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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颐风堂出来,池韫若无其事地收起荷包。
“回去吧。”
“大小姐!”一直守在外面心急如焚的两个丫头,急忙追上去,想问问情况。
可被絮儿抢先了。
“大小姐,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您想要俞家还信物,只消说一声就成,为何扣着信物不还,要他们来交换呢?”
池韫甩着垂下来的一绺发丝,漫不经心地道:“当初是交换的信物,现在交换回来,不是很应该吗?”
絮儿又气又急,瞅着附近没人,压着声音道:“难道不是您想借机见俞二公子?奴婢方才瞧见了,您又盯着那个荷包……”
池韫忽然停步,看向她。
絮儿被她这么一看,想起自家大小姐是个什么性子,不禁瑟缩了一下。
别是要打人吧?
那凌云真人是个高人,大小姐跟着云游四方,也学了些武艺,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可经不起一顿捶……
下一刻,池韫笑了起来,让她松了口气。
“你就别管这么多了,我饿了,回去吃饭吧!”
“大小姐……”
服侍她一段时间,絮儿对她虽然有怕,但也有怜。
小小年纪与父母分别,回来就是天人永隔,父母双亡还被抢走婚事,怎么想怎么惨。
“大小姐,您是见不到俞二公子的。谁家公子退亲,会亲自出面?这些事都有长辈做主。”絮儿知道她不大懂人情往来的事,索性讲个明白。
池韫只是笑:“是吗?”
“大小姐……”
池韫不欲多听,摆摆手就走了。
絮儿还想追上去说,被和露拉住了。
她劝道:“咱们这位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别做滥好人了,省得到时候迁怒你。”
“是啊!”倚云附和,“夫人都不敢管她,我们有什么资格管?”
絮儿想想也是,不禁垂头丧气。
“我只是不忍心,大小姐怪可怜的……”
……
颐风堂内,三夫人一走,二小姐池妤便跳了起来。
“她想干什么?要回信物,说一声不就行了,难道俞家还贪她的?扣着自己的不还是什么意思?想威胁谁?”
二夫人警告地瞪了她一眼:“阿妤!”
池妤却没收敛,叫道:“母亲!她分明居心不良,想坏我们的事!”
二夫人斥道:“你当母亲不知道吗?别管她做什么,你即将嫁入俞家,不可这般行止无状!”
说到这里,她不由想起池韫方才的仪态,心中生出一丝不安。
俞家选了池妤,就因为她是家里长大的,教养人品无差。可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池妤生来骄纵,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先前以为,怎么也比池韫强。现在想想,好像也没强到哪里去。至少今天池韫装得也很像回事。
怪只怪,那丫头长了张好脸,随随便便一端,架子就出来了。
说到婚事,池妤收敛了一些,可神情仍然气愤。
“您说她到底打什么鬼主意?我总觉得不对。”
二夫人冷冷道:“还能是什么?自然是想见俞二公子,指望靠她那张脸改变对方的心意!”
“什么?”池妤大惊,“她怎么能这么无耻?母亲,我们该怎么办呀!”
二夫人面无表情,接过丫鬟递来的茶,一口一口地喝着。等火气降下来了,才开口道:“急什么?俞二公子又不可能自己出面,她那点心思注定不能得逞。想亲自跟俞家换回信物,行,那就如她的意!待她出个大丑,自食恶果,说不准要撞第二回柱!”
她眼睛一瞟,看向女儿:“你以后嫁入俞家,要多长一个心眼。不要什么事都放在脸上,想收拾别人,得找准机会,懂吗?”
池妤眼睛一亮,关注的却是上面那句:“母亲,真能让她出个大丑?”随即又抱怨,“她也真是打不死,上回那么丢人,都撞柱了还活过来了。讨厌的人怎么就死不干净?”
二夫人看着这样的女儿,头又疼了起来了。
这孩子怎么就不懂藏好心思?这样外露。俞家这桩亲事,得快点定下来,不然想再找个高门,可就难了……
……
池韫在收拾书箱。
她的屋子,原是大老爷的内书房,里头有几个大书箱,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藏书。
絮儿说,这是老太爷的。老太爷去世,大老爷给搬了来。后来大老爷也走了,二老爷对这些书却没兴趣,就一直搁着没动。
她想起絮儿的原话:“二老爷说这些书神神叨叨的,不是正道,还是少看为妙。”
池韫垂目看着书的封皮。
《术藏机要》、《青囊经》、《鲁班遗卷》……
她笑笑,动作轻柔地将这些书一本本收好。
真是不识货,这些藏书里,有不少善本珍本,甚至她还发现了几本孤本,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便是无涯海阁的藏书楼也没有这么全……
她想起了什么,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
直到絮儿回来。
池韫抬头看了眼,却见絮儿情绪低落。
“怎么,夫人没答应你?”
絮儿忽然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听明白池韫说什么,支支吾吾:“大小姐……”
原来大小姐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啊……
池韫站起来,拍了拍手,示意她倒茶来。
“你啊,别瞎操心了。这事夫人没法管,我又不肯拿东西出来,夫人想跟二婶娘求情都不行。何况,夫人在二婶娘眼里也没分量,是不是?”
絮儿递茶的手抖了抖,险些洒出水来,抬头震惊地看着她。
原来大小姐都懂的?那为什么……
池韫神情自若,接过茶水喝了两口,然后拍了拍她的脑门:“放心,不会有事的。”
喝完了茶水,她蹲下去继续收拾书箱,还兴致勃勃地指挥絮儿。
“你把这些书都拿出来,我瞧过了,再叫你收进哪个箱子。”
“哦……”絮儿干巴巴地应了声。
她一边听话地收拾藏书,一边偷眼去看。
大小姐……好像和之前不同了,先前那话说得多有道理,似乎对自己的处境一清二楚。既然如此,为什么还坚持亲自交换信物?难道有别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