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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凉走在前头,路过花园与九曲回廊无心观赏,沉默地走着。
走了许久,眼见要到青松院,云浅凉依旧未开口。
温梦望着近在咫尺的青松院,她做梦都想住进去的地方,现在却畏惧跟云浅凉踏进青松院,那处有敌人的地盘。
“夫人若是无事,我要回去练嗓子了。”温梦客客气气地说道。
“嫁进来前,我便得知顾相府养着一群歌姬与舞女,但我未曾多想,笙箫歌舞只是一种谋生的手段而已,别人凭本事养活自己,我没理由看不起做歌姬舞女的人。”云浅凉袅袅出声,声色渐冷,“但,温梦,从今日起,我看不起你!”
此言一出,刺激着温梦那颗高傲的心。
“夫人凭什么看不起我?就凭你是云相嫡女,仗着这个身份成为了顾相府的当家主母?”温梦温婉可人的面目刹那扭曲,言辞激动的反驳,质问中的不甘平庸展露无遗。
云浅凉听着那番话,脸上表情始终淡淡的。
“确实,身份地位这东西很好用。”云浅凉不恼,反而顺应了那些刺耳的话,“可我不需要身份多高才能看不起你,今日之事你但凡有点骨气,我还会看在相爷的面上睁只眼闭只眼,但把罪推到一个弱者身上,保全自己,你这样的对手令人不耻。”
“夫人的意思是这次下毒是我背地指使?”温梦不以为然的笑道:“清者自清,夫人要是有证据,大可把我交到京兆府审判。”
不待云浅凉出声,温梦盈盈福身而后如只高傲的孔雀般走远。
云浅凉沉眉,对着那个背影幽幽道出四字,“善游者溺。”
温梦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还想学人玩后宫里的手段,当真是自傲过头了。
春花、秋月两人互看一眼,不明白那四字的意思。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秋月抓抓脑袋。
“不会游泳的我不会溺死。”云浅凉弯唇,转身往青松院走去。
因她知自己弱势所在,所以会避免踏水而行状况,自然不会落到溺水而亡的地步。
“不会游泳才会溺死啊。”秋月跟上追问,云浅凉却笑而不答了。
春花却没有二人那份愉悦的闲心,“夫人打算就这么放过温梦?”
“春花,我说了钓鱼切忌急躁。”云浅凉提点,“温梦多行不义,定会自掘坟墓,我们只需静心等待,定可收杆得鱼。”
踏进青松院,正巧与准备出院门的顾亦丞撞了个正着。
云浅凉连退两步,站好,福身,“相爷。”
“正巧,有事找你。”顾亦丞道。
找?
云浅凉双眸疑惑一闪而过,畴清厅距离正门一条笔直的大道,府内聚集了那么些人,难道发现不了她在畴清厅?
“相爷翻墙回府?”云浅凉诧异道。
“有道门,叫后门。”顾亦丞用看弱智的眼神,盯着面前觉得他有毛病的人。
云浅凉收起诧异,抿唇点头,把这尴尬的场面翻篇,笑着问道:“不知相爷找我有何事?”
“明日我陪你回云相府。”顾亦丞直奔主题的下达通知。
云浅凉身子柔弱的往奴婢身上靠去,抬手轻扶脑袋,“近日天气转凉,受了些寒,偏生相府内整出一堆糟心事,我这脑仁一阵阵的痛,怕是没法回去了。”
昨夜他还夜探云相府,紧接着便要登堂入室,摆明是另有目的,她才不入套。
“进去说。”顾亦丞背着手,往院子走去。
云浅凉悻悻地摸着鼻子,无奈跟上。
两人走近青松院,云浅凉从不踏入清泓阁,又不想招待顾亦丞到云水阁,干脆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打算在这处商量妥当,各回各处。
“春花、秋月回去把床铺收拾好,我待会要睡午觉。”云浅凉知趣地把两个奴婢支开。
两人施礼退下,春花走远后还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
“我不想搀和到权势争斗中,不管你想到云相府找什么,那是你与云相间的事,还请相爷放我一条生路,莫要将我卷到其中。”石凳冰冷,落座后云浅凉便想起身了。
“你体内的毒肯定是在云相府时落下,不回去你打算等死?”顾亦丞异常坚定的道出毒药的来源,眼神落在对面的人身上,仔细端详着她脸上神色,一瞬不落。
云浅凉抿唇,贝齿轻咬唇瓣,秀眉微拢起来,似还在纠结。
顾亦丞不催促,转移了视线观赏花坛里那还开着的牡丹,想起回府前濯青来禀报,云浅凉送了一副亲手绘的牡丹图到安国侯府,外公甚是喜爱,连番夸赞。
大概是传言听多了,每每她的举动都让他觉得惊讶。
“我能否与相爷交换个条件?”云浅凉叹息一声,心下有了决定。
顾亦丞点头,“能力范围之内。”
“你特意避开前院是非,定是晓得了府内之事,我便直言了。你对我有所防备,想来不会希望我多插手府内事宜,但有人招惹了我,我定会还回去,免不得会造成一些变动,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便是日后我的饮食起居尽在青松院最好,反正青松院有小厨房可用,不如将替我做补汤的那奴婢调到青松院来,负责我的膳食。”话落,云浅凉捂住心口,悲伤地趴在石桌上。
发大财的机会,从指缝里飞走了。
顾亦丞眼底的惊讶稍纵即逝,他以为她会用这个机会换解药,竟是用在了这处。
那唤作水芹的奴婢站出来作证,间接造就今日之果,某些人有心计较的话,那奴婢日后在相府定不会有好日子过,心思狠辣点甚至会丧命,云浅凉用这么大一个筹码,来换一个奴婢的生路。
“成交。”顾亦丞想了想,又道:“过些日我会从安国侯府借两个嬷嬷过来,教你些闺房之事,以免被人问起时露了破绽。”
云浅凉脸色微红,“我心里有数,不用特意找人教。”
又不是还没发育的丫头片子,这种事情还需要人特意来教,她听着都羞耻。
“隔板下的东西,大概不是你要找的。”云浅凉有点受不了硬邦邦还凉冰冰的石凳,站起了身,将自己所知晓的事泄了点底,以表合作的诚心。而后她盯着旁边花坛里的牡丹看了好一会,临走前说道:“这院子里的花换掉吧,不顺应时节的出挑容易惹来祸事。”
顾亦丞饶有兴味地注视着云浅凉的背影,嘴角愉悦的扬起,脑海里回响起她那句善游者溺,嘴角弧度加深。
真是个不得了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