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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窑厂了二十多天,陈放基本无所事事,给宋娜帮点小忙,还要不断受到宋豪的呵斥,宋娜刚开始对陈放还算好点,时间久了,对陈放也是喝来喝去,当下人一样使唤,一副富家千金小姐的架势。偶尔陈放会见到丁大憨,丁大憨会嘿嘿地憨笑一下。陈放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下午,给宋娜宋豪打扫了屋子,擦净了桌椅,陈放准备躺在树下睡觉,这些天,陈放没有睡好过,夜里不断受到隔壁妇女的嘿嘿的骚扰,弄得经常一夜难眠。
还没有睡着,就听黄土岗下传来了摩托声响,不用问,肯定是宋有理来了,宋有理前些日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破摩托,声音很远就能听到。
陈放本来不想理宋有理,宋有理以前在窑厂里见到陈放也是爱理不理的。不想,宋有理直接到了陈放跟前,陈放坐了起来,宋有理竟蹲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放,这一段时间让你在叔的厂里受委屈了。”
“没有啊,叔,我在这里很好的。”
“哎,在你叔这里就不要外气了,看看怎么能在这里睡觉呢?一会儿我就让宋豪去城里去买一张床,就和宋豪住一个屋。还需要啥就尽管开口,只要叔能办到。”宋有理说道。
陈放想,宋有理是不是又要耍花招,在树下面睡觉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视而不见,今天是怎么了。就说:“不用,不用,过几天就要开学了。”
陈放说就要开学,其实他心里没有数,能不能考上中专是个未知数,如果考不上中专,考上高中应该没有问题,上高中又要好几年,家里的条件已经不允许他继续上学,还有两个弟弟,他们也要上学。
“起来,放,洗洗脸,干净点。你可不是我这里的工人,是贵宾,我刚买了一只烧鸡,今天晚上做好吃的。”宋有理说。
果然到了晚上,民工们开完饭以后,做饭的妇女炒了一盘油汪汪的葱花鸡蛋,一个尖椒腐竹,加上烧鸡,在宋豪的屋里,宋有理打开了一瓶酒,分别倒了三碗,陈放说不能喝,就把酒倒给宋豪了一些。
席间,宋有理不断地劝酒,说一些陈放感激的话。吃完饭,陈放晕乎乎的,这时,有人送来了一张床。宋有理说:“宋娜,你和你陈放哥出去转转,让你哥把床放好。”
陈放还没有明白宋有理的意识,宋娜就走过来,拉住陈放往外走。
外面月光皎洁,几个民工在外乘凉,宋娜从他们身边走过,几个民工身上发出的汗馊味,老远就能闻得到,她睥睨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年轻的民工瞪着羡慕的眼光看着陈放。
走出了灯泡的昏黄的范围。宋娜说:“上岗顶上去吧,那里的月亮肯定又大又圆。”
陈放想,昨天的月亮也是又大又圆,昨天你吆喝老子给你端洗脚水,今天这一家人又是怎么了,又是请喝酒,又是买新床,还有兴致请老子看月亮。
陈放糊里糊涂地随宋娜到了岗顶,黄土岗的上面果然清净,月亮没有了大树的遮挡,真的又大又圆。
在一颗大树下,宋娜好像早有准备,不知从哪里拿出两张报纸,在地上铺了,和陈放一块坐下来。
“陈放哥,在我心目中,你一直就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你还记得前年,你和大牙打架的事情吗?大牙又高又胖,还那么赖,你怎么敢和他打架。”宋娜说。
“他把我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我如果不同他打一架,就没有办法在彪头村上学了。”陈放说。
“你就不怕他把你打坏了。”
“当然怕了,所以精心准备。就怀里揣了一把刀。”
“你真敢用刀砍他?”
“现在也有点后怕,万一他把我逼急了,真的砍了他怎么办?”
“当时,你说再敢欺负东拐村的学生一定饶不了你,我就知道你还是给我出气的。”宋娜说。
“是个男人都会这样做的。”陈放望着天上的月亮,禁不住有有了自豪感。
气温慢慢的降下来,黄土岗上凉风习习,陈放觉得赤裸的胳膊有点发凉。宋娜好像也有点感到冷,向陈放这边靠了靠,陈放感到挨着宋娜的一边暖烘烘的,小风袭来,一股芳香扑鼻。宋娜不知涂了什么香水。陈放觉得如梦如幻。想到近几天的遭遇,禁不住“哎”了一声。
“你哎啥哩?”宋娜问道。
“我在这里其实是被软禁的。乡里怕我告状,你爹是村干部,就把我叫到这里,说是打工,其实是看着我哩。”
“看你说的,好像俺爹很坏一样,在这里有没有打你骂你,还请你喝酒。”
“不知道乡里计生办会不会以后还要找我的事。过了这一段时间,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听说因为我告状,把那个计生办的王主任免职了。”陈放说。
“你害怕啥,让俺爹找乡长好好说说,多大的事呀,俺哥以前就打过乡里的周区长,就是那天来找俺哥喝酒的那一个,周区长是管在一片的,去年他来找事,说窑厂非法占地,要罚好几千,俺哥同他理论,就打了起来,把那个周区长的鼻子都打流血了。当时派出所要抓俺哥。俺爹就找了乡长,请了一顿酒席,就没有事了。俺哥还和周区长成了朋友。没事周区长就找俺哥喝酒。”
陈放想你爹是村长,有面子。请顿酒,送了钱就没有事了。我一个小老百姓,能与你哥比。
“不要怕,明天就让俺爹去找乡长,他肯定给面子请他们喝喝酒就没有事了。不要发愁了。”宋娜安慰道。
“那就要好好地感谢你爹了。”
“咱是一个村的,谢啥谢。你还救过我哩!要不是那天你救我,说不定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宋娜又说。
“那不是刚好碰见吗?”
“其实,你也挺坏的。”宋娜突然娇羞地说。
“我没有干啥坏事啊?”陈放莫名其妙。
“你还说不坏,你都脱人家的衣服了。”
陈放这才想起,那次放学后的场景,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怕你冷吗?你的衣服都湿透了。”
“脱了我的衣服还那样抱我,你真坏。”
陈放想起了那天的傍晚,那个洁白湿滑曼妙的躯体,禁不住有了某种冲动。忽然有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不是昏过去了吗?我还以为你快要死了。”
“昏了一会儿就醒了。”
“醒了咋不吭气?”
“你那个样子,我好怕,不敢动。”
月亮渐渐地升上了半空,夜,越来越静,可以听见小虫的唧唧叫声和宋娜有点急促的呼吸声。
“放哥,咱班里你学习最好,你人又帅。”宋娜轻声的说道。
陈放第一次听到有人夸自己帅,还是这么一个娇妞。也许自己真的长帅了吧,结实的躯体,浓眉大眼。已经接近一米八的身高。
“学习好有啥用?我不准备上学了,陈光陈明还在上学,我准备出去打工,让他们两个上学。”陈放盯着与远处的天空,有点伤感的说。
“你要是考上了中专也不上吗?”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一个学校还考不上一两个哩。”
“考不上就继续复习,一定能够考上的。”宋娜说。
陈放一时无语。宋娜不再说话,天地渐渐进入空灵的状态。
“我冷。”宋娜说道。把身体又往陈放身边靠了靠,宋娜的身体几乎已经完全进入了陈放的怀抱,半边胳膊被宋娜压得有点发麻,他抽出了那只胳膊,宋娜趁机钻了进来······
天地混沌,晕眩,晕眩。陈放渐渐地闭上了眼睛。让这一刻的温柔静止、永远。金色与浪漫中,恍如无声的大海,湛蓝如洗、白鸟蹁跹。
冥冥之中,仿佛有黑色的云团飘移,渐渐进逼。陈放禁不住睁开眼睛。昏黄的天空,寂寥的黄土岗上,远处有一个黑影,寂静的站着,如一棵树,光秃秃的树,月光下,一团矮墩墩的影子重重的嵌入黄土。
是一个人,真的是一个人。
“有人。”陈放说道。
宋娜把头从陈放的怀里抬了起来,不相信地往四周望了望。看到那个黑影,禁不住“啊”了一声。
“赶快走吧。”宋娜说道。
踉踉跄跄,陈放和宋娜从黄土岗上下来。窑厂外面已经没有了人,民工们都睡觉去了。陈放把宋娜进屋。来到了宋豪的房间,宋豪的屋子开着门。陈放进屋,宋豪已经像一头是指一样的酣睡。房间的另一面有一张新床。应该就是为陈放准备的吧。
干净清净的竹席,同样的席枕,金色大红花的毛巾被。陈放这是在供销社的商场里见过。与昨天工棚里面的酸臭腌臜天地之别。确实困了,先睡了再说,脚也没有洗,就扯开毛巾被,钻到了床上。
一觉到了大天亮,陈放揉着眼睛出了房间,看天上的太阳,应该有十点多了。宋娜看见了陈放,不好意思的说道:“新床新被就是舒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