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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岸知要的,是扳倒南阳王府,清除内政弊端,扫平南齐和南梁,革新大楚格局。而安华锦要的,也无非是让南齐和南梁一马踏平。
她看着王岸知道,“你想杀我,想夺了南阳军,再给南阳军换上新兵器,然后领着对南齐和南梁开战?”
王岸知道,“南阳王府对我来说,就是大楚的绊脚石。”
安华锦也不与他反驳,“既然如此,如今你我也算是不谋而合了,如今我与你打的赌,想必王六公子很乐意去做。”
王岸知冷笑,“别告诉我,你要对南齐和南梁反攻?”
他嗤笑一声,“大楚多年内政弊端,国库空虚,应对南齐和南梁的兴兵防守尚且吃力,别说反攻了,简直做梦,内政弊端不除,大楚腹地做不到后续支援,想要反攻也是枉费力气。”
“若是我说,有力气反攻呢。”安华锦道,“我知道你从四年前离京,游走各地,定有储备和准备,我自从三年前接手南阳王府,也有准备。所以,你我合力的话,并不是不能一试。”
王岸知眯起眼睛,目光锋利地看着安华锦,“这就是你要与我打的赌?”
“南阳军百万兵马,我给七表兄三十万,带去漠北守城,南齐和南梁的主要兵力,都会集中攻打漠北,我们趁机攻打南齐和南梁的内地,南阳军剩余七十万兵马,我分给你一半,一人三十五万兵马,恐怕不够,我们再将京麓兵马二十万分了,一人四十万兵马,兵分两路,从南阳出发,我攻打南梁,你攻打南齐,看谁用最短的时间,攻到王宫擒王。而你那十万兵马,可以绕到断情山,从后方夹击攻打漠北的南齐和南梁军队,到时候,南齐和南梁内无救兵,外受夹击,十有八九就是死路。”
安华锦说出她的打算,眉眼锋利地看着王岸知,“你早先筹划的路走不通,被我搅乱的一塌糊涂是不是不甘心?既然如此,把你的一腔怒火就撒在南齐吧!”
王岸知瞳孔缩了缩,一时间没说话。
安华锦笃定地说,“你一直以来所作所为,不是要反,不是要扶持大皇子即位改变天下,既然如此,七表兄让了大位,我南阳王府将来也会让出南阳军的军权,你的心愿以这种方式达成,也不算埋没你少年之志。”
王岸知早先的路,走到了这里,的确已经走不通了,无论如何,他如今都奈何不了南阳王府,奈何不了安华锦了。但是他没想到,安华锦给他了这么一个赌注,选出这么一条路来。
他看着安华锦,沉默了许久。
安华锦也不急,等着他的决定。
王岸知是个有志向的人,哪怕他的志向被他走的歪了邪了走进死胡同了,但只要有那么一丝不甘心,他就会答应,否则,他这样的人一旦活的没意思了,抹脖子想必对他来说是很简单的事儿,他至今没抹脖子,那就是还有不甘心。
王岸知沉默许久后,看着安华锦,挑眉,“你就这么有把握?”
“有啊。”安华锦道,“这三年来,我暗中没少研究南齐和南梁,就等着他们兴兵,我趁机反扑,报我父兄的血海深仇,没把握,也要打出有把握的仗来。”
王岸知扬了扬眉,冷笑,“行,我与你赌。”
安华锦点头,也不废话,转身就走,“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准备准备吧,南齐和南梁攻打漠北的消息传来,我们就出发。”
王岸知眯起眼睛,“明日就走。”
安华锦摇头,“不行,我还没待够呢。”
王岸知嗤笑,“为了我那七表弟?你是不是也该跟着他喊我一声六表兄了?”
安华锦理也不理,当没听见,下了山顶。
王岸知站在山顶上没动,迎风而立,看着安华锦身影渐行渐远,他缓缓开口,声音却一字一句地传进了安华锦的耳朵里,“八年前,玉雪岭之战,他得到了陛下和张宰辅密谋的消息,派出了自己身边的所有暗卫,去玉雪岭相救你父兄,都折在了玉雪岭。”
安华锦脚步顿了那么一下,回转身看向山顶上。
王岸知道,“顾老爷子疼他疼的跟什么似的,一定不想他的孙子受委屈,告诉你这件事儿了吧?但是他一定没告诉你原因,因为顾老爷子也不知道原因,只有我知道。”
安华锦扬眉。
王岸知似是嘲笑,“我那七表弟啊,曾被安启辰追着夸太过俊俏,说他家里有一个小妹妹,小妹妹长的也好看极了,玉雪可爱的,就喜欢长的好看的人,等小妹妹长大,就许给他,七表弟那个性子,生生被他追的恼了。”
安华锦讶异,索性认真地听了起来。
王岸知又道,“安启辰那个人,如明珠又似骄阳,从他来了京城,连京城的日头都灼热了三分。他谈南阳王府,谈南阳军,谈南齐和南梁,谈的最多的,倒是他的妹妹如何如何。”
安华锦不自觉地露出笑意,那是哥哥第一次来京,大约是想家想她,毕竟,小时候,她就是两个哥哥的小尾巴,他自己来京,没她追着,估计有些不适应。
“我祖父觉得我性子不如他稳,最早的时候,不让我接触宫里和朝局里的事儿,怕惹出事端。陛下和张宰辅密谋之事,我还是在玉雪岭之战后才得知,而他,知道的比我早,派出了身边所有暗卫,没想到,全都折了。”王岸知语气涌上浓浓的情绪,“事后我问他,他说,没什么天下大义,不过是不想安启辰口中的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失了父兄罢了。”
安华锦一怔。
王岸知大笑了起来,似悲似叹,“你看,这就是顾轻衍,当年安启辰追着他说的那些话,他原来是记在了心里了。天性凉薄的人,却在那么早,就对你破例了。”
安华锦沉默。
那一日,他与他说看不惯陛下和张宰辅欺负忠臣,原来不是,背后还有这样的因由。他竟然不告诉她。
她被气笑了,清声道,“多谢告知。”
王岸知嗤笑一声,“用不着你谢,他为了你都想杀了我,若是知道你与我打这个赌,让他留在京城,我去南阳领兵与你兵分两路打仗的话,他岂不是会闹脾气?醋坛子打翻了,找我麻烦?我还想顺顺利利去南阳打仗,你让他老实点儿就行了。”
“行。”安华锦承了他这个情,痛快地应了,不再逗留,下了山。
来到山下,两匹马侯在那里,安华锦从王岸知的那匹马腿上解下千丝锦缠在手腕上,骑马回了城。
王岸知则一个人在山顶上站了许久,才下了山。
这座山,就是曾经他与顾轻衍比试,谁也不服输,彼此打的浑身乏力,恰逢遇到大雪,没力气下山,一起被困在这座山脚的一处山洞里。
山洞里有饿死冻死的几个小乞丐,最小的不过八九岁,最大的也就十三四。也就是从那时起,他立志长大后,要让这天下再没有一个乞丐,没有一个冻死骨。
如今,路还远的很。
如今,路似乎也不太远了。
安华锦回到顾家后,便见顾轻衍果然在大门口等着她,她翻身下马,对他瞪眼,“这么冷的天,你不在屋里待着,跑出来等我做什么?等了多久了?”
她伸手去抓他的手,果然手指一片冰凉,显然是等了许久了。
顾轻衍看着她,“怕王岸知欺负你,在屋子里坐不住了,又不敢去,怕扰了你的计划,只能出来等你,也没等太久。”
“他没欺负得了我,我反而把他给欺负了。”安华锦笑着拉着他往回走,与他说与王岸知下马痛快地赢了他的事儿。
顾轻衍听的有些惊讶,失笑,“你赛马这么厉害吗?”
“嗯,厉害着呢。”
顾轻衍垂下眼睫,“我都不曾见过。”
“以后让你见识见识。”安华锦笑看着他。
顾轻衍点头,“赌局是什么?如今该对我说了吧?”
安华锦挠了一下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