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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楼梯口时,嘴角抽了抽,哪里还有楼梯。
钟春追上前,“宗主,您不回宗门一趟?”
沐青箫跳下楼,头也不回的道:“爷的家在无名村,回那个地方干什么!”
上官辰抱着被子,走到钟春身边,一脸呆萌,头发乱的像鸡窝,“别叫啦,他不会回去的,要搁我,我也不回去,冰冰冷冷的,像坟墓似的,我还听说,老夫人正打算把茵兰小姐许给宗主呢!”
“啊?不是吧?”钟春想想百里茵兰那张娇弱像小花似的脸,说起来话,轻声低语,旁人声音大一点,都能把她吓哭了。
这种女子,但凡是个有脑子的男人,恨不得离八丈远。
上官辰抱着被子,摇了摇头,“老夫人最喜欢独断专行,否则宗主也不会宁可待在无名村,也不想回去,钟大叔,我这次也跟你们回去好不好,我想跟天赐他们玩。”
“这你得问宗主,我可做不了主!”
暴雨到凌晨时分,渐渐停了。
巧儿很早便醒了,推了推田姝,“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天黑就回,你们不用找我。”
田姝睡觉的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巧儿穿衣下炕,换了个件厚点的碎小夹袄,底下是棉厚及膝的短裙。
长发辫成一条长长的麻花辫,斜垂在左肩。
桌上有一支桃花形的粉色簪子,是昨儿田姝送给她的。
想了想,巧儿还是将簪子插在了发上。
哪有姑娘家不爱美的。
洗脸的时候,她特意照了水镜子。
嗯……如果遮住毁掉的半边脸,巧儿的脸其实很美。
外面的山路很泥泞,她只能穿草鞋,带上火石跟火绒,用油布包着。
又从盐晒过的麂子肉上割下一块,藏在包袱里。
准备妥当,再带上防身的匕首,这才走出门。
她能分辩方向,那座宅院的方向,她能猜测到,只要翻过前面的山梁,应该就能看到。
进山的小路被雨水淋过,又湿又滑,走起来不容易。
上山的小路,更是滑的下不去脚。
遇到陡峭的山壁,巧儿需要双手双脚全都用上。
整整爬了一个时辰,天色大亮,阳光照在山下的村庄,巧儿才爬上山顶。
期间摔了五次,上衣还好,底下全湿透了,贴在身上,又重又凉。
“呼!终于爬上来了!”她用袖子擦了擦滴水的留海。
不是热的出汗,而是林子里的灌木,沾着水珠,全被她蹭在脸上。
眺望山下,在远处成片绿色的林子里,白瓦屋顶很醒目。
这片林子,大多是青松跟香樟,还有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古树,即使现在已经是入冬的时节,树叶依旧翠绿如新。
巧儿不敢耽搁,踢掉脚上厚重的泥巴,继续往山下赶。
雨天下山,可是很要命的事。
一不小心,脚下打滑,便会顺着下山的小路滚下去。
好不容易,她连走带滚下到山脚,却离别院还有一段距离,并且根本无路可走。
纳兰赫自打那日被巧儿被沐青箫收拾一番,就一直躺在别院里休养。
胯下伤的不轻,带着的美人,只能看不能吃,纳兰赫越想越愤怒。
他派人去找九台镇的官府,那老头竟然借口有病,躲在家里,死活不肯见他。
巧儿跌跌撞撞的,终于摸到别院的外墙。
她此刻的心,又冷又硬。
双眸死死的盯着墙壁,小心顺着外墙,朝前门摸去。
在拐角处,她停了下来,别院门前来了一辆马车,两名护卫。
别院的管家,匆忙跑出来迎接,车帘掀开的一刻,巧儿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成了冰。
“郑公子,您总算到了,我家少爷恭候多时了!”
郑景之一身青色宽袖长裙,衣冠楚楚,面容雅俊,看人的时候,叫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巧儿苦笑,当初自己不就是被他这副样子骗了吗?
郑景之走下马车,拱起双手,礼貌的回道:“有劳管家在此等候,路上暴雨耽搁了些时辰,听说你家公子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身后又走出来一位美人,正是那日陪同纳兰赫的美人。
“诗诗见过郑公子,”美人朝郑景之福身行礼,余光还要偷偷瞄着他。
与纳兰赫的纨绔作风比起来,这位郑公子,真是如同嫡仙般的人物。
“哦,姑娘不必多礼,”郑景之对美人态度不近不远,不亲不疏。
管家叹气道:“不瞒公子,我家少爷在九台镇遇到个地痞流氓,是本地的恶霸,不仅打伤了少爷,连府中的家丁也被打伤,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竟有这样的事,本地的官府不管吗?”
“不管,我们派人去找,知县老爷却连个面也不给见,您说,这叫个什么事!”
郑景之脸上多了几分怒意,“此事我回去之后,定会向上回报,让吏部派人下来查问,这种四处作恶的地痞,早该收拾了!”
安家出事之前,郑景之考中状元,入了仕途,当时只在京中做了个小官,现在看来,有公主罩着,他升官了。
加上他的驸马身份,以后的前途一片大好。
巧儿已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眼见郑景之等人就要进入别院内。
巧儿推着痛苦喘息的身体,朝他们踉踉跄跄的走过去。
可她没有太多的力气,满心的恨意,支撑着她走到别院门口。
巧儿狼狈的站着,淬着毒的眼睛,似要瞪穿郑景之的背。
郑景之感到身后有阴冷的风,让他觉得不舒服,他停下脚步,回头去看,一个脏兮兮的疯婆子。
整张脸都被凌乱的头发盖住,他只看得到一双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郑景之不知该如何形容,他只知道,看见这双眼睛,仿佛被恶鬼阴灵缠住,缠的他无法呼吸。
管家上前赶人,“哪来的疯子,快走开,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再不走,我可要不客气了!”
巧儿不理他,慢慢的朝郑景之走近,垂在身侧的双手,抠进掌心,鲜血滴落在地上。
这双眼睛,让郑景之猛然想起那日监斩台上,安凌钰临死时,看向他的眼神,蚀骨的恨意。
“你是谁!”郑景之神色有几分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