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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就感觉自己整个儿心烦意乱,猛地把眼睛睁开了,屋里,黑漆漆的,原来是一场梦,不过,这梦做的,也未免太真实了,就算这时候已经醒了过来,耳朵眼儿里依旧回荡着女孩刺耳的笑声。
只是,我心里有点儿纳闷儿,老婆婆不是一直在外面炕烙馍嘛,这时候咋没动静儿了呢,连烙馍的香味儿都闻不见了,还有屋里的蜡烛,我躺进铺盖里睡觉的时候,蜡烛是亮着的,这时候,整个屋里咋都黑了呢?难道说,老婆婆炕完烙馍,把蜡烛熄灭回屋睡觉了?恐怕不可能吧,因为我感觉自己好像只睡着几分钟而已,老婆婆和的面挺多的,不可能这么快就把烙馍炕完。
我想试着从铺盖里爬起来看看,但是,试了几次自己都还在铺盖上躺着,大脑给四肢发出了爬起来的指令,四肢好像并没有动,我旋即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了,又试了试,四肢确实没动,心里顿时一沉,不好,来鬼压床了!
我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遇上鬼压床,在此之前,一直都是听别人说的。我再次试了试身子,依旧没动,紧跟着,就感觉身上好像给人压上了,别说四肢,整个身子都是沉甸甸的,一动不能再动,胸口还十分憋闷,就像要窒息了似的。我张开嘴大叫了一声,耳朵里却听不见自己的喊叫声,似乎连嗓子眼儿都给我压住了。
怎么办?我一咬牙,还能怎么办?豁出去吧。顿时,浑身上下全部用力,竭力抵抗,这抵抗的滋味儿很难受,不过,这也是最快摆脱鬼压床的办法,而且,还能让压在你身上的东西下次不敢再过来。
大概坚持了能有两三秒钟,感觉身体猛地一轻,瞬间能动了,紧跟着,眼皮上有了光亮,原来自己还在闭着眼睛呢。把眼睛睁开一看,阳光打门口和窗户射进来,整个屋里明晃晃的,我顿时一愣,居然已经天光大亮啦,感觉自己好像也没睡几分钟呀。
与此同时,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虽然能动弹了,但是浑身上下又酸又疼,就好像干了一夜重活似的。
我试着用胳膊强撑着身子想坐起来,不过居然试了两次,这才勉强从铺盖上坐起了身。
打眼朝屋里一看,屋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扭头又朝强顺跟傻牛躺的那床上一看,床上也是空空如也。
这时候,脑子跟身子一样孱弱,浑浑噩噩的不是太清晰,我心说,这人都哪儿去了呢?
勉强穿上鞋子,我从铺盖上站起了身,不过,等我把身子彻底挺直以后,眼前一黑一白的,脑子里“轰轰”乱响,还没等迈脚离开铺盖,又一头栽了回去,所幸是栽在了铺盖上面,没啥大碍,要是直接栽在地面上,非把额头磕个大包不可。
也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强顺的声音,“黄河,你醒啦!”
我用胳膊勉强撑起身子,在铺盖上翻了个身,抬头朝门口一看,强顺拿着一把野菜迈脚进了屋,我大喘了两口气,冲他说道:“快……快过来把我扶起来……”
“你咋啦?”强顺一听,连忙丢掉手里的野菜,紧张地快步走了过来,“黄河,你咋了?”
我有气无力的回道:“不知道,扶、扶我起来,我、我站不起来了……”
强顺顿时着急起来,架着我的胳膊,把我从铺盖上架了起来,着急地又问:“黄河,你脸色咋又这么差呢,是不是晚上又没睡好呀?”
这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身子一摇一晃的,要不是给强顺扶着,还的往铺盖上栽。
我冲强顺惨淡一笑,嘴硬道:“昨天夜里……睡的挺好,我没事儿……”
“没事儿咋成这样儿啦?”强顺大叫道。
我又冲他笑笑,没理他这句话,反问道:“傻牛哥跟老奶奶呢?”
强顺一脸难过的扶着我坐到了中堂的椅子上,这才回道:“傻牛哥跟老奶奶还没回来呢,老奶奶叫我回来先看看你醒了没有。”
我又问:“他们去哪儿了?”
强顺回道:“挖野菜了呀,老奶奶说,今天咱们就要走了,要给咱们做顿好吃的送行。”
“哦”我点了点头,又问道:“咱……咱昨天拿的那木棍放哪儿了?”
强顺一听,反问我:“你问木棍干啥呀?”
我朝屋外看了看,说道:“我觉得屋里有点儿闷得慌,想出去到外面透透气。”
强顺二话没说,转身出了屋,没一会儿,把木棍给我找来了,我一看,还是我昨天拿的那根。
拄着木棍,我勉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强顺想扶着我,我推开了他,“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走。”其实我心里当时很纳闷儿,为什么睡一夜起来又成了这样儿呢,昨天就是这样儿,今天还这样儿,难道,真的是我心里那缕执念在作怪么?
我试着拄上木棍走了两步,还行,虽然浑身乏力、头晕眼花的,不过路还是能走的。
强顺在旁边陪着我,两个人一起出了屋子,眼前顿时敞亮了。老婆婆这座小房子,地处的位置很好,前边是水,左边是山,右边是树林子,往门口一站,俨然身处于山水之间,就像置身于一幅油墨画当中,随即叫我心旷神怡,精神都跟着清亮了许多。
站在房子前面看了一会儿风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低头在门口地面上找了起来,不过,地上被强顺昨天扫的干干净净,啥也没有了,我扭头忍不住问强顺,“昨天你拿笤帚扫地面的时候,见我那根针了没有?”
强顺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啥也没见到。”
我不禁蹙起了眉头,说道:“那是我离开家的时候,咱奶奶给我的,叫我随身带着,昨天我掏出来想扎疤脸,谁知道给疤脸一脚给踢飞了,你赶紧跟我一块儿找找,看还能不能找见。”
两个人分头找了起来,其实老婆婆房前也没多大地方,我们俩地毯式的很快找了一遍,不过,啥也没能找见。
就在这时候,老婆婆领着傻牛回来了,两个人手里跟强顺之前一眼,也拿着不少野菜,老婆婆问我们俩,“你们俩在找啥呢?”
我连忙回道:“我身上的一根针昨天给弄丢了,那针到不是啥稀罕东西,不过,我没那个可不行。”
老婆婆听了一笑,说道:“我当你们在找啥呢,不就一根针么,别找咧,来来来,跟我到屋里,我给你一根儿。”
三个人跟着老婆婆全都进了屋,老婆婆放下手里的野菜,钻进了她自己的里屋,过了好一会儿,老婆婆从里屋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块黄布,黄布里似乎包着啥东西。
老婆婆一边走,一边打开黄布,走到我跟前的时候,刚好把黄布打开。
我低头一看,就见黄布里面包着一个小木头盒子,拳头大小,老婆婆又把盒子打开,我朝盒子里面一看,里面是一团头发,老婆婆伸手把头发拨拉开,从头发下面,露出几根针。
我朝那几根针一看,就是一愣,就见其中一根针,居然是乳白色的,一头儿厚,一头儿尖,整个还不是直的,有一个很明显的弧形弯度,其他的针,就是些普通的铁针。
老婆婆伸手把白针拿了出来,递向了我,“这个呀,就送给你吧。”
我没敢接,因为我没见过,问道:“老奶奶,这是根啥针呀?”
老婆婆回道:“这是一根鱼骨针,这是我们家老头子生前,给人家看风水的时候别人给他的,不过,我们家老头子不知道这根针是干啥用的,他不想要,人家就说咧,你拿去吧,将来会有用的……”
我又问道:“那针到底有啥用呀?”
老婆婆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哇,直到我们家老头子去世,这根针也没用上过,到底有啥用,谁也不知道。”说着,老婆婆把针又朝我递了递,“既然你能用得上,那这针就送给你吧,兴许将来你能用得上。”
我还是没伸手,这是人家给老爷爷的,我拿去恐怕不合适,老婆婆见我不接,催促道:“你拿着呀,这针连个针鼻儿都没有,留在我这里也没用……”
我眨巴了两下眼睛,老婆婆说的没错,不能引线的针,是没啥用,伸手把针接过来,捏在手里看了看,这针比小拇指稍微长了一点儿,一头儿厚重一头儿尖锐、还稍微带点儿弧度,老婆婆说它叫“鱼骨针”,这时候看着,就是一根鱼刺,根本就不是啥针。
看看自己的手指头,再看看针,这针头又尖又细,这要是扎上去,会不会把针扎折了呢?
强顺在旁边冷不丁说了一句,“扎一下试试呗。”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伸手出抓他,“来,先扎你一下试试。”
强顺连忙朝旁边一躲,他也知道疼,我的手也不是枣木疙瘩,扎上去跟别人一样的疼,不到迫不得已,我才不想给自己手上扎针呢。
老婆婆执意要我手下,我又看了几眼以后,小心翼翼把针放进了上衣兜里。
老婆婆把小盒子又用黄布重新包好,返回了卧室,从卧室出来以后,招呼强顺傻牛,陪她一起到外面做饭,我这时候,勉强能走动,就是想帮忙做饭,也是有心无力。
这时候呢,时间大概在早上七八点钟的样子,这顿饭呢,也没做多大一会儿,不到半个小时就做好了。
等饭出锅以后,我一看,原来是一锅熬馍,也就是把烙馍切成一指长的条状,再配上野菜,放锅里一起炒,然后再放上各种作料,那味道,吃起来特别的香。
在过去我们那里,这种饭,是给下地干活的壮劳力吃的,吃进肚子里夯实、顶饿。
我惊讶地看了老婆婆一眼,因为啥呢,我小时候,最喜欢吃我奶奶做的这个,没想到,这位老奶奶也会做。
要说起来,陈辉到我们家求助那天,我在家吃的最后一顿饭,就是奶奶做的这个。
老婆婆这时候居然也给我们做了这个。当时奶奶是为了给我们送行,老婆婆这时候,也是在为我们送行,这难道,是巧合么?
吃过饭以后,我们一刻都没再停留,跟老婆婆道了声别,背着行李上路了,老婆婆也没再硬留我们,她或许也知道,她留也留不住,再说我们有要紧的事儿要办。老婆婆把昨天夜里炕的烙馍,全给我们塞进了包袱里,足足能有十几张,要是一顿吃一张,足够我们吃上三天的了。
随后,我们离开老婆婆的家,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一路向东,朝另一个破铜牌的地点进发了……