婆婆拿起一只茶点轻轻咬了一口。
“百味居的风味点心。”咔嚓咔嚓,燕龙宇扬起手里的斧头劈开了扬在空中的木头,“百味居的点心存放时间超过两个时辰就会变味儿,没想到能在这儿看到。”
“嗯……是吗。”老婆婆吧咂了一下嘴,捏着点心,用空洞洞的眼睛看着,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她突然扭过头瞪了燕龙宇一眼,“干活!”
燕龙宇笑了笑,挥着斧头劈开了柴火。心里有些诧异,这里接近燕都吗?可被翊江袭击的时候,明明是在燕国与无终国边界的。
“你给我老实干活,我有事出去一趟。”老婆婆微仰着头,四十五度角面向天空怔了一会儿,慢慢站起来,跟燕龙宇交代一声,拉开栅栏走了出去。
燕龙宇停下来,看着老婆婆的背影微微挑了挑眉,回头看了看老婆婆方才看过的方向,并没有什么稀罕的。
随手将斧头丢在地上,燕龙宇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剑往外面走,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他现在被封住了内力,强行突破必将反噬,唐高有他留下的锦囊,应付眼前的事应该不是问题。
燕龙宇刚重新拎起斧头,就见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姑娘拎着一篮菜蔬拉开木栅栏走了进来。
小脸儿圆圆的,稚气未脱,身着鹅黄色半臂襦裙,她进了院子径直往小厨房走去,像是没看到燕龙宇一样。
燕龙宇看着她挑了挑眉,有些好奇,难不成这姑娘也是个瞎子?
不一会儿,厨房上头的烟囱就升起的烟,一股淡淡的甜香从厨房里飘了出来,燕龙宇皱了皱鼻子。
“莲蓉糯米糕?”燕龙宇劈柴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睛微眯着看着厨房,江樱雪最喜欢百味居的这道点心,想不到这姑娘小小年纪,竟然会做百味居的名点?
那……想到这里燕龙宇有些失望,那也就是说方才那瞎眼老婆婆吃的并非来自于百味居,而是出自这位小姑娘只手,所以,这里并非燕都。
过了一会儿,在厨房里做饭的小姑娘出来讲阴凉处石桌上的茶点收了起来,端着小竹筐在阴凉处择菜,从始至终都不曾看过燕龙宇一眼。
“她听不见。”老婆婆慢慢拉开栅栏走进院子,拄着拐杖慢慢走到阴凉处的石桌边坐下。
那小姑娘慢慢起身,端着小竹筐进了厨房。
“你还挺老实。”老婆婆眉毛挑了挑,“过来吃饭吧。”
那小姑娘端着一些吃食搁在桌上,微微福了福身,没有一句话离开了小院儿。
“怕有毒吗?”老婆婆侧了侧脸,没有听见筷子的响动,讽刺燕龙宇的过度小心谨慎。
燕龙宇皱了皱眉,对被老婆婆猜中心思没有表示。以前不会下毒,不代表现在不会,有时候一个决定的做出只在瞬间。
“吃了这顿饭,你就可以离开了。”老婆婆吃了一块豆腐,慢慢对燕龙宇说。
“你要让本王走?”
“不想走?那也没办法,你这次非走不可了。她让我告诉你,燕云昊一惊去了无终国。”
“她?苏小梧吗?”
“你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吗。”
燕龙宇猛地站起来,提起剑就往外面走。
“你找不到她的,坐下吃饭。”老婆婆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喝了一口汤,“过来坐下。”
燕龙宇抿了抿嘴唇,转过身坐下来。
“你现在只剩下七层的功力。”老婆婆说。
“就算只剩下一层,本王也能统领千军,百战百胜!”
“嗤,她还真是了解你。”老婆婆沙哑着嗓子笑了两声,起身进了屋子,“你走吧。”
燕龙宇倒了杯茶仰头灌了一口,拎起剑往外面走。
燕龙宇刚走到门口,就见刚刚离开的小姑娘正站在门口,她低着头帮燕龙宇拉开了木栅栏,也不说话,慢慢往前面走。
燕龙宇看着周围完全相同的树木微微皱了皱眉,没想到这里用了五行八卦的机关术。
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燕龙宇终于走出那片树林,看到自己的那匹马,回头再看,那小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好像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苏小梧,本王会回来的!”燕龙宇翻身上马,往林深处看了一眼,眼神坚定,催马往无终国的方向去。
燕国燕都王宫,燕龙轩勃然大怒,将桌上的东西悉数砸在地上。
“蠢材,都是蠢材!”
“皇上息怒,要保重龙体啊!”万冬杵在一边,看着燕龙轩担忧道。
“你让朕如何息怒!”燕龙宇抓起桌上的奏折砸在万冬脑门儿上,“没一个成事的!在朕眼前的时候,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一出门一个个都成了熊包!”
“都是奴才们的错,皇上别气坏了身子!”
“翊江不是声称天下无敌啊!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这么些年朕没被暗杀真是上天垂怜!”
“皇上可别这么说,皇上是天之骄子。这次的失利主要是晋国太弱,竟然燕王爷不在的情况下输得一塌糊涂。”
燕龙轩听到这话,突然平静下来,他眯着眼睛笑了笑,“这是唯一的好消息了,晋国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是啊!相信皇上不日就能一统天下了!真是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万冬看燕龙轩脸色恢复,跟着扯着嘴角笑了笑,额头上的伤有些疼。
“昊儿想在燕龙宇下落不明的时候夺取他的兵权,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燕龙轩偏头看了一眼万冬流血的额角,微微皱眉,挥手让他下去,“去吧,让人给你包扎一下。”
“那奴才让人传玉容院的美人过来伺候皇上?”万冬见皇帝已经完全消了气,笑着提议道。
“你去吧。”燕龙轩笑着点了点头,在圈椅上坐下。
“奴才告退。”万冬俯首慢慢退出了御书房,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万公公。”一个小太监看万冬额头受伤了,微微皱眉唤了他一声。
“你去传玉容院的花美人过来伺候。”万冬瞥了他一眼,从袖口里摸出一方帕子按在额角。
“是。”
玉容院。
花时按着太阳穴坐在阴凉处纳凉,眉心微蹙,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娘娘,您哪里不舒服?”小丫鬟给她打着扇子,看她脸色不似很好,担忧道。
“无妨。”
“美人,皇上口谕,让美人御书房伺候。”小太监急匆匆跑到玉容院,抬头看了一眼花时,忙低下头去。
“公公稍等。”花时由小丫鬟扶着站起来,转身往屋里走,去见皇帝,这幅病恹恹的模样肯定不行的!
“娘娘这两天劳累过度,身体不适,还是推了吧。”小丫鬟看花时走路都有些飘,忙扶住她,劝道。
“那是皇上,违抗圣旨,可是死刑。”花时拍了拍小丫鬟的手,“你给我打点腮红,遮一下就行了。”
“可是!”
“出了什么事,我担着,你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